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舒应道。
她一开口,赵初猛的抬起头看向她,手一抖,他手中的毛笔猛的掉落在白净的纸上。
“怎么是你?这等子粗活让下人去做。”赵初拧眉沉声道,接着便将砚台拿到了一旁,准备自己磨起来。
“如今我是五少爷的丫鬟,任务便是在书房伺候,若是让他人去做,我这个丫鬟怕是落人话柄了。五少爷无需介意,不必当我是南阳王妃。”慕容舒淡笑道,但没有从他的手中拿过砚台。
赵初黑如墨的两眉微凝,眼眸之内似有光芒闪现,不过当他意识到多看了两眼慕容舒后,便立即低下头来,沉声道:“原本打算让你在书房待着,没事儿的时候看看书混混时间,这等子粗活岂是你做的。”若让宇文默知晓,定会与他拼命。
“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无需在意。五少爷莫要坚持了,既然五少爷坚持自己研磨的话,那我去擦洗地吧。”慕容舒耸了耸肩,笑道。转过身便去拿了抹布开始擦地。
赵初不可思议的看向慕容舒,究竟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就算是一个男子面对如此变故和身份悬殊的转变也不可能如此泰然,可她竟能坦然如此,并未因着宇文默的关系而维持南阳王妃的气派和坚持,却能如此快的做到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
其实赵初不知道的是,慕容舒如此不过是不想为此寻找麻烦。对于前世在商场上混的人,能屈能伸这等子事儿,与她而言不是难事。况且这点事对于她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又怎会有勉强,有的不过是暂时的不适应而已。
不过,看着她白皙的手放入污水之中反复的拧着抹布时,他拧起了眉,有些不忍,不过既然她如此坚持,他又不好反抗。从明日开始,他让贴身的护卫早晨抽空将书房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届时她只需拿着鸡毛掸子扫扫灰吧。
寻思了一番有结果后,赵初便低头开始练字。
在他收笔后,慕容舒也将书房的地擦得干干净净。起身时,腰还真是有点疼。
“日后你莫要擦地了,本身书房就有些大,原本定下的便是一个月擦一次。今儿个擦了,一个月以后再擦吧。”赵初放下毛笔后,瞧着慕容舒的这番模样,皱了皱眉后说道。
“一个月擦一次?如此灰尘多容易影响呼吸,最后每日都擦。不过这么擦的确有些累。看来要麻烦五少爷了。”慕容舒说着便朝着赵初走去,“借五少爷的笔墨一用。”
赵初点头。她便立即执起毛笔在纸上画出拖布的模样,然后在一旁写了制作的方法。完毕后,便对赵初笑道:“有了这东西,就是每天擦地也不会累的腰酸。”
赵初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慕容舒后,便将纸张叠起放入袖口之中。“嗯,我一会子便让人去做。看样子应该不复杂,明儿个便能用上了。”
“哟,五弟回来了都没想着去看看大哥,刚在外回来晚了一些,去了母亲那儿,才知道你回来了!”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身边有个丫鬟搀扶着。
这就是赵府的大少爷赵晨吗?样貌与赵初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赵初给人的慑人,只不过也是属于美男子。他与赵初同样都是嫡出。不过在其七八岁的时候,因着调皮被毒蛇咬伤了,因无药可解,便算是废了。原本赵家百年家业该有他继承,可因这次意外,如今整个赵府最看重的便是赵初了。
她不动声色的从案桌前走下来,站在一侧。
“刚才回来时就想要去见大哥的。大嫂说大哥出府了。想不到大哥竟能来看我。”赵初向赵晨走去,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赵晨。
赵晨爽朗的大笑三声,神色似有些复杂的看向赵初,道:“这次你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
赵初扶着赵晨坐下后,便坐于一旁,眼底同时闪过一丝异色,摇头道:“大哥还不知道五弟的性子吗?回来待上一些日子还是要出去的。大华国的大好河山,我也不过是走了一半而已。”
“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想着成家了。父亲和母亲都着急着呢。大哥的嫡子都已经五岁了,而你还没着落呢。悦儿表妹可是等着你娶呢,母亲说了,悦儿表妹虽然门户有些低,但毕竟是在府上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日后也能伺候好你,同时孝敬好父亲母亲。”赵晨俊秀的容颜沉了几分,同着赵初说教。
闻言,赵初低头抿了口茶,随意的说道:“我视悦儿如妹妹,绝无他心。”
慕容舒暗中余光扫了一眼赵初,又瞥了一眼赵晨,正好看到赵晨正是皱眉。
“听说你这次回来带了一名美貌女子呢。若是有意,便纳为妾吧。母亲自会同意的。”赵晨忽然又转移了话题,明朗的笑容回到了脸上。然后有些暧昧的凑近赵初说道。
慕容舒扬了扬眉。这些人都将她当做赵初的妾了?而且还理所当然,又或者是通房丫头。
“大哥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我从未有过这等心思。”赵初立即出口否决道。然后看向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笑容的慕容舒。
这个女子是属于宇文默的。她与他不会有关系。
赵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慕容舒,正好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想不到是如斯绝色!不禁赞叹出声道:“五弟如此好的眼光。”
第一百零六章
幸而赵晨的目光并未有让人讨厌的东西,有的不过就是欣赏与赞叹。慕容舒听着这话也不至于不舒坦。
“大哥还是莫要多打量她了,我还未有心思娶妻纳妾。”赵初轻皱眉头后,便撇过头对赵晨解释道。
慕容舒心下暗忖:自从赵初从外回来后,便好似有些压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并不开心。同时,当他得知她是南阳王妃后,这一路走来,更是拘谨有礼,浑然未有第一次见面的洒脱。他不是闻名天下的赵五公子吗?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赵晨是赵府的嫡长子,自小便受到家族的训练,看人极准。单看慕容舒这份淡定从容,便深觉不简单,而赵初的态度又让人值得寻味,不过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不是吗?收回打量的目光,与赵初又开始闲话家常。“大哥值得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你也明白大哥的身子,虽说现在的生意多数是大哥在处理,可日子久了,大哥便无法承受了。你打小就聪明绝伦,放眼天下,怕是与你可以相比较的人少之又少。父亲和母亲都在等着你掌家呢。”
“这些事有大哥便可。”赵初勾着唇角绝美的轻笑道。亮如星辰的眸子因此而更加炫目。
“唉,大哥也不晓得怎么说你了。这两天仔细点吧,莫要让父亲母亲伤心。”赵晨深深地叹息一声后,颇感无奈的道。
赵初不语,动作优雅的拿着茶盏,用着盖子撇着茶末子。
见状,赵晨轻皱了下眉头。
“大哥的身子近来可有好转?”赵初眼光扫了一眼赵晨的左腿,这条腿因为甚少用力,如今已经萎缩了,就算是年年针灸也未有好转。
赵晨并不在意的笑道:“就是这样了,我已经习惯了。幸而右腿无事,五弟你还说莫要操心了,况且自从你学医为我针灸后,只要不用力就不会疼痛了。”
“会有法子的。”赵初拧眉道。眉宇之间坚定无比。
慕容舒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赵初这般,莫非是赵晨的腿伤因他而起?她看向赵晨的左腿,虽然被衣服的衣摆盖住,但是仍旧能看出,他左腿因为不运动而开始肌肉萎缩,如若再拖下去,想要治好更是难如登天。赵初医术卓群,想不到他也没有法子。
在慕容舒暗想深思之时,赵晨已经起了身,正用审视的目光重新看过她之后,直看的慕容舒有些恼火后,他才转移视线,随后便让丫鬟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赵初亲自送了出去,到了门口见着赵晨离开了后,转身走了回来。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慕容舒,并未开口解释什么。她是聪明的,应该从他与大哥之间的对话察觉出点什么了,而大哥对她打量,相信她也能猜出一二。难怪她会让宇文默费尽心机的保护,就凭着她聪明的能够让自己一次次的远离危险就已不简单了。就像第一次见面,她带给他的震撼。
他神色如常的回到案桌前,继续挥笔练字。
慕容舒回神后,看了一眼专心练字的赵初,便悄然退下。
当她走出书房,并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时,赵初抬起头看过去,眸子幽暗深沉不已,更显沉凝。
接下来两三天都是如此简单,终于春梅所说的钱姑娘也没有来找茬。生活过的倒是很平静。不过慕容舒在第二天就发现下午去书房后,书房整洁不已,根本不需要打扫,就连地板好似也被水冲洗了一般,慕容舒便猜到是赵初暗中让人先行打扫一遍了。她也不必点破,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今个儿她刚刚进书房,赵初就将一封信交给她。
展开一看是宇文默所写。所写内容大概是,让她安心待在赵府,用不上几日就可重新接她回南阳王府,同时又说万事都可找赵初解决,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最后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放火烧死她的人就是沈贵人,放迷香的人沈宰相的人。只是想不到沈宰相竟然有如此能耐,有这等高手暗中行事。最后的最后简单的思念二字。
看过之后,确定信中再无其他事情后,便点了蜡烛,将信烧了。
“朝廷里有点动荡了,皇帝这个龙椅做的有点名不正。相信很快就会一切平稳。”赵初这是首次与她说起朝中的事情。
听着他的语气她便知怕是她离开后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朝中有较大的变动,应该是宇文默有所举动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赵初所说皇帝的龙椅坐的是名不正?莫非这点就是皇帝一直针对宇文默的原意?忽然间,慕容舒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皇帝不是皇族血统?!
“嗯。”慕容舒朝着他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赵初原本以为慕容舒会想要知道的更多,结果她却没有继续问,这点令他又是有点疑惑。他不知道的是慕容舒早在南阳王府时就对皇帝和宇文默之间的纠葛而做了多番的猜测,如今赵初这句话是给了她一个提醒。仅一个提醒对慕容舒就已足够。
从书房走后,慕容舒便回了房间。人类潜力无穷大,刚开始到赵府的时候,诸多的不适应,如今却觉得那个不算大不算精美的房间还有点温馨的感觉,可能是这几日过的太舒服了,无需想太多。
这两日偶尔也会跟着秋叶学着刺绣,有时候慕容舒不禁在想,若是红绫见到她现在刺绣也有模有样了是否会大赞她?每想到这儿,慕容舒便是自嘲的一笑。接着仔细的绣,如今看来,她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呢。
“蓉儿,春梅刚才说了,你这个荷包绣好了她要了。”秋叶抬起头对着专心致志的慕容舒说道。
听言,慕容舒扑哧笑出声,“春梅也是个手笨的,竟然要我这个。”
“春梅的老子娘不止一次说过她,可她愣是对刺绣不上心。这不昨儿个荷包坏了,正愁着呢。下午来时看到你绣的荷包,说是花样没见过,十分讨喜,便惦记上了。”秋叶也忍不住柔声道。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这么低声说来,十分好听。
这上面的花样是慕容舒随便想的,便是绣了一只耳朵上带着蝴蝶结的小熊。用粉色丝线绣的,十分讨喜。原本她是想着绣好了有机会就给轩儿玩耍的,不过既然春梅看上了那就给她吧,眼下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绣好了。
“昨儿个春梅的老子娘替她在大太太面前求婚事呢。如今春梅年纪也不小了。原本去年就要预备的,可春梅似乎还想着也许有朝一日会被五少爷收了房。如今五少爷也没那个心思,春梅的老子娘不等了,便求着大太太了。说是指给了金总管的大儿子做妻呢。”秋叶一边绣着一边说道。
慕容舒随意的问道:“那金总管的大儿子是怎么样的人?”春梅这么风风火火单纯的模样,若是配的婆家是个事儿多的,对她未免也有些不公平。
秋叶语气不无羡慕的说道:“是个能干的,如今在外面的铺子里是一家玉器店的掌柜的呢。虽说家中有一个妾,但是凭着春梅的样貌,那山村里买的村姑自是比不上的。日后春梅可是享福呢。她老子娘早就相中了,幸而大太太做主定下来了。否则这门好亲事怕是要落到别人的身上了。”
闻言,慕容舒的手一顿。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想法!普遍的与现代的一夫一妻一样。于她们而言,妾的身份低微,与正妻的身份无法相比。同时认为男子身边有几个女人也属正常。
瞧着慕容舒不说话了,秋叶忙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着自己的归宿呢?你长的如此美,会有好婆家的。而且咱们雅德苑的那些丫头婆子们都在私下说呢,蓉儿你样貌好,身段好,气质也是定好的,竟比咱们府上的姑娘们看着还要高贵的。没准你会被五少爷收了做姨娘呢。”
“我从未想过这些事儿,莫要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可有中意的郎君?”慕容舒眨了眨眼,轻松自然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开。
秋叶本就是没多少算计的心思,听着慕容舒这样说,脸颊顿时红透似柿子,没注意绣针扎了手,忙将手放入口中吸吮了一会子。
见状,慕容舒的目光更是揶揄。
“哎呀,女子怎能在私下里说这些呢?莫要让听去了笑话。”秋叶转过身,背对着慕容舒低声道。
闻言,慕容舒也不逼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少都是怀梦的。
“咱们身份低微,日后能嫁什么也的人可都是主子做主呢。并非每个人都有春梅那样的福气。若是嫁个老实本分的这辈子就踏踏实实的过。可如若嫁个混子,怕是这辈子都不得安生了。咱们还需要恪守本分好好做活,莫要让主子寻了错处。如此一来,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秋叶忽然叹息一声,转过头语重心长的对慕容舒说了几句贴心话。
慕容舒点头静默不语。比起她们,她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如若她是生在这时代的话定会如她们一样欣喜若狂的接受宇文默。可她毕竟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六年,接受的教育与时人大相径庭。
晚间的时候,听说赵初被大太太叫去了,春梅就得了空过来。正好慕容舒将绣好的荷包送给了她。春梅拿着荷包一蹦三丈高,欢喜的不得了。就差抱着慕容舒猛啃了。
除了春梅有空,夏花也是得了空,在门外看见她们三个开心的你说我笑的,被在门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满是不屑的看了她们三个一眼后,阴阳怪气的冷笑两三声:“就这么个破布子绣出来的东西也当成宝,真没出息。”说完,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见她如此,她们三人完全没有看在眼中。慕容舒待在赵府本就如同是度假一般,凡事都不想沾身,夏花是个肤浅的人,这等趾高气昂的没有在这样的高门大院里,是无法安稳一生的,自是不想与她多纠缠,省的浪费时间。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真以为自己是府里面的姑娘了。”春梅冷笑颇为不屑的说道。
秋叶拉住春梅的手,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的,幸而这院子当家的五少爷,若是换做别的院子她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板子呢。与她置气不值得。”
“也是,反正咱们三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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