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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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鸡毛-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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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头故弄玄虚呢。”肃肃蹭了蹭被子,舒服的眯起眼睛道:“他刚赶我爹下台,就又想拿八皇叔做幌子,真心佩服他。搞得儿子都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姑娘!这话可不好乱学!”谷雨难得板起脸说教道。
    肃肃嘻嘻一笑,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就将头埋入了被子。突然,肃肃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就以那样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姑娘?”谷雨几乎时时刻刻将注意力放在肃肃身上,见肃肃状态有些古怪,连忙爬起来叫道。
    “恩……”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肃肃的姿势依旧没有变化。
    “姑娘你怎么了?”谷雨挪了过去,想要将肃肃扳过来,却又怕用力过猛伤了肃肃。
    又等了一会儿,肃肃才含含糊糊道:“没事……”
    “姑娘,你别这么睡着,赶紧躺好了,这么睡会闷坏的。”谷雨轻轻拍着肃肃的肩头,已经有些着急了,他害怕肃肃身体上什么地方疼痛,又藏着掖着不告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他跟着安鑫学医,虽然只是皮毛,可是他很清楚讳疾忌医要不得。
    “别……紧张……”肃肃捂住嘴的手这下抽了出来,谷雨一看吓了一跳,居然上头沾有血迹!
    “姑娘!!”谷雨再也忍不住了,尽量轻轻将肃肃翻了过来,果然肃肃的嘴边也挂着鲜血,“姑娘,你哪里痛?肚子疼么?”
    “别慌啦!”肃肃抹了把嘴角,欲哭无泪道:“人家SI(是)掉牙啊!”
    谷雨搂住肃肃的手一僵,再看肃肃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下面正中的一颗小米牙现在已经变成黑黑的一块小洞,在那个洞两旁的牙齿上还留有淡粉色的血水痕迹。

☆、第二十二章

肃肃摸着刺痛的牙床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她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到如此尴尬的事情,重复一遍童年。她是胎穿没错,曾经刚出生那会儿也纠结过,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能跑能跳,有一口不错的小白牙,渐渐的她差点忘记了自己依旧处于年幼的身体状况,至于换牙什么的压根没有想过,等昨儿个牙齿突然掉了,她才真正意识到她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娃娃。叹了口气回忆往昔,肃肃犹记得前世在工作繁忙的时候还做过掉牙的怪梦,可到了这里,到又重新温故了一遍。
    “姑娘!姑娘!”谷雨今日刚刚在军营里做完苦力,脸上的汗水未擦,却显得神采奕奕,就连平日里的稳重都少了许多,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微微圆润的脸蛋配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这到和前世那些小学生差不多了。
    “怎么了?”肃肃不敢嘴巴张的太开,哪怕她觉着自己还小,可以破罐子破摔不顾及形象,可嘴巴却还是不自觉的往里抿。
    “宝……宝寿公主要来了。”谷雨喘着气,笑得格外灿烂,这恐怕是他入了圈禁地之后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谁?”肃肃从椅子上跳起来道。
    “宝寿公主。”谷雨重复道,声音更大。
    肃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来。她是自己的亲姑姑,是太子渣爹的亲姐姐,自从自己的皇祖母被扶正之后,亲姑姑也变成了嫡出。不过她们在东宫的时候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太子妃娘和这位大姑子关系一般,大家见面都是客套,再加上皇室公主一向霸道,大家能避就避,谁还上杆子找骂去。不过回忆起这位姑姑,肃肃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实在是大家太不熟了,逢年过节见上一面收点礼物,除此外这位宝寿公主几乎都不入宫,在皇祖母健在的时候她与太子渣爹的关系就很平淡,所以渣爹被废,她压根连面都没出也很自然。只是,她为毛皇城不待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谁和你说的?金子?”肃肃下意识捂了捂漏风的嘴。
    谷雨完全没有注意到肃肃的动作,他点点头,略带兴奋道:“鑫哥儿今儿来了消息,说是宝寿公主已经出了京城,大概走了两三个月了吧。”
    “那到这里估计还要三个月呢。”公主的仪仗更慢,她们这些女眷到这里都大概快走了半年,她要过来还早呢。
    “听说这次是走水路,大概一个半月能到。”谷雨摇摇头肯定道,到梅都的路山路颇多,急拐八绕走的时间长很正常,不然太子和太子妃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们坠崖了。可是走水路不同,水路直接连接延州的醉情江,再从延州郡都过来那就是在山内了,几乎一马平川,速度要快的多。
    “这么赶?”肃肃莫名有种她家亲姑姑是要落荒而逃的赶脚?莫非给她亲姑父戴了绿帽子?
    这也不能怪她乱想,实在是她家族的公主们都乱七八糟的,抢了亲兄长的男宠,阉了自己的相公,还有和离的偷情的,举不胜数。就说她的亲姑姑宝寿公主,那绝对是政治联姻的代表,她男人是某个尚书的次子,公公好像还满得皇上赏识的,只可惜这个儿子不太好,应该说长得太好了,人似乎还很温油,结果弄了一大堆莺莺燕燕,就连听说公主要下嫁都没停止过纠缠。之后隐隐约约听说两人成婚后都不住在一起,驸马一直吃闭门羹,公主住在公主府里旁边漂亮的小太监海了去了,说不得要是她那个太子渣爹能登基,公主都能踹了驸马找面首了。两人一直这么僵持着,以至于宝寿公主亲弟弟的长女都十岁了,这位公主连个孩子都没有。当然,这两人其中的细节肃肃是不可能知晓的,她得知的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参考。
    “姑娘,宝寿公主若是来了,是不是能让姑娘跟着回京去。”谷雨知道这个想法很疯狂,可是他家小公主实在太苦了,在这样的地方,面对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坏人,日后久了错过这次机会,难不成真的在这里孤独终老么?
    “应该不太可能吧……”肃肃自己都有些不信。
    “怎么不可能?”肃肃不信,可有人就是这么信了,谢氏拉过女儿道:“你想想,咱们国家从开朝之初公主的权利就极大,更何况她是你亲姑姑,要带个侄女回去又能怎么样?莫非原虎刚出来与她呛声?”
    “娘!我已经被贬成庶人了,我不是皇女了,在皇家的玉蝶上,只有六妹妹才是宝寿公主的亲侄女!”李秀如想起那日讥讽肃肃不成,到被她看出来自己压根不是织布,心头就委屈的厉害。
    “胡说!”谢氏走过去抱住女儿道:“你是你爹的长女,你出生的时候宝寿公主还抱过你,你是这里头最大的孩子,她怎么的为了你爹着想,也应该把你带出去,至少能许配给个殷实的人家。总不能真的看你困在这里一辈子吧。”
    “娘,我和妹妹们的年纪相差的并不大,六妹妹只比我小三岁,就算宝寿公主来了,肯定会优先想着她。”李秀如越想越觉着是,眼泪跟决堤般纷纷下落。
    谢氏摇摇头,急切道:“不会的,她还是公主之身,皇上一定还记着她,到时候宫里会有专人提醒皇上有哪些公主未嫁,到时候她自然能脱身。可是你不同,你已经没有皇女的身份了,你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如果没有人帮忙,你就要在这里困一辈子了。”
    “不!娘,我不要在这里一辈子,我不要……”李秀如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抱住母亲哭得伤心。
    “乖,都听娘的,娘为你做主。”谢氏将唇抿成一条线,为了女儿她也要努力一次。
    与她不谋而合的还有崔氏,大家的消息都是通过出去的小太监们,卖给一个人是卖,卖给几个人那也是卖。这种卖消息的手段太监们在宫里都是熟手,可是买消息的大多都是曾经位份高的,毕竟再穷她们也有女儿,也有家底,总比那些孤身来的人强。
    崔氏得到消息也很是喜悦,可是她并没有一头钻进自己给自己设想的美好未来,反而心忧道:“你爹的女儿那么多,宝寿公主如果只能带一个走,这里头门道就大了。”
    “谁说不是呢……”李贞如绣着荷包嘟嘴道:“光那几个小的就很难说机会大不大了,就更别提还有个六妹妹。”
    “不会,她毕竟有公主的身份在,皇上指不定还想捏着她钓出你爹呢。”崔氏看的比谢氏更远,从守军换成原虎她就清楚了,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太子,现在太子不在,也只有她们这些女人孩子有希望挂住太子的心,说不得磋磨的时间长了,太子自己就受不了出来了。只是可惜,她将太子看的透透的,哪怕她们这些人都死光了,太子也不会出现的,从之前她就清楚,太子那个人表面上看着温和还有些孩子心,实际上心冷得和石头差不多,他能将嫡出女儿都扔下,更何况这些庶出女了。
    “娘,那如果爹出了事儿,咱们怎么办?”李贞如心有忐忑的说道。
    “你管你爹呢,你爹都不管咱们了,咱们干嘛管他?”崔氏颇有些酸涩的嘲讽道。
    “可是咱们万一受到牵连怎么办?”李贞如觉得她曾经能过那样的日子是因为她爹,她现在这样虽然也是因为她爹,但是至少她还有爹在,这万一她要真没了爹,那往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崔氏却压根不在乎道:“你只要跟着宝寿公主走了,你爹如何和你无关,到时候总不能剐了我们。宝寿公主的身份在那边,将来谁登基都要称呼一声皇姐,那是顶顶有用的大靠山,女儿你可别犯傻,站在你爹旁边可没好果子吃。”
    李贞如纠结了一会儿,低下头道:“那我走了,娘怎么办?”
    崔氏心头一热,走过拍着女儿的小肩膀道:“你要是能走的远了不吃苦了,娘就是死了也瞑目了。再说了,你总要长大的,日后让宝寿公主给你找门好亲事,等时间长了,人家都不盯着这里了,你再来找人将娘换出去,之后就算躲着藏着过日子也比在这里强,对不对?”
    “恩,对!”李贞如想想也觉着是,她爹反正也不见了,就算在也没个用处,还不如跟着宝寿公主来的实惠。她低下头捏着手里的荷包,希望宝寿公主会喜欢这个花样。
    一条宝寿公主将要来圈禁地的消息,让小太监们赚了肚饱,让各家有女儿的母亲们急跳了脚,更让那些还幻想着能出去,哪怕继续当宫女和太监的奴才们绞碎了心思,更让原虎这个本来就讨厌和皇族交际的粗汉子,气出了口腔溃疡。
    “真是一滴水落进油锅里了。”肃肃忧伤的摸着自己掉下的另外一颗牙,一如平常。

☆、第二十三章

对于宝寿公主这个姑姑,肃肃并不抱什么希望,她与崔氏想的差不多,既然皇上都想着拿这帮子女眷来钓太子露面,那很有可能她这个公主身份之所以保留,也是因为可以放的显眼,突显她是太子唯一嫡出女的身份,以达到让太子投鼠忌器尽快妥协的目的。只是,皇帝老头到底从什么地方看的出来她那个渣爹有如此大的危害?废了不说,还要追查其死活,原她还想着她爹会不会自导自演有人刺杀他,然后再逃出生天,可现在她却开始怀疑说不得刺杀她老爹的还真有可能是皇上的人,瞧这架势皇上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儿子存在世界上了,这得多大的仇恨呢。
    似乎也是感受了宝寿公主即将到来所产生的压力,守军这段时间不但宽松了一些,找事的也少了,就连外出搬砖的小太监们也得到了喘息,这就犹如一种信号,守军并非真的混不吝到谁的面子都不看,这世上除了皇上,还是有人能让他们退缩的,圈禁地里的人们还是能够看到希望的,只要宝寿公主一到,就好似圈禁地里人们的自尊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样。
    “这段时间找事儿的人少多了,看来我姑姑要来也是件好事。”肃肃难得吃上一顿西瓜,汁多味甜让人停不下嘴。在宫里的时候当然能吃上比这更好的,可是经过这一年的圈禁生活,不但是肃肃,想必其他人也会很珍惜现在得来的任何食物。
    “姑娘少用一些,这都快立秋了,小心用多了胃寒。”谷雨将西瓜皮收好,准备去了外头的硬皮切了做汤。
    “我现在不多吃点,过了立秋就没的吃了。”这里的人讲究啃秋,过了立秋,哪怕京城那种秋老虎的天气,人们也不再吃西瓜了,宫里除了特别矫情的,也不会在这样的季节里上西瓜,至于圈禁地那更是连看都看不到。
    谷雨拿肃肃没法,又心疼她在圈禁地里吃苦,总是纵容她,这会子也是说个两句就算了,心里甚至还在盘算晚上给肃肃炖个什么暖胃的汤,就连自己那份西瓜都准备留着给肃肃明儿吃。
    “哦,对了!”肃肃将手里的西瓜往旁边一放,在水盆里洗洗手就往里屋跑。谷雨看着丝毫没有一点贵女气质的小公主暗暗叹了口气,可脑子里就是怎么都回忆不起母亲曾经教育妹妹时的情形。
    “来,小谷子。”肃肃手上托着一套衣服,重新走了出来道:“你来试试看,我就是大概算了一下你的尺寸,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咚!谷雨手里的西瓜皮滑入水中,他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肃肃手里的衣裳,不知要作何反应。
    “怎么了?”肃肃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子,莫非是在怀疑自己做的衣服不能穿?
    “殿……殿下……”谷雨压根连话都说不顺溜儿了,他之前确实听过小公主准备自己学习裁衣制衫,可那只是准备,这都怎么做出来了?还是给他?
    “舌头捋直了。”肃肃一手展开一件道:“这不是我们纺织的那种粗棉布,是压箱底的细布,摸着可舒服了呢。”
    谷雨再看,脸颊都红透了,那可不是什么外衫,是他上身下身的亵衣亵裤。
    “姑娘……放那儿就好,奴才一会儿过来试。”几乎用的是跑的,谷雨端起装了西瓜皮的水盆拔腿就往厨房走。
    “怎么了?这是……”神经粗大的某公主皱着眉头看向谷雨的背影不解的嘟囔着,难道就如此不相信她的手艺?因为不想当她的面吐槽所以才快速逃离现场?
    谷雨一头钻进厨房,用盆里的水快速拍打发烫的脸颊,然后停顿了一下再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不论袖子还是裤腿,都短了一截,他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发觉。想想他八岁多虚岁九岁入的宫,在宫里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衣物鞋袜全都是宫里人发的,全身几乎没有一件是别人特地为他做的,随后太子倒台,他一开始只是挤在后头小太监坐的马车里,一坐就是两三个月,直到太子临消失前他才被放在公主身边伺候。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想到他会和公主相依为命那么久的时间,一年多了……公主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现在不但会纺线织布,连衣服都会做了。
    眼眶微微发热,谷雨难过的抽抽鼻子,低头瞧见水盆里那张稚气的脸,他还没有长大,他甚至没有办法帮着公主做一些纺织的工作,他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帮着打扫还有洗衣服,就是做饭公主做的次数也比他多。现在公主居然还帮着他做了新衣,这哪里是他在伺候公主,明明是公主在照顾他。
    “什么时候能长大呢?”谷雨沮丧的拍击水面,他想要公主过公主的生活,哪怕不要众仆簇拥,也要生活的衣食无忧不为琐事烦忧。还记得他入宫之前祖父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他旁的话没有记住,就只记住祖父让他跪在地上反反复复让他入宫后效忠太子,当时母亲不能理解为什么效忠太子,让全家离开京城的代价就是要自己去做太监,所以在他入宫前夕闹的非常厉害,就连父亲的话她都不想听,可那时候家族存亡全在他一人身上,如果他不留在宫里,太子就不会冒着风险向皇上求情,说不得全家上百号人都要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擦了擦手,谷雨摸向脖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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