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挨了顿打,养些日子总归是会好的,这还能拖下去不成?算不得日久天长的法子吧。”书兰语气里不乏鄙夷之色,巧巧性子傲慢又不懂事,书兰其实也很看不顺眼她。
如今瞧着她就这么莫名奇妙的多了几分光,还是这么故作扭捏姿态得来的,越发的让书兰看不起。
心禾笑道:“你当她这么傻?这身上的伤,的确是迟早有一日会好的,但她可以落下什么病根儿啊,比如孱弱,比如夜咳,比如心口疼,反正她装的出来,这病美人的标签贴上了。”
书兰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心禾淡声道:“她只要有本事装,我便不拆穿她,这都是她自己得来的。”
书兰讪讪的闭了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越发的不爽她。
心禾倒是没什么心思去管太多,只要不踩她的底线,这么多的姑娘们,她哪儿有时间和功夫去计较她们到底什么性子?她如今所处的位置不同了,她是东家,是所有人的指向标,旁人如何都好,她不能偏向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些姑娘们,她也不能用私人喜好的情绪去决定她们的地位和命运,这是大忌。
——
城西的某处庄子上,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忽而听闻“嘭”的一声,随之便是碗碟打碎的声音,兵兵乓乓,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都给滚出去!混蛋玩意儿,就拿这些饭菜来对付我?喂猪的还差不多!都给我滚!”
孙耀文躺在床上大发脾气,不单掀翻了下人端来的饭菜,还开始发疯似的大骂。
惹的奴才们都是不敢出口大气,这里又不是孙府,这么个偏僻的庄子,能有这样的菜色就不错了,这位少爷非得跟孙家的山珍海味比,自然就心里不平衡了。
孙耀文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受的气,还有这憋屈的庄子,就恨得要杀人,脾气都不知道暴躁了多少,可暴躁之中,还带着几分绝望,自己这一步走错,步步都错,被赶到这偏远的庄子上来,基本上这孙家的家产就跟他没关系了,这日后······
孙耀文想到这里,叫骂的声音渐渐歇下了,脸色却白的吓人。
下人们趁机赶紧收拾了东西匆匆退下去,跑的连个影子都没了,心里个个儿都在暗骂,都到这儿了还摆什么大少爷的谱儿?到了这儿,相当于被扔了!
下人们面上恭敬,这会儿一退下,连守门都懒得,个个人懒散的四下散去,再懒得管这个少爷。
却在孙耀文怔忪之间,房门突然被轻轻的推开。
孙耀文一见有人进来,顿时觉得这些下人不把他当回事,正要发作:“哪个不长眼的混账还敢······”
“孙少爷这是做什么?还在病中,发这么大的脾气,当心病的更重了。”这声音听着婉转又清幽,很是动听。
便是孙耀文都怔在了那里。
进来的是个穿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的女子,面容半遮,却能窥探出容颜的美好,巧笑嫣然的看着孙耀文。
孙耀文素日里若是见了美人,怕是再大的火气也能消退,此时瞧着眼前的女人,脸色却是依然难看:“你来干什么?”
“孙少爷这般警惕做什么?只不过想着帮孙少爷一把,何必这么快就对着我恶言相向?兴许,我能让孙少爷您翻个盘呢?”
孙耀文狐疑的看着她,嗤笑一声:“你难不成还会帮着我?花满楼又要耍什么鬼把戏?”
“为何不可?孙少爷这里,也有我想求的东西,我们,不一定非要成为敌对的关系,也可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女子弯了弯嘴角,眸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眸光。
——
段澜和黎君颜的婚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定下了,而季心禾却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才得知了此事,来自父亲千里迢迢寄来的家书。
心禾看着这信,都怀疑自己眼花了:“段澜竟然真答应了和黎君颜的婚事?”
她相信段澜不可能蠢到连这个女人真面目都发现不了,他却竟然真的还能应下这门婚事?
“会不会是,段少爷也被蒙蔽了?”书兰讪讪的道。
黎君颜看着可怜无害的嘴脸后面,藏着多么阴险的心思,书兰清楚的很,毕竟这个女人还曾想过要害季心禾淹死在湖里。
心禾眸中的惊诧已经被冷色取代,沉默了良久,才淡然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第419章 只为了守护这个小女人
向来话少的小玉,此时神色也染上了一抹异样:“若是不然,那便是另有隐情?”
心禾神色复杂了起来:“不一定是隐情,怕是另有目的吧。”
不知何时起,这个从前清澈又单纯的少年,如今也开始变的深不可测,让她几乎猜测不准他的意图如何。
心禾摇了摇头,才道:“罢了,此事与我们无关,还是不要管了。”
黎君颜和她无关,段澜也是。
“不管了?可此事瞧着就觉得蹊跷······”书兰向来是个心思简单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小玉却轻瞪了她一眼道:“夫人都说了,此事与咱们无关,咱们还管什么管?黎家二小姐和咱夫人可没什么姐妹情分,段少爷和咱夫人更是干干净净,如今最多算个故交,人家成亲,再多的蹊跷,也轮不到咱来过问,况且,京中的事,自有咱爷定夺,要你操心?”
小玉这话说中了点子,书兰呆呆的道:“对啊,咱爷在京中暗中势力这么多,怎的这婚事却是半点不知道?”
小玉好气又好笑的戳了戳书兰的脑袋:“你这丫头,就不能动动脑子!”
说着,还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心禾,注意她的情绪。
心禾却是牵唇笑了笑:“他哪里会不知道?怕是早在第一时间就晓得了,只不过没告诉我罢了。”
“爷为什么不告诉夫人?”书兰小心的问道。
“京中事情那么多,那么杂,我向来不过问那边的事,他何必非要将此事告诉我?他不说,便是想让我将段澜当成寻常人物一般不管不问,”心禾说着,便笑着摇了摇头,穆侯楚这点小心思,她还能不知道?
这男人霸道的很,既然此事他不跟她说,便是心里还记着段澜的仇呢,她管这么多做什么?段澜对于她,最多就是个一个回忆里的故友,和穆侯楚比起来自然是算不得什么。
既然他不高兴段澜的话题存在他们之间,她也没必要说。
“这事儿,就当不知道,也别在爷面前提了,省得他又得生气了。”心禾道。
他生气了,自然不会对她如何,只怕他那些手下又得苦兮兮的遭受冷气压的霸凌。
“是。”书兰和小玉应了一声是。
“对了,孙家那边可还盯着动静吗?切不可掉以轻心了,怡红院如今生意惨淡,孙家兴许还得再出手也说不准,还有别的花楼那边,也多多派人盯着些,注意人家的动向,也对咱们的花楼有好处,”心禾顿了顿,想起自己又要准备做的一项大计,才开口道:“我上次圈的地盘,可有报价了?”
“夫人说的那一条街·······”
小玉话还未说完,便见外面传来一叠声的“爷回来了。”
心禾愣了愣,随即便见穆侯楚已经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进来了,转瞬之间便已经走到了心禾的跟前,将她带入了怀里,唇角的笑意根本掩不住:“想我了没?”
小玉和书兰对视一眼,十分识趣的默默退下了,显然对于这种屠狗现场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心禾如今跟着他也练得厚脸皮了,缩在他的怀里抱着他,闷声道:“你一出门就连着三天不回,我怎么不想?”
穆侯楚这几日忙,在府城那边事情一堆,接连三天没回来。
穆侯楚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捏着她的小脸感受了一下,才道:“嗯没瘦,看来还是不怎么想我。”
心禾瞪了他一眼,作势便要推他:“那你下次回来提前报个信儿,我先把自己饿几天再说。”
穆侯楚笑了起来,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上了那两瓣娇唇,侵占了许久才不舍的放开:“我怎么舍得?养胖一点好,我听人说了,女人胖一点,以后生孩子少受罪。”
心禾听到孩子二字,心里也是跟着一跳,掩住唇角的笑意道:“这次还出门去吗?”
“不出门了,就在家陪着你,府城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完了,以后有什么事让他们滚过来见我。”穆侯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心禾很是满意,这才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我一回来便听说花满楼又出事了,还是我的小媳妇厉害,走到哪儿都能弄出满城风雨的动静来。”穆侯楚唇角的笑意染着几分骄傲和宠溺。
“哼!那是!”心禾哼哼道。
穆侯楚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直接抱着人往床上去,心禾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要做什么,连忙推他道:“一会儿小北要放学了······唔。”
“他进不来。”穆侯楚说罢一句,便已经饿狼扑食一般的扑了上去,饿了三天了,他可想的紧。
直到天色都擦黑了,穆侯楚才总算是放过了她,心禾瘫在床上,鼻尖都弥漫着满室旖旎的味道,她累坏了,动都懒得动弹。
穆侯楚简单的给她擦拭了一下身子,看着床上娇小的人儿,心里一片柔软,他这么费心的筹谋算计,最终还不是就想要守护这么一个小女人?
在外便是再辛苦,回家看着她安然的入睡,便是满足了。
“饿了吗?”穆侯楚给她擦了擦小脸,轻声问。
心禾一排蒲扇一般的睫毛顺动了动,瞬间睁开眼睛,很是警惕的说:“我很饱!”
穆侯楚看着她这般警惕的样子便觉得好笑,她这样子,像是生怕他故意套她的话,然后再欺负她一次似的。
穆侯楚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我说你肚子饿了吗?都没吃晚饭,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来。”
心禾轻哼一声,才道:“随你吧。”
穆侯楚牵了牵唇,起身便往外去,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去准备一碗燕窝粥来。”
外面传来应和的声音,穆侯楚这才转身重新回到里间来。
心禾此时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
穆侯楚回到里间来,眸光一扫,便瞧见她梳妆台上搁置着的小匣子是打开的,走近了一瞧,便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封家书。
第420章 是我太小气了
穆侯楚再次回到里间的时候,心禾已经像个小懒猫儿似的蜷在被子里合着眼,似乎要睡过去了。她脸上还染着几分醉人的红晕,恬静又美好,穆侯楚坐到了床边,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道:“心禾。”
心禾还没睡着呢,迷糊之间应了一声:“嗯?”
“你怪我吗?”
心禾似乎听着觉得奇怪,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眨巴了下眼睛道:“怎么了?”
“段澜的事。”穆侯楚看着他,眸光无喜无悲,倒是平静的很。
“他的什么事?”心禾装傻的问道。
穆侯楚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看到你爹给你寄来的家书了。”
心禾眸光一闪,顿了顿,撑着身子坐起来道:“怎么了?”
穆侯楚看着她微微紧张的样子,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捏着她的手心道:“所以段澜和黎君颜的婚事你知道了?”
心禾抬头看着他:“嗯。”
穆侯楚轻笑一声:“你为什么不说?”
“你不也没说?”心禾嘟囔着道,倒不像是生气,反而有点儿较劲的意思。
穆侯楚低声道:“对不起。”
心禾还以为这个别扭的男人又要别扭了,却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是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呆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了?”
穆侯楚看着她这般小心又疑惑的样子,心里也是微微的疼。
他不愿意跟她说有关段澜的任何消息,因为他心底里是在意的,对于这个曾经明目张胆的觊觎过她的男人,穆侯楚是介意的。
当初段澜送那盏花灯给心禾时,她低头看着花灯的满足的浅笑,段澜眸中藏不住的爱意,那一幕似乎烙在了穆侯楚的心里,不论如何也轻易挥之不去。
所以对于段澜的事情,他格外小气,便是一丝一毫的消息也不愿意告知于她,可当他得知,她知道了他的用意,却依然小心的将这些消息藏起来,不也是怕他不高兴吗?
这个他决心一辈子好生呵护疼爱的小女人,如今却要为了他的小情绪来做无形的迁就,甚至让两人之间多了一个需要隐瞒的名字,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此时瞧着她这般懵懂的样子,没有丝毫要怪自己的意思,反而呆呆的,穆侯楚心里便是一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是我太小气了。”
心禾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轻笑出声:“这有什么的?我不在意这些的,你不愿意说起,我便也不提,左右,也算不上是多么重要的人。”
至少和他相比,便不算什么了。
穆侯楚唇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勾起,他的小媳妇,心底里还是向着他的。
心禾若是知道穆侯楚这心里是这么幼稚的想法,怕是又要一阵无语了。
“不过······”穆侯楚顿了顿,才道:“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应下和黎君颜的婚事吗?”
心禾抬头看着他,眸光也多了几分凝重:“我猜大约是有别的目的想,你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
穆侯楚神色也冷冽了几分。
此时两人既然说开了,这段澜二字便也不再那么的刺耳,只当一个寻常人来做分析。
“就因为这个,我让人去仔细查了一下孙氏,也就是乐元侯夫人,”穆侯楚沉声道:“她背后的人,不是沈家那么简单。”
心禾面色也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听着。
“虽说没查出她到底是藏着什么背景,但是却查出她这二十年间,暗中为皇帝做过的那么一两件事。”
心禾眸光一凌:“皇帝?是先皇?”
如今的皇帝冷耀才登基一年多。
穆侯楚沉着脸点了点头:“的确,是先皇,我看她只怕是皇帝安插进来的棋子,用于监视乐元侯府的一举一动,如今虽说先皇已经去世,但是她必然还是听命于如今的皇帝冷耀的,也就是,专门为皇室效忠的。”
心禾听到皇帝在乐元侯府安插棋子,心里便是一紧:“皇帝为何要怀疑我爹?我爹向来忠心不二,从未有过异心。”
穆侯楚想到二十年前的事,眸中多了几分冷意,却还是道:“兴许不止乐元侯府安插了棋子,如孙氏这样的女人,大概也不止她一个。”
心禾面色微凉,这皇帝竟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掌握朝臣的私密。
“那如今的段澜······”心禾喃喃的道。
“孙氏的女儿,自然是走和孙氏一样的老路,棋子的子孙后代也只能是棋子,既然要嫁给段澜,自然是有皇帝默许的意思,段澜答应娶,那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进入朝局,甚至想要掌控大权。”穆侯楚说着,声音都冷了,隐隐还带着几分嗤笑。
心禾心里虽说早就想到段澜如今只怕和从前不一样了,此时听着穆侯楚将真相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惊诧。
她想起他曾经说,他讨厌京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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