《玉翎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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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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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马驰到,鞍上健壮黑衣汉子没等停住便飞身跳下马鞍,脚一沾地,闪身便往门里扑。

范奎当即喝道:“朱武,别这么冒失,六……”

郭六爷抬手拦住了他。

这时,健壮黑衣汉子已进了门,他脸色有点白,神色惊慌匆忙,进门躬身便道:“计爷、范爷,您二位快派人往山里给送个信儿,‘沟帮子’的弟兄们出事儿了……”

计全轻喝说道:“出了什么事儿了,慢慢的说。”

那健壮黑衣汉子道:“回计爷,几个弟兄一个没剩,连住处都让人烧了。”

计全脸色一变,范奎探掌抓住了他,震声说道:“朱武,你怎么说?”

那健壮黑衣汉子朱武,被范奎抓得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郭六爷已然抬起了手,平静地道:“阿胖,别让朱兄弟再说了……”

转望健壮黑衣汉子朱武,问道:“你是‘沟帮子’那边的弟兄?”

计全喝道:“朱武,六爷当面,还不见过!”

健壮黑衣大汉子朱武“哦”地一声道:“是六爷……朱武见过六爷。”

他开始才要施礼,郭六爷已拦住了他,道:“现在这是小事,答我问话。”

健壮黑衣汉子朱武忙道:“回六爷,朱武被派在‘盘山’一带……”

郭六爷道:“那么,消息是谁传过来的?”

健壮黑衣汉子朱武道:“回六爷,这件事不算小,‘沟帮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百里之内的人全知道了。”

郭六爷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健壮黑衣汉子朱武道:“回六爷,当时有人看见,那些人黑衣蒙面,全骑着高头健马,身手很是了得,来去如风……”

范奎咬牙说道:“六爷,只怕是他们向咱们下手了。”

郭六爷道:“阿胖,你是说……”

范奎道:“六爷,您说还会有谁。”

郭六爷沉吟了一下,抬眼望向朱武道:“你就知道这么多么?”

朱武道:“回六爷,消息是别人传过来的,只有这么多。”

郭六爷一挥手,道:“好,那么你回‘盘山’去好了,路上小心,回到‘盘山’之后,告诉弟兄们,要加倍小心,只一有所惊变,能拼则拼,不能拼就往回退,不许强动硬拼,知道么?”

朱武躬身应了一声,拔腿起身而去。

门外蹄声响动,这里范奎开了口:“六爷,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郭六爷道:“现在派人往山里送信,不如等大爷到了之后,你把这件事报大爷,请他做主,我要到‘辽东镖局’去,无法兼顾,记着告诉大爷,别管我,要全部心力应付眼前这件事,我走了,如果能的话,最好命令所有的兄弟,严加戒备,特别小心,但不许硬拼。”话落,转身出门走了。

他前脚出了“龙记客栈”,范奎后脚奔向了对街“骡马行”,六爷燕南走了一条街,才想起忘记问范奎“辽东镖局”的走法了,但不要紧,随便找个路人都能问得出来。

六爷找了个路人,问明了“辽东镖局”的所在之后,迈起轻快的行云流水步,往“辽东镖局”行去。 没多久,他到“辽东镖局”之前,抬眼略一打量,他只觉这座“辽东镖局”过于深沉广大,较诸当年“北京城”里的四海犹过之。

六爷站在街角处打量了好一阵之后,才迈步往“辽东镖局”那石碑分峙,宏伟宽敞的大门口行去。

到了门口,很自然地他被挡了驾,但那趟子手走南闯北,两眼雪亮,眼见六爷的气宇,可没敢轻慢,点头开口笑问:“请问,您这位是……”

郭六爷道:“我要见任局主,在么?”

那趟子手未置可否,接着问道:“您有什么事儿,请先交待一声……”

郭六爷道:“我有笔生意,想交给贵局。”

生意上门,那趟子手并不见得怎么高兴,只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您是位主顾,请里边坐,请里边坐。”

他把郭六爷让了进去,就让进当日李克威坐候沈振东的那个小客厅里,他请郭六爷坐下,奉上茶然后说道:“您请坐坐,我这就进去往里通报。”

在六爷“有劳”声中,他走了。郭六爷坐在那儿打量上了这座小客厅,六爷的感觉跟李克威当日一样,镖局又不是官府衙门,似乎用不着这么一处类似门房的客厅。

用不着归用不着,然而这“辽东镖局”里毕竟有这么一处待客所在,而且布置得还挺不错。

没多久,步履响动,趟子手带着一人进了客厅,六爷听范奎说过任少君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任少君。

趟子手带来的这个人,是身材瘦小的老头儿,小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山羊胡,耳朵招风,两腮没肉,往里头凹着,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心智,阴滑难斗的人物。

这瘦老头一身紫缎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手里端着一袋水烟,挺气派,挺讲究,可是这身行头配他,颇令人有糟蹋之感。

瘦老头进门,郭六爷站了起来,趟子手一哈腰道:“文爷,就是这位。”

瘦老头将头连点,挥手说道:“嗯,嗯,好,好,你去吧。”

那趟子手走了,瘦老头抬手转脸假笑:“这位,您请坐,您请坐。”

分宾主落了座,郭六爷抢先就是一句:“是任局主……”

“不,”瘦老头咧嘴一笑道:“兄弟我姓文,蒙局主赏识提拔,在局里当一名总管……”

郭六爷礼貌地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文总管,任局主他……”

瘦老头道:“容兄弟我先请教。”

郭六爷道:“不敢,我姓燕,‘奉天’来的。”

瘦老头“哦”“哦”两声道:“原来是燕爷,‘奉天府’的燕爷,久仰,久仰……”

听这话有多假。

一顿,他接着说道:“燕爷来得不巧,我们局主有事儿看朋友去了,一两天之内恐怕回不来,您有什么事,交待兄弟我也是一样。”

郭六爷道:“那的确是不凑巧,不过文老是贵局的总管,当然能代表任局主,跟文老谈也是一样……”话锋一转,道:“想必那位已跟文老提过了,我有一笔……”

瘦老头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他跟兄弟我提过了,说燕爷有笔生意想交给敝局,燕爷跑这么老远来到‘辽阳’,足见对敝局爱护之深,容兄弟我这里先行谢过。”

他起身举了举手中的水烟,这就算一礼。

郭六爷含笑道:“好说,这全是贵局平日闯出来的金字招牌,一趟镖安全、可靠、负责,这就是最好的信誉……”

瘦老头乐在脸上,透着假,连道:“燕爷夸奖.燕爷夸奖,敝局能有今天,固然因为敝局主有过人之能,绝对重个信字,但一半也因为江湖朋友的爱护跟主顾们的照顾……”

一顿接问道:“但不知燕爷这批东西是……”

郭六爷伸出三根指头,道:“三样,关外的特产……”

瘦老头接口道:“人参、貂皮、乌拉草?”

郭六爷收手点头道:“不错,但是大概总值要在十万两之上。”

“哦,”瘦老头眯眼一睁,道:“这么多?燕爷是做这一门生意?”

郭六爷笑笑说道:“不瞒文老说,我也在江湖上混过几天,但因为所学有限,混不下,为吃这口饭,只得改了行,这只是开始,只要这一趟顺利,往后那就不必说了。”

瘦老头忙道:“是,是,是,没想到燕爷原也是道上的朋友,在江湖上闯过,我说嘛,瞧燕爷这身打扮、气度,哪像个生意人,足见我这双老眼还管点用,还管点用……”咧嘴一笑道:“燕爷这批货如今在……”

郭六爷道:“还在‘奉天’,只等跟贵局一谈妥,我马上派人回去押运,这一带郭家的势力范围谅必不会出什么纰漏。”

瘦老头眼一眯,摇头说道:“那可难说啊,燕爷。”

郭六爷目光一凝,忙道:“怎么,文老,这一带也不安宁么?”

瘦老头笑笑说道:“燕爷想必离开江湖日久,对江湖事也生疏了,郭家已经不是从前的郭家了,南海这两个字也唬不住人了。”

郭六爷道:“究竟是……文老,这一带常出事么?”

瘦老头道:“可不是么,打从前些日子到如今,一连串地闹了不少事,出了不少乱子,这两天更妙,郭家在‘沟帮子’的人全让人毁了,连房子都给烧了。”

郭六爷脸色一变,“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这是哪一路的,这么大胆……”

瘦老头一付幸灾乐祸神色,摇头说道:“哪一路的不知道,燕爷想在江湖待过,江湖上大胆的朋友可多得很,过的是刀口舔血生涯,谁怕谁呀,怎么都是死,又怕什么呀。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吓唬您,您在江湖上待过应该明白江湖事,而也该有颗铁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总之一句话,郭家已不是以前的郭家了,一天天往下坡走,以我看哪,不出一年……”摇摇头,住口不言。

郭六爷问了他一句:“怎么,郭家要完了?”

瘦老头狡猾一笑道:“燕爷,瞎子吹灯,完不完我不敢说,只不过郭家一天天在往下坡走,这是有日共睹的事实。”

郭六爷道:“不会吧,‘南海门’实力雄厚,威震天下,连朝廷都让他三分,再说郭家有六兄弟,这‘辽东’不过是……”

瘦老头嘿嘿一笑,道:“燕爷,咱们不淡这个,您只管往后瞧就是,好在您今后也要在这条路上常来往的,您是主顾,兄弟我忝为主人,咱们谈生意,咱们谈生意……”

郭六爷接道:“是,是,是,文老说得是,反正事不关我,只要能顺利做我的生意,谁沉谁倒都是一样……”

瘦老头嘿嘿笑道:“燕爷,这是老实人的老实话……”一顿,接问道:“您这批货是打算运到……”

郭六爷道:“湖北武昌。”

瘦老头“哦”地一声道:“那算南路,而且路不近,燕爷这批货贵重,敝局派出的人手不能少,这段路不近,加上吃住……”

他拿话扣人,郭六爷可不是点不透的人,微微一笑道:“文老开出价来就是。”

瘦老头有点窘,撇嘴笑道:“兄弟我没说错,燕爷的确是个爽快人,也不愧在江湖上闯过,处处不失江湖朋友豪爽本色……”三个指头一伸,道:“燕爷,您一定知道,按同行的老规矩,因货关系……”

郭六爷一点头道:“我懂,文老的意思的三成。”

瘦老头笑道:“其实,燕爷跑这么多的远路,对敝局这么看重爱护,兄弟我已经算得客气了,要不然的话……”

郭六爷道:“比这价钱还得高一点。”

瘦老头哈哈笑道:“燕爷,您是位明白人……”

郭六爷淡然一笑道:“文老,恕我直说一句,货值十万,我这一趟下来能赚多少,除非对倍赚,要不然只怕我……”

瘦老头道:“燕爷,路远,多少人的吃住,您知道,保镖这行饭不好吃,是随时玩儿命的。”

郭六爷一点头道:“这话不差,也是实情,保镖的各位流血流汗……”

瘦老头笑道:“而燕爷您等于是坐享其成,只派人在武汉接货,货一到手,就等于雪花花的银子进了手,保镖就不同了……”

郭六爷道:“得担上这么一段远路的风险,流血流汗,必要时还得卖命。”

瘦老头一点头道:“说燕爷您是位明白人,半点都不差。”

郭六爷笑道:“我不算糊涂,文老你更见高明,打了对赚的算盘,我可以落下两万,可是我不能不打个小赚的算盘,文老也该明白,做生意也得看风险,中则一本万利,顺顺当当,不中只怕会落个倾家荡产。”

瘦老头目光一转,道:“那么,瞧燕爷,意思是……”

郭六爷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两成,文老,我只能出这个价钱,再多……”

瘦老头表现得异常爽快,其慷慨大方也出人意料之外,郭六爷话还没说完,他便一点头道:“行,燕爷,咱们交个朋友,做生意不能只顾眼前,要得看下一回,一回愉快,不愁没有下一回,燕爷,两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郭六爷笑道:“看来文老才是位真正的爽快人,什么时候我做东,请文老到外面找个地方吃喝一顿去。”

瘦老头笑道:“兄弟我生平无他好,唯爱杯中物,燕爷可别做应许,这一顿我是吃定了,不过别忙,等燕爷从奉天押货再来时不迟。”

郭六爷一点头,道:“行,这顿吃喝也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欠身而起,接道:“等我押货再来时,两成薄酬当即付清。”

瘦老头假客气,摇着手道:“不忙,不忙,燕爷不再坐会儿么?”

郭六爷道:“不坐了,货是我的,我比谁都急,巴不得早一点把它运来上路,文老忙吧,我走了。”一抬手,转身走了出去。

瘦老头急步赶出送客,这时候镖局大门外匆匆忙忙地进来一个人,是沈振东,他一个人。

他一见瘦老头,连忙停步施礼:“文爷,您有客?”

瘦老头“唔”了一声,道:“回来了,里面歇着去吧。”

沈振东应了一声,又向郭六爷点了个头,匆匆往里面去。

郭六爷道:“文老,这位是……”

瘦老头陪笑说道:“局里的一名副镖师。”

郭六爷微一抬头道:“文老过谦了。”

瘦老头为之一愕道:“怎么?燕爷。”

郭六爷道:“我在江湖上混过,有道是,‘光棍眼里揉不进一颗砂子’,我也算得明眼人,瞧这位的身手足列一流,文老怎说是位副手?”

瘦老头哈哈笑道:“燕爷原来是说这,燕爷您是位明眼人,可是兄弟我也没把话说差了,他在局里确实只是个副手。”

郭六爷道:“副手尚且如此,一位正手就可想而知了。”

瘦老头得意地道:“不瞒燕爷说,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一旦进了镖局,只怕都要委曲任个副手,这理很简单……”

郭六爷道:“贵局这些位正镖师,全是一等一的好手么?”

瘦老头猛一点头,道:“不差,燕爷,不是我卖瓜的说瓜甜,吃谁的向谁,等日后货上了路,一趟下来您就知道了。”

郭六爷笑道;“文老,我早就知道了。”

瘦老头一怔忙道:“燕爷早就知道了,这话……”

郭六爷倏然一笑道:产文老,要知道我那批货价值在十万之上。”

不错,没有把货往窝囊废手里交的人。

瘦老头明白了,笑了:“燕爷精明,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哪怕不商场得意。”

郭六爷道:“多谢文老这句话,只要有这么一天,我绝不忘文老今天这句话……”

话锋忽转,接问道:“刚才那位从哪儿辛苦回来?”

瘦老头抬头说道:“不,不是保镖出远门,就在城里,是局外来了几位朋友,他忙里忙外地忙着招待……”

郭六爷道:“原来是……任局主出门看朋友去了,只怕这几天文老得代着任局主着实地忙上一阵了!”

瘦老头微一抬头道:“燕爷料错了,没我的事儿,局主的这几位朋友不住在局里,所以我乐得清闲,哈,哈……”

郭六爷目光一凝,道:“怎么,任局主的朋友不住在局里……”

瘦老头笑道:“燕爷,没什么好奇怪的,敝局主在‘辽阳城’里另有产业,那地方可比这‘辽东镖局’好得多了。”

郭六爷“哦”地一声道:“是别业?”

瘦老头一点头道:“算得。”

郭六爷抬头说道:“我还没听说‘辽阳城’里,有这么一处应是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的别业。”

他试着套取那“别业”的所在。

无如瘦老头狡猾机警,他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镖局主不愿外人知晓,要让人说句财大烧得慌,那多不好,您说是不?燕爷。”

郭六爷一点头道:“诚然,这年头闲话人的人太多,有道是:‘财不露白’,有嘛,还是藏着点儿好,文老以为然否?”

瘦老头带笑点头,连声应是。

郭六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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