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考官想看到的卷子内容答的。”成墨闷闷得说到,但是思想也是被转移了一些。
宋大叔有些无语,这,这才六岁,就已经会想着猜出卷者的心理了,还说自己眼界小……现在就会猜出卷者的心理,以后就会猜当权者的心理,明明很是当官的料。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白白给小墨的秘籍上写的,要猜出题者的心思。
船开出了东荡漾,很快就开出了曲水河段,往成墨从没踏足过、见识过的地方开去。这一次,宋大叔带着几乎是三倍于上次的货物出发了,这船也只能装这么些了,再装就有风险了。除要给上次订货的几家送货外,这次他们打算跑得更远些,从扬州至徽州,再上青州后绕回来。
他们走后,白白和阿嬷魂不守舍得过来几天,很快又被另一个消息冲淡了。因为童生试考试放榜了,成墨和金心海都考中了。金心海排名十八,成墨排名十六。
“恭喜恭喜啊!”这一天,村长家被挤得水泄不通,整个曲水镇今年也就是两个童生,都出在了九里山村,这说出去可不是一般得有面子。村长也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当即很豪爽地答应请村里人吃流水席三天。
同样是考上了,成墨甚至成绩还略好些,但白白家安静得可以,不是无人上门恭喜,而是夏炎提前回来报信的,白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带着阿嬷躲到了新根婶子家,主角都不在,道喜得越多,阿嬷的心里就越难受。
“阿珍婶子,您呀放宽心些。您瞧小墨,才上了半年就能考上童生,考的名次还靠前。说明他是个聪明的,您呀,应该相信他的选择,肯定错不了。”新根婶子知道阿嬷心里的坎还起,没过去,便好生开解她。
“哎……”阿嬷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俩孩子都像念儿,这念头起了就谁都劝不住了。只是这心啊就是提着放不下来。”
“阿嬷,玉不琢不成器,小墨有大志,这些锻炼是必要的。有宋大叔看着呢,他会照顾好小墨的。”
“不放心人也已经走了啊!”阿嬷佯怒,“我啊也不指着你们了,就等着荷花和阿萍的孩子出来,带孙子和曾孙了。”
白白扶额,阿嬷心里是想开了,不过这心里还是有些气闷,气不到小墨也只能自己挨着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也多亏了白白和阿嬷都有事情做,阿嬷反而更忙了,忙着面膜作坊,忙着给荷花和新根婶子的孩子做衣服,忙着帮忙找稳婆,准备临产的东西。不然是真的要陷入无限的担心中了。只是晚饭的时候两人坐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冷清了,还好夏炎每次沐休回来都会过来吃饭,让阿嬷心里又好受了些。
十月中旬,早晚的天气已经是很凉了。那天,白白正在基地里培育新的蘑菇品种。突然花婶大喊着上山:“阿大,阿大,快出来,出事了出事了!阿大……”
“怎么了怎么了?”村长和白白他们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快!快!”婶子明显是一路跑上来的,有些喘不过气,“后生,后生杀人了!”
“什么!”众人一听赶紧往山下冲。“勇勇你看着火!”新宝叔又一次把勇勇哥丢在了基地守着,求勇勇哥的心里阴影面积,每次都看不到热闹。
花婶传到话又转头跟着跑,不过是真的跑不动了,就快步走着。
“不得了不得了了……”刚下山,二婶就在路口等着了,还不待白白他们发问,她就一股脑倒豆子般都说了:“张厚生把金花妹砍了!”
二婶跟着跑,还气喘着八卦,也真是难为她一百八的体型了:“金花妹今天跟她的那个姘头来找张厚生了,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了。后来只听‘啊’一声尖叫,隔壁金小龙跑出来看,就看到金花妹倒在血泊里。”
“你们是没看到,那满地的血,哎哟,我都晕得慌。”二婶夸张的说着。
“二婶,您晕血就别去了。”白白说到。
“那怎么行!”二婶哪能错过这么大的热闹。
“那人呢?”村长问到。
“金小龙和老四拉着车子送去镇上了。走的时候人已经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死没死。啧啧……咳咳”
白白冷冷得瞥了二婶一眼,二婶立刻不敢多说了,还真别说,现在的二婶见到白白还是怵的。
众人跑到张厚生家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让开让开!”村长大喊着挤进人群,白白他们也顺势钻了进去。
一大片的血,刺鼻的腥味飘进白白鼻子里,是让人想做呕。暗红色的血有些已经渗进了泥土里,还有些蜿蜿蜒蜒地流着。张厚生抱着东东坐在地上,把东东的头按在他怀里。脚边还躺着一把菜刀,上面还留着血迹。
“肯定是金花妹又回来作妖了,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过分事,让他都忍不住拿刀了。”
“这女人真是祸害!都和离了还来作孽。”
白白看着那个之前给她送大米来的时候憨厚笑得男子,这时候不论周围是什么声音,他的眼神都是那样呆滞空洞,似乎什么都已经引不起他的任何波动了。
村长伯伯蹲下来,轻声得问着话,只是张厚生仿若什么都听不到,没有一点反应。
白白上前拿出怀里的手绢,把菜刀包起来交给了阿庆叔,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保管好。阿庆叔点点头带着刀离开。
☆、164。第164章 祸害遗千年
“厚生啊,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要我们怎么帮你啊?”村长也是着急的很,“这事儿可不小,你要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们才好在大人面前帮你啊。”这事儿是肯定要报官了,也不知道金花妹伤的怎么样,万一要是没活过来,恐怕张厚生也讨不得好了。
张厚生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了,眼神回到村长脸上,“是我杀了人,你们报官抓我吧。”
说完怀里的东东挣扎着要起来,被张厚生死死按着,“东东,爹不好,不能陪着你了。爹会帮你找户好人家的。要听爹的话,不然爹就算是赔了这条命,也不会闭眼的。”
东东似乎是怕了,不再挣扎了,只看到他抓着张厚生衣服的手已经紧的发白了。
村长看再问不出什么,也是摇摇头,让人去镇上跑一趟报官。把张厚生扶起来,东东被村长和张厚生硬塞给了花婶,让她带回去看着。
“爹,爹……我不走,爹,我要跟你一起。”东东人还小,架不住两个大人拽他,慢慢被拖走的身体一直半赖在地上,鞋子也是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东东!听话!听话!”张厚生喊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背过身去,死死咬着牙根,握紧的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一个时辰不到,镇上就来人了。白白一看,是洪毅,便走上前。“洪大哥!好久不见。”
“成大妹子,是好久不见啊,只是这时机真不是太好。”洪毅抱拳回到,他现在是曲水镇的有秩,这事在到县里之前归他管。
“洪大哥,现场还保留着,凶器也保存起来了。人怎么样了?”白白低声问到。
洪毅也是卖白白的人情,他是知道现在白白在这村里的地位不一般,在曲水镇都算得上名人了。“失了不少血,死不了。养一段就好。”看来他也是了解过金花妹了,说话也是不客气的很。
“伤在哪里?”
洪毅皱了皱眉,在白白耳边低声道:“大腿!”
“嗯?”白白愣了下,不可置信得望了眼他。
洪毅抿唇点点头。
白白紧皱着眉头带洪毅过去,复杂地望了眼瘫坐在凳子上的张厚生。
洪有秩还没问,张厚生就站起来:“大人,人是我砍得,你抓我吧。”说着把手伸了出去。
洪毅看着现场那么多人,挥手示意两个跟着的人给张厚生带上脚铐手铐,押上了马车。又走进跟村长说到:“金村长,把那个孩子带上,你稍后跟上一起来。我派个人跟你一起。”
村长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先去问白白的意思,看她几不可察得点点头,便应下了。
白白带着洪毅去拿凶器,无人时轻声问:“这样的会怎么判?”
“一般拿刀伤人,会送到县里坐牢。一年起。”洪有秩皱皱眉继续说道:“像这样情况特殊的……”
“怎样,洪大哥?可有法子?您也知道,实在是那人太不像话。”
洪毅也是犹豫后轻声说到:“只要伤者咬定了是两人不小心的,最多打顿板子。”
白白感激地点点头,低声说到:“多谢!”
“还有,”洪毅既然说了,也不会藏着了,“要快,事情闹大了可不好做。还有,那个姘头,是关键。”
白白挑眉,也不再多问了,洪毅能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是帮忙了。她也不好让他太过为难。
到阿庆叔那边拿了凶器,洪毅就带人走了。留下的人也在大家散去后到村长家里,把东东带上准备回去,被赶来的白白拦住了,“大哥,麻烦您,我有几句话想跟着孩子说,就耽误一会功夫”。
来人也知道洪有秩跟着姑娘关系似乎不错,所以也就应允了,留二人在屋里,自己到屋外守着。
白白看着站在一边的东东,明明是跟成墨一样的年纪,脸上却满是死灰般的神情,眼睛是通红通红的,但是没有流下泪,双手也是死死握成了拳头。
白白蹲下来,跟他平视着,顺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抚着:“东东,我是白白姐姐,咱们上次见过,你爹卖粮食给我,在我家门口。钟钟还说要给你好吃的,不过你跑开了。”
东东眼神稍微转了下,但是没有开口。
“是不是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被白白摸着的手臂稍微颤了下,白白继续平缓得说着:“你娘不好,我知道你恨,不过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很好的爹,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爹。”
这时候,东东的眼睛已经开始蓄积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白白知道他爹可能是他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
“你爹这次要是被抓去了,可能就要一直住在牢里了,再也出不来了。”白白顿了下,继续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告诉我实话,我或许有办法让你爹能避过这次。”
听到这里,东东猛得抬头,死死地盯着白白:“爹会不瞑目!”
“不!是你和你爹,都能避过这次,这样,你爹也不用替你去受罪了。”
东东听完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白白还是那样诚恳但是冷静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说?时间有限,晚了就没办法了。”
东东挣扎了下,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村里好多人都在说她。爹也说她很厉害,那个女人也说她很厉害。上次爹去卖粮食给她,她也是没有收粮食就先给钱了,他都看见了。
“你真的能帮我们吗?”
“我不保证能成,但会尽力。”
“成不成,我和爹都谢你!”六岁的他,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历尽世事的老人。这一刻,白白突然觉得他好像做了很重要的决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女人是我砍的,跟我爹没关系,他是替我受罪。”
白白虽然有了猜测,但是听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平淡地说着这句话,她的心里莫名的酸涩异常。她深吸一口气,“我要知道经过!”
☆、165。第165章 血的孽债
今天下午,张厚生带着东东正从镇上运货回来。到家做了饭,刚坐下才吃饭,金花妹就带着她的姘头来了。
“张厚生,你不地道!”金花妹一进来就高声喊。
“你来干什么!”东东先站起来质问。
“死小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还有没有点教养了。”金花妹说着就要上来打东东。
张厚生赶紧站起来把东东护在身后,“你有什么事快说。”
“哼!”金花妹白了一眼被藏起来的东东,“老娘问你,你们九里山村欺负人。明明有更好的种田的法子,之前你们都不说,我一走你们就拿出来种。感情是为了欺负我是吧?”
张厚生转了好久才明白金花妹在说什么,“我们也是刚学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不管,反正你得补偿我!我可听说了,你们现在这种法,比以前能高出两三倍。”
……张厚生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话在肚子里转了很久也没说出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得赔我!上次你只给了我一半粮食的银子,照着你们的新种法,你得补偿我三倍,也就是三十两!”
“什么?”张厚生真没想到她能这么狮子大开口,“我真的没有钱了,上次都给你了。”
“那不行,你今天不拿出来,老娘就不走了,我们就吃喝住在这,你什么时候把钱还上,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说着拉着她的姘头就坐了下来,还自说自话地去拿了两幅碗筷过来。
她的那个姘头也是啥话都不说,就跟着有样学样。“这大米饭挺香。”“是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张厚生涨红了脸,被戴绿帽子不说,现在直接就领回家了。
“张厚生!”金花妹一拍桌子,“是你别欺人太甚。忘恩负义的跟我和离,还要在口粮上占我一个弱女子的便宜!要是我姨还活着,你怎么敢这么欺负我!呜……”说着就哭起来了。
“你,我!”张厚生简直百口莫辩。
“爹,别给她!你给我滚!”东东从身后冲出来就去推金花妹,“你滚啊!你个坏女人!”
“臭小子,你敢推你老娘!”金花妹没防备被推个踉跄,起来抬手就要打,被赶上来的张厚生抓住,“不准打他。”
“从老娘肚子里钻出来的,还不许我管教了?啊?你管不好,我就来替你管管,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说着就用指甲去抓张厚生,张厚生一躲,她就趁机钻过去去揍东东。
“啊!”东东一不留神被打倒一下肩膀,就也开始跟金花妹拳打脚踢起来。
“东东,小心!”张厚生担心东东,忙过去拉开金花妹,把他护在怀里,“金花妹,你住手!银子我给,我给,你住手!”
金花妹一听住了手,“哼,早拿不就完事了,费老娘这么大劲。”说着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喝。
“你!”张厚生说不出话来,看看怀里发抖的东东,他最终还是咽下心头要冲上来的血,“我现在没有这么多,三个月后我会给你送去。”
“那不行,”金花妹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三个月后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儿追债去。不行,现在就得给我。不然你再去把剩下的粮食卖了,我知道成家丫头在收粮食。”
“那是我跟东东今年的口粮,卖了我们吃什么?”
“你到时候赚了再买就是了!”金花妹可不管那么多,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银子。
“你,就算我全卖了也没有这么多。”
“那你就打个欠条,不过欠钱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什么?你!”张厚生感觉到怀里的东东颤抖地更厉害了,正要准备开口答应。突然东东瞬间发力把他推开了,冲到灶台前操起菜刀就往金花妹冲去了。
“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金花妹一句穿破云霄的尖叫,然后就是一大片的血喷了出来,溅在几个人身上。
“东东!”“花妹!”这下那个姘头也是吓住了。
张厚生可能这一辈子做的最快的一次决定,最男人的一次决定,就是看到东东砍了金花妹的时候。他看到金花妹倒在了血泊了,想都没想,就把刀从东东手上夺下,把他搂进怀里说到:“东东不怕,有爹在,人是爹砍得,你别怕!”
东东其实早就是气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