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泽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冷声道:“快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不许打别的马的主意!”
姜恬苦着脸悻悻的嘟囔道:“可是白云太小了呀,我上去她会很累的。而且我已经会骑马了,为甚么还不能骑大马。”她搅着手指绕来绕去,锲而不舍的控诉他,“而且大家都在一起玩,就我的马比人家的都要小好几号,人家会笑话我的呀。”
小嘴口齿伶俐理由咕嘟咕嘟的跟鱼泡泡似地往外冒,窦成泽苦笑不得,努力不去看她撅嘴幽怨的小模样,一锤定音,“就你这点分量连花姑娘和白白都驼的动,没我的命令我看看有谁敢把马给你。至于白云,你要是给别人骑,我就把它送走炖了。”
姜恬委屈哒哒的含着明晃晃的小泪珠,窦成泽一瞪眼睛,威严道:“敢哭,哭了就回王府。”
姜恬赶紧憋着气把眼泪憋回去,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窦成泽真把她给送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才不要。
窦成泽对于自己夫纲仍震表示很满意,遂大方的道:“你乖乖听话,喜欢这里是不是,以后我常常带你过来?”却是再也不提你的我的的话头了。
姜恬梗着脖子一声不吭,一看就是在闹脾气,突然她转身对着窦成泽甜甜的笑,如一只久居深山的小白狐,魅惑又天真,“成泽哥哥你过来。”
窦成泽不争气呀,明知有阴谋还是禁不住诱惑,走了过去,干巴巴的盯着眼前的如花美眷道:“怎么了?”
姜恬又笑了笑,纯洁无害,“你低下头来。”
窦成泽眼睛黏在了粉嫩如樱花花瓣的唇儿上,听话的弯身低下了头,无比的乖顺。
“嘶~”
姜恬笑眯眯的凑近他,在窦成泽期待的几乎抖得不能自已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窦成泽满面无奈,安抚着她的背脊让她松口,“小坏蛋,跟野猫似地。”
姜恬反驳,“你才是野猫,野猫又凶又丑,还臭还脏。”
“好好好,我是野猫。”是什么都无所谓,松口了就行。
这时候岁平来通报,客人到了。
窦成泽被姜恬磨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对着镜子头疼的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齿痕。这么显眼,还是这个位置,连遮都没得遮。
姜恬看着只是吃吃的笑,没心没肺道:“没事的,像一朵红色的水莲花,很是好看。”
因为来的是尤慧婉,其兄长尤景焕跟姜恬的年纪相差也有些大,所以姜恬也屁颠屁颠的跟着窦成泽来迎接客人,连个帷帽都没带。
到达马场待客的简易花厅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的人,窦成泽的脸上风雨欲来,一下子黑如锅底。
尤慧婉带着帷帽看不清楚脸色,尤景焕脸上虽带着客气疏离的笑容,但眼睛里的怒气却是无处可藏。
四十回
来人是谁呢,原来是臭名昭著的廉郡王世子窦成昆,说来还是窦成泽的堂弟。只是这窦成昆从小就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过他名声臭并不仅仅因为这,毕竟皇家权贵,地位在皇帝之下,太功勋卓著,洁身自好了反而不好。怎么着,你是想跟皇帝比贤能叫板呢是吧?
所以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领着鸟笼子、蝈蝈笼子上妓院喝酒的王公贵族了。可是窦成昆坏就坏在他招惹良家妇女,招惹良家不算,就是官家小姐的肚子也搞大了四五六七八个。
窦成昆之所以敢这么肆意妄为是有屏障的。首先,他的祖父是楚孝帝,也就是窦成泽曾祖父最受宠的小儿子,而且这位郡王闲云野鹤,最爱的就是四海为家,对于党争夺嫡一事他从不掺和,但是当哪位兄长有难时,只要他知道都会跑到皇宫大门那儿去长跪不起以求皇恩浩荡,因此窦成泽的祖父登基之后对待这位不像皇家人的幼弟十分的照顾。
第二,窦成昆的父亲窦德英小的时候曾经把被自家亲兄弟推进太掖池的正元帝救了下来,自己却成了半个傻子,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正元帝当时在众位皇子中是很不显眼的,比小透明还不如,因此对于窦德英的舍身相救的情分十分的感恩。也因为他傻,不记得自己对正元帝的恩德,以前的一些事情也都忘了差不多,因此正元帝对他更加的厚待。
窦成昆是知道不了这么详细的,但是他自小聪明(虽然从来没有用到正道上),看的出皇上对自己家的情分不一般。故此胆子越来越大,横冲直撞的一路得罪了不少人,却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得肥肥壮壮。
进来他厌倦了府里已有的数都数不清楚的女人,也不耐烦去赌坊妓馆,因此趁着秋风凉爽之际来京郊溜达溜达,兴许能碰上意外的惊喜呢。当然,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尤慧婉自小在民风彪悍的西北长大,善骑马射箭。来到京郊见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因此求了自家兄长,想要自己骑骑马。尤景焕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子,环视了一周,点点头就应允了。谁知好巧不巧的,窦成昆就出现了。
窦成昆自小喜渔色,自诩天下女子尝尽,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寂寥之感。但他自小从未离开过京城,哪里见过大西北马背上长大的姑娘。
见到尤慧婉的时候窦成昆眼睛一亮,来了兴致。一身红色骑马装的妙龄姑娘,身量高挑健美,浑身洋溢着野性与不羁,连肤色都比普通姑娘不同。新鲜,刺激,够味儿!因此他抿了抿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涎着脸就凑了上来。
因此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因为是骑马,因此姜恬今日也是一身玫红色的骑马装。如此媚俗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清极艳极,让人一见忘俗。一张如描似画的精致脸庞,云浓时发,月淡修眉,体欺瑞雪之客光,脸夺奇花之艳丽,金莲步稳,束素腰轻。身量娇小,年纪也较小,但是却凹凸有致,玲珑有致。
窦成昆只觉的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一双眼珠子根本都不够用,恨不得多生出二三四十双来齐齐黏在眼前小仙女的身上。密密麻麻,一丝不透。
姜恬本来欢欢喜喜的来迎接自己的小姐妹,谁想还有个外人在场。她好奇的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望过去,顿时就蹙了眉头。哪来的登徒子,混账胚子!
她不动声色的往窦成泽身后藏去,窦成泽身材高大伟岸,把娇娇小小的她遮挡的严严实实,窦成昆顿时就急了,作势要往窦成泽身后把姜恬揪出来。
窦成泽眼里寒光迸溅,杀气凛然,一个格挡挡住他,寒声道:“廉郡王意外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人家主人是在讽刺他不请自来,不懂礼数,但是窦成昆丝毫没有入耳。
他垫着脚想再看一眼那简直能要了他的小命的美人,也不理睬窦成泽。
窦成泽甩臂将她挥开,手中拳头攥的死紧死紧的,脸色冰冷,微侧脸庞对着姜恬吩咐道:“先带着尤家姑娘下去吧。”
他的神情实在可怕,虽知不是对自己,姜恬也有些害怕。尤慧婉闻言嗖的一下就来到了门边,拽着姜恬,两人迈出门槛七拐八拐的就不见了影踪。
窦成昆有心想跟过去,奈何窦成泽拦的严实。整日里的纵情酒色,他哪是对手。到底不甘心,窦成泽这么个爹不疼没娘爱的没落王爷他还不放在眼里。因此吊稍着三角眼问道:“刚刚那名女子可是靖王殿下的姬妾,本世子看上了,靖王殿下开个价吧。”
岁平岁安在旁边不忍直视,像看个死人似的盯着他,癞□□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癞□□想吃天鹅肉?简直不知死活!
窦成泽气急反笑,很是和蔼的跟他寒暄,“成昆,你这些年过的倒是潇洒。”
窦成昆得意一笑,以为窦成泽有事相求,傲然道:“好说好说,别的不敢说,但是在皇伯父那里,本世子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啊啊啊”的惨叫,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响起。窦成泽的拳头像是用铜水铁泥浇筑的,一拳拳的让窦成昆疼的死去活来,痛彻心扉。
这次窦成昆是临时起意跑出来的,只带了两个人,此时一个在外面去停马了,屋子里有女眷另外一个也没有跟着,所以连替他挨拳头的人都没有。
尤景焕见势不好,生怕再给窦成昆给揍出个好歹,赶忙上前拉窦成泽。这样的无赖,为了他惹一身骚,犯不上。
窦成泽一个眼色,岁平岁安就上前合力把尤景焕架开了。尤景焕急的嘴唇都泛白了,焦急的推搡着岁平岁安,“你们两个傻得,还不去劝一劝。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你们难道想让你们王爷受罚吗?”
岁安笑的贱兮兮的,安慰道:“没事尤少爷,反正已经打了,干脆打个够本。”
尤景焕傻眼,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心想也是,就窦成昆的尿性,不管怎样都是要狠狠告一状的,还不如先打个痛快,省的担个虚名。
结果窦成昆被窦成泽揍得断了两根肋骨,脸歪嘴斜,吐了不知多少口血,最惨的是两只眼睛,躺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来诊治的阮太医战战兢兢的看了半天,才长嘘一口气说好生将养着,不会瞎的。成郡王妃哭的几乎虚脱,她就这一个儿子,要是真的成了残废不要了她的老命吗?
正元帝头疼的看着一身正装礼服只会喊‘求皇兄做主’的成郡王,叹了一口气道:“阿英,你到底有何事倒是说呀,你不说朕如何为你做主?”
成郡王抬头哀怨的看了正元帝一眼,赌气的道:“你儿子把我儿子给打的爹妈都不认得了,我不管,皇兄要给我做主。”
正元帝苦笑不得,板着脸训道:“这都说的是什么呀,什么你儿子我儿子的,好好说话。”
成郡王不犯病的时候还是不傻的,只是脑子会比正常人慢一点,比尔虞我诈当饭吃的皇家人慢两点而已。
他一把挥开黄东湖要来扶他起来的手,咬字清楚,逻辑清楚的把整个事件复述了一遍,当然,版本是他结合两个下人的口述自行杜撰的,因为窦成昆被揍的喘气都是问题,根本告不了状。
姜恬眼泪汪汪的攥着窦成泽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成泽哥哥你别去,你别去。”
窦成泽见她就跟生离死别似地,哭的两只眼睛成了核桃,心疼的亲了又亲,笑着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嗯?”
姜恬哭声一滞,却哭的更响了,踮着小脚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脸颊上的濡湿熨烫了他的心,“你骗人,在马场的时候你就说不会有事,可是现在皇上都亲自要人来拿你了。”
窦成泽好说歹说的姜恬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放他出门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姜恬的心一紧,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会心疼他了……
她拎着裙子就追了上去,用袖子粗鲁的擦干净眼泪,拍着小胸脯决绝的道:“成泽哥哥你别怕,那个混账王八蛋不就是看上我了嘛,你跟他说我答应了。”
窦成泽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去,脑门嗡嗡作响,火气蹭蹭蹭的往外冒,厉声斥道:“胡说什么,红枣带姑娘回房。岁平,我回来之前,不许她出房门一步,不见外客!”语罢抽身就大步而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捏死她!
四十一回
正心殿里,正元帝面沉如水的坐在龙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奏折。廉郡王隔一秒钟就往外看一眼,一边利索的往嘴里放着宫廷御制的糕点。黄东湖一声‘靖王殿下来了’,两个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兴师问罪。
窦成泽进来先磕头行礼,正元帝神情莫测的看着这个儿子,已经很久,他未曾好好看过他了。像是刻意的遗忘,他拒绝想起他,而这个儿子也从不会主动往他跟前凑,好似对于父亲的关爱与帝王的恩宠,他丝毫不在意。正元帝头一次对这个儿子产生好奇心,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元帝迟迟不叫起窦成泽也不在意,他跪的笔直,虽是卑微的姿势,却自有一番凛然姿态,让人不由自主的侧目。
廉郡王见这父子俩谁都不主动开口,有些坐不住,“皇兄……”
窦成泽以头抢地,打断了廉郡王的话语,“皇叔,您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下面的让侄子说罢。”他的态度很恭敬,却不容拒绝,廉郡王望着那双如寒星冷月的眼睛,嘴里的话不由自主的就吞了下去。
正元帝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毛,这是做什么?
窦成泽又磕了个头,“父皇,儿臣有些话想单自跟您说。”这就是要让廉郡王回避了。正元帝今日不知怎的,极是好说话,闻言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就挥了挥手,温声道:“黄东湖,来,请廉郡王下去偏殿喝茶。”
廉郡王不想下去,但是黄东湖别看是个太监,力气却是不小,一只胳膊驾着他在他还没来的及抗议的时候就出了殿门。
正元帝呷了口茶,耐心十足的等着窦成泽怎样舌灿莲花的为自己开脱。
窦成泽膝下是花纹精致,打磨光滑的地板,在深秋的季节里正心殿没有烧地龙,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又冷又硬,一如他此时冷硬的心。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窦成泽把话说完。正元帝神情微征,透过眼前这张英俊挺拔的脸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他曾经的王妃,就是这样,平日里寡言少语,看似木讷、冰冷又无趣,但是当她真的辩驳起来,他从来都不是对手。
看着眼前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的儿子,他忽然笑了。也是,她的儿子,又怎会是任人宰割的无用之辈。
“虽然你说的句句在理,但是朕知道,你其实就是忍不下去了而已。至于为什么朕不知道,朕也不想知道。”皇上有些疲累的说,“行了,下去吧,明日早朝配合着朕把戏演好,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但是,你记住,对于廉郡王一家,日后不可不敬。”
窦成泽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如何,闻言只是恭敬的俯身一拜。
当日回来姜恬怎么问窦成泽都不开口,望着她只是笑,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姜恬的脸突然变得很热,渐渐的开始发烫,连心脏都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一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不自在的别开眼睛,气嘟嘟的哼了一声,嘟嘟囔囔的道“不说拉倒”。
其实他的妞妞很聪明,只是,她从来不会把他放在特别的位置上去想一想,所以才这么迟钝。窦成泽如是想。
后续的事情是尤慧婉来做客的时候告诉姜恬的,小姑娘说的义愤填膺,一边说一边拍大腿。听见那响亮的啪啪声,姜恬都替她疼。
具体是这样的:窦成泽从宫里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朝,廉郡王一封奏折把窦成泽告上了金銮殿,皇上本来是要重罚窦成泽。
但是左都御史尤安平跪地请罪,说窦成昆是被靖王与自己儿子尤景焕混合双打,因为窦成坤意欲调戏自家女儿。
精彩的是此时朝堂上有将近二十位大臣跪地不起,跟金銮殿上哭爹喊娘的要皇上做主,说是廉郡王世子窦成坤目无法纪,残害忠良家属。要是皇上今天不给一个交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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