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松就匆匆往外走去。
被丢到屋里的林正,好不容易才站稳,觉得张松有些危言耸听,外族入侵,朝廷怎么可能不管,要是不管,岂不是要被灭了。
不过想到张松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朝廷反应比较慢呢,毕竟调兵遣将也需要时间,为了安全,林正还是麻溜的收拾东西。
林正刚收拾完东西,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不由朝外望去,就看到张松驾着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在。
林正拿着包袱出来,问道:“岳父,你从哪里弄来的马车?”
“买的!”张松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马车中又出来赵硅和大胖。
张松知道林正要问什么,直接说:“我刚才找老赵和大胖时,看到县衙的车马了往南方官道跑了,还有你那个王先生,我回来时,看到他家马车也往南跑了。看来刚才他们应该得到什么消息了。”
林正听了,顿时一个激灵。
官员擅离职守,这是要丢官的,县太爷拼着丢官也要跑,那这事情,大发了!
林正忙把手中的包袱往马车上一丢,就去屋里叫慧儿。
赵硅和大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了车,就直奔自己屋,跑去收拾东西。
林正跑到张松的屋里,就看到慧儿提着两个包袱出来,林正忙上去接过来,对慧儿说:“你快去马车上。”
慧儿却没听林正的,对林正说:“你先去,我拿个东西就过去。”
林正刚想说这时候你还拿什么东西,就看到慧儿很快从屋里又出来,一手拿着一把□□,另一手拿着一把短刀,林正瞬间闭嘴。
林正把慧儿送到马车上,看到赵硅和大胖还没收拾好,突然想到什么,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慧儿看到林正突然往外跑,忙在后面叫道:“你去哪?”
张松却伸手,拍在慧儿肩上,叹了一口气说:“他去救人,只是未必救得了。”
林正一口气跑到里正家门口,看着关着的大门,直接上前拍的砰砰响。
“嘎吱”门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里正的大孙子,看到是林正,忙问道:“原来是林公子,什么事?”
林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里,里正,在家吗?”
一听说是找他爷爷,里正的大孙子立刻笑着说:“在,爷爷就在院子里。”
林正一把推开里正的孙子,直接闯进入,看到院子里的里正,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说:“快,快通知村里的村民收拾东西往南跑,边城破了,外族南下。”
“什么!”里正手中的拐杖直接掉了,一把抓住林正,说:“外族来了。”
林正使劲的点点头,说:“县太爷跑了!”
里正又是一惊,忙问:“县太爷让咱们跑的?”
“呃,不是,”林正忙把自己知道的都快速的给里正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是岳父看到县太爷家的马车往南走了。”
里正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说:“说不定县太爷只是在散值后去南山游玩呢!边关离这那么远,哪怕边城真破了,也殃及不到这里来!”
“可岳父说从边关到这,骑兵不过三日就能到。”林正忙说道。
里正听了,顿时大笑,说:“你岳父也太杞人忧天,外族时常在边关劫掠,可哪次跑到这来的,老朽今年都八十七了,可还真没见过一次。”
林正听了,也不由有一丝动摇,可想到张松,突然又坚定下来,虽然张松没来的及说,可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
毕竟岳父是绝对不会坑他的!
林正还想劝里正,却听里正说:“林公子,老朽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事本来就不确定,真要因为您的一个猜测,就让大家伙背井离乡,这说不过去。”
“可是,要真是外族来了,那可就麻烦了!”林正说道。
“那也是命,”里正淡淡的说:“外族要真的来了,就村里这些拖家带口的,跑也是跑不掉的。”
林正简直被里正气炸了,跺了跺脚,直接朝外跑去。
张松坐在马车上看到林正回来,问道:“去给里正说了?”
“别提了,里正那个家伙,不仅不相信我说的,还觉得我危言耸听,”林正走到张松旁边,气得说道。
张松倚在马车的门框上,突然感慨的说了一句:“安稳久了,天下早已经忘了关外还有个外族,二十年前就忘了,何况现在。”
林正却来不及细想张松话中的所指,而是问道:“岳父,那怎么办?”
张松沉思了一下,然后说:“等会咱们走时,你对着村子把事情大声喊一遍,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林正眼睛登时一亮,对啊,这村子又不大,在村头大喊一声,村里几乎每家都能听得见,他直接大声在村头说一遍,那些村民不就都听见了,干嘛非指望着里正!
林正正想着如何用最简洁的话把事情说明白,就看到赵硅和王大胖也把包袱收拾好了,张松把两人拉到马车上。
林正知道就是现在,也直接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上扯着嗓子对着村里大声的喊道:
“乡亲们,边城破了,外族要来了,大家快跑啊!”
大傍晚的,村里的人都还正在做饭,听到林正这一吼,顿时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有些人手里甚至还拿着做饭的勺子。
出来比较快的几个乡亲,看到马车的林正,忙七嘴八舌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外族来了?在哪?”
林正看到来出来的人,忙跳下马车,和众人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林正本以为众人听到这么大的事会非常重视,可等他说完,就看到大家像听了个笑话似的,直接什么事都没有的回家接着做饭了。
林正一把拽住一个大婶,说:“婶子,外族真的要来了!”
那个大婶把林正的手掰下来,笑着说:“林公子,您闹着玩的吧,边关离这上千里呢,怎么可能打到这。至于您说他们有马,可是以前他们也有马啊,怎么也没见打过来,你婶子我都活了五十多了,可从没见过什么外族,再说,皇帝老儿还在呢!”
大婶说完,就回到家里,把大门“砰”的一关。
“唉,我说的是真的!”林正在后面气的直哆嗦。
张松看了,直接把林正拽到马车上,然后一扬鞭子,驾着马车拐进了村旁边的官道。
“我还没说完呢!”
“他们不会听的,上百年的安稳,足以让他们忘记,曾经的外族,是多么的可怕!”张松淡淡的说。
林正本来还想反驳,可想到刚才那些人的反应,突然一口气泄了。
张松驾着马车到了官道,看着前方的路比较平坦,也有空分心,转头往后面一看,就看着林正沉默的坐在那里,不由说道:“怎么,还因为刚才的事想不开?”
“没有,我尽力了,他们非要不信,我也没办法!”林正淡淡的说。
“你能想的开就好,”张松说道。
林正却突然抬起头,问道:“岳父,你到底是谁?”
张松赶着马车的手一僵,不过却很快放松下来,笑着说:“怎么,小子开始怀疑你岳父了?”
“只是觉得岳父你对朝廷好像很了解,不像只是一个假和尚,”林正实话实说。
“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老子行得正坐的端,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原本姓冯,是冯家军的一员,”张松把手中的缰绳一撩,有些讽刺的说:
“只是不知道,现在可还有人记得,二十年前曾经守护边关的冯家军?”
第二十七章
此话一出; 车里的几个人都抬起头; 看着张松,只不过赵硅和慧儿是若有所思; 大胖是一脸茫然; 而林正,则是吃惊的说:“冯家军; 定北侯; 曾经北方的定海神针!”
张松看了林正一眼,淡淡的说:“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居然还知道你出生前就被解散的冯家军。”
林正忙说道:“我在本朝史书上看到过。”
张松听了; 冷笑道:“原来我冯家军,已经上了史书; 也是; 毕竟早就已经是老皇历了!”
张松说完,就转过头去,接着赶马车。
林正自知失言; 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生怕不小心刺激到张松,把自己岳父气出个好歹来。
对于张松为什么突然生气; 林正其实能猜到个大概,当初他为了知道自己穿到什么朝代,曾经在藏经阁把历朝历代的史书翻了个遍,而这一翻; 林正才发现,他穿的居然不是自己前世知道的历史,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朝代——后宋。
当然这个朝代也不是完全陌生,林正惊奇的发现,在后宋之前,居然是南宋,而这个南宋,就是他前世在历史课本上曾经学过那个,甚至南宋之前的各个朝代,都和他当初历史课背的一点不差。
林正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八成是南宋末年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了后面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历史,因此林正当初特地花了大半年的时候,仔细的看了南宋末年和后宋初年的一些记载,想研究一下到底是哪个时间点或者哪个事件,导致了历史的改变。
林正想的虽好,可他一个理科生,本来对历史研究就不多,朝代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他连原来的历史都弄不清,更何况具体的时间点或者事件,所以自然无功而返,不过却让林正注意到两个人,一个后宋的开国□□赵昺,另一个就是定远侯冯武。
对于赵昺,林正居然还真知道这个皇帝,这个皇帝在历史上死的时候虽然才八岁,可却很是出名,原因就是他是跳海死的,当然他出名还因为他是南宋的末帝。
可在这一世,林正惊奇的发现,赵昺在八岁时不但没死成,还在一年后,突然出现中原,并且手里还有了一只军队,最终凭着这支军队把元朝铁骑赶出了中原,而这支军队,就是后来定远侯手中冯家军的雏形。定远侯冯武,是当初最早跟着后宋□□打天下的心腹!
所以哪怕后来后宋□□打下了天下,开始重文轻武,学北宋□□杯酒释兵权,可对于定远侯冯武的冯家军,后宋□□却从没有动过,反而派定远侯去驻扎北部边关,并把定远侯改为定北侯,用来防备元军南下,也就是现在的外族。
因此张松一提起冯家军,林正立刻就想起来了。想到二十年前,镇守了北方上百年冯家军,因为最后一代定北侯过世,后继无人,朝廷下令解散冯家军,曾经为后宋立下汗马功劳,为边疆维持百年稳定的冯家军,终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林正就能明白张松提起昔日的冯家军,是多么无奈和憋屈。
林正正想的出神,突然感觉旁边有人戳他,转头一看,就看到大胖眼巴巴的看着,不由小声问道:“怎么了?”
大胖凑过来,在林正的耳边低声问道:“冯家军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林正想到当初冯家军刚解散时,大胖也就才记事,而大胖心思又都在吃上,哪怕无意中听了,只怕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记不到心里,就趴在大胖的耳朵上,把冯家军的事迹给大胖嘀咕了一遍。
“这么厉害!”大胖听完,直接吃惊的说。
林正点点头,说:“定北侯和冯家军曾被誉为北方的定海神针,也是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
大胖听了,也露出崇拜的眼神,想到冯家军现在没了,不由可惜的说:“可惜定北侯当初没有子嗣,要不冯家军就不会被解散,现在咱也不用因为担心外族南下而逃命了。”
林正摇摇头,说:“其实和子嗣无关,听说当初定北侯选了传人,只不过朝廷不承认,朝廷觉得外族早已不足为患,养着冯家军反而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浪费户部银两,所以就借口定北侯无嗣,把冯家军解散了。当然,这只是一些书中的记载,真实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看样子,岳父应该知道。”
大胖看着前面的张叔,缩了缩脖子,张叔现在正阴着脸想心事,他可不敢去触眉头。
大胖又对着林正小声嘀咕:“那张叔说外族会打过来,岂不是真的。”
林正点点头,说:“岳父既然在冯家军中呆过,那北方的情形,肯定比我们了解的清楚,他觉得有危险,我们还是躲躲的好,毕竟命是最重要的!”
大胖点点头,其实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酒楼的活哪都能找,可命却只有一条,哪怕这次是个乌龙,他大不了换一个酒楼就是了。
不过,想到林正,大胖有些担忧道:“我们几个的活丢了还好找,可你的活,万一这次外族没打过来,你岂不是亏大了。”
“没事,”林正轻松的说道:“如今秋税早已入库,账房本来就没有什么活,马上又是中秋了,县太爷要真只是去南山游玩,外族打不过来,过两天也得放假,就当旷两天工,大不了被王先生骂一顿而已,你老弟我如今好歹也是衙门的正式账房先生,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撵了我的。
不过今天我扯着嗓子喊的那个有点麻烦,好在我年纪小,到时装装糊涂,就说被吓傻了,他们也不会好意思和我计较。”
大胖听了,这才放心下来。
林正和大胖两人正在一起头对头小声嘀咕的欢,突然张松一拉缰绳,马车直接减速,林正和大胖两人身子一歪,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
“哎吆~我的头~”
“哎吆~头好痛~”
林正和大胖两人捂着头,痛呼道。
赵硅和慧儿也身子前倾,好在两人坐的正,很快稳住,慧儿忙对前面的张松问道:“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松在前面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说:“咱们,好像遇到打劫的了。”
“什么,打劫的!”马车里的四个人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
官道上还能遇到打劫的?
张松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眼花,直接挪了挪身子,把前面露出来,让里面的四人看看。
林正四人伸头一看,果然看到两个大汉拿着木棒站在路中央,死死的盯着他们这辆马车。
“还真是打劫的!”四个人脑中同时冒出这句话。
不过知道是打劫的,几个人也没慌张,毕竟对方只有两个,而他们车上四个壮丁,还都当过和尚,要知道和尚除了念经,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会一些棍棒拳术,哪怕林正,也会两套拳法防身。
前面那两个壮丁看着张松的马车停下,还以为他们想要逃跑,直接提着木棒追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说:“前面的,你们要敢跑,等我们抓到,一定打断你们的腿,你们要是不跑,我们只求财,不伤性命,留下买路钱,我们就放你们过去。”
林正一听,顿时乐了,这两个打劫的,居然没念“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这么经典抢劫词,不过想到这是官道,咳咳,看来这两个也挺实际的,没敢把朝廷修的官路说成自己的!
林正几个看着两个大汉跑过来,也不由暗暗拿起趁手的家伙,赵硅拿了手边的锄头,慧儿摸出带的短刀,张松手也放到长矛上,大胖抱起锅,打算等会照着一锅砸上去,林正手无寸铁,不过也握紧拳头,打算等会帮忙来上两拳。
近了,近了,当两个大汉跑到马前,林正四个男的刚要出手时,就听到一声娇喝:“看刀!”
就看到慧儿直接从马车里窜出来,然后在马车上边上用力一蹬,直接腾空而起,一脚踢向前面那个大汉的心口窝,同时借力转身,另一只脚直接扫向后面那个大汉的脖子。
“砰”
“砰”
两个大汉应声而倒,慧儿轻巧落地后,直接拿着短刀架到两个大汉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