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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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本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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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贵是个机灵懂眼色的,刚入宫就被还在宫中跟着干爹的福明一眼相中收了当徒弟,顺亲王出宫建府的时候更是厚着脸皮去王爷那儿求了一个名额把他夹带上了。

    按福明的话说:“别看这小子性子跳脱,日后长成了可是要有大前途的!”

    竹姑姑也是拿福贵当自己孩子疼的,跟着福明的思路就一路走到了黑,想着福贵长大了性子里的跳脱就会改掉了。

    哪曾想,这小子竟然数年如一日的跳脱,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看起来稳重了些,今日又见着他一蹦一跳的模样,竹姑姑心里恨铁不成钢,立时就想抽了竹条教训他了。

    福贵身子被竹姑姑的黑脸吓得一抖,再不敢手舞足蹈,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才走到竹姑姑近前,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最后还是没能维持住规矩,把脸挤到桌子中间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竹姑姑,竹姑姑,刚刚王爷问了思宁苑的事情,所以……我就大着胆儿猜想着,是不是宁安公主要来府里住了啊?”

    竹姑姑一惊,急急问道:“当真?”

    她最初是跟在昭元皇贵妃身边的,昭元皇贵妃仙去以后就被交代着照顾孙明泽,等到孙明泽十五分府以后,她便再没见过孙芷妍了。

    如今听得福贵的话,她就有些惊喜地不知如何反应了。

    “当真!”福贵重重地点头,加大了自己话中的可信性。

    “那我可得让人把思宁苑再仔细收拾一番,以免哪个丫头有不尽心的地方!”竹姑姑也顾不上跟霞姑姑道别了,匆匆忙忙就要往思宁苑去。

    她倒没有怀疑福贵是不是猜测错了王爷的意思——福贵从跟着福明开始,在这上面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福贵也确实没有猜错。

    御阳宫正殿里,孙明泽正跪在皇帝跟前:“儿臣七月成婚后就要前往封地了,在此恳求父皇准许儿臣接宁安到府上小住一段时间。”

    孙明泽眼神清透,望着皇帝的目光温雅濡慕中带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势在必得,仿佛笃定了皇帝会答应他一般。

    “求父皇谅解。”不待皇帝开口,他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皇帝满腔复杂地叹了口气:“怎么到了你嘴里,朕就变成不通情理的老顽固了?”

    “父皇误会了。”孙明泽眼睛眨也不眨就回话,心里却响起了完全不同的声音:当初不让妍儿跟他出宫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您么?

    “到永寿宫接人吧,宁安娇贵,在你自己府上你就得多花些心思照顾她,别让她吃苦。”皇帝心里是很疼孙芷妍的,五年前不让孙明泽接了孙芷妍出宫,一是于理不合,二是他担心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头照顾不好孙芷妍。

    没想到孙明泽就记到了现在。

    孙明泽眼里闪过亮光,整个人柔软下来,又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顺亲王:“谢父皇成全,儿臣告退。”

    得了皇帝的准许,他是一时半会都等不得了,行走间步伐极为轻快,仿佛再给他一缕清风他就能登仙了一般,好心情显而易见。

    “哎……”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计较孙明泽的失礼,对着桌上的一副未完成的美人图轻声道:“泽儿长大了,你……可有欣慰?”

    然而满室静寂,只有香炉内香料燃烧的声音回答他。

    良久,皇帝才晃过神来,知道画里的人儿是再不会与他多说上一句话的,掩下心里的苦涩,唤来角落里站着的刘懂恩:“刘懂恩,跟着去与太后说上一声,就说是朕的意思。”

    “诺。”刘懂恩低垂着眉眼,心知皇帝心情不佳,连呼吸也不敢重上一分,轻轻应了一声就退出去,跟上孙明泽的步伐。

 第43章

    入了永寿宫,孙明泽也不多废话,直接与太后禀明了来意,而后便垂手等待太后的反应。

    太后抿了口茶,不咸不淡地问:“那么,刘总管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说的是跟在孙明泽身后进来的刘懂恩。

    “奴婢奉皇上旨意,来与太后娘娘说道一二,皇上的意思是……顺亲王不日就要到封地上去,以后难免与宁安公主聚少离多,所以,就让宁安公主到顺亲王府住上一些时日。”刘懂恩抿着下巴,做足了卑谦的模样,拿着太监特有的嗓音和腔调回话。

    “哦?”太后挑挑眉,依旧没有看孙明泽一眼,只对晴姑姑道:“去把宁安叫来。”

    孙明泽也不恼,心知太后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放孙芷妍离了永寿宫。可是……那又如何?温温润润的笑容掩盖了所有,仿佛他真的如外表般无害:“谢祖奶奶成全。”

    “你就知道我是要放宁安跟你走了?”太后简直要被气笑了。

    眼见太后语气不好了,孙明泽十分从容地摆出一副低眉顺眼乖乖听教的模样——自家妹妹在太后身边侍奉多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驯服”太后的一百种方法,他如今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太后与孙芷妍朝夕相处,哪里看不出来孙明泽的做派是出自何处,她心里也没有真的要与小辈计较的意思,只冷哼了声便算是解了气:“果然与宁安是亲兄妹,装傻充楞讨巧卖乖的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祖奶奶谬赞了。”孙明泽笑眯眯地回话,他从来都以为成大事者需有厚比城墙的面皮,面对太后的话语,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当成夸赞直接纳入囊中。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不再看孙明泽,问道:“府上可都准备妥帖了?可不要宁安刚到了顺亲王府就忍不住逃回来与哀家哭诉。”

    “顺亲王府上宁安的院子一直有人管着的。”孙明泽抬眸,他听出了太后话里的软意,也知道一句看似责备他的话语里含了多少对孙芷妍的疼爱,敛了唇边的笑意郑重其事地回道。

    “宁安请祖奶奶安,见过三皇兄。”孙芷妍是正好踩着孙明泽的话尾进来的,感受到正殿里略有凝滞的气氛,十分自然地就开口打破了这份凝滞:“方才路上一直想着祖奶奶寻宁安何事呢,不如现在让宁安猜猜?”

    然后也不等第二个人开口,走到太后身侧,熟稔地为其松乏筋骨,语带轻松道:“……皇兄是亲自过来为祖奶奶报喜的,宁安猜得可对?”

    太后按住孙芷妍的手,唇上虽没有笑意,但明显地少了前头的不喜:“原来哀家的宁安也有猜错的一天。”

    “哎呀……”孙芷妍顺着太后的力道蹲下身子,小嘴微嘟,懊恼地敲敲脑袋“下次可不会再猜错啦。”

    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成功地让太后和孙明泽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一瞬间,正殿里就变得和乐起来。

    太后还像孙芷妍小时候那样揽着她,半是玩笑半是不舍道:“你三皇兄是来接你到宫外顺亲王府上小住的,哀家忧心着,你一个乐不思蜀就忘了哀家,哪里舍得让你走呢。”

    孙芷妍心一跳,偷眼瞄了瞄孙明泽,但如今正是太后跟前,哪有时间让她做出旁的反应,她只能抛开了所有的思绪,紧张兮兮地抱着太后,学着太后的语气道:“祖奶奶可误会我了,我还担心哪天再回来祖奶奶就不要我陪着了呢!”

    祖孙二人肉麻兮兮地你来我往了几回,好不容易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太后又念叨着要孙芷妍好好照顾自个儿,像嫁女儿那般恨不得把这辈子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才好。

    孙明泽也不急,等二人说了话才上前拉着孙芷妍请辞:“祖奶奶且放心,孙儿定会妥帖地照顾宁安的。”

    “嗯,去吧。”太后点点头,放二人离去。

    在太后跟前看似冷静自如,对于自己离宫的事情颇有些无悲无喜的意思的孙芷妍踏出永寿宫的第一时刻就再维持不住脸上的面具,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意让她有些发懵,只能在踏上马车的时候呆呆地问了一句:“哥哥,我要出宫了?”

    不怪她如此模样,实在是她一度以为除非嫁人,否则她是无法迎来今天的光景的。

    “对啊,妍儿要回家了……”孙明泽亲自扶着孙芷妍,心里眼里慢慢地都是感叹,声音极轻,只两人能够听见。

    “……嗯!”孙芷妍又楞了许久,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捏捏孙明泽宽大的手掌心,然后才缓缓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意。她……要回家了。

    从出生算起,她在宫中生活了十三年,时间已经久到她以为她习惯了时刻伪装的生活,也几乎让她觉得自己是快乐的。

    可是……

    听着车轱辘倾轧在青石路上的声音,孙芷妍才知道她从来都不愿意过这样中规中矩的生活,哪怕拥有着太后的娇宠、皇帝的疼宠,她也不能停止渴望离开尔虞我诈的皇宫。而沉铁木的大门缓慢地打开的时候,她也终于愿意直视,在这个黄金筑成的“牢笼”里面,从未有一天敢掉以轻心的日子。

    正在孙芷妍沉浸在无尽的思绪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陌生而微凉的指尖没有任何预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放浪不羁的又迷人心神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嘁,作甚摆出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

    话语中的嫌弃和恶劣简直要把孙芷妍埋没了才甘心。

    孙芷妍不必猜也知道对他动手动脚的是谁,立时没好气地用吃奶的力气拍打那只不规矩的手:“姜陆,你的夫子没有教你什么叫做君子之礼吗?”

    她是竭尽所能地对姜陆释放愤怒了,但姜陆的手半点也没有被撼动,本人更是却完全没有接收到重点,一瞬间就被她杏目圆瞪的模样吸引住了,顿时就越发地恶劣起来,啧啧有声地调戏道:“别这样看着爷,爷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敢在公主面前自称爷的,姜陆还是第一个,当然,估计也会是最后一个。

    “大胆!本宫可是皇帝亲封的正一品公主!”孙芷妍自认为一直以来都十分容忍姜陆,但就是该死的太过容忍,姜陆才会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公主好凶。”姜陆压低了身子,在两人间拉出一个危险的距离,如同□□般存在的声音带着委屈贴着孙芷妍的耳廓进入了她的耳朵,那一瞬间,孙芷妍以为自己会怀孕!

    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孙芷妍几乎要忍不住尖叫起来,她最后警告道:“即使你是本宫幼时的玩伴,但是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马车里消失!”

    如果她知道昔日的熊孩子没有按照她希望的那样长成精英,而是长成了胆大包天地调戏自己的浪荡子的话,她一定会替天行道,从幼时就好好教教他该如何做人!

    姜陆感受到孙芷妍前所未有地真实的怒火,连忙退开一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撇撇嘴道:“真是越长大就越无趣了。”

    半晌,见孙芷妍未像以前那般放软了态度,姜陆眼底划过担忧,挪了挪位置稍稍靠近孙芷妍:“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他只是……忍不住学了兄长对家中表姐的样子对她而已。他以为孙芷妍会像表姐那样红了脸欢喜的。

    而且……欺负孙芷妍的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但是!姜陆发誓,他绝对没有想要真正惹孙芷妍厌恶的!

    孙芷妍斜眼看了姜陆小心翼翼地模样,胸口里憋着的那口气不知怎地就冲到了脑门,脑袋一懵,就做出了不合身份的行为。

    大约是过去压抑得狠了,一旦离开了牢笼,所以一旦放松就彻底回到了过去的模样——流氓起来连自己都怕的女汉子。

    又亦或是她终于忍不住放弃感化姜陆,要以暴制暴降伏他了。

    她拿手掐着还在可怜兮兮求她原谅的姜陆的脖子,把他推压在了马车柔软的靠垫里,发出“咚”的一声响,像个恶霸般勾了唇,恶狠狠的拍了拍姜陆的脸蛋:“给本宫笑一个,笑得好看了,本宫就放过你,嗯?”

    就是这样……像个女汉子般,释放本性。

    被无尽了封建礼教束缚着,她都要忘了她原来就应该是个与姜陆同样恶劣的人。今日姜陆如此地锲而不舍地挑战她的底线,她也不好让姜陆失望不是?

    姜陆哪里见过宛若深渊里的彼岸花般惑人的孙芷妍,更何况,他正求着孙芷妍的原谅呢,当即就毫不反抗地在脸上绽放出生平最美的笑容。

    并且没脸没皮地利用自己犯规的嗓音问道:“公主可满意?”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的话,姜陆就可以看到自己跟贵人养着的男宠一模一样的嘴脸了。

    孙芷妍不知道姜陆是如何想的,反正她的钛合金狗眼都要被亮瞎了。

    被姜陆的笑容一击必杀的孙芷妍悻悻地放开了姜陆,整了整被压皱的衣摆,努力淡定地回了被响声引来询问情况的宫人。

    姜陆也不怕外边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大大咧咧地扶着小几半坐起来,捂着头嘶嘶抽气儿,期间还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好不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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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只是孙芷妍眼里看到的。

    实际上,姜陆觉得自己受到了生平仅有的惊吓。燕朝的女子在面对男子时哪个不是柔情似水,轻易就能够被拿捏住的?就算性子烈些,处事上面自带三分火气的将门贵女也不会在气急的时候如恶霸般将对方扑倒调戏。

    难道说,果真是公主天生就与普通贵女不同,总要独特上一两分才是?

    想起家中性格冰冷的祖母大长公主,姜陆就越发觉得是这样一回事了。猛喝了两杯茶压惊,勉强腾出两分心神与看起来已经消气的孙芷妍说话:“啧啧,相识近十年,今日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孙芷妍以袖掩面,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半露半掩间,眸子盛了满满的威胁,米分唇张合间就吐出了两个字:“如何?”

    “唯女人……”姜陆见孙芷妍不再计较他前头的孟浪行为,顿时又不长记性地想要吐槽她一番,但唇角不羁的笑意还未曾挂起,他就被孙芷妍眼底的凶狠之意逼得硬生生地转了话头“甚好”

    他可不敢再惹孙芷妍生气了,谁知道她再爆发出来是什么模样呢?

    孙芷妍跟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甚好。”——她最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了。

    “下次可敢再如此轻薄于本宫了?”卷了卷颊边的发丝,孙芷妍似笑非笑地问道。既然姜陆已经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她也不必执着于兰姑姑所说的中庸之道,况且,离了皇宫,还有谁能够束缚了她的羽翼,需要她亦步亦趋地讨好呢?

    姜陆一怔,接着便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孙芷妍生气竟是觉得他在轻薄她!

    “嗯?”孙芷妍皱眉,不满姜陆呆怔着不说话,喉间其流滚动,一个充满威胁的音调就在宽大的马车车厢中响起。

    “不敢。”姜陆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便也知道此次是自己理亏,想了想,拢了拢袖子变戏法般拿出一对白玉响铃耳环:“偶然得之,如今借花献佛送与公主,权当是赔罪了,公主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可好?”

    他比孙芷妍大了五岁有余,虽然燕朝的男女婚配皆是这个年龄差,可是在姜陆看来,没有及荆的就是小姑娘,他之前的一番行为也未曾想到男女之情上,此时也是拿了哄妹妹的架势哄孙芷妍的。

    “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没有下次。”燕朝的男子都会在身上带一两个时下女子喜爱的首饰,专门用来应付类似这种的情况,孙芷妍习以为常地将耳环收入怀中,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再计较,紧接着就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道:“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是如何跑到我的马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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