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禾笑了笑：“小北和小柴火呢？又带着阿乖出去玩儿了？”
阿乖若是在家的话，她一旦睡懒觉，这小丫头片子肯定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蹲在床边瞪着她起来，回回她一睁眼看到这放大的稚嫩的小脸，就能给吓一大跳。
这会儿已经这么晚了，也没见阿乖的人，估摸着也就是宋晞或者小北他们带着她出去玩儿了。
书兰笑道：“王妃怕是这些日子忙事情给忙忘了吧？今儿可是秋闱放榜的日子呐，小北少爷一早就出去看榜去了，小郡主非要跟着，小北少爷也就给带上了。”
心禾“啊！”了一声：“对啊，我还真给忘了！”
一想到这事儿，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也不知小北考的好不好。
随即又想到阿乖竟然跟着出去了，便蹙眉道：“这丫头跟着去干什么？那边想必人多又拥挤，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好！”
小玉一边给心禾梳头一边道：“王妃放心吧，小柴火也去了，有他照顾着小郡主，不会有事的。”
心禾听到小柴火也去了，这才放心了：“那就好。”
心禾抚了抚心口，笑道：“我现在也紧张的很，小北先前还跟我说答题答的有信心，也不知是真是假，这孩子又一向喜欢夸大其词的。”
“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该放榜啦，什么结果自然就知道了，都这个时候了，王妃紧张也没用，只等着小北少爷回来，不就好了？”书兰笑嘻嘻的道。
心禾轻笑一声：“说的也是。”
就在说话间，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小丫鬟一叠儿声的行礼声：“小北少爷回来了！”
心禾慌忙起身：“回来了？”
书兰便飞快的跑出门去瞧了一眼，随即惊喜道：“是回来了！是回来啦！”
就在说话间，便见小北已经一路小跑的进来了，一边跑着还一边兴奋的喊着：“姐！姐！”
心禾连忙走到了外间，便瞧见小北一脸的喜气洋洋的样子正好跑进来，忍不住笑道：“笑这么开心，莫不是真的中了吧？”
小北兴奋的道：“姐！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中了举人了！”
心禾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今儿一早就亲自去看的呀！我一看到就立马回来告诉你了，我真的中了！”小北得意的笑了起来。
心禾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道：“真中了！我们家小北真的中了！十六岁的举人老爷，这在咱们禹州还是头一位呢！”
小北笑嘻嘻的道：“姐，我这是运气好罢了，哪儿有姐姐说那么厉害了？你猜我第几名？我一开始就猜到我就算考上名次肯定也不高，所以我就特特的从榜尾开始看，别人都在挤着数榜首，我哪儿倒是没多少人跟我挤着了，然后我才数了五个人，就看到我了！”
心禾笑道：“就算是榜尾，那也是举人老爷，咱小北当的起！”
小北才十六岁，其实这一次她还真的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能中，只不过是想着试一试，但没想到，还真的中了，这事儿若是一传出去，不知多给她长脸呢！
第644章 我不会寻死的
书兰兴奋的道：“咱小北少爷这运气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当初中童生的时候也是刚刚好，考秀才的时候，也是恰恰好，这次考举人，竟也是正好中拉！这说明咱小北少爷就是有福气的人，十六岁的举人老爷，这可是多大的脸面呀！”
心禾笑着拍了拍小北的肩：“对，这是咱们小北的福气，只盼着你这辈子运气都好一点，我也不用替你操什么心了。”
小北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笑嘻嘻的道：“你可别说什么禹州头一位了，姐夫当年中举人的时候，才十四呢，听说还是解元，我这哪儿能跟姐夫比啊？”
心禾轻哼一声：“你姐夫当年也不是禹州的人，所以不能算！我家小北就是最厉害的。”
心禾很是护犊子的笑了。
随即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柴火呢？”
其实心禾心里早就猜到答案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小北面上的笑容闻言就收了收，有些惋惜的道：“没中。”
心禾面色微变，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小北诧异的道：“姐你怎么这么淡定？”
“嗯，猜到了。”心禾轻叹一声道：“这孩子，是个让人操心的，他人呢？”
小北低声道：“小柴火说怕姐姐看到他难受，就没来。”
心禾没好气的笑道：“他还知道我难受呢？知道我难受还总是这么不懂事。”
小北轻叹一声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中了，小柴火却没中，他不应该比我差的呀。”
这些年就算小柴火一直疏忽功课，可耐不住这脑子聪明，就算草草的学一下，也是比小北还是学的好的。
这些年来，不论考童生还是考秀才，都是他们两一起考的，虽说他们两每次都是一起考上的，但是小柴火的成绩回回都差强人意，完全够不上先生的期待，这些年来，先生对小柴火也很失望。
小北道：“大概是小柴火临场发挥总是有问题吧，他每次考试都总会考的比预期的差。”
心禾摇了摇头，要说别人临考的时候发挥失误，她还能信，可这个人是小柴火，她怎么信的了？
小柴火是多稳重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孩子这些年来帮她办事，想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但凡是他经手的事情，没有一件办砸的，不论再危机紧张的局面他都能沉着应对，怎么可能一场考试就能吓的回回失误？
第一次考砸心禾还相信是紧张了，第二次第三次她还信那就是傻子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柴火不想考好。
心禾无奈的道：“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罢了，随他去吧，我总还不能逼着他去考吧。”
他既然一心想要“胸无大志，心禾除了成全他，还能做什么？到底是自己当亲弟弟疼的孩子，现在又这么大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通，只能由着他了，等着哪日他想清楚了再说吧。
若是一直想不清楚，心禾也不指望他一定能成才，一生平安也就足够了。
——
外院的湖边，小柴火随意的坐在湖边上，一条腿悬在湖面上，随手抓着一块石子儿，就冲着湖面上扔出去，一下子在湖面上飞了五次才沉下去。
“好厉害！“阿乖就被他放在湖边上的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此时瞧着这小柴火的”壮举“就兴奋的拍手：”还要看！“
小柴火抬眼看了阿乖一眼，突然真心羡慕这整日里没忧愁的丫头：“只能再看一次了，看完就乖乖回去。”
阿乖原本兴奋的小脸随之就垮了，皱着小脸道：“那阿乖还是不看了，阿乖陪着小南叔叔好了。”
“不用你陪着。”小柴火淡声道。
回府之后这丫头就跟着他转悠，生怕跟丢了他。
阿乖却是一脸严肃的道：“我若是不跟着，我怕你想不开，小南叔叔你老实告诉我，你坐在这池塘边是不是想寻死？”
小柴火看了一眼这不到半人高的池塘，面色淡然的道：“不是。”
也亏的是小柴火了，这也是小北，估摸着得被阿乖这语出惊人的架势给惊的直接栽到池子里去！
阿乖严肃的道：“你不要骗我，我看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书生落榜，心如死灰，便想要寻死，不是跳崖，就是跳湖。”
“然后被一个美人救了？”小柴火淡声道。
阿乖眨巴着眼睛道：“咦，你怎么知道？”
小柴火睨着她：“你以后少跟着你舅舅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阿乖无辜的道：“我不是跟着小舅舅看的，我是看的我娘亲看过的话本子上写的。”
小柴火：“·……”
“总而言之，我还是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做傻事！”
“我不难过。”小柴火看着湖面，声音都清淡的很，面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可阿乖却道：“没有，小南叔叔分明很难过。”
小柴火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阿乖小手指着他的眼睛：“我觉得，这双眼睛里，就是很难过。”
小柴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掩藏的够好，即便伤心难过或者开心欢喜，也能半点不显山露水，如今却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给看穿了情绪。
看来心思单纯的人，或许看的会更清明些。
却在此时，便听到宋晞的从一个小道儿里走了出来，笑着道：“你小南叔叔的确伤心，但是不是因为落榜伤心，也不会寻死的，你放心吧。”
阿乖一瞧见宋晞便欢喜的道：“宋晞哥哥！”
宋晞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不回去，你娘亲又要派人到处寻了，你这不省心的小丫头。”
阿乖嘟囔着道：“可我不放心小南叔叔。”
宋晞好笑的道：“他不会跳湖的，你放心吧，他可舍不得死。”
说着，便戏谑的看了他一眼。
“真的吗？”阿乖眨巴着眼睛，呆呆的问道。
小柴火淡声道：“你怎么来了？”
第645章 翻云覆雨
宋晞随意的坐在小柴火的身边：“听说你落榜了，来看看你。”
小柴火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满是不信。
宋晞笑着搭上了他的肩膀：“怎么？王妃训你了？”
阿乖摇摇头道：“我娘亲还没见到小南叔叔呢，若是见到了，估摸着也不会训的，我娘亲脾气最好了。”
宋晞笑了笑，心里暗暗道：那是你没见过你娘亲发脾气的样子。
不过这话宋晞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可不会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来破灭阿乖的美好世界。
在阿乖的眼里，威名远震的平阳王都是一个见到小野狗都得喂一口粮食的大善人。
不得不说，平阳王和王妃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真的宠爱至极，保护的太好了。
当然了，他和小北他们对她也向来疼爱，毕竟整个王府也就这么个女娃娃，年纪还最小，小柴火这么寡言少语的人，阿乖每次和他闲磕一些无聊的话他都还能回话。
不过这也不排除是因为阿乖是季心禾的女儿的缘故。
小柴火将阿乖从大石头上抱下来，塞到宋晞的怀里：“把她带回去，一会儿王妃又该找了。”
阿乖皱着小脸道：“那小南叔叔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宋晞笑道：“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做什么？你在这儿坐着就能逃避责骂了？不过就是一顿训，看把你给吓的。”
小柴火抿了抿唇，面上没有神色变化，宋晞知道他不可能因为一顿训而害怕，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调侃而已。
宋晞心里更是明白，小柴火唯一能担心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小柴火对季心禾的心思的人，并非小柴火愿意告诉他的，小北他都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宋晞能知道，因为宋晞无意间撞破了他的一件事，而且这个分明才十一岁的小屁孩子，却不知为何精明的很。
自此他就成了唯一一个知道小柴火的秘密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宋晞这才正经的问道。
阿乖也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柴火，很是好奇的样子。
小柴火看了一眼他们两，淡声道：“他知道了。”
“他······”宋晞梗了一梗，这些年来的默契让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着小柴火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复杂。
小柴火接着淡声道：“我要留下。”
“可以吗？”宋晞试探的道。
“我只想留下。”小柴火定定的道。
阿乖奇怪的看了看宋晞，又看了看小柴火，看着这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只能伸出小手抓了抓脑袋，皱起了小脸，为什么她又听不懂他们说话了？果然还是她太笨了！以后要认真读书，再也不在课堂上打瞌睡了！
心禾见到小柴火的时候，果然也没训，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她免不得失望。
只是看着眼前低着头站在她跟前的男孩子，分明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却依然习惯性的孩子一般低头认错的样子。
看的心禾到了嘴边的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没好气的道：“别站着了，一会儿随我出门办事去。”
小柴火心里轻快了几分，面无表情的神色都松缓了许多：“是。”
心禾轻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再敢胡闹我可饶不了你！”
这次小柴火刻意放水的考试，到了心禾的眼里，就是一场孩子气的胡闹。
小柴火心里苦笑一声，她从未真正的懂他。
不过不懂也好，一辈子不知道，就让他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安安静静的守着就好。
小北笑嘻嘻的凑上来：“你看，我就说我姐肯定不会太责怪你的，你一路上那忧愁的样子干什么嘛，我就等你下次考中了举人了，咱们再一起去京城考进士去！反正我这挂车尾的举人老爷，明年的春闱肯定是没戏的。”
心禾好笑的道：“你且给我安分点儿吧，我现在可正气着呢。”
小北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姐姐我可是说的实话啊，就我现在这水平，考中举人都算运气好了，明年开春上京赶考，这进士我是万万不敢想的，你可别真以为我跟姐夫一样厉害了。”
当初穆侯楚十四岁中解元，紧接着次年春闱就中了会元，殿试就中了探花，这一路下来的荣耀数之不尽，至今在科考的考生里依然被传为佳话。
小北因为这事儿得意的很，每每听到别人谈论此事，都得十分得意的插嘴一句：“这可是我姐夫！”
心禾轻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志气的样子，不论如何也不能考前怯场，给我好生温书，明年就算考不中也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下场子好好试试水。”
小北连忙笑嘻嘻的道：“知道啦姐姐，现在还早呢，总得让我歇几天吧。”
心禾轻哼一声，这才道：“的确得歇几天，不然你这婚事可还没着落呢。”
小北闻言便是惊喜的两眼放光：“婚事？！姐姐给我提过了？”
心禾笑道：“和宋家那边已经通过气儿了，打算过几日就将这门亲给定下来先，只不过婚事的话，大概是要等到明年秋天了，一来婚事准备也要费些时间，二来你明年开春就得上京赶考，现在得好生准备考试，所以也不好耽误。”
小北激动的险些蹦跶起来：“姐！你太好了！”
心禾没好气的道：“你可得给我用功读书，姐姐以后对你更好。”
“我肯定的！”
心禾随即看着小柴火笑道：“小北整日里这么盼着成亲，你看着也没点想法？若是有中意的姑娘，就跟我提。”
小柴火面无表情的道：“先立业再成家，若是要娶妻还是等到我考上功名了再说罢，不然也是委屈了人家。”
小柴火现在是看出来了，若是他不找个理由将这事儿给搪塞过去，只怕心禾瞧着小北成亲了，真的要忍不住给他也找个媳妇儿。
心禾闻言便虎着脸道：“你也知道立业？还不给我好好用功！”
小柴火连忙道：“从今往后开始用功，下次秋闱一定好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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