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名叫雪歌,是韩慧娟身边的小丫鬟,身上衣裳十分普通,跟莺歌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姐在训斥她的低等丫鬟。
光是看两人的衣服,林媛就瞧了出来,雪歌是韩慧娟的心腹,这个莺歌多半是那个小妾上位的夫人派来的眼线。
雪歌捂着被踢疼的肚子,却不想离开,可怜巴巴地求着莺歌,可是莺歌依旧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哼了哼,笑得有些奸邪:“想请大夫?不是我不给你请,是上头那位不让。不过呢,你要是真想去请大夫,不如,去求求大少爷?”
一听到大少爷三个字,雪歌的身子顿时抖如筛糠,小脸儿也愈发苍白了:“我,我……”
“不想去?”莺歌翻了个白眼儿,冷笑道:“还以为你是个忠心的呢,原来也只是个做戏的罢了!”
林媛小手攥了攥,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但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推了推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拿着银针戳人的小林霜,林媛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雪歌,我们是你家小姐的朋友,让我们进去瞧瞧她吧!”
此时,银杏已经快步走到雪歌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刚刚一心急着给韩慧娟请大夫,她都没有察觉到院子里来了生人,而且自从夫人去世以后,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人来探望小姐了。
“你们……”雪歌还在迷糊,银杏已经一把将她扶到了正房,莺歌看着几人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十分不情愿地出了院子。
知道这莺歌肯定是去给那个夫人回话了,林媛也不在意,最好所有人都来了才好。
跟在雪歌身后进了房间,林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177、中毒(三更)
刚进到房间里,林媛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浓烈的霉味儿熏得栽个跟头,水仙赶紧拿出帕子帮她掩了口鼻。其实这味道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她也经常闻到,只是家里人都勤快,也只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闻到,像这样大晴天都这样的味道,可见这房间里是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小林霜也蹙紧了眉头,让银杏把窗子打开散散味道。
“使不得啊,小姐!”雪歌赶紧阻止了银杏的动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嬷嬷说了,小姐是得了风寒起了疹子,不能见风的,不然,不然就性命不保啊!”
“谁说的?”小林霜眉头一挑,气得小鼻子一皱一皱的,虽然只是刚刚进到房间里来,但是她并没有闻到房间里散发着生疹子的味道。
若是病人真的生了疹子,再加上没有人帮忙清理,那么病人身上多少也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才对,可是这个房间里只有霉味儿,没有恶臭。
被她这一声质问,雪歌愣了:“就是,就是夫人身边那个荣嬷嬷说的。”
小林霜摇摇头,多少也猜到这个荣嬷嬷就是那个来找自己麻烦的老虔婆了。
林媛也被这个容嬷嬷给惊到了,不过此容嬷嬷非彼荣嬷嬷,不然的话,她都要怀疑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韩慧娟,而是紫薇了。
思量间,小林霜已经来到床边看了看闭着眼睛躺着的人,果然是脸色苍白上游红色斑点,而且嘴唇发紫,嘴角旁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可疑的东西,显然是刚刚呕吐过。
扒开眼睛瞧了瞧,又探了探脉,小林霜冷冷一哼:“什么风寒?明明是中毒了!”
中毒?!
雪歌一瞬间有些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中毒了呢?
“中毒?小姐,小姐!”雪歌双膝发软瘫倒在地,抱着韩慧娟的胳膊就哭开了,这么个小姑娘,才刚刚八九岁的样子,居然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也真是难为她了。
水仙和银杏赶紧上前将她扶到了一边去,小林霜此时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毒的法子?”虽然这个韩慧娟跟她没有多少交情,不过林媛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性命被人给糟践了。
“哎!”小林霜摇着头叹息着,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脸的难色:“这可不好说,她中的什么毒还不清楚,得将她最近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一一检验一遍才行。可是,看她的脸色,应该中毒不短了,恐怕……”
“小姐!小姐啊!”雪歌刚刚有些停歇的哭声顿时又响了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孤苦伶仃,府里根本就没有帮她,求求您看在你们两人的朋友情谊上救救她吧!”
小林霜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媛眯眯眼睛,有些无语:“小妹!让你跟老烦学医术是为了救人的,不是让你去跟他学那些唬人的虚招的!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能救她,赶紧吧!”
小林霜嘟嘟嘴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的确,韩慧娟的毒她能解,而且很简单。只是也许是跟在老烦身边久了,她也跟着学了一些不好的习性,就像当初老烦给刘氏治病,非要将病情夸大到天边去,然后再说自己能治,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医术高超。
刚刚,小林霜也有样学样,跟着来了一套这个,不过,林媛跟她毕竟是亲姐妹,这小丫头眨眨眼睛她就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
“这天下的确没有我解不了的毒,不过嘛,我刚刚也不算是全都夸大其词,的确要先弄清楚她是因为什么东西中的毒,不然想要找解药会走很多弯路,没准儿就耽误了她。”
这个道理林媛还是明白的,她点点头,赶紧问雪歌韩慧娟在中毒之前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雪歌也知道此事很重要,赶紧止住了哭声,歪着头想了起来:“我们小姐不受宠,这个院子里的吃食也都是大厨房里做好了送来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不起小姐,只有我跟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小姐也当我是亲妹妹一样,我们都是吃住在一起的,只要是小姐吃过喝过的东西,我都吃过。”
同吃同住,韩慧娟中毒了,这小丫头却没有中毒,该不会,下毒的就是她吧?
水仙和银杏看雪歌的眼神变了。
不过林媛凭借多年看人的本事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个雪歌没有问题,她对待韩慧娟是真的很尽心,只是她年纪太小,又人小力微,多少会照顾不好韩慧娟罢了。
小林霜显然也很相信这个雪歌,不由地嘀咕道:“吃的喝的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别的东西了。”
别的东西?
林媛脑海中灵光一闪:“凝脂露!”
“凝脂露!”
看来小林霜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赶紧让雪歌去取韩慧娟的胭脂水粉了。
只是,还未等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外边已经吵吵嚷嚷地来了不少人了。
林媛眼珠子一转,让雪歌等下再去。
“呦!听说有朋友来探望大小姐呢,怎么也没人来通禀一声呢!”这个说话声音有些尖锐,只是听了这个声音就能让人猜出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子。
果然,当那人出现的时候的确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因为她的下巴尖尖的,简直都能将地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这个女人正是逼死韩慧娟生母而后上位的小妾白氏,她之前是韩泰宁的通房丫鬟,韩慧娟的生母还未进门的时候,这女子就已经爬上了韩泰宁的床,甚至在韩慧娟出生之前,就已经给韩泰宁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少爷韩潮生。
白氏在前,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莺歌冷笑着跟在最后头,看到林媛和小林霜时,脸上的傲慢和不屑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进门,白氏就坐到了椅子上,连正眼儿都没有瞧林媛一下,瞧她那端着的模样,好像是在等着林媛和小林霜过去拜见。
林媛心中好笑,慢慢走到白氏身边,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拜见的时候,就见到这丫头,居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甚至还翘着手指问茶在哪里!
白氏气得都快要七窍生烟了,别说韩夫人死了以后了,就是她活着的时候,这白氏也是呼风唤雨无人能拦了。说起来,这个林媛还是头一个敢在韩府对白氏视而不见的人。
白氏端着架子不好发作,不代表旁人不能。莺歌当先跳了出来,语气不善:“我说两位,你们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难道在家里你们父母没有教导过你们见到长辈要行礼问好吗?”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
小林霜掏掏耳朵,抿抿头发,好像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被两人无视,莺歌又羞又气,可是还不等她再说话,银杏就已经冷哼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教训我家小姐!我看真正没有教养的人应该是你这个奴才!”
“你!”
“你什么你!”水仙一把拍掉了莺歌指着银杏的手,继续骂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堪堪一个丫鬟身穿衣裳头戴首饰,居然都能比嫡出的小姐还要好,说,韩小姐的吃穿用度每月的例银是不是都让你给挪用了?”
被水仙这么一说,莺歌拼命地咽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什么挪用,才没有!我,我这些衣裳都是夫人赏赐的,根本就不是小姐的!”
“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媛突然发出这么一个声音,惊得白氏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被林媛这么一看,白氏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原来是夫人赏赐的啊!那么敢问夫人,韩小姐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为什么单单只上次给莺歌呢?难道是她服侍最周到?”
被林媛盯着看,白氏下意识地点头:“是的。”
“是的?哎呦!”林媛嗤笑一声,“原来莺歌是服侍最周到的一个?到底是我眼瞎还是夫人眼瞎呢?刚刚我跟小妹来到韩小姐院子里的时候,可是一个丫鬟都没有见到呢!还有啊,你口中这个服侍最周到的丫鬟莺歌,可是刚刚才睡醒的呢!”
莺歌赶紧找借口:“我是……”
“你是不是想说昨晚上是你值夜?所以起晚了?”林媛十分体贴地替莺歌将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莺歌赶紧点头,可是点过头之后却又觉得好像上当了。
果然,只听林媛笑得更诡异了:“昨晚是你值夜?可是这里放着的被褥却是这个小丫鬟雪歌的啊!还有,你瞧你这眼睛,多精神!再看雪歌,两只大眼袋都快肿成青蛙了,你还敢说值夜的人是你?哼,就算真的是你值夜,也不能一觉睡到晌午,你们韩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白氏心头一跳,看向莺歌的眼神也不同了,她可以容忍别人说莺歌不守规矩,却不能任由别人说韩府规矩不好。不然被人戳脊梁骨的不是莺歌,而是她这个从小妾升为正妻的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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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蓝色大海的传说,一时控制不住,连码字都犯懒了,特别是看到沈清托着那漂亮泛着光泽的鱼尾在海底游动时,真真是美呆了,我的女神啊!
不行了,不说了,我要去裹住床单在床上游泳了~
☆、178、解决
果然,不出林媛所料,白氏当即便冲着莺歌发作起来。
“莺歌!怎么回事!”
被白氏冷不丁叫了一嗓子,莺歌的身子一抖,膝头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夫人,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哼,冤不冤枉你还是去跟大板子说吧!”白了她一眼,白氏立即让身后的婆子将她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边便响起了打板子和嚎叫的声音。
林媛挑了挑眉,隐约听到白氏说了句什么二十板子的话,二十个板子应该打不死她,等会儿还得让她作证呢!
不过,这个白氏还真是让林媛大开眼界,果然是通房丫鬟出身啊,眼皮子这样浅,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白氏就已经为了向她展示自己自己正妻的地位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莺歌。
“这位小姐,还未请教贵姓。”经过莺歌这么一闹,白氏再看林媛时眼神都变了,不仅立即让人上茶,还嬉笑着请教她的名字。
不过请教名字是假,她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知道林媛是京城哪个富贵之家的小姐吧!
看着白氏那热切而期盼的眼神,林媛贼兮兮一笑,装作没有听到就是不告诉她自己姓甚名谁,心里还恶趣味地嘀咕了起来:“就不告诉你,气死你,气死你!”
“夫人啊,我一直都听说韩夫人对原配所出的韩小姐甚是优待,今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拜会拜会,只是,啧啧,没想到今日一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林媛这不冷不热的声音让白氏如坐针毡,动了动屁股,赶紧把自己先洗清了:“哎呦,这位小姐你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啊,我们娟儿啊,正好生病了。大夫说了一定要静养,可是府中没有一处院子能跟这边的院子比了。原本我也是不舍得让孩子过来住的,更何况这边的院子要打扫也来不及了。你说,要么是让娟儿住破院子,要么就是让她一直病着,权衡利弊,我也只好让她先来这个院子里养着了。”
白氏如此说着,仿佛就是一个为了女儿的性命而不得不放弃她的安稳生活的可怜母亲。
林媛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极为不齿的,将自己虐待嫡女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地,恐怕也就只有白氏这个厚脸皮能做得到。果然,从一个通房丫鬟变成小妾,又从小妾变成正室,这个白氏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正在这时,一旁的小林霜蹙着眉头突然插了一句:“可是我看韩小姐她不像是生病啊,你难道没有瞧见她的嘴唇是紫色的吗?她明明就是中毒了!”
白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眼珠子一个劲儿地转悠着:“不会不会,我请了大夫了,就是风寒,而且还起了疹子!”
林媛惊呼一声:“啊?疹子啊!听说疹子是要传染的,韩夫人你这样带着这么多人来到韩小姐的房间里,就不怕被传染吗?”
白氏脸色更不好看了,刚刚听到莺歌禀报说有人来看望韩慧娟,她就急急忙忙来了,竟然忘了这一茬儿!
“这个,这个……”
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林媛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目前韩慧娟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韩夫人,实不相瞒,小妹略懂艺术,刚刚已经帮韩小姐诊脉了,她就是中毒。”
白氏瞪着眼睛看着小林霜,一时有些结巴:“她,她懂医术吗?”
小林霜翻了个白眼儿:“把吗字去掉!”
说完,便吩咐雪歌:“去把你家小姐用过的所有胭脂水粉都拿来,特别是她今儿早上用过的那些,一个也不能少。”
雪歌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来到韩慧娟的梳妆台前。
其实韩慧娟早就住到这里了,而且来了以后就很少用胭脂水粉了,只在出门时随意涂抹一下,所以雪歌拿出来的东西很少,不过在一堆旧东西里有一个新盒子十分显眼。
小林霜和林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就是小林霜在大街上卖的凝脂露!
以示公平,雪歌直接将那些东西放到了白氏面前,小林霜也特意将袖子撸了起来。
在看到那堆胭脂水粉之后,白氏的脸色就变了,一双杏眼愤怒地瞪着门外,立即便有机灵的丫鬟出去了。
不消一会儿,一个老嬷嬷打帘子进来了,正是之前去找小林霜麻烦的荣嬷嬷。
荣嬷嬷也是白氏派来韩慧娟身边伺候的婆子,早上无端损失了那几两银子之后,便心情郁闷地躲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