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媛一直忙活着接待从各地来的顾客们,根本没有闲心思再去想那日马俊英掏银子时的窘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把马俊英的事放在心上。
“嘿!媛儿!”
正集中精神算账的林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给打断了思绪,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崩了,抬头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她拍着胸脯喘着气:“哎呦!你真是吓死我了!”
眼前出现的正是马俊英的小妹马晓楠,自从那次宴会之后,马晓楠就喜欢上了洞天的寿司,几乎每天都要来洞天吃,这才几天?她就已经将洞天的所有菜式都吃了一个遍了。
一想到那些满桌满桌的饭菜最后都会变成杯盘狼藉,林媛都怀疑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是不是随身携带了什么能变幻的法宝。就跟西游记里边那个被叫一声答应以后就收进去了的葫芦一样,她大叫一声“嘿美食!”那些饭菜就全都被她收进了葫芦里。
这么一想,林媛有些心有余悸,想着幸好方才这小丫头叫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应声儿,不然的话,是不是也要被收进了葫芦里?
当然,马晓楠是没有这样的葫芦的,若真要说有的话,那她那不见底的肚子就是这个葫芦。
“嘿,媛儿?你想什么呢?”见心林媛直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愣神儿,马晓楠歪着头在她面前使劲儿挥手。
林媛晃晃脑袋,将自己脑袋瓜子里的荒唐想法都给晃走了,又拿起算盘来晃了晃,啪啦啪啦地打起了算盘:“哎呀呀,晓楠啊,今儿我都要忙死了,刚刚你还吓我!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啊,等我算好了账再跟你聊天。哦对了,那边有刚做好的糕点,是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酥。”
马晓楠嘟了嘟嘴,十分不情愿地瞄了那空荡荡的桌子一眼:“又是杏仁酥,每次来你都有事,每次来都让我吃杏仁酥,我都吃腻了。嗳?媛儿,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大哥最近一直忙着跟朝中的官员们喝酒走动,都没有空跟我玩了,还有爹也是,家里天天来送礼的人,见了他们我都烦的不行。媛儿,听说城东的胭脂水粉特别好,还有那边的首饰铺子,据说都是一个妇人亲手做的,每样都只有一个呢,我们去买好不好?”
林媛左手翻着账簿,右手熟练地打着算盘,跟马晓楠说了一句“可我没有空啊你自己去吧”便继续算账了,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马晓楠抿抿唇,再看看眼前熙熙攘攘的大堂,还有熟练地端着盘子在人群里快步如飞的小伙计们,顿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都跟我说京城又热闹又繁华,还都羡慕我来了京城。可是我觉得京城一点也不好,还没有马家村好玩呢!”
默默叨念了一句,马晓楠便没有再打扰林媛,独自一人转身离开了洞天。
出得门来,看着眼前依旧人声鼎沸的街道,却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马晓楠内心里的孤独感更甚了。叹了口气,便打算带着丫鬟回家去了。
“咦,马小姐?”
程月秀带着丫鬟十分“巧合”地出现在了街角拐弯处,十分有缘分地来了个“巧遇”。
“马小姐好像不是很高兴?有什么事吗?”程月秀十分体贴地询问着,眼睛却是瞄了瞄洞天里边,果然见到林媛还在低着头忙忙碌碌地算账,心中不禁窃喜。
因为程月秀的故意接近,马晓楠跟程月秀也见了好几面了,算是个能够称得上的朋友了。她本就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单纯女孩儿,见到程月秀问起也就如实相告了。
程月秀更高兴了,正愁没有机会献媚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虽然我也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倒是比马小姐早来了两年,若是马小姐不介意,我很乐意陪你出去玩哦!”
果然,听了程月秀的话,马晓楠的眼睛亮了起来,高兴地拍着手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城东的方向走去了。
洞天生意大好,自然就是有人高兴有人愁了。
醉仙楼,严向开翻着凌掌柜送来的账簿,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掌柜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虽然早就料到东家会生气,但是当真的迎接他的怒火时还是有些发憷。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羞愧。他接掌醉仙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醉仙楼的生意有这么烂的时候。
是的,烂,简直烂的惨不忍睹!
“东家,这,还不是那个洞天!自从马状元在那洞天里办了答谢宴之后,京城中的贵人们几乎都去了那里吃饭。老朽也不知道那洞天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用一顿饭就将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走了,真是怪哉!”
本是一句喟叹,可是听在严向开耳中却更加生气了:“不知道?凌掌柜,我将醉仙楼交给你打理,你给我弄出这么一个烂局面来也就罢了,居然还跟我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比我们强!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我们连自己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以后这场仗还怎么打!”
凌掌柜也慌了,他抹了抹额头,眼珠快速地转着,支支吾吾道:“许是,许是那洞天的方才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老朽虽然没有吃过那里的东西,不过也派人打听过。大家都说那洞天的花样虽然挺多的,可是也只是花哨罢了,饭菜总是给人一种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的感觉。老朽猜测,没准儿是放了那个。”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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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些事总是耽误,所以,咱们把天天二更改成一天一更一天二更,这样交替来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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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价格战(一更)
严向开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三分,虽然疑惑却也不尽相信:“不会的,去洞天吃饭的人不仅有普通人,还有朝中的达官贵人们,甚至连三位皇子都去了的。那洞天会有这么大胆子往里边放五石散?不可能,那可是要封店的。而且,给皇子们吃五石散可是要杀头的!”
五石散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凌掌柜的脑袋也灵光了起来,顺着刚刚的想法继续往后想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东家啊,您想想,那洞天的东家是谁?对啊,那可是三皇子的义妹,是夏二公子的心上人。有皇子和将军府安乐公主罩着,她什么事不敢做?再说了,三皇子是她的义兄,她自然是不会给三皇子吃。可是二皇子呢?二皇子跟三皇子可是宿敌,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啊,说不定放五石散这个主意,就是三皇子在背后用的呢!”
啪!
严向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若是单单只是抢生意也就罢了,但是若是下五石散害他的外甥,那就绝不容许了。
“查!给我派人偷偷地查,看看那洞天的饭菜里到底有没有放不该放的东西!”
一连忙活了好几天,林媛差点都要体力透支了。不过,驻马镇传来的好消息却让她精神一震。
郑如月生了,是个儿子,五斤六两,母子平安。
接到这个消息后,刘氏拿着范氏的信激动地捂住嘴,泪珠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刘氏连连重复了好几遍,见人就叨念,不消一会儿阖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少不知情的小丫鬟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生了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刘氏的心情,林媛却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们一家人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孩子,对她们的意义不亚于当初小永严出生。
要说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小林霜了,毕竟郑如月当初的针灸都是她亲手做的。说起来,这个孩子的成功降临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范氏来信,除了通知大家这个好消息之外,也是要跟大家说给孩子过满月的时候让大家都回去的事。这个孩子来得很艰难,自然是要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刘氏当即便跟林媛几人说定,全家人都要回去给小家伙儿过满月。
正好,林媛之前就很想念驻马镇的朋友们,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不过手边有这么多事要忙活,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幸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也够她料理一下洞天的事了。
既然要回家去,刘氏自然不能空着手,立即张罗着要给小家伙买些京城的好不了给他做身好衣裳,而且也要给范氏几人买些好料子带回去。
说买就买,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街了,便趁着这个机会去了陈记布庄。
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却不想竟让一家人都心塞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出门来,当刘氏带着几个女儿来到陈记布庄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对门开的陈吴两家布庄,竟然在打价格战!
陈吴两家门口都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台子,台子上胡乱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料,以往被大家视为珍贵布料的流光锦啊轻霞啊,此时都跟不要钱似的缠在一起,甚至连地上都耷拉着好多,已经被不知道谁的脚丫子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一群女人跟抢不要钱的大白菜似的围在这两个台子面前,一会儿在这边刨啊刨,一会儿又跑到对面找啊找。
林媛嘴角抽了抽,仿佛看到了后世那些在门店上挂着大牌子,上书“跳楼大甩卖”“老板跑了,我们出血大甩卖”的鲜红大字。
刘氏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居然在陈记布庄的门口还见到了江氏的身影。此时的江氏完全没有了那日见面吃饭时的端庄矜持模样,她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红红绿绿的料子,胳膊上,腰上也都被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布料缠住了,就连她原本衣裳的样子都瞧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浑身缠满布料的江氏正坐在陈记门口卖布料的大台子上,一手举着手里的蝉翼往一个老妇人手里扔,另一手则扯着一条已经被撕烂了的轻霞扔到了一边地方。她的嘴里也在高声叫着:“不要钱了啊不要钱了!所有布料,全部六折!六折啦!”
这边江氏的声音刚刚落下,对面吴记门口的台子上也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妇人,恶狠狠地叫着:“哼,五折!我们吴记的布料全部五折了!赶紧来买啊,再不来就晚了!”
这声音一落,原本围在江氏身边的女人们立即扔下已经挑好的料子全都忙不迭地跑到了对面。
杜氏得意洋洋地挥着从腰上解下来的料子,高高挑着纤细的眉毛,冲着对面气得脸色苍白的江氏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贱人!”江氏也艰难地从台子上站了起来,将腰上脖子上缠着的布料通通解了下来,大声叫道:“五折!我们陈记也是五折!而且,只要满十两银子,就送轻霞帕子一块!”
哇!买一送一啊!女人们刚在吴记门口的台子前站定,还未来得及挑选,就又被江氏的话给吸引了去,呜啦啦一下子全都跑了回去。
“贱人,看你怎么跟我比!”江氏得意地冲着杜氏吐起了口水,跟大街上光着脚丫子骂街的妇人没有两样。
林媛张着嘴巴,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天哪天哪!她看到了什么?五折,六折,还买一送一!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她刚刚见到的是不是假江氏假杜氏?
还有她们眼前原本高贵如天边云的轻霞蝉翼流光锦翠锦,此时此刻竟是比街边地摊上的粗布麻衣还要不如!
小林霜兴奋地拉着林媛的袖子,整个人都跟刚从桑拿房里出来的一样,小脸儿激动地酡红酡红的:“大姐大姐,别愣着了!这么好的便宜还不赶紧去抢啊!”
呃!
林媛扑哧一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果然,她今天肯定是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对人,连吃货小妹都变成钻进钱眼子里出不来的钱串子了!
不过,钱串子的显然不只是小林霜一个,因为当林媛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陈记门口的台子前已经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了。
再仔细一看,哎呦我去!那不是林薇和小河吗?
默默摇了摇头,林媛总觉得眼前的画风不太对劲,果然还未等她过去,陈记的秦掌柜已经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秦掌柜给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上前去将还在高声和杜氏对骂的江氏给架了下来。
江氏俨然还没有骂够,死命挥着双手,嘴里高声叫着“放开我放开我,让我骂死那个贱人”。
对面杜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吴家两兄弟倒也沉得住气,见对方出手了,他们才命人出来将杜氏给弄了下来。不过杜氏显然要差劲一些,在台子上没能骂得过江氏,被扶下来以后更是没有机会了。
陈吴两家的当家夫人们都被弄走了,两家的掌柜自然要出面了。陈记是老头儿秦掌柜,而吴记的掌柜则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穿着吴记最得意的翠锦,脸上画着浓厚的脂粉和妆容,一双眼睛不正常地眨动着。
林媛猜测恐怕是她脸上的粉太多了,所以她才不敢使劲儿眨眼,不然的话,肯定一眨眼就掉下一层粉,一眨眼就掉下一层粉,这样眨不了两下,那眼皮上肯定就露出深深的沟壑来了。
白扑扑的一张脸上,只有两只眼皮是黑乎乎纵横交错的,林媛想想都觉得浑身战栗寒毛直竖。
秦掌柜和徐娘避到了一边,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瞧那模样,林媛猜测恐怕是在传达各自老板的意思,希望能够达成一致的价格吧!
果不其然,不消一会儿两人便都回来了,秦掌柜年纪大了,城府极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徐娘却是不同,笑得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
林媛暗道,两人许是达成了一致了。
还未听到两家商量好的结果是什么,一声尖锐的嘲笑飞入了林媛的耳朵里。
“呵!刘氏!你还真敢来啊!还带着你的女儿?怎么,是来会情郎的?我可告诉你,别再做你们的大头梦了!我们陈家是不会让你女儿这样的人进门的!想都不要想!”
林媛眉头紧蹙,这说话的人是江氏,而这被骂的人怎么是她娘亲?什么情郎,什么进门的!难道是……
林媛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赶到陈记门口,果然见到江氏正叉着腰泼妇一般地指着刘氏和林薇骂了起来。刚刚跟杜氏对骂,江氏的嗓子都哑了,更是因为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料,热的她满头是汗。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挡住江氏骂人的兴致,一张嘴巴拉巴拉骂个没完,骂人时连她刻意练习的京腔都不用了,换成了软糯的江南口音。
而被江氏当面指着骂的刘氏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身边的林薇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将自己藏到那一堆布料里再也不见人了。
“陈夫人!请你口中留情,到底何事这样当面羞辱!”
今日因为两家的价格战,店铺门口本就聚满了不少人,有一些还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的女眷们派来的丫鬟婆子。这些人虽然都对着眼前的布料看似在挑选,其实她们的耳朵早就竖起来,眼睛也一个劲儿地瞄着这边。果然每个女人的身体里都住着无以计数的八卦因子。
林媛眯了眯眼睛,知道不管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都挡不住她们将事情传播出去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忍气吞声受了这些窝囊气!
陈乐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林媛来了一脸惶然地使劲扯着江氏的衣袖,让她闭嘴。
可是江氏刚刚已经跟杜氏骂傻了,哪里知道女儿是什么意思?见林媛语气不善,她更是嚣张了几分,将脖子上的轻霞往身后女儿怀里一扔,嗤笑道:“羞辱?哈,你妹妹做了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