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北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还不知道禹州已经要风起云涌,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赐婚的问题。
小北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我也愚笨的很,姐姐的心思我也猜不到,但是想来姐姐也不是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我也就不多操心了。”
心禾瞧着他这挫败的样子,也是无奈的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小北怎么可能是愚笨的人?禹州头一位十六岁的举人老爷呢。”
小北轻哼一声:“姐姐别安慰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呢嘛,如今我这道行,还不及姐姐十之二三。”
心禾轻声道:“有些事情,你不必懂,我也不希望你懂。”
小北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
心禾却笑道:“好了,赶紧去上学了,别让先生等着,阿乖怕是都已经在学堂坐下了,你难不成还得输给阿乖不成?”
小北这才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心禾看着小北缓步出门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到底是我心软,还是舍不得他去接触太多阴暗的东西。”
小玉给心禾递来了热茶:“王妃不想让季少爷接触那些,便不接触就是,多大的事儿?”
心禾却是摇了摇头:“可他终归是要自立门户的,我不可能一辈子替他处理一切的事情,他现在中进士恐怕还早,起码得等着三年五载的才有可能中,我倒是不担心他不中,而是担心他日后若是中了进士,便要入朝为官,到时候多少阴暗的事情,多少风雨都得他自己来抗了。”
小玉抿了抿唇:“季少爷心思单纯,读书上用功,但是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上,似乎并不大在行。”
“何尝不是呢?我也是担心他以后会吃亏。”心禾道:“小柴火我倒是不担心,毕竟他向来稳重,做事也很靠谱,经得起风雨,偏生这孩子又对读书不上心······”
心禾说着,便揉了揉额角:“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小玉轻声笑道:“王妃何必多虑?其实这个事情换一种思路来想,也简单的很,季少爷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和阴暗的事情,那便也不必刻意的去教他学,左右有平阳王府给撑腰,不说整个大乾,就禹州地界上,谁敢为难季少爷不成?至于小柴火,那更简单了,不愿考功名,就留在王妃身边好了,左右也不算什么事儿。”
心禾眸光微凝:“仔细想想的确也不算个什么事儿,但是细想一下,却又发现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平阳王府长盛不衰。”
而眼下的时局,皇上却明显是已经容不下平阳王府的存在了。
小玉听出了心禾语气里的担忧,自然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轻声道:“王妃请宽心吧,王爷既然敢去连城,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嗯。”
小玉道:“王妃可能不知道,王爷其实是特意吩咐过的,这次会不时的派人传信回来,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心禾轻叹一声:“我担心的哪里是传信的问题?”
她担心的只是他这次去连城到底有多少危险。
皇帝这一招就是请君入瓮,只怕穆侯楚一出禹州,就得遭受追杀,他还偏偏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季心禾真是想想都觉得有些伤神的很。
小玉从一旁的百宝阁里打开一个小抽屉,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送到了心禾的手上:“王妃,这是王爷留下的东西。”
心禾接过了盒子,狐疑的打开,入目便是一块墨绿色的令牌。
这是······虎符?!
心禾心口都跟着一跳,禹州十万精兵的号令令牌,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交到了她的手上,昨晚他说了一句会让十万精兵听她号令,她当时情绪激动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今儿都给忘了,而他竟然把虎符都给她留下了!
心禾拿起那块虎符,心里都跟着一沉,只觉得这块小小的令牌重如千斤。
他如此放心的将自己的后盾交给她,这是他最大的筹码,也是最后的底牌,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信任,除了季心禾。
心禾将盒子“啪”的一声关上,面色微凝,站起身来:“宋雅琳关在哪里?”
小玉微微一愣,随即恭敬的道:“在外院。”
说是进了平阳王府的门,成了侧妃,却连内院的门都还没进,被人当囚犯似的关在了外院,不见天日。
心禾抿了抿唇:“带我去见她。”
小玉福了福身:“是。”
平阳王府格外的大,但是因为没有侧妃侍妾,除了阿乖小北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正经小主子,所以整个王府其实空置了不少的院落,这些院落大大小小的,有的景色别致的就有奴才们勤快的打扫着,偶尔主子们去逛逛。
有的景色一般的,就渐渐空置下来无人问津,这落霞苑地处外院,素日里冷清的可怕,基本没人去,现在荒芜的不成样子,宋雅琳便是被关押在这里。
心禾走到落霞苑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荒芜。
第674章 我的狠毒
心禾秀眉微蹙:“王府还有这样破落的院子?”
小玉道:“王府太大,外院王妃也很少逛,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是正常,因为素日里根本没人来,所以连洒扫的奴才们都没有太当回事,积年累月的,就这样了,王妃当心些脚下。”
心禾点了点头,便踩着这一地的枯草往院内去。
走到了一个厢房的门外,便见门口守着两个侍卫,一见心禾便立即抱拳道:“参见王妃!”
“开门。”心禾淡声道。
“是。”侍卫恭敬的应声,随即转身推开了门。
门一被推动,便一阵灰尘呛进口鼻中,心禾捏着帕子挡住了口鼻,一双秀眉都跟着蹙了起来。
侍卫这才察觉自己粗鲁了点儿,有些讪讪的低下了头:“属下鲁莽了。”
心禾摆了摆手:“无事,你们在外面等着。”
说罢,便直接大步进了屋里去。
这屋里的光线非常的黯淡,只有一个小破窗户勉强能透出丝丝光线进来,屋内陈设简单到让季心禾怀疑是不是回到了七年前在杨罗湾住茅草屋的时候的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宋雅琳就这么坐在一把陈旧的太师椅里,也是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看着季心禾的到来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心禾走到她的跟前,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破旧又压抑的屋子,以及她落魄的样子,声音微凉:“这就是你所谓的野心?来到这样一个破屋子里,成为一个犯人一样关押着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何时会完结,这就是你要的?”
宋雅琳抬头看着季心禾,不知为何,分明她是坐着的,季心禾是站着的,可她却不能感觉到丝毫的成就感和高贵感,反而这个女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样子,让她不寒而栗,让她感觉到满满的压迫感。
宋雅琳强自镇定的抬头看着她:“怎么?不可以?”
心禾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眸子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一般,让宋雅琳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在她的眼里都变得无处遁形。
“宋雅琳,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是个重利的聪明人,这一场赐婚若非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你不会答应的,在嫁进来之前,你就应该猜到了今日的局面,你为何还要来?”心禾看着她,声音清冷彻骨。
宋雅琳是个充满野心的女人,这一点季心禾早就发现了,她看不上王家,一个小小富户哪里能满足她的胃口?这个女人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否则为什么和大皇子一拖再拖?最终被大皇子任性退婚之后,立马转向和段澜联手,段澜落马了,紧接着又心甘情愿成为皇帝的棋子,只为了进入平阳王府。
如今她的确如愿进来了,可那又如何?这样憋屈的活着,是一个所谓“侧妃”过的日子?
宋雅琳做了这么多,就为了今日?
不可能,那她是为了什么?为了穆侯楚?季心禾不信,从始至终她从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的,都只有对权势的无限野心,而没有丝毫的儿女情长,似乎在宋雅琳的心里,所谓的儿女情长都是幼稚又可笑,甚至分文不值的。
宋夫人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心爱的男人,可殊不知她这个女儿却是一心只想嫁给权势,并且是最顶端的权势。
宋雅琳看着季心禾冷笑一声:“你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什么?你现在是不是坐立不安,怕自己的位置被我占据,甚至哪天自己成为了一个死人?你就算怕又如何?该发生的你什么都挡不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而已!”
“这么狂妄?你觉得现在的处境,你会死的比我晚吗?”心禾嗤笑一声。
宋雅琳素来沉静的面容彻底破碎,将那股子里的野心和扭曲展露到了脸上,再没有半点禹州第一闺秀的姿态和端庄,看着季心禾咬牙道:“不会的,你还不敢杀我,你现在还想维持表面上和朝廷的假象,就不敢轻易对我动手,不然你为何留我性命?因为仁慈吗?呵!”
心禾直接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低头看着她惊恐的面容冷声道:“我的确还不能让你死,但是宋雅琳,你未免太天真,这世上有一万种比死更难受的事情,你身处闺阁之中,怕是不知道吧?”
宋雅琳狂妄自大的脸上终究开始显露出害怕的情绪,看着心禾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你······”
“我什么?”心禾挑了挑眉,冷声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在我决定让你受罪之前你最好乖乖告诉我,否则开始受罪的时候再说,可就晚了。”
心禾的声音幽幽的,带着几分阴森的味道,语气里的警告溢于言表。
宋雅琳脸色瞬间发白,不知是被季心禾掐的,还是自己吓的,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心禾心里冷笑一声,野心再大也只是个闺阁之中养出来的娇弱千金,根本不禁吓唬。
却在此时,小玉进来在心禾耳边低声道:“王妃,宋夫人来了。”
心禾眸光微凉,淡然的松开了手,宋雅琳便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咳嗽了起来,双眸猩红的瞪着季心禾:“你这个毒妇!”
心禾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才冷眼看着她道:“我今日说的话,最好你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我再来,你选择坦白还是继续给我装死,不会我劝你慎重,否则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狠毒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说罢,冷眼警告的扫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看着心禾冷冽决绝的背影,宋雅琳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哪怕她此时多恨她,也不得不承认,季心禾这个女人,骨子里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她不同于宋雅琳曾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哪怕一个眼神,她都能有这个本事让你为之害怕颤抖。
第675章 你应该比我了解她
宋雅琳心里一阵发慌,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压抑感直到季心禾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也迟迟没有消散,反而弥漫在她的心头,像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惧和阴影,让她无路可退。
心禾从这落霞苑出来,便淡声道:“宋夫人请进来了?”听上去十分清淡的声音,此时却还带着几分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森森冷意。
小玉恭敬的道:“已经请到屏雀台东暖阁内了。”
王府的规矩虽说是见客都在外院的前厅,但若是心禾熟识的人,或者交好的人,下面的奴才们也是十分有眼色的,便会直接请到内院的屏雀台,等着王妃接见,这也算是那些人的一种荣耀。
宋二夫人便在其中之一,至少时至今日,她在平阳王府,还是算的上贵客的待遇的。
心禾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即径直往屏雀台走去。
心禾一进屏雀台,便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宋二夫人那张略带焦急不安的脸。
心禾扯了扯唇角:“宋二夫人怎么来了?”
宋夫人原本等的心急火燎的,完全不踏实的,但是在看到季心禾的这一刻起,却又莫名的将那些原本都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堵住了,怎么也吐不出来。
有些憋闷的看着季心禾,闪烁不定的眸光之中,还带着几分心虚和愧疚。
宋夫人连忙恭敬的给心禾行了礼:“给王妃请安。”
心禾淡声道:“宋夫人不必多礼,坐吧。”
说罢,便首先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神色上没有半点异样,仿佛现在也如同从前一般无二,让怀揣着一肚子的话而来的宋夫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宋夫人有些局促的坐下,袖中的手还一直在绞着手帕,酝酿了许久,才总算犹豫着开口道:“王妃近来······可好?”
心禾掀了掀唇:“没什么不好,宋夫人今日登门来,应该不止是为了问这么一句话吧,想问什么就直说,和我不必拐弯抹角。”
即便她不说,季心禾也知道她想说什么,磨磨蹭蹭又何必呢?
宋夫人脸色有些羞红,讪讪的道:“我是想问琳儿她······她还好吗?”
宋雅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了平阳王府,成了第一个打破平阳王府一个女主人的局面的女人,成了禹州乃至整个大乾艳羡的对象,单单这几日,宋家登门拜访的人便几乎要踩烂了宋家的门槛儿。
个个儿都是喜气洋洋的来道喜:“宋三姑娘如今得了皇上的赐婚,能够进入平阳王府为侧妃,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果不其然是禹州第一闺秀,这样的美名,也是担得起这样的好福气的!”
“就是,如今平阳王妃还没有诞下小世子,那三姑娘进了府,一旦生下儿子,必然就是世子了,日后的荣华名利,可是数之不尽的啊!我早就说过,宋三姑娘必然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那当然了,宋三姑娘这等富贵命,就合该有这样的好运气,没了大皇子的婚事算什么?能进平阳王府成为除了王妃之外唯二的女主人,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呐!”
巴结讨好的样子,竟像是完全忘了当初宋雅琳被大皇子拖延五年的婚事,并且解除婚约之后,这些人的嘴脸了。
宋老爷心思糊涂,原本还生气宋雅琳的自作主张,结果被这些人一鼓吹,还真的就忘了这事儿的危险性,也开始洋洋自得了起来,觉得宋家如今和平阳王府借由这么一桩姻亲而绑在了一起,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平阳王府必然会大大的重用宋家的!
可宋夫人却完全没有这么乐观,因为她这些年来和季心禾是交往比较频繁的,她是亲眼见过穆侯楚对季心禾的深情,她也是亲眼见过穆侯楚对旁人的残忍和冷酷,所以她知道,穆侯楚不是寻常男人,季心禾也不是寻常女人。
这两个人之间,绝对不是轻易的可以进得去另外一个人的。
若是真的可以,这些年来季心禾只生一个小郡主却依然地位稳固是为何?
宋雅琳进了王府,得了侧妃的位份,必然也只能虚有其名,这一点宋夫人都知道,宋雅琳怎么可能不知道?
每每想到这里,宋夫人都觉得痛心不已,这个傻孩子,怎么能选择这样一个最不该招惹的男人?
若只是不得宠兴许也就罢了,可偏偏,宋夫人也了解季心禾的性子,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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