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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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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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脸反唇相讥:“你想的多美啊!我买走上半截,你好买下半截回家伺候娘们去?”
  麻子脸反击:“你要认为下半截好用,你就买回去给娘们用去,我要上半截行吧?”
  猴子脸使出激将法:“你要敢保证你不用下半截伺候娘们,明天咱们就把甘蔗截开买,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男人不是?”
  麻子脸毫不示弱:“行!明天咱就这么办,谁说了不算,谁就是牛姐生的!”
  最后两个人一起叫板:“行!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牛姐生的!”
  牛姐本来听得挺带劲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气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脖子下面估计也红了,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滚你们两个龟孙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傻儿!”
  太阳刚刚从云雾里钻出来,又被地上的烟尘遮挡了。
  货场门前一如既往地乱糟糟。
  大门还没有开,门前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饭碗——货车。
  每个人都想占据有力位置,所以后来的车辆并不甘心在远处停车等候,于是见缝插针地往里挤,如同一群守候在富人家门前的乞丐,见到了施舍的人,就争先恐后地将饭碗往前举。
  大门里面,仿佛云雾深处的仙府,烟尘达不到的净土。每当牛姐首先出现在门前,就仿佛仙池派出了使者,宣布新的一天开始。而充当使者的牛姐并不象仙女,反到更象女巫。
  今天仍然是牛姐来开门。开门前她要审查一遍职工的到岗情况,各部门准备停当后,牛姐才命令门卫开门。大门徐徐打开,精心化妆后的牛姐羞涩地接受欢呼的人群献上的殷勤。
  “呦!牛姐又约会去啦?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嗨!这是哪里来到大明星?在这里拍外景呢吧?这里是三级片场?”
  而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欢呼的人群没有被新化妆的牛姐所吸引,与她竞争眼球的竟然是昨天骂街斗嘴的麻子脸和猴子脸。
  这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口乡下用来铡草的大铡刀。大门刚打开,他们就吆喝着抬到门前,商量放在哪里比较合适。众人都围上来看笑话。
  原来他们真要把甘蔗截开再买回去。
  两个人依然骂骂咧咧,互相形容对方女人私处的尺寸和功能,同时攻击对方用来炫耀部位的软弱和短小。两人都是斗嘴的行家,骂街的专家,来言去语简直就是对口秀,尽管好多话都有点不堪入耳,但是在这个粗俗人聚集的环境下,荤笑话反而更让人听着过瘾。而且两个人的话里玄机非常奥妙,引得听众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停在门口的汽车不肯进场,后来的汽车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地按喇叭。
  尤其他们用来骂誓的话更被大家反复引用:“谁说了不算就是牛姐生的!”
  本来可以唱主角的牛姐,此时却以赌咒的身份出现,更让她气愤了:“都滚一边去!我们的甘蔗不分开卖!”
  麻子脸对猴子脸一吐舌头:“这可不怪我了!”
  这时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都有点恨天下不乱的劲头:“这回好了,你俩都是牛姐生的了!”
  于是起哄的人更兴奋了:“对!认赌服输,快点儿喊妈!”
  “对!喊呀!喊妈不吃亏,有亲娘在这里,拉货肯定有实惠!”
  这两个人是地地道道的二皮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牛姐还真怕他们舔着脸向自己喊“妈”,可是此时形势已经失控,起哄的人太多了!
  还是猴子脸反应快:“少瞎XX捣乱!牛姐不肯分开卖没关系,我们买出来截断了再分,谁也管不着!”
  见猴子脸已经为双方解了围,麻子脸只管说便宜话:“你就非得要甘蔗根不可吗?是不是娘们X痒得难受啊?甘蔗根带刺的,比你那小东西过瘾!”
  猴子脸也是混帐话一箩筐:“看来你娘们喜欢细长的啦!如果你那甘蔗尖不够用,把我那个也借给你用去。”
  骂够了,闹够了,两人一起空车过秤进去拉甘蔗。其它人也都跳上车,陆续进入货场。
  牛姐本来对猴子脸那句“牛姐不肯分开卖”很有意见,但一时没有找到好的对词进行反击,她觉得吃了哑巴亏,但是又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如果贸然反击,没准把她“不分开卖”再改成批发或零售什么的,自己就更栽面了。
  两个活宝终于进去了,可是不太久就回来了,每人一车甘蔗,在门前吆喝着过秤,可是过完称交钱时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因为他们的车装得不一样多,而截开后还不知谁拉多少了。
  骂声中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牛姐忍不住了:“你们两车一块算帐不就行了吗!每人出一半钱。”
  “嘿!还是我们漂亮的牛姐聪明!再看看你的脑袋,比牛姐的脚后跟都笨!”
  “你也没聪明多少啊!你那馊主意,比牛姐放的屁都臭!”
  牛姐是又生气又想笑,实在拿这两个捣蛋鬼没办法。
  两个人过完称,就在门口把铡刀支起来,成捆的甘蔗往中间一放,一个说上半截细,吃亏;一个说下半截有根儿,不好。最终决定按重量算,以铡刀为支点,两边同样重了,然后一刀下去,一捆变两捆。
  门口马上又围来一群人,看他们两个象耍猴似的瞎忙活。慢慢地,他们的动作熟练了,把甘蔗往铡刀上一放,基本上没多大偏差,一刀下去,绝不拖泥带水。
  后来的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围那么多人?是不是谁的车挂了,在处理问题?挤进去一看,更不明白了——整车的甘蔗,没见过截开买的!
  双方都有跟随的副司机和押车的,六七个人忙了大半天,等于把两车甘蔗重新卸一遍再装一遍,而且还截一刀,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围观的人望着他们绝尘而去,都和牛姐一起笑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出现,马上就有挑事的:“今天你们还截开买甘蔗不?”
  “谁怕谁啊?他敢要上半截,我就敢要下半截!”
  另一个更不示弱:“你敢要下半截我就敢要上半截!”
  大家以为他们在斗嘴,可是没想到过完称他们谁都不肯出门,原来他们在等铡刀,已经派人去取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抬着铡刀进门来。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很快门口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当然少不了牛姐这个“职业观众”。后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回打听今年甘蔗为什么要这样卖?
  麻子脸就说:“他娘们X太松了,要甘蔗根捅捅才过瘾。”
  猴子脸也说:“他娘们X太紧了,要甘蔗尖捅开才能用。”
  听的人还是不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盲目猜测,终于有人说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听说糖厂就要半截的,可以直接装进液压机里轧汁,然后可以马上把渣滓拉走。所以半截的比整棵的方便,可以多赚一车渣滓!”
  “噢~~”
  人们恍然大悟,似乎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此时两个人的斗嘴还在继续,他们的荤话不时引起人们的哄笑。当他们和牛姐算帐时,麻子脸突然提出:“谁不知道甘蔗下半截好吃啊?倒吃甘蔗——节节甜。他买走了甜的不算,还能给他娘们过瘾,便宜都让他占走了,这样不行!”
  牛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猴子脸骂开了:“想反悔是吗?你他妈的是牛姐生的?快过去喊妈!”
  麻子脸振振有辞:“谁他妈的反悔了?反悔了我还截开它干什么?你那狗屁猪脑袋真不如牛姐的脚后跟管用!”
  牛姐故作聪明地说:“你们交换一下不就行了?”
  猴子脸也变得聪明了:“换过来不就他沾光了吗?”
  牛姐确实为难了。
  麻子脸说:“这样吧,费用我们三七开,这不就公平了吗?”
  猴子脸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啊,咱们即听你的,也听牛姐的,换过来你要根,我要尖,而且费用三七开。”
  麻子脸鼻子一歪:“谁和你换啊?你娘们急疯了找我来过瘾,我可受不了!”
  猴子脸也生气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不换谁和你三七开啊?”
  最终在牛姐的劝说下,他们骂骂咧咧地确定四六开。也就是一个出全部费用的40%,另一个交60%。
  接下来几天里,他们天天一边骂一边截甘蔗,每天都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原本就混乱的门口就更乱了,而且还热闹非凡。
  货场领导终发现了:“这象什么话?货场简直成了马戏团!”
  于是牛姐挨了一顿批,她只好轰两个人走,可是这两个人的嘴多厉害啊!牛姐可不是对手:“我们又不少给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违反你们什么规定了?有规定也是王八长痔疮——烂龟腚(滥规定),难道你还挑顾客?”
  牛姐听出他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敢接,怕他说出更难听的来,而另一个也振振有辞:“就是!我们花了钱怎么耍不行?你是全卖给我们了吧?然后我们分开用,一个用上边,一个用下边,纯属个人爱好。谁要是有意见,你就把中间卖给他也行!”
  怎么说牛姐也是个未婚的姑娘,哪能和他们胡说八道啊?关键是人家说得有道理。
  牛姐很自然想到了柯冰,而柯冰当时正决定离开沧州,对货场的买卖已经基本不过问了,于是牛姐说了好多好话,最后柯冰答应帮她出面解决难题。
  柯冰把两个拉货的和货场领导以及货主都找了一遍,了解了情况后决定集中一天时间把他们能买走的甘蔗全部拉走。自己再出面为他们组织足够的车辆。经过几番洽谈,最终达成协议。
  为了节省时间,柯冰招来好多民工,借来好多铡刀,利用晚上时间将甘蔗全部铡开。货场领导对此全力支持。
  第二天早晨,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货场,两名买主一边和过秤的斤斤计较,一边互相漫骂对方占了便宜。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拉货了,于是都把看家本领使了出来,荤话和笑话层出不穷,有关甘蔗的长短、粗细、大小、弯的、直的、长叶的,带刺的,有菌点的,颜色深浅,水多水少,都成了他们联想丰富的笑话,而且表面上他们是对手,可是只要有插话的,最终准被两个人给绕进去,他们的统一作战能力太强了。
  收费处的几个女孩早羞得红着脸不敢抬头了,她们的耳朵,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少女的贞操,而她们心里什么都明白,只管偷偷地乐。中国的性文化就是这样,对于女孩来说,明明心里在笑,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外人发现。
  此时最忙的要数牛姐了,她跑前跑后统计数量报给计量的和收费的,让前后各部门统一帐目不要出错,尤其要在帐单上注明上下,以区分该谁付款。
  货款帐目很简单,甘蔗每吨2000元,甲方出40%,乙方出60%,也就是一个出800一个出1200,总数还是2000。最后麻子脸拉走上半截总共500吨,按800元计算共交四十万;猴子脸的下半截也是500吨,按1200元计算共交六十万。这是个小学生也不会出错的简单题目。
  麻子脸得便宜卖乖:“让我先给吧,我先给小头,然后你再给大头。”
  猴子脸很无奈:“当然得一块给啦,不然不光牛姐不干,小姐们也不干啊!只一个人给她们肯定不满足啊!”
  不到半天,货场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终于迎来了繁忙极至后的安宁。
  可是当货主和货场核对货款时出了问题,卖出甘蔗一千吨,货款应为二百万。可是两个买主一个给四十万一个给六十万,总共只有一百万。相差整整一百万。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到底错到哪儿了呢?
  再想找那两个人,早人间蒸发了。
  找柯冰来,柯冰却推得很干净:“我只管帮助找车,甘蔗全部送到了糖厂,我完成任务了啊。你们卖多少钱、收多少钱和我没关系。我又没参与买卖。”
  有人怀疑是柯冰一手导演的这出智利游戏,但是没有证据。而那一百万货款,导演和演员怎么分就更没人知道了。但是运费却肯定被柯冰赚走了。
  当柯冰站在天海货栈门前时,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太熟悉了,问题也太简单了。
  如今柯冰也算天海集团的管理层了,而且和大刚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他对道上的规矩非常清楚,很快就笼络了一批敢拼命的死党。
  天海货栈的货贩子都是一些小股势力,各自为政,分头赚钱。
  柯冰却是大手笔,他有两套房子做为抵押,从银行贷款做为流动资金可以提货,专门抢占大货单。经济实力上没人和他比拼,关系环节上他更是专家,还是大刚的哥们,而且道上有死党撑腰,好多头脑灵活点的一看来势就不和他作对,反而主动投靠到他的旗下。
  柯冰几乎没遇到对手就“捡”了个霸主地位。他变相成了天海集团的运输队长。
  柯冰似乎并没有把赚钱放在首位,大部分差价都留给了手下,所以手下人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柯冰的介入,为天海集团的运输理清了头绪,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局面是天海集团付出大量资金才换来的。毕竟是天海最终为运费买单。羊毛出在羊身上!
  天海集团早该筹措资金组建自己庞大的运输公司了,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投资项目,可是董事会上却很难就资金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天海没有车队,车间主任就有权利为自己车间找车,而这个用车权可以为他们带来无穷的实惠。所以董事会上大家心照不宣,一致反对大刚成立运输公司。
  如今柯冰私下里垄断运输市场,他们就更放心了。因为柯冰垄断市场后肯定和众人站在一个立场上。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由于柯冰和大刚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迁就他,也是有意让他得好处,为了他肯在大刚那里维护众人的利益。
  大家反对成立运输公司的主要借口就是资金问题。付运费也需要花钱,但那是零着花,不会出现资金短缺,而且车主也会垫付一些货款,客观上对天海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综合种种原因,大刚始终不能下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长期战略性问题。
  又一届董事会即将召开,大刚起草议题时想征求柯冰意见,柯冰只是一笑,将这个议题放在了所有议题的最后。
  看着柯冰自信的微笑,大刚感觉心里很塌实。也曾有人提醒大刚,别让车主拉走货而不交钱,再找车主却找不到了。
  此话明显是针对柯冰的,但是大刚很放心,因为他知道柯冰再怎么耍也不会欠了他的货跑掉,反而他的存在杜绝了别人干这种勾当。
  做为经济顾问,柯冰也参加了董事会。与此同时,天海集团门前正上演着另一出好戏。
  会前,柯冰突然加大了收取货运差价的力度。结果货车司机们吃不消了,他们是宁肯不跑也不能干赔钱的生意。于是天海集团不是原料进不来,就是产品出不去,调度一下子失灵了。
  车主们纷纷要求增加运费。
  会议期间,各车间基本上都是副主任当家,他们哪敢自做主张增加运费。于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会议室,最后终于决定给适当增加一点儿,而且严格控制价格底线。
  其实天海集团所给出的运费报酬是相当高的,所以才会有利润空间存在。如今再涨就是很不正常的现象了,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无能为力,只有柯冰可以起一定作用,但是他也在会场开会,人们都指望散会之后,柯冰马上就能出面解决问题。
  可是运费价格虽然涨了,但是拿到货单的货贩子们却没有给车主涨价。似乎柯冰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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