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
她想起他曾经说，他讨厌京城，因为那里充斥着阴谋和野心，权势的诱惑让所有人心都变了颜色，所以他选择远去基山书院安心读书，虽说满腹才华，却是连功名也不愿意去考。
他曾经说，他不愿意像父亲和哥哥们一样卷入朝堂之中，只想去一个山高水远的地方悠哉度日，哪怕日子清贫，哪怕只是当个教书先生。
他曾经说，穆侯楚此人满心城府和心机，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手上更是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样的人，以后注定要入炼狱的。
那现在呢？曾经这个眸光清澈洒单纯的少年，是不是也在走一样的路？
心禾闭了闭眼，不愿再去想，他能够为了得到皇帝的信任轻易的就交付自己的终生大事，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在想什么？”穆侯楚似乎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回忆的影子，语气有些酸。
心禾却喃喃的道：“朝堂风云就像一座城，有的人卷入其中想要出去却无路可退，可有的人分明可以避开一切却还是想要进去，为什么呢？”
第421章 丝毫不逊色
穆侯楚抱着她，声音淡然无波：“因为欲望。”
“欲望？”
“人的欲望，就是这样，因为我们只是凡人，所以我们有欲望，所以为了这个欲望，即便知道前方是一潭死水也会去闯。”
心禾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所以从前的段澜，只是没有欲望，如今的他有了欲望，那他的欲望是什么？
心禾也没有心情去多想，毕竟如今，他们之间已经算是陌路，各自的路各自走，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反而看着穆侯楚问道：“那你呢？你当初涉身其中，你的欲望是什么？”
穆侯楚眸光一闪，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之间这么问，随即扬唇笑了：“从前的欲望如何都不重要了，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什么都不想要。”
国仇，家恨，名利，权势，他通通不要，他只要她，只要在这乱世之中，给她造一个安稳的家，便足够了。
穆侯楚唇角牵出微涩的笑：“心禾，从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此刻，我只想守着你。”
心禾心里一阵暖意，却是轻叹一声：“可我们即便不想争不想抢，只想安生退出，却那么的不容易，早知今日，何必卷入其中呢？”
穆侯楚知道，她这一生叹息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段澜，可段澜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便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心禾抱紧了他的腰身，浅浅的笑着：“穆侯楚，我所求不多，现在的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穆侯楚挑了挑眉：“这就满足了？其实我还有精力多来几次，你可以更满足一点。”
心禾脸上“噌”的一下就红了，使劲儿的将他给推开：“你给我滚出去！”
这不要脸的男人，从前给点儿春光就灿烂，现在是给点儿春光就开始耍流氓！
——
心禾这几日琢磨着置办房产的事儿，也是没心思去管京城的事儿，反正天大的事儿有穆侯楚撑着呢。
她现在出门儿都穿男装，脸上最好还得涂黑一点，省得太招人了。
连安镇毕竟是小地方，天姿国色的美人也没多少，若是她穿着一身女装招摇的走出去，想必没过几日就会被人挖出老底来了，她还是想要低调一点的。
从前穷的时候，瘦瘦弱弱的，脸上因为有些蜡黄，衣裳也是破旧的很，所以即便是整日里来街上晃悠也没多招眼，现在她好吃好住的，脸蛋已经变的白皙细嫩不说，显得整个人都灵动了，而且这瘦弱的身板儿如今也长了不少肉，瞧着玲珑有致，身上更是不可能穿那些从前的粗布破烂，而是上好的织锦或者蜀锦丝萝裙。
这样的她走到大街上，必然容易引起大家的好奇。
可现在，她还不是张扬的时候。
摇着扇子在街道上转悠着，一边看着这附近的地皮房产，书兰和小玉倒是很无所谓的丫鬟打扮，毕竟公子哥儿身边带着丫鬟的也不少，但是出门带着丫鬟而不是书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儿公子哥儿，约莫就是个酒色之徒。
所以这一路上也是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季心禾，心禾倒是也很无所谓，心情好的时候还得冲着小玉挑了挑眉，一副调戏良家姑娘的模样，惹的小玉一阵汗颜。
“这一块我方才瞧了一下，觉得倒是很不错，你们之前给我打探来的消息来看，估摸着想要接手也不那么的困难，唔，这事儿我出面也不大方便，小玉去办吧。”心禾转悠完了，便找了家茶楼坐着歇脚。
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小玉吩咐着。
小玉诧异的道：“公子的意思是，这就决定了？这么大的一块地皮，真的直接盘下来，这可是大价钱呐。”
“大价钱怕什么？怕就怕，日后它变成了更大的价钱。”心禾掀唇笑了笑。
小玉点点头，便道：“既然如此，奴婢便照办就是，只不过，公子既然是决定大力发展花满楼的，可怎的，这决定圈下来的一大块地皮，却似乎不是以花满楼为中心的？”
心禾笑着摇头：“我既然是希望我圈下来的这块地皮日后成为经济中心，必然是不能以花满楼为中心的，花满楼再赚钱，也只是个花楼，可以用它来发财，可到底在经济模式里算不得上台面的东西。”
书兰有些不懂了：“那难不成，公子还打算发展别的产业来作为经济中心？”
她们两个丫头如今跟着心禾在一起久了，对于她口中偶尔蹦跶出来的几个新鲜词已经不再惊诧了，反而接受能力快的很。
心禾狡黠的眨了眨眼：“谁知道呢？”
书兰和小玉惊悚的对看一眼，越发的觉得自己废物了······
心禾正喝着茶，便听到旁边桌上似乎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隐隐听到什么“花满楼”“怡红院”的字眼。
对于这花满楼和怡红院的事儿，心禾自然是下意识的就要仔细听一听，书兰和小玉也十分识趣的没再说话，保持安静，听着那边的对话传来。
“哎！你可知道吗？怡红院昨儿晚上出了几个新角色，哎哟喂，那姿容，那水灵的劲儿，可不得了！”一个男人夸张的道。
旁人一听，便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这怡红院现在还能出什么好姑娘？再好的姑娘，能比的过花满楼的吗？从前瞧着那怡红院的姑娘们倒是觉得不错，现在比较看看花满楼的画娆姑娘，阿怜姑娘，艺灵姑娘等人，那怡红院的姑娘们可不就是一群庸脂俗粉？”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新出来的姑娘，我瞧着，还真不一定会被花满楼的比下去！尤其是其中一个，丝毫不逊色花满楼的艺灵姑娘！”这人十分笃定的道。
心禾一听此言，面色便是微微一变，看向小玉。
小玉面色也是一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那边说话声还在继续：“此话当真？不可能吧，艺灵姑娘那可人儿灵动的劲儿，我至今还真没瞧见过哪个姑娘能达到这般的。”
第422章 扭转局势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怡红院昨儿晚上出来的那个姑娘叫惊华，这名字就觉得惊艳，我当时也是显得无趣才去怡红院瞧瞧的，没想到正好瞧见这姑娘初次登台的表演，哎哟喂，唱的和艺灵姑娘那日在花魁大赛唱的一样的歌儿，那声音甜的，人也甜，胸大腰细，眼睛水汪汪，看的我骨头都酥了！”
“难不成比艺灵姑娘更灵动？”
“大概吧，反正我觉得绝对不输艺灵姑娘就是了。”
“那怡红院还出其他的姑娘了吗？也比得过花满楼的其他姑娘们吗？”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昨天一起出来的几个姑娘，只有这位惊华姑娘算是让人惊艳无比，其他的·····虽说也差不多吧，但是明显比不得花满楼的姑娘惊艳。”
说罢，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觉得吧，这怡红院现在就是牟足了劲儿模仿花满楼的姑娘们，只不过啊，我看这是天资有限，所以也只有那位惊华姑娘算是掌握了精髓所在，表现的比之那艺灵姑娘都不输，可昨日和惊华姑娘一起被推出来的其他几个姑娘们，我瞧着倒是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啧啧，看来这位惊华姑娘还真是不得了，我改日也得去一睹风采才是。”
“下次咱一起去，怡红院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果然还是能出好货色的，从前还说这花满楼迟早要把怡红院压制的倒闭，谁知现在竟就开始扭转局势了，啧啧，不得了。”
那些人显然都是局外人，语气里就算带着唏嘘或者赞赏，也都只是看戏的态度。
独独这些话传入了心禾的耳里，她的面色才是骤然一变，眸光都冷了，不轻不重的放下了茶杯，起身便走。
书兰和小玉此时心里也是一阵慌乱和不解，却也没功夫去多想，忙不急的付了钱，跟着心禾的脚步出去。
那边说话的几个男人，似乎听到这边猝不及防的动静，转过头来瞧了瞧，却只看到了季心禾一个疾步离去的侧颜，倒是压低了声音笑了一声：“咱连安镇现在的漂亮女人多了，连男人都长的好看了。”
茶楼里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心禾出了茶楼，脸色已经明显的阴沉。
小玉快步跟上，语气里都难掩着急之色：“公子，这······”
“去花满楼。”心禾沉声吩咐了一声，便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她虽说得知这个猝不及防的惊天霹雷一般的消息很是恼火，但是却也还是有最起码的理智和沉着，这事儿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她还不能妄下定论，必须先去花满楼去了解具体情况再说。
小玉和书兰急忙给那车夫付了钱，也跟上去，马车绝尘而去。
这灰扑扑的马车到了花满楼门口，守门的小厮倒是没怎么主意，直到看到车上跳下来的人是季心禾的时候，那小厮才是面色一变，忙不迭的上前来迎：“公子来了。”
季心禾看着这小厮的脸色，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儿，快步往花满楼里走，沉着脸色道：“陈娘呢？”
小厮忙不迭小跑着跟上，着急的道：“陈娘在楼上呢，公子可算来了，今儿一早陈娘便让人去找公子，可惜去了公子府上也没瞧见人，急吼吼的找了一圈都没法子找到，现在这儿真是乱的可以。”
心禾进入了大堂便似乎隐隐听到了乱哄哄的吵闹声，尖叫声，怒骂声，还有厮打声。
心禾秀眉狠狠一蹙，沉声道：“这怎么回事？”
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客人自然是没有的，闹事的更不可能，否则打手肯定出来解决了，那这是在闹什么？
小厮讪讪的道：“是艺灵姑娘和巧巧姑娘·····这会儿，打起来了，陈娘正在拉架，可偏偏也拉不住，闹成一团了。”
小厮说着，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要知道，现在的事儿可不止这么一件呐，麻烦事儿一堆，要是让东家知道，还不定怎么发脾气呢，一想到这里，这小厮便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态度更是小心翼翼了。
心禾却根本没功夫管他，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快步上楼，便见巧巧的房间里面围着一堆的人，还有不少姑娘们站在门外看着。
屋里闹成一团，正中心便是厮缠在一起的巧巧和艺灵，陈娘在一边有心无力的拉架，忙的不可开交。
“你个贱人！为了毁我的路，竟将我的才艺都透露给了怡红院，现在怡红院出了个跟我一样的角色，你好狠的心！我从前处处容忍你，今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饶你！你当真以为我是这般好欺负的吗？”艺灵红着眼睛扯着巧巧的衣裳厮打。
巧巧却也不甘示弱，用脑袋狠狠的在艺灵的胸口一顶：“管我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你别想往我头上泼脏水！你这下作的东西，自己的才艺被人学去了，还想赖在我的头上，你没本事比过人家，还有脸说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真以为你自己算个什么天姿国色了？从前还不是给我端茶送水的贱婢？！”
陈娘急忙让人将她们拉开：“都别打了，别打了！”
可姑娘们一个个娇滴滴的，看着这场面谁敢亲自参战？若是不小心被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给打了，抓花了脸，那可得不偿失了。
屋外的姑娘们最先注意到了季心禾的到来，一个个心里一惊，忙不迭的让出一条路来，季心禾冷着脸走进去，声音冰凉：“闹什么？”
季心禾自从接手花满楼以来，向来脾气再好不过，对姑娘们也是宽容，即便有些人暗地里有些摩擦，她也向来不插手偏帮谁，更是在孙耀文来闹场的时候，出手护着自家的姑娘。
姑娘们从来都以为，他是个再和气不过的公子哥儿，今日却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冷着脸说话，这冰凉的语气，虽说声音不大，却震的人心里一颤，个个儿脸色一变，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423章 挨个儿处置
巧巧和艺灵讪讪的退到一边，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本还打算抢着机会给自己辩解一二，可看着季心禾这脸色，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心禾冷眼扫过众人在，才淡声对着陈娘道：“陈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便随意的坐到了屋内的圆桌边的凳子上，陈娘立马给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送杯凉茶上来给季心禾去去火气，这才有些勉强的道：
“昨儿晚上，怡红院突然出了一批新姑娘们，就是学着咱们的花满楼的姑娘们出的。”
心禾道：“这事儿我听说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怡红院那边一睹风采，陈娘来说说看那边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巧巧和艺灵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方才分明是她们闹的不可开交，此时东家来了喝止了，却压根儿不问她们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反而关心怡红院那边的具体情况。
可若是只是关心怡红院的情况，何必让她们尴尬的杵在这儿？
可东家毕竟是东家，她们自然也是没胆子多说什么，只能讪讪的不说话。
陈娘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却还是强自镇定了，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细细的说了起来：“昨儿晚上怡红院又新推出几个姑娘，原本我也派了人在怡红院那边盯着呢，只是怡红院这些日子为了模仿咱们花满楼的姑娘们，已经新推出了不少姑娘了，那派去盯着的人，大概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心禾冷冷的抬眸，这冰凉的眸光震慑的陈娘浑身一个哆嗦。
“是谁盯的？”心禾道。
一个慌张的小厮从人群里走出来，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磕头：“是小的，是小的的错。”
心禾扫了他一眼，却见他油头粉面的，衣裳也很是得体，虽说是个小厮的身份，想必是素日里很得重用，所以银钱也不少，穿戴打扮都很讲究，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似乎是心虚，又似乎是试探。
心禾冷笑一声：“自然是你的错！怡红院新推出来的姑娘反响这么不一般，它会是突然之间就抓来的几个姑娘直接推出来的吗？让你去盯着的目的就是防着他们出招的时候，速度拆招！你的任务就是在他们还没将那姑娘推出来之前就警惕的察觉，然后汇报给我。现在他们的姑娘都已经推出来了，我还是从路人的口中听说才得知，你说，我还要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