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几人跟她不熟悉,自然是不知道林媛从未做出过这样的模样,当即就被她无害的小模样给唬住了,只认为她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好奇而已。
“陆先生?莫非是陆冲?”
白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就连语气中的嫌恶意味也毫不遮掩。
林媛点头:“正是陆冲陆先生,原来白先生认识他啊!”
哼。
冷冷一哼,白经唇角微微上扬:“岂止是认识!”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但是自有旁人接下去。
钱海谄媚地看着白经,一巴掌拍在脏兮兮的桌面上,手上油污更甚。
“岂止是认识?这陆冲还是白大哥的手下败将呢!我白大哥不屑提及那陆冲,但是我倒是可以跟郡主好好掰扯掰扯,那陆冲啊,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庄康平的徒弟就在御膳房为非作歹,谁都不放在眼里。啧啧,这样的人,要不是我白大哥可怜他,只怕早就被宫中辞退了呢!”
钱海声音很大,听得林媛耳膜都有些疼了。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听得自然更清楚了,虽然他们不晓得陆冲是谁,但却是知道庄康平这个名字的。
那是谁?那可是醉仙楼资格最老的大厨了,当年还给先帝做过菜呢,先帝想要请他进宫做菜,都被这家伙给拒绝了呢!
既然是庄康平的徒弟,那这个陆冲肯定也很厉害了!
只是,为什么白经却说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呢?难道,这个白经的厨艺更厉害?
众人心中的疑惑被林媛问了出来,围观众人立即竖起了耳朵更认真更仔细地听着他们说话了。
白经抬手摸了摸自己涂了薄粉的脸,一脸地不屑。
梁立勤则替他回答了林媛的问题:“郡主果然聪慧,那陆冲在御膳房人缘不好,却又眼馋我师父为人和善厨艺精湛,自然是时时刻刻想着挑衅了。不过,我师父又岂是那种小心眼儿之人?”
叹了口气,梁立勤又道:“郡主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陆冲实在是可恶至极,有次竟然在我师父做的饭菜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惹得上边龙颜大怒。没法子,我师父只好接受了他的挑战,仅凭一道简简单单的翠枝百花芙蓉羹,便让陆冲输的心服口服。从此以后,这陆冲再见了我家师父,那就是绕道而行啊!哈哈。”
梁立勤说得高兴,笑起来更是声音洪亮,钱海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头脑有些简单的曾大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梁立勤,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还有这件事呢?我怎么不知道啊……”
啪!
曾大奇还未说完,钱海已经用自己脏兮兮满是油污的手拍上了他的大脑袋。
梁立勤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
曾大奇左看看右看看,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对对,有这件事,有这件事。当日我们御膳房的人都看到了呢,就连我也看到了,那道翠枝芙蓉花羹,特别香,特别好吃,整个御膳房都闻到了香味呢!”
“是翠枝百花芙蓉羹!”
钱海咬牙切齿地在曾大奇耳边重复了一句,曾大奇立即点头改口:“对对,翠枝百花芙蓉羹,芙蓉羹!”
虽然嘴上强调着,但是曾大奇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哪里有什么翠枝百花芙蓉羹,说的跟真的似的,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可是这种事他们自己人知道,别人却是不清楚的。
一个有些繁复的名字出口,立即引得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听听,人家宫里的菜名都跟外边的不一样呢,翠枝百花芙蓉羹,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特别好吃。”
“用百花做成的羹汤吗?这样的饭菜也就只有皇帝陛下才能享用啊!”
“陛下圣明!整日为我大雍操劳,理应享用最好的美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梁立勤随口编造的一个菜名说到了皇帝的勤谨,又从皇帝的勤谨议论到了御膳房众人的辛勤,林媛深深地为众人超强的联想力所折服。
看着白经几人脸上已经膨胀到极致的优越感和得意,林媛知道,接下来该她出手了。
“哇!翠枝百花芙蓉羹?原来御膳房的饭菜,就连一个名字都是这么地动听优美啊!哎,可怜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哪里听过这样好听的名字,比我取的什么京酱肉丝啊鱼香肉丝好听多了。今日真是多亏了白先生,才能让我大开眼界啊!”
不就是阿谀奉承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林媛心中好笑,嘴上的奉承话一套一套的,说得白经几人十分舒服。
一边的刘掌柜几人却是齐齐抽起了嘴角,自家姑娘进宫几次他们可是知道的。还说什么大开眼界,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名字!
唉,也就是他们东家能够说出这么胡扯的话来啊!
刘掌柜知道,可不代表白经也知道。他只是御膳房里的一个御厨,即便再得脸也不可能知道宫宴上都有些哪些人参加了,自然是不知道林媛早已不止一次参加过宫宴。
梁立勤被林媛的话说得十分舒坦,也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了几句恭维自己师父的话。
看着这个猪一般的徒弟,林媛脸上笑意更甚,抿唇笑道:“白先生的厨艺如此精湛,今日能够赏脸来到我们洞天,真是蓬荜生辉。更何况还给我们洞天的厨子们上了一堂课,更是让我们受益匪浅。这样吧,不如我把厨子们都叫出来,让他们都来听听先生的教诲如何?”
“这……”
“这当然好了,我们师父最是心胸宽广,别说是教诲了,就是当场给他们演示一番也是可以的,是不是啊师父?”
白经只说了一个这字,剩下的话便被他只知道巴结奉承的傻徒弟给接了过去。
“是。”
白经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徒弟的大话都说出去了,他怎能改口?只能咬牙切齿地赞同了。
奈何梁立勤此时已经被林媛和众人的吹捧弄得轻飘飘地,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师父的神色与往常相比有些不对,立即就转过头去催着林媛去召集洞天的厨子们了。
林媛摇头好笑,要不是知道这个梁立勤根本就不是自己人,真的要以为他是故意给白经难堪的呢!
刘掌柜扭头吩咐小伙计去后厨叫人了,趁着围观众人兴奋地谈论的时候在林媛耳边嘀咕了一句。
林媛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说让白经给洞天厨子们上课教诲的时候,这个梁立勤这么地积极,原来他是跟自己手下的一个厨子是死对头啊!
这个厨子不是旁人,正是由林媛一手从帮工提拔到大厨的高轩。
这两人岁数差不多,以前都在同一个师父手下学习厨艺。只是梁立勤家中条件好,即便厨艺不如高轩,也因为家中打点的缘故进了御膳房。
而厨艺更好更有悟性的高轩也因此而有些颓废,便进了洞天当帮工,一直到林媛接手洞天才有了机会更上一层楼。
这几天白经几人过来示威,刘掌柜就是从高轩这里为突破口打听到了几人的身份的。
果不其然,当高轩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里的时候,梁立勤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脸上的得意和不屑也更不加掩饰,甚至还几次三番地提起了自己在御膳房时的光荣事迹。
林媛默默摇头,这么肤浅的人到底是怎么进的御膳房?难道御膳房里的厨子们都是靠着银钱贿赂才进去的?
外边酒楼里的厨子们都以能够进入御膳房当御厨为毕生奋斗目标和荣耀,认为那是个既光荣又有保障的铁饭碗。
可是这样的铁饭碗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捧得起的,只有那些贵人们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正所谓天道不公,或许说得就是这个吧!
想到自己上辈子经过一番波折才终于在五星级酒店站稳脚跟,林媛感同身受。
虽然自己不能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但是,若是能够通过今日的事,让那些毫无真才实学却因为有钱而进入御膳房的人得到一些教训,她却是十分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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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当众展示
因为还未正式开张迎客,所以目前洞天的厨子们不如以前的一半,但是即便只有一半,也有十来个人呢!再加上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小厮小伙计,大堂里顿时就站满了人。
看着大堂里站着的乌泱泱一群人,白经心头一跳,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若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正打算开口说话,那边梁立勤又在不迭声地冲着高轩挤兑了,弄得白经更是心烦意乱。
梁立勤挤兑归挤兑,但是高轩却秉承着自己作为厨子的本分,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自己不在意,洞天的其他人反而气得不行,高轩是洞天多年的老人儿了,为人又开朗,自然有不少好朋友的。
见大家一脸地不忿,林媛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
不错,至少说明大家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了!
清了清嗓子,林媛状似无意地问起了梁立勤和高轩的关系。
高轩不屑于搭理梁立勤,只说了一句两人是以前的师兄弟便不再多言。
倒是梁立勤,还对高轩的厨艺大加褒扬了一番,听得那些门口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联想了。
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师兄弟,高轩厨艺这么高超却只能在洞天。而梁立勤却去了御膳房做御厨,看来这个梁立勤的厨艺更高超啊!
听着大家窃窃私语,梁立勤内心极度满足,他之所以这样说哪里是真心想要夸赞高轩,其实就是为了捧高自己而已。
对于梁立勤的独角戏,林媛看得好笑,却也不阻拦,人家自愿当小丑,有好戏看干嘛还不高兴?
最后还是白经实在看不过梁立勤那尾巴高高翘起的模样出声呵止了他,这场戏才算是作罢。
掩唇笑了笑,林媛不再理会梁立勤了,转头看向了白经,带着满满的不耻下问的恭谨。
“白先生,因为洞天还未真正开张,不少厨子都在家中休息还未回来,所以今日只能有这么几个人了。不过,虽然人少,我们都热烈期盼能够听到先生的教诲呢!当然,若是能够像令徒所说的那样,劳烦您动手给我们做一道美味菜肴,那就更加欣喜了。”
林媛说话时声音温柔婉转,听得众人心中舒服的不行,就连梁立勤也被林媛的话给绕进去了,跟着林媛一起怂恿师父给他们这群土包子露一手。
“这……”
白经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前众人一眼,心中有些嘀咕,他今日的确是存了跟林媛再次较量的心思,毕竟上次在宫宴上的比赛,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那是皇帝和皇后娘娘顾忌着林媛的郡主身份才徇私的。
可是,为什么此时听到林媛主动提起要让他露一手的话,他却觉得心里不踏实了呢?
“师父,您还犹豫什么?”
梁立勤压低了声音,在白经耳边嘀咕了起来:“咱们这次来不就是给洞天找不痛快的吗?你别看那平西郡主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害怕呢!师父,您就相信我吧,这次比赛她肯定不敢自己出面的,等下我再怂恿一下我那个师兄,他的厨艺我可清楚得很,虽然比我强一些,但是跟师父您比起来,哼哼,那才是云泥之别!”
钱海本就不把林媛放在眼里,听得梁立勤的话立即也点头附和道:“大哥,我觉得立勤说得对,你瞧那平西郡主吓得都把洞天所有人叫出来了,不就是想要给自己壮壮胆吗?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别怕她!”
“滚蛋!谁怕她了?会不会说话!”
梁立勤一脚踢到了钱海的屁股蛋子上,疼地钱海呲着牙直打哈哈,不过却也不敢跟梁立勤翻脸。
虽然他口口声声叫着白经大哥,但是说起来也只是他身后一个不入流的小跟班儿而已,哪里比得上人家的正经徒弟?
梁立勤和钱海你吹一句我捧一句的,白经立即就有些心动了,却总归还是谨慎多一些。
他虽然在御膳房横行霸道惯了,但是总归心性玲珑,不然也不可能站稳脚跟。
一直默默无言的曾大奇突然挠挠脑袋,有些担忧地劝道:“这个平西郡主不是在宫宴的时候,把大哥给打败了吗?难道今儿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比试一次?咱们就是来捣乱的嘛,干嘛跟她……哎呦,你怎么又打我!”
曾大奇有些委屈地捂着被钱海拍了一巴掌的脑门儿,满脸委屈。
钱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要不是跟这个曾大奇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他是真不想带着他一起在白经身边讨好了,真是个傻子!
“你给我闭上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拍了一巴掌犹觉得不解气,钱海又抬脚在他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才作罢。
曾大奇上下同时吃痛,却又在钱海威胁的目光和白经阴晴不定的面色里不敢大声叫唤,只好把所有的痛楚通通咽进了肚子里。
“我又没有说错,干什么踢我打我?”
暗自嘀咕了一句,曾大奇闷闷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扒拉着之前被几人扔到桌子上的残羹,化悲愤为力量,哗啦啦地吃了起来。
这一吃不打紧,曾大奇原本还吃痛的苦兮兮的脸顿时就明亮起来,也不顾自己手脏不脏了,竟是一口气吃了个没完没了,大有不吃光不停下来的架势。
原本被大家故意挑刺儿扔到桌子上的饭食,其实根本没有人认真地尝过,就连前几天也是,他们也只是坐在桌边饮茶,满满一桌子菜最后都没有动。
要不是有秦实最后掏银子,将这些饭菜打包带走了,刘掌柜都想将他们桌上的饭菜直接拿去给小伙计们吃呢!
梁立勤几人都没有理会曾大奇,只道他是心中憋闷才去吃那些饭菜的,至于这些饭菜的味道,在他们眼里,外边一切酒楼的饭菜都不如御膳房。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醉仙楼,跟御膳房的饭菜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若说梁立勤和钱海的劝说让白经有些动心和疑惑,那么之后曾大奇说的事实就让白经彻底愤怒了,他已经在林媛手底下败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得一雪前耻!
“既然平西郡主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教导一下洞天的厨子们吧!只是,早就听闻洞天的饭菜在京城是最好的,我呢,今日也不是来踢馆子的,所以咱们不进行比赛,我只是随便给你们露一手罢了,如何?”
听了白经的话,林媛暗自好笑,这个白经还不算是太傻,即便是被她激将了那么久,到最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林媛点头笑道:“白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踢馆子?先生能来我们洞天指导大家的厨技,那是我们洞天上下所有人的荣光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却不是问的洞天的厨子们,而是转头问了那些在洞天门口瞧热闹的兴致勃勃的百姓们。
“这是自然的!今日能看到御厨露一手,也是我们三生有幸啊!”
“哎呀,郡主啊,咱们还想求您开恩,能否让我们亲眼看看御厨是怎么做饭的啊?”
“这怎么开恩?难不成让你进到后厨去现场观摩?别做梦了!”
“哪里还用得着去什么后厨?就跟那次洞天和醉仙楼比试时一样,在大堂里安个小炉子不就行了?洞天这么大还怕没有炉子吗?”
“这倒是方便,只是,御厨大人会同意吗?”
“御厨大人啊,求求您让我们开开眼吧,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别说看御厨做菜了,就是御膳房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