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年看了眼鱼汤,唇角微勾:“姜同学,我竟不知你这么讨厌我这个老师,想让我穿肠而亡?”
姜眠:“?”
低头一看,囧了。
她给江序年盛的是根本不能喝的辣汤底,一片红油,飘浮着众多花椒辣椒。
见姜眠要给他另盛一碗,江序年制止了,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和你有关,但张国强以前身份特殊,我接到了消息,之后看到监控,监控画面显示虽然比较模糊……”
姜眠懂了,模糊是模糊,可只要熟悉她的人,还是能认出她来,既然认出她来,那警方——
“放心吧,我压下来了,没人知道是你。”江序年说,“你现在不是普通大学生,是半只脚已经踏进娱乐圈的艺人,享受风光的同时,也要享受风光带来的桎梏。”
“是谁想杀齐橙,现在还不知道,你拼命救下齐橙,对方没有得手,难保不会有下招,甚至你也入了眼。接下来你得注意着,离开学校时,最好有保镖跟随。”
他笑了笑,语带调侃:“以你的豪气,请几个实力不错的保镖不在话下。”
想来他是看到关于她一亿一千万的热搜了。
姜眠只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融洽,江序年不经意的问:“齐橙和齐梦寒是兄妹,你是知道的吧。”
姜眠随意点头。
江序年:“齐橙突然遭到刺杀,若不是你拼命护着,他那条命怕不是没了……你倒是一根筋,就算和他关系再好,也该想想量力而为。若是你出了什么情况,你家人该当如何。”
姜眠:“我和他关系不好,那天晚上才刚认识他。”
江序年执杯的手顿住,他放下杯子:“刚认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拼命护着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他摩挲着杯身,不知什么时候,他重新把眼镜戴了回去,无人知道镜片后的目光氤氲着怎样的情绪。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姜眠叹气,简单的说了下在机场和齐橙相遇以及遇险后的情况,“何况当时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她说的轻描淡写,江序年却罕见的沉默了。
“江老师?”姜眠伸手在江序年眼前晃了下,后者加回神,“没什么。”
他扫了上桌面:“要不再加点鱼?”
姜眠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已经在努力扫荡完,再来的话,您一个人享用吧。”
江序年轻笑出声,他没问姜眠是怎么知道他背靠军方的,这事儿他一直瞒的很隐秘,卢一休也没那个胆子对外乱说。
不重要了,知道又有何妨。
接下来饭桌上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其他桌客人纷乱嘈杂的声音,越是吵闹,显得角落越安静。
小个子频频踮起脚尖往角落看,过了会儿蹿进后厨,对老板娘道:“妈,江哥和漂亮姐姐一直说个不停呢,嘿嘿嘿。”
老板娘拧了他一把:“端鱼去,多什么话,给你俩眼珠子不是让你盯着别人看的。”
“哦。”小个子垂头丧气的蹿出去,腹诽:明明自己也想听的嘛。
江哥经常过来,从来没带过女孩,这次带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肯定是女朋友。
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想着赠送鱼头,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去打听吗。
正好有一桌离角落那桌较近的客人结完帐离开,小个子借收盘子的机会凑过去,悄悄的想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发现一片安静。
小个子听了一阵,直到这桌盘子收完,都没听到声音。
太奇怪了,这是在演哑剧吗,哪有吃饭一个字都不说的,先前不还挺热闹的吗。
姜眠早就注意到小个子的鬼鬼祟祟,觉得好笑,一会儿往这儿瞅一下,这小孩真当她瞎啊,她刚要说话,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她。
来电显示是——银狐。
姜眠眼睛一亮,心跳加速,她知道银狐跟着祁晏书去了禁地,这是之后祁晏书在微信上跟她说的,银狐刚开始还会给她发信息,后来消息就断了。
就连祁宴书也没再给她发信息,她猜测是手机没电了,只能安慰自己几个大佬在一起,肯定没事——如果真有事,她就算去了也没法。
现在银狐来电,是不是意味着天师爹他们从禁地出来了?
江序年见姜眠拿出手机后,神色有了明显变化,他道:“需要我避开吗?”
姜眠摇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银狐的声音传过来,透着浓浓的沙哑:“我的主人,你怎么没在家啊?”
“你到家了?”
银狐声音喘的不行:“我在你家门口,你快回来,这人我要制不住了。”
姜眠:“谁?”
银狐咬牙切齿:“祁晏书。”
“我爸爸呢?!”姜眠豁的站起来,然而手机那边却没了声音,再打过去,关机。
“江老师,我得马上回家。”姜眠快速道,“下次换我请您。”
看出她的急切,江序年跟着站起来,声音沉稳:“我送你。”
第185章 四个爸爸
银狐瞪着因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 他忘了向姜眠要大门密码。
他小心翼翼的朝旁边倚着墙闭上眼睛, 像是睡过去的祁晏书看去, 脚步轻轻的往后挪了一步, 此时此刻, 他真恨不得立刻化成原形跑的远远的。
这十多天的日子,说不是上是好还是坏,从自身实力来说,他获得了最好的——可如果时间能重来,他那天说什么都不会捧着玫瑰花来找姜眠。
如果不找姜眠,后面的一切他都不用经历了。
正想着,汗毛猛的一竖, 倚墙而站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眼中满是血红色, 闪电般扼住银狐的脖子:“眠眠呢!”
又来了……银狐哀叹一声, 这声哀叹还没出口, 脖子仿佛被铁棍夹住,一口气上不来,翻着白眼,吃力的憋出一句:“眠眠马上就回来了, 你……你松手。”
话音一落,扼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 新鲜的氧气进入,银狐悄悄呼了口气。
那双眸子中的血色褪去不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重新倚着墙闭上眼睛。
银狐将所有最恶毒的咒骂憋在心里,他摸着自己青青紫紫的脖子:妈的,隔几分钟来一次,真把他当死鸭脖了吗,想捏就捏。
他不停在心里祈祷,希望姜眠赶快回来,把这个杀神领走,这样他的小命还能留下。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姜眠回来的那刻。
……
江序年提高车速,几乎在违章的边缘,正是下班高峰,确定姜眠的地址,他连续换了好几条路,避开最堵的地方,四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能让姜眠急成这样,想必是不小的事,提出帮忙遭到拒绝后,把姜眠送到,他留下一句“需要帮忙打电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姜眠深吸口气,进入单元楼,哪想电梯跟她做对似的,显示在最高楼层,看了一眼,她毫不犹豫的奔向楼梯间。
她将速度提到最快,一口气跑上去,入目的画面让姜眠眼皮一跳——祁晏书扼住银狐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祁叔叔!”姜眠喊了声。
砰的一声,银狐摔在地上,他剧烈咳嗽,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你…再不回来…我就完蛋了…”
他翻躺在地,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祁叔叔?”看到祁晏书眼中浓烈的快要溢出来的血色,姜眠心中一滞,试探出声。
祁晏书眼中的血色在倾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看着姜眠,牵唇一笑,不等姜眠说话,他忽然上前,一把把姜眠拥入怀中。
他用的力量很大,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的像是要将她纳入他的血肉之中,姜眠想挣扎,但祁晏书的反常让她克制住了。
“祁叔叔。”她放低声音,手放在祁晏书的腰上,安抚性的轻拍。
“你还活着……”耳边响起一句低喃,下一秒,扣在腰上的力量消失,骤然的重量压的姜眠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一周没睡过了,应该是累的睡着了。”银狐心有余悸声音响起,带着暗哑。
姜眠让银狐扶着祁晏书,她开门,银狐一听,蹭的跳远,狂摇脑袋:“你把开锁密码给我,我来开门。”
姜眠也是懵了头,忘了这一茬,忙活一通,总算把在祁晏书弄进房间,躺在客床上。
她检查完祁晏书,确实如银狐所说,祁晏书只是限入沉睡,但他之前的反常——
“在禁地的时候就有了,刚开始还好,后来他自己也知道不妥,只说要见你,见到你就会好……提你的名字,他就会稳定一会儿。”银狐三言两语把祁晏书的情况说明,“左大师,也就是你爸爸说,这是残存在他体内的诅咒之力作祟。”
姜眠脑子有些乱,听到天师爹的名字,掐着眉心:“我爸爸呢?”
银狐:“左大师没事,他和玄济大师在医院。”
“医院?!”姜眠的声音提高八百度,震的银狐苦笑,“是真的没事,他们在禁地里缺了些营养,祁晏书把他们送到医院补充营养。”
他把手机充上电,点了个小视频,天师爹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熟睡。
“你们什么时候出的禁地?”
“早上。”
“出来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
“没来得及。”
姜眠将目光从视频上收回:“在哪家医院。”
银狐说了,他看出姜眠想立刻动身去医院,指了指床上的祁晏书:“你不管他了呀?”
顿了顿,他道:“刚到禁地,他打算带左大师出来,但那个时候出了意外,不想让你担心,没给你说。”
主要是说了也没用。
“这段时间,若不是他,大家都得把命留在禁地。他体内的诅咒之力不稳定,心心念念都是你,为此,左大师气的和他打了场。”说到这儿,想到当时的场景,银狐嘴角抽了抽——那场面幼稚极了。
“总之,你要是去医院,他万一醒了,没见到你,我估计他得把这儿拆了。”
姜眠动作顿住,想起祁晏书沉睡之前的情况……他去禁地前说过,等他回来,她就叫他爸爸。
他是因为她,才去禁地救天师爹。
银狐看出她的为难和犹豫:“左大师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相反,除了床上那个,我们几个都获得不少好处。”
说着他做了个动作,姜眠眉梢一挑,他道:“感觉到了吧,我灵力提高了不止一倍,如果当初接到杀你的任务是现在的实力,你奈何不了我。”
“我知道了。”姜眠点点头,没理会他的沾沾自喜,“禁地里发生了什么?”
银狐讪讪的耸了耸肩,指着自己脑袋:“我的主人,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禁地里发生了一件意外的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事,记不起来。那地方很怪,本不该有人踏足才是。”
姜眠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这样吧,我去医院守着,左大师醒了,我立刻通知你。”银狐善解人意的为主人分忧,“左大师在禁地心心念念也是你,说出来后要立刻赶回来看你,他若是醒来,想必不用我通知,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也只能这样了,银狐几乎是在她点头的那一瞬间蹿出房门。
姜眠:“……”
姜眠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时不时朝床上的祁晏书看去,他睡的很沉,眼下可以看到明显的青色,姜眠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
她找来医药箱,替祁晏书将手上的伤处理。
手上有伤,身上呢?
姜眠迟疑片刻——就当爸爸好了。
如此,她心安理得的解开祁晏书的衬衣,片刻后,姜眠倒吸口凉气——果然,腰腹间有一条没有处理过的伤口,伤口周围泛黑,似乎是被焦灼过,强硬的让伤口不再流血。
她仔细观察,有点像野兽的爪印。
这样的伤口不是简单处理能好的,必须得专业的医护人员,又想到医院里的天师爹,恨不得自己分成两个,这样两边都能兼顾。
在原地站了几秒,姜眠果断把电话打给土豪爹。
这次电话却不是土豪爹接的,而是寒嘉元。
“嘉元叔叔,爸爸呢?”
“寒总在和一位客人见面。”寒嘉元可是跟在寒旭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姜眠的声音透过听筒,虽和往常无异,但他仍然听出一丝急切。
他权衡一秒:“我马上去找寒总。”
在老板心里,天大的事都没有他的宝贝女儿重要——
寒旭见的这位客人比较重要,两人正相谈甚欢,寒嘉元悄悄进来,附在寒旭耳边:“眠眠的电话。”
寒旭想也不想的对客人道:“抱歉,稍等一下。”
客人一脸懵,寒嘉元留下来安抚。
“我的小公主,是不是想爸爸啦,爸爸应该十一点之后有空,到时候来公寓,好不好。”寒旭难得接到宝贝女儿主动打过来的电话,肯定是很想自己才打的,说什么都要挤出点时间。
姜眠心中暖洋洋的,她道:“爸爸,左爸爸出了点事,他现在在第二医院,我这边走不开,你派人把他接到我们自己的医院好不好?还有左爸爸的一位朋友。”
寒旭惊了下,平时他们四个再不对眼,但都不希望对方有事,一旦哪个有事,伤心的还是宝贝女儿。
神棍那家伙居然进医院了,这可是头一遭,他那生命力顽强的跟小强一样。
“行,爸爸马上派人办。”寒旭答应下来,又想到宝贝女儿说的她走不开,心中一跳,“眠眠,你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为什么走不开?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第186章 四个爸爸
生理痛这种事, 当爹的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 但一想到宝贝女儿白着一张小脸儿焉焉躺着,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寒旭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说到宝贝女儿的生理期, 四个爹十分愧疚,当初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宝贝女儿出去独住。
四个大男人,到底没有女人细心,加上又忙,压根忘了给小姜眠科谱这事。
小姑娘脸皮薄,在学校上课, 老师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也不会特别详细解释——每个家庭都有母亲, 这种事情自然有母亲详细说明。
她知道家里情况特殊, 没有妈妈, 只有四个爸爸, 每个爸爸都忙,她不知道该向谁问这种私密性的问题。且随着年龄增长,青春期到达,这种事情更不好意思和爸爸们开口。
十二岁那年, 小姜眠跟着寒旭住的时候,某天晚上肚子突然疼的厉害, 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去了厕所才明白,慌乱不已。
家里没有备女孩儿的东西, 她肚子又疼,这种事不想让管家爷爷知道,只好找寒旭。
但寒旭还没有回家,她给寒旭打电话,那边没人接,她也想过给其他爸爸打电话,可打了也没用,说不定打了也没人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痛又冷又委屈,只好一直待在洗手间。
寒旭半夜回家,按照惯例去房间看宝贝女儿,发现女儿没在床上,洗手间亮着,喊了几声,没人应。
刚开始他没在意,以为小姜眠生气他晚回来——那时候他虽然已经接手寒氏企业多年,但偌大一个家族,想要稳定,他必须付出百分百的精力。
“眠眠,爸爸明天一定早点回来,爸爸周末陪你去玩,别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他其实已经很疲惫了,明天还得早起,可想到宝贝女儿在生他的气,又心疼又担心。
“眠眠,你跟爸爸说说话嘛……你周末想去哪里玩?爸爸周末全天陪你哦。”
“我的小公主,你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明天还要上学呢,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