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多亏了无意中发现你在这里,否则这个机会可轮不到我。这个营销案例,你把哈佛大学出来请这儿,他们都未必做得出来。”帅朗见根本没有挑起雪娜点兴趣来,这倒牛B上了,一说王雪娜自然不信,嗤鼻不屑了,引得帅朗好胜之心大发,显摆着那一套坐地卖酒、引鱼上钩的办法,淡季三天出两万多瓶,以此和酒类批发商达成攻守同盟,然后再联合同行,如法炮制,把现在案例照搬出去,始作俑者的王小帅老板,那就自然是两头取利了,而出黑参谋的自己呢,就挣了这一万多块喽。
反正就是等价抽奖,奖券钱正好是酒钱,抽中了有大奖、抽不中有瓶酒,横竖算来算去消费者都是讨便宜了,但讨大便宜的,自然还是商家,永远是买的没有卖的精。
这话从帅朗嘴里自然是句句正统、字字合规,说得是头头是道,听得王雪娜先是诧异,倒真觉得设计蛮巧妙,不过细想之下又撇嘴了,斥着帅朗:“你这加了包装还是卖狗皮膏药,明降暗升,粗造赠品,这一套谁不会呀?让谁给你们举报到工商局,他吃不兜着走。再说这抽奖你也得达到一定的量呀,否则补不回设奖费用,还是得不偿失。”
“妹妹你错了……工商、抽奖,这是二合一的事,还有更狠的,你没看出来吧?设奖的费用几乎可以忽略。”帅朗一见自己在王雪娜面前一点男人自信都讨到,大杀器摆出来了,一听这个王雪娜诧异了:“还有什么?”
帅朗附耳上来,指指屏幕上的领奖台,此时已经下午四五时了,稍显空落的领奖台各类奖品已去七七八八,就显得胖田园格外招眼了,咬着耳朵几句一说,王雪娜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惊讶,狐疑,说完了,那张俏脸覆霜了,瞪着帅朗不太相信地问了句:“你们把奖池掏空了?”
“也没全掏空,电饭锅是真的,进货价68,标价188。也就是电饭锅是真抽奖出来的,我车里还抽了俩,回头给你一个。”帅朗终于秘辛吐露给最亲近的人了,不忘关心地说了句。
“啊?……”王雪娜可没料到明降暗升就够无耻了,这事还能下作到这种程度,张口结舌无语了,想了想,又看了看帅朗有点得意的神情,恨恨地说着:“真无耻,你们就不怕工商来查呀?”
“中笔记本那个,就是工商所刘所长老婆,王锉子不敢用自己人,用我个外人送的奖券……奖池三分之一让老锉变相送礼了,我本来说,你想放长线,就用这个营销办法,准能把想多出货的酒类批发和超市经营商吸引来,想出短线快速见效,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掏奖池了,只要他敢……谁知道这老锉很有胆色,长线、短钩一起下,这套整好了能挣不少,妈的还扣了三千块钱……扣就扣吧,连人也赶,估计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帅朗得啵着,发着牢骚,没有注意到王雪娜在听到秘密时心情已经由热变冷,脸色如此地难看,甚至于有点厌恶看着手正搓着钱爱不释手的帅朗。
“出去……”王雪娜头也不回,吐了俩字。
“什么?”数钱的帅朗愣了愣,沾唾沫的动作停下了。
“出去……让你出去,我不能看见你。”王雪娜突然生气了,起身揪着帅朗,帅朗糊里糊涂起身,被王雪娜在背后推着,边走边不迭地说着:“喂喂喂,这怎么了这?这又不是我干的,是老锉干的,我顶多提醒了提醒……”
“出坏计骗人的,比骗子更无耻……”王雪娜使劲把帅朗推出门去,嘭声把门关上了。
帅朗,又一次被关在门外了,手扬着努力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有敲响门,可不知自己拽了把却引起学妹这么大的反感来,原来以为自己挣了这么多,会让雪娜刮目相看然后俩人潇洒一通,再顺理成章把其他事给办了呢,谁可知道拽了一把,拽到门外来了……
“有什么呀?真是的,国办的体彩还被掏空过奖池呢,人家不照样还抹着脸皮卖嘛,这算多大个事呀?”
第44章 众人皆醉 何言独醒
晚九点多了,奖台、标识、条幅全部撤了,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专业的还是干练,关门不到半个小时,店长蓝冬梅早指挥着店员把该补的货、该清的区,收拾得利利索索,此时还在一层忙活着结算当天微机里的收入数据。
不过这些,和帅朗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心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王雪娜的影子,此时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不该瞎得瑟,要是不说那几句扯淡话,没准现在还会和亦娇亦嗔的学妹动手动脚地讨论理想问题,可现在,明显地看到门厅里的王雪娜却是那样无动于衷,那张脸、那张无意中撞到帅朗嘴边的脸此时像覆了若干层大宝SOD蜜,冷清如霜,下了电梯直走向门厅,就像不认识帅朗一般一拎小包侧身出门。
帅朗急了,不请自来跟在王雪娜身侧邀着:“……还生气呢,雪娜,你听我说,今晚完事了我请兄弟几个吃饭,要不一起去吧……”
话断了,是王雪娜回过头来,很复杂、很无奈地看着如影随行的帅朗,帅朗霎时讷言了,脸上表情一会挤眼一会儿腮上的肌肉向上抽动,满脸地尴尬、满脸地期待,王雪娜叹了口气:“不用了。”
“那让我把你送回去呀?”帅朗又道。
“不用了。”王雪娜扭头要走。
帅朗又跟上来了:“你看你这人,这有什么气可生的?我……我真没骗谁呀?我想来想去,我没觉得我那儿做得很错呀?”
“呵呵。”王雪娜扑声一笑,不过一笑之后又拉着脸了,回头看了眼急切地想表白,又表白得实在不上道的帅朗,王雪娜摇摇头道:“不是我这人怎么了,是咱们就不是一类人……”
“那当然,男女有别嘛……那个那个,我送你回家,明天那个……”帅朗急着堵王雪娜的嘴不让学妹说出那句很煞风景的话来,急切之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胡乱说着,看王雪娜还是忌讳那事,干脆说着:“那个……我保证今天起再不干这些事了,成不?我把钱都退了成不?”
“你这人怎么这样?”王雪娜对这等纠缠不休真烦了,一烦俏眼剜着,跺跺脚不迭地说着:“我都说了不用了……你退不退钱、你干不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哦!?规则都是你定的,想骗顾客就骗,现在想着不对了,想退就退,你退给谁?”
“哎,我……我退……”帅朗一瞪眼,结巴了,这钱退给谁?退给锉炮,那不便宜那货了。
一愣,似乎不想退的成份浮在脸上,王雪娜不悦地剜了眼,抬步就走,帅朗又要纠缠上来了,不料刚走一步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广本停到路边,鸣着笛,王雪娜上前开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车了,驾驶室位置的窗玻璃摇下来了,是王老师,笑着和帅朗打招呼,帅朗有点愣怔地招了招手,一闪即过。
走了,就这么走了,连王恳老师说了句什么话帅朗都没听清。
“怎么了雪娜?今天怎么非常不高兴?”
“爸……你又想哪儿去了?”后座上女儿不悦地回了句。
“好好……爸多心了,那你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件很气愤的事。”
“什么事,说给爸听听。”
“是这样……”
女儿是爸的贴心小棉袄,扶着后座,边走闺女边义愤填膺地说着经过,当然是从帅朗处得知的,当然是那件做了手脚的促销,好在还念着几分旧情,没有告诉父亲这是帅朗一手泡制的,说了半天,前面驾车的父亲依然潇洒自如,连那怕一点点震惊都没有,这倒让女儿奇怪了,推了一把示意着:“爸……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你需要爸什么反应?”
“这么过份的事,您听着不气愤呀?”
“气愤呀?”
“不像。”
“呵呵……那是因为爸的涵养功夫好。”
“哼,不跟你说了。”
王雪娜气咻咻地坐回来了,真生上闷气了,这个事还真让她纳闷,那批明显作工粗糙的酒,可就想不通一改头换面顾客为什么还蜂拥着抢购,要是就冲那奖来吧也可以理解,可偏偏奖池也空了,这亲历的骗人事可比道听途说的要感受深多了,和最近的父亲说都没什么反应,就更让她理解不了了。
“我说雪娜,这事你能较真呀?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已经被现实逐步证明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都是源于一个贪念,商家设局那是因为贪、消费者上当也是因为贪,人家是太公垂钓、愿者上钩,消费者掏钱是自觉自愿,你气什么?现在你看看电视购物,连公众人物都屈躬下架,不顾身份推销质次价高的劣货产品,你还指望不商家讲诚信呀?”王恳道,很中恳。
“那这也太那个点了吧,又卖劣酒、又掏奖池,我听说他们还要在几个超市扩大,这得骗多少人呀?”王雪娜道。
“那更气不着了,现在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都突破底线了,风气渐长,上行下效,大到住房购车、小到油盐酱醋,不是假货林立就是价格欺诈,这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集体能扭转过来的……你这实习还不到一个月就这么愤世嫉俗,那怎么行?爸说什么来着,从校门出来你看不惯的事太多,不要那么急着走向社会……听爸的话,爸给你争取个研究生保送指标,将来起点比别人高一点……”
王恳一副过来的口吻劝导着女儿,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已经挑战不了他精研马列理论、洞明现实烂事的涵养,半晌不见女儿吭声,下意识地搬了搬车头上后视镜,女儿正呆呆地望着窗外,王恳摇摇头,笑了笑,没当回事,走上社会的第一课,都会这么经历的。
伏在车窗上的王雪娜,有点落寂地拔弄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太爱听父亲这号过来人的口吻了,有点走神了,走神的时候在想着下午俩人独处的时光,和又坏又促狭的帅朗在一起那是一种多么心跳的感觉,虽然知悉了这事对他有点了反感不想见他,但真正不见了,却又有点想……回头看看,已经过了街区再看不到嘉和超市的牌子,满眼是夜色中霓虹、街灯、来往的行人。街市,喧嚣如故。
他还会在那儿傻站着等我吗?
王雪娜心里突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无法证实,却让她觉得隐隐有些许不忍……
……
……
“帅朗……”有人在叫。
“帅朗,你发什么呆?”有人在重复叫。
帅朗还真傻站在原地,回头,是蓝冬梅,扶着电动车,吱吱哑哑响着推着车的蓝冬梅走上前来了,奇也怪哉地盯着帅朗:“怎么了你?”
“没怎么……”帅朗有点难堪。
“怎么这么消沉?不像你的风格呀?”蓝冬梅打趣了句,帅朗勉强笑了笑,现在却是连调戏店长姐姐的兴趣也没了,确实很消沉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没法说不是,有些事出乎意料地厉害,就像那谁说的来着,生活就像圈套,套来套去,有时候勒得是自己的脖子。
“帅朗……等等。”蓝冬梅又出声示意了句,看着帅朗消沉地就要走,憋在心里的话让她出声叫着,等帅朗看过来,见得蓝冬梅往近处走了走,很挽惜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事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你要走。”
“呵呵……锉炮说的。”
“没说,不过通知我别忘了朝你要足发票。”
“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吧。”
此时才像不咸不淡的工作关系,净是些工作上的事,蓝冬梅隐隐地感觉到了那份消沉,下意识地把其当做不想离开嘉和的那种留恋,看帅朗如此淡漠,甚至于让她怀念这人没个正形胡诌八扯的样子,最起码那个样子不愁俩人没有话题。
“这个挺富裕,干什么?”帅朗道。
“呵呵……一块儿出去坐坐呗。”
“你确定?我可是个大骗子。”
帅朗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了,看着蓝冬梅,凑上前来,很严肃地说道:“其实你第一天没看错我,其实我就是个失业混日子的,车是借的、那馊主意是我想的、印出来的奖券是我和王锉炮送礼送出去的,那批酒我也赚了一万多,其实除了钱,其他都是借口……你确定,咱们一块出去坐坐?”
很正色、很严肃地说了几句,很坦然地看着蓝冬梅,蓝冬梅很复杂地看着帅朗,伸着手,像怜爱般地抚过帅朗的脸颊,道了句:“我知道了,虽然有点不齿,不过我喜欢你这份坦白……这不是你的错,没有我们老板在背后撑腰你干不出来,我比你了解他……其实你刚开始说得没错,我们都是打工仔、打工妹,这不是我们左右得了的事。也怨不着你。”
“哦……这么说我心理平衡了。”帅朗悻然一句,舒了口气。蓝冬梅扑哧一笑,笑着的时候一双凤眼、如秋水殷殷般地看着帅朗,帅朗舒着气,站着也没个正形,却是没有发现自己正在秋波的中央荡漾,摆摆手:“改天吧,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又失业了。”
“哎……你……”蓝冬梅出声示意着,话到嘴边又停了,本来想拣日那如撞日的,不过看到一胖一瘦俩货叫喊着从门厅出来,帅朗倒顾不上蓝冬梅了,直迎了上去,仨个人勾肩搭背很亲热地向车前走去,看样这仨人在这儿捞了笔,要哈皮去了。
车倒过来了,驾驶车的帅朗和蓝冬梅打了个招呼,俩人就像同志般的招手再见了,车走了,蓝冬梅直推着电动车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脸上却是一直浮现着某种憧憬般的微笑,似乎对这位坦言自己是骗子的帅朗,很欣赏的那种笑容。
……
……
“来份这个,山城毛血旺。”
“这个,重庆大鱼头,水煮肉片也来一份。”
“梅菜扣肉……这是我的。”
“爆炒鱿鱼来一份。”
“铁板牛肉,我爱吃。”
韩同港拿着菜单,三个人大呼小叫你一个我一个生怕宰得帅朗不痛快,服务员不迭地记着,偶而抿嘴笑笑,这几个人像饿极了一样,刚点了十几样菜就催着快上快上。人一走,田园和平果谄媚似地凑到帅朗跟前,一个递烟,一个倒茶,还不忘挥手招呼韩同港上来一起伺候着。
“说什么来着,还是二哥厉害吧,那堆破烂玩意愣是变成钱了。”平果点着火。田园倒着水附合:“就是就是,咱们和二哥差远了,二哥这眼睛毒,别人看不到钱,他能找着钱。”
帅朗抽了口烟,差点被俩人露骨奉承呛着,还没吭声老大也拍上马屁了,拔弄着手机亮了亮:“看看这首,我可挖空心思给你整出来的,写给你的小学妹肯定动情。”
“我先看看,能把我看发情了不能。”田园一把抢过来念着:“给我一个微笑/如醇酒一杯/像柔风一缕/仿佛春天/温馨又飘逸/在你的微笑中……啊呸。我的心醉了。”
田园伸着舌头,吧唧把手机扔桌上了,学理的从来就看不惯这学文的一身酸味,一呸韩同港解释着:“别嫌酸啊,这是剽窃了汪国真的纯情、海子的忧郁、舒婷的浪漫再加上泰戈尔的深遂……我抄了一下午我容易么我?”
一质问,那俩都乐呵了,平果拣着看了看,切了声递给帅朗:“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不是脱裤开干……直接点,问她,爱我吗?爱我就和我做爱。”
“哟哟哟……好湿。字字千钧。”田园如听天籁,竖着大拇指表扬平果。
“耶,你们俩成心是不是?有本事酒的诗话你们不摆弄出来。”韩同港辨着。
三个人争论上了,都知道韩老大写文章从来是半写半抄,俩人揭着短,争辨几句,帅朗却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