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桃苦了脸,“可是姑娘你从来没学过女红呀?”
姜恬嗤之以鼻,“你家姑娘是织女再世,手巧的不得了,没学过怎么了,一个荷包而已,小意思。”这一世确实没有学过,前世可是正经跟女红师傅学过好等着以后应付夫君的。虽然绣的没那么出众,不过礼轻情意重嘛!
水桃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家姑娘,真的假的呀?
窦成泽晚膳时刻才回府,今日听府里人来报信儿,知道小丫头气得不得了,本以为他回来她会兴高采烈的扑过来撒娇卖乖求他呢,谁知却是连小丫头的影子都找不见。
“姑娘去哪里了?”
“回王爷,姑娘去库房挑锦缎了。”
窦成泽皱眉,“怎么要姑娘亲自去挑,你们怎么不送上。”
小丫鬟只是外院的,平日连姜恬的屋子都进不去,见王爷脸色不好吓得两股战战,说话直结巴,“姑,姑娘说,说要自己挑,不要假手,假手于人。”
窦成泽摆摆手示意小丫鬟下去,自己挑锦缎,要做什么?难道要给本王做针线?想到这里窦成泽嘴角微挑,小丫头也知道讨好本王了。
姜恬从库房千挑万选才选出了一块宝蓝色南京云锦,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姜恬很是满意,总共有两面,一面绣吉祥如意,一面……唔,就绣桃花罢,哥哥也老大不小了。
窦成泽在屋里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姜恬一脸笑意的走进来,他心里砰砰直跳,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去洗洗手吃饭罢。”
姜恬看见他很是高兴,连抱怨的声音都充满喜意,“成泽哥哥你回来了,你不知道窦成泯那个糊涂蛋竟然告诉我说皇后让我去给五公主做伴读,你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人,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去。”
窦成泽看她娇里娇气的嘟着嘴跟自己撒娇,心里高兴,眼里噙着蜜,口里含着糖,柔柔的哄她,“妞妞不怕,不会让你去的,你等着看就是了,她们既然胆敢算计你,那就让她们载个跟头,去洗手,洗完手来吃饭。”
姜恬放心了,又跑过去,拿自己脏脏的小手抓住他干净的袍袖,欢天喜地的告诉他,“成泽哥哥,我哥哥来信了,说这个月月底就能到京城了,你高不高兴?”
……我不高兴!
窦成泽勉强笑笑,任她拉着他的袖子,“高兴。”
“我也高兴,我都忘了哥哥长什么样子了。”说到这里她有些伤感,成泽哥哥再宠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而已,成泽哥哥会有自己的妻儿,自己的家,而她,是多余的。好在这一世还有哥哥,她不用怕成泽哥哥的妻子再像前世的贺怜那样排斥她,成泽哥哥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
窦成泽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脆弱伤感,知道她想起了前世,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用力揉揉她的发顶,“好了,去洗手,你看你脏的,手上都是灰知不知道?我有些饿,你快点来。”
姜恬不满他弄乱自己的头发,娇嗔道,“都说了不要揉我的头发,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说话间伸出两只贼爪子在窦成泽的头上使劲的揉了揉,哈哈笑着跑开了。
窦成泽被她揉的发冠都歪了,宠溺的笑笑,小丫头最是记仇,一点气都受不得,所以前世最后他们才会闹到那种地步……
窦成泽一哂,心里冒出一丝怪异的自豪,都是本王惯得!
如绘宫
绿水看丽妃用手捂着胸口,眉尖紧紧的蹙着,急忙问道,“娘娘,可是胸又闷了?”
丽妃难受的摇摇头,脸色苍白。
绿水看的心疼,“娘娘咱们去御花园去逛逛罢,荷花开的可好了,这会儿太阳刚刚下山,暑气没那么重了,太掖池边更是凉爽。”娘娘自从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性子也变沉闷了,这阵子不知怎地时不时就会心口痛。
丽妃喝了一口绿水递过来的荷清茶,好像舒服了不少,点点头,道:“也好。”
绿水高兴的哎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准备。”
灵犀宫
五公主窦灵犀烦躁的应付完长信宫的宫女,恨恨道:“眼皮子浅的东西,整天就知道要东要西的,那织金孔雀羽妆云锦今年只得了两匹,也是她配用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宫女云暖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公主跟她置什么气呢,要不是有平王在,皇上如今眼里都快看不见她了。赏赐什么的都是按份例来的,自从丽妃小产后皇上又下令宫外又不能给她带一丝一缕,她享受惯了,哪里能受得了呢?不厚着脸皮来找您要怎么办,您啊就当打发个要饭的,犯不着置气。”
她本是劝着窦灵犀消气,谁想窦灵犀却是更生气,一把挥开她打扇的手,呵斥道,“就算是父皇宠她又怎么样,她也不能什么都要啊!连我都没有呢!”
旁边的燕芝快言快语道,“想必是看丽妃娘娘最近新做的织金孔雀羽妆百褶裙眼馋了罢……”
二十回
云暖惊慌失措地赶紧示意她闭嘴,燕芝愣了愣,看公主的脸色实在可怕,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吓得噤若寒蝉。
云暖小声骂她,“死蹄子,要你多嘴,就你知道的多!”
窦灵犀眼里的刀子有如实质,面色狰狞,冷声道,“去玉坤宫!”
燕芝不知所措的看向云暖,云暖见她小脸都吓白了,一动不敢动,也是心软。知道她平日里最是呆板老实,遂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两人急急的去追窦灵犀。
窦灵犀在去玉坤宫的路上恰好跟打算去御花园赏花透气的丽妃撞了个正着,对于窦灵犀来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作为皇后嫡出的公主,窦灵犀从小在皇后身边耳濡目染,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她心机城府颇深,加上帮助皇后掌管玉坤宫宫务行事也十分老道。只是出身高贵,身边也并没有同龄争宠的公主,所以性子高傲,对后宫嫔妃也一直都是持蔑视厌恶的态度。
丽妃宫女出身,一路扶摇之上坐到一宫主位,她知道父皇疼她,疼到连母后不敢轻易为难。
窦灵犀面色不善,丽妃却也不怕,这个公主一向跋扈,只是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微微一福,颔首寒暄道,“五公主这是去玉坤宫吗?”
“你是什么东西,本宫去哪儿用的着跟你说?”窦灵犀一双杏眼斜斜的瞟着丽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不喜,“再者,丽妃娘娘从做宫女的时候算起,在宫里的日子也不短了,难道连礼数都不懂了吗?”
丽妃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按理说她的位份确实没有窦灵犀高,按周礼规定,见面是要行礼的。不过因为她的辈分在那里,虽不敢称是窦灵犀的庶母,但起码自己是她父皇的妃子,刚刚的礼数已经尽到了。
窦灵犀脸色一变,厉声道,“怎么,丽妃娘娘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绿水在一边看看的心疼,“五公主殿下,我们娘娘……”话没说完被丽妃厉声制止,左膝深蹲到底行了全礼,恭敬道,“见过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绿水眼圈红红的,知道自己又给娘娘惹麻烦了,咬了咬嘴唇,噗通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奴婢刚才冒犯了,求殿下恕罪。”
窦灵犀也不叫起,围着两人转了两圈。丽妃今天穿了一身碧绿色的羽纱宫装,头上只简简单单的簪了一支碧玉簪,简介朴素。窦灵犀突然冷笑了一声,指着绿水身侧的云锦荷包问道,“你这荷包哪里来的。”
绿水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是娘娘做裙子剩下的料子,赏了奴婢做荷包。”看丽妃整个人都在发颤,知道娘娘快坚持不住了,连连磕头,把地板磕的砰砰响,两下子头皮就渗出了血丝,她也顾不上,今日娘娘就带了她一个人出来,形势比人强,哽咽道,“殿下,我们娘娘身子弱,您让她起来罢,奴婢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尔等贱婢竟敢偷用贡品,来人,给我张嘴。”
当下就有两个太监走过来,一人制住绿水的挣扎,一人左右开弓就开始掌嘴。丽妃急的伸手去拦,被那个太监使劲推开。她本来就因为下蹲行礼太久身形不稳,被这么狠狠一推,整个身子像蝴蝶一样就飞了出去,落地的瞬间眼角瞥见一抹明黄色疾步而来,遂不动声色的收回打算拄地自保的手,放心的闭上眼睛往下倒去。
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姜恬还不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在一个十分亢奋的状态里泥足深陷爬不出来。窦成泽眼不见心不烦,被她气得干脆整日的忙着公务,小没良心的,看本王以后怎么收拾你!
岁平岁安几个被使唤的累成了狗,看着王爷周身有如实质的怨气也不敢吭声。当朝或是外放的一些官员最近也有些不好过,他们或是被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或是被人拿着早年顶头上司的信物找上家门,吩咐他们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犹疑惊诧之余,这些老狐狸知道,大楚,怕是要起波澜了。
在正元三十年,好几张大幕都在秘密的张开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在后的黄雀,必能得偿所愿。却不知在黄雀之后还有一个已经潜伏了多年的猎人,忍辱负重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穷毕生之力厚积薄发一击必中。
皇后以及身后的燕国公府看似花团锦簇烈火焚油,身为皇后母族风光无限。其实这些年因着燕国公有病在身早已慢慢退出朝堂,睿王爷不通世故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缘故,在朝廷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平王以及身后的平阳伯府则势力大涨,做事犹如天助一般十分顺遂,朝廷中拥护者甚众。
两派在此消彼长的党争中斗了多年,不知从何时起,高下立见,皇后一派颇有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天早朝,左都御史尤安平的一道折子使得龙颜大怒,众位朝臣吓得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怒不可遏,一把把折子扔到刘鹏飞的脸上,“兵部尚书刘鹏飞,你还有何话可讲?”
刘鹏飞吓得两股战战,不过虽然折子上把和他交易的名单都查的清清楚楚,但空口无凭没有实据,咬死都不能不承认,“臣,臣冤枉啊皇上,臣没有做过。”
尤安平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叠纸张,双手恭敬的捧着,声音铿锵有力,“皇上,臣人力微薄,确实不能一一拿到实据,但是这是刘大人的贴身侍卫呈上的口供,里面还有一部分刘大人和各个府邸来往的亲笔书信,请皇上过目。”
自有小太监下来取走呈给皇上看,皇上越看脸色越难看,发出一阵阵让人胆寒的笑声,“呵呵,呵呵,朕倒是不知道刘爱卿做的一手好生意,家里的金银可是堆成山了?”
刘鹏飞刚刚的一点侥幸也没了,他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草包,尤安平这是有备而来呀!
尤安平又道,“回皇上,微臣查到当年西北军的那批兵器全部都是废弃翻新的,确切的说好几次运往边境的兵器都是废弃之物,但是照名单来看,军器监制造的新兵器有将近三分之二至今……毫无下落,数量巨大。”
“大胆!”
“皇上息怒。”殿上众位大臣连声跪倒。
金銮殿上一时安静的只能听见皇上沉重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呼啦——呼啦——。这个执政三十年的帝王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在惦记着了,这让他愤怒,更让他不安。那一半的兵器下落不明,目的以及后果是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是有人要造反呀!
澄祥院
卫明越过黑漆嵌螺钿小几,满面红光的拍着窦成泽的肩膀,被窦成泽运力打了一拳也不在意,哈哈笑道,“这次那个老匹夫绝对的翻不了身了,不过现如今皇上的人好像还没有查到平王和闫勇易的头上,对平王也只是有一点怀疑,没有真凭实据,王爷准备什么时候让人把证据交给尤安平?”
窦成泽慵懒的倚着黑漆椅背,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啊?”
“没有证据了,也没有必要再往里填人了。”
“窦成泽,你什么意思?”卫明暴躁的要杀人,“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我们也没冤枉他们呀,为什么呀,当年你说要等,这会儿能把平王与闫勇易一锅端了,甚至连平王私藏的兵器也可上交朝廷,你到底明不明白?!”
“国公爷,你越距了!”岁平低头垂眉的提醒道。
卫明脸色阴沉,但到底是忍住了,“靖王爷,当初我选择跟着你,介入争储。一是因为王爷帮了我,我要报恩。二是因为我觉得王爷和平王他们不一样,你有抱负,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你不像他们那帮人一样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你会为了惨死将领们的死追根究底。我心甘情愿跟着你,我相信你会是一个仁君。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本王明白,你觉得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卫明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窦成泽的脸藏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语气莫名的让卫明有些发寒,“皇上猜疑心甚重,无容人之量。”
窦成泽给卫明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次事情太严重,如果继续追查下去,以皇上的性子为了制衡朝廷政局,必会重拿轻放,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现我们潜伏多年的势力。
就此戛然而止,没有证据皇上不会处罚平王,平王惹了一身骚,偏又不能出口为自己洗脱,皇上之前就已经对他打压皇后一族有些不满,这次更是会猜忌他有不臣之心。
至于其他的,比如本王为何放过闫勇易,你日后自会知晓。你只需要晓得,这件事只是暂时停止,以后它有更大的用处。那些牵扯其中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本王不会让师父跟众位将士白白丢了性命的。”
卫明也知道是自己偏激了,见窦成泽没有介意自己的失礼反而认真的解释,有些感动。顾盼之间,见他说完话之后脸色一直不好,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不好的梦境,颓废,痛苦,还有求而不得的煎熬。
这样的窦成泽卫明很少见,他有些讪讪的,还有些让他难以启齿的心疼。
转了转眼珠子,卫明突然想起自己孩子气的弟弟那天从燕国公府回来后一脸梦幻娇羞的要母亲来靖王府提亲,还是被他给拦住了。人家父母是没了,可还有兄长呢,虽说是靖王爷养大的,但是婚姻大事再怎么说也绕不过长兄,再说小姑娘还小,也不急。
努力绽放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王爷,姜姑娘也是不小了罢,可有合适的人家?”
二十一回
卫明的话刚说完,就觉得一阵冷风嗖嗖地刮过,他打了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心有所感的裹了裹身上的袍子,是不是暑气太大,热伤风了?
窦成泽还是一副棺材脸,但是眼睛里却闪着嗜血的光芒,“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明嘻嘻哈哈的笑着,谄媚的道:“还不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兄弟,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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