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将自己逼到了这等穷途末路的境地,到头来竟还是让穆侯楚给耍了!
公孙义气的一口血吐出来,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
穆侯楚冷冷的看着他,却并不跟他废话半句,只冷声道:“放箭!”
宫殿上重重包围的弓箭手同时放箭,一时间整个大殿前都乱箭横飞,公孙义极其部下便在这箭雨之中苦苦挣扎。
想要逃脱,前后出口都被堵死,多走一步便被砍死,不走便被围困在其中被箭雨射死,公孙义已经气的吐血,军心不振,他的部下自然也没了士气,一时间尽数溃败,死在这大殿前的尸身堆积无数。
局势已定,公孙义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穆侯楚没有心情再继续看这场屠杀,冷声吩咐了一句:“不留一个活口。”
便转身离去。
穆相冷血无情,手段狠厉,这个威名,京中无人不知。
——
连安镇。
季心禾一家子已经搬进了新房,但是成亲那日的闹剧终究在众人的心里落下了烙印,虽说村民大多淳朴,也不怎么会拿这件事儿来故意在心禾面前说,但是却也少不得背地里议论,有时候看到她了,也满是尴尬。
不过好在季心禾那日对丁氏施威示警,让丁氏,以及那些有心奚落她的人都将话给咽回了肚里,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满满的畏惧。
此外季心禾一家子也都搬进了新房,从此不再见到季大山那倒霉的一家子,自然也清静了许多。
自从穆侯楚不明不白的走后,心禾虽说还是忙于铺子上的生意,看上去与平常没两样,可整个人却明显情绪低沉了不少。
季东也不知该怎么劝,反而怕多提一句让她更伤心,便也只能干着急。
直到三日后,吴掌柜匆匆来了铺子上。
季心禾正低头算账,瞧见他来了便扯了扯唇角:“吴掌柜来了?”
吴掌柜讪讪的笑了一声:“啊,是有事跟你商量。”
季心禾将他请到里间:“可是和宫里的那批葡萄酒有关?”
“正是此事!”
“吴掌柜这个脸色,怎么像是这次不怎么顺利?难不成送到公主婚宴上的葡萄酒,公主不满意?”季心禾疑惑的道。
吴掌柜脸色为难的道:“不是不满意,是这婚宴,根本没有影子的事儿!”
季心禾一愣:“什么意思?”
“哎呀,京城距离咱这儿路途遥远,消息传的也慢,所以连安镇上几乎还没人晓得此事,我也是今日刚得到的消息,公主大婚那日,竟有人造反了!这造反了就罢了吧,还打入了京城,趁着公主大婚那日突袭,险些闹出大事来!”
季心禾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穆侯楚突然赶回去,就是因为此事?
吴掌柜道:“好在我听闻有惊无险,到底没让那反贼得逞,只是这公主的婚宴就这么被搅和了,我们的葡萄酒,都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呢,错失良机啊!”
季心禾现在听到此事,哪里还管什么葡萄酒,连忙道:“那,那京中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什么特别的消息?”吴掌柜疑惑的道。
“就,就比如关于穆相的消息?”季心禾试探着道。
“啊!你说穆相!我听说他竟没死,还在大乱之时赶回京城了。”吴掌柜饶有兴致的道。
“那他怎么样了?”季心禾就怕他出事,此时的心都是揪紧的。
吴掌柜哈哈大笑道:“哪里有什么事?不单没事,我还听闻了京中的一件美事。”
“什么?”季心禾愣了愣。
“当日那反贼公孙义,为了闯入皇宫,竟挟持了陈阁老千金陈易凝,用来威胁穆相,想必也是知道她就是这位穆相心上人,所以才出此举搏一搏,没想到穆相当真是为了美人江山都不要的主儿,当即下令放任公孙义进宫,救下了陈小姐,不过好在后来穆相带着禁军追入皇宫,最终围杀了反贼,也不至于犯下大错。
我可听说啊,这穆相此前消失无踪影数月,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救陈小姐。”
吴掌柜说的津津乐道,都没有留意季心禾逐渐发白的脸色。
只听“嘭”的一声,杯子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起来,吓的吴掌柜连忙打住:“哎呀,这是咋了?怎的这么不小心,这么烫的茶水,当心伤着你。”
季心禾却僵硬的坐在那里,看也没看那地上摔碎一片的残局,扯了扯唇角:“吴掌柜若是无事,便先请回。”
“那这葡萄酒的事儿·······”
“以后再说吧。”季心禾几乎没有半点力气,脸色煞白,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吴掌柜瞧出了她的异常,怕是她还未从被新郎逃婚的事情中走出来,便也不再打扰,连忙起身:“那我下次再来。”
说罢,便匆匆推门出去了。
直到吴掌柜的身影消失,心禾那双水灵又明亮的眸子里,才猝不及防的滚下一颗泪珠子,随后那泪珠子便如同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微颤的声音都透着决绝和哀戚:“呵,急事,比我们的婚事还重要的急事,便是要去救她?穆侯楚,怪我天真一次,宁不信天下人,也只愿去信一个我不知半点底细的你,可到头来,却终究是信错了人。”
第183章 到此为止吧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个男人的危险性,可泥足深陷,便是再危险也想博一次,信一次,因为他让她信,所以她愿意去信。
尽管她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她依然选择信他。
可从他在婚礼上抛下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怀疑,开始动摇,她是不是信错了?
直至今日,吴掌柜无心说出这番真相,她才明白真正蠢的是她自己,这场她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婚礼,他却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她逃离,这就是那个,信誓旦旦的说他此生只有对她用过真心的男人?
或许在他的眼里,他们之间的婚礼当真只是他的一个掩护,那等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男人,又怎会无缘无故的看上一个欺辱过他的小村姑?
季心禾缩着身子蹲到了地上,泪水倾泻而出,似乎要将这些日子憋下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哭的委屈却又愤懑。
——
京城。
公孙义造反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死气沉沉了将近半个月的京城,也开始逐渐收拾残局,渐渐有了再次欣欣向荣的预兆。
陈府上下也是一团忙乱,当初公孙义的部下也攻入了陈府,陈阁老都从地道逃了,虽说免于性命之忧,但是陈府这个府邸也是遭了大灾的。
陈易凝回来,陈夫人便是一阵嘘寒问暖,终于送走了陈夫人,陈易凝这才看向瑞雪道:“让你办的事儿都办了吗?”
瑞雪机敏的福了福身,笑道:“小姐放心,奴婢早就让人散布出去了,穆相英雄救美的美事,如今传的满京城皆知!”
“京城皆知可还不够。”陈易凝轻哼一声,她以命赌来的结果,怎可以就掀起这么点儿小浪花?
“奴婢还特意买通了说书先生,让他常常说一出好戏,便是那日穆相救小姐的戏,这消息就传的快了,怕是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会传到了,这等大事,怎会有人不乐意听呢。”
陈易凝这才舒出一口气来,捏紧了袖中的帕子:“公孙义呢?”
“奴婢才得来的消息,公孙义以及他手下残余的几千将士,尽数死在了庆生殿前,当时乱箭横飞,公孙义眼看着自己已经没了丁点希望,不堪其辱,直接挥刀自裁了。”
“那就好,他死了,这件事便再无人知晓。”陈易凝一颗心完全放下来,还牵起了一抹笑:“我终究,还是赌赢了一把。”
——
“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小北犹豫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自从上次吴掌柜来过之后,季心禾便将自己在房里关了一整日,自那之后,一双眸子都灰暗了几分,这样的心禾,让小北瞧着都心疼。
季心禾摸了摸他的头,扯出一抹笑来:“是有点不舒服,可就算是病,也总会好的,姐姐会好起来,小北别担心。”
痛快的哭了一日之后,心里突然也敞亮了几分,这次婚事受辱也罢,被他戏耍也罢,所有一切都只当过眼云烟罢了,也没什么可多说,难过总是一时的,总会过去的,她也不信自己连这点打击都经受不起。
悲伤总会过去,只是死了的心该何时复活,她却是不知道的。
她也不想知道了,这辈子,爱这么一次便不想再有第二次,到此为止吧。
季心禾眸光清冷了几分,透着几分看尽世态万千的凉薄。
小北心里更紧张了,紧紧的握住了季心禾的手:“小北护着姐姐,永远也不离开姐姐,定不再让姐姐受半点欺负。”
心禾空落落的心都暖了几分,轻轻扬唇笑了,摸了摸小北的头:“好。”
心禾抬手摸了摸季东为她准备的嫁妆,是个精致的箱子,里面按着乡下的规矩,床单被褥,锅碗瓢盆都准备了个齐全,季东为了她的这婚事,也是费了不少心,只可惜,终究是一场闹剧。
季心禾眼尖的瞧见放在箱子最角落的一个小匣子,打开那匣子,里面便安然的搁置着一块漂亮的丝帕,季东说这是她娘留给她日后当嫁妆的,季东特意给她收好了放在嫁妆箱子里,真是用心良苦。
“好漂亮的帕子呀,”小北眼睛直勾勾的瞧着。
季心禾拿起那做工精致又讲究的帕子瞧了瞧,淡声道:“大哥曾说这帕子要留给我当嫁妆压箱底,如今看来怕是也没这个必要了,这么好的东西压在箱底,也终究是浪费,不如我自己用吧,也算是没白费了娘对我的一番心意。”
小北连忙道:“这么漂亮的帕子,就适合姐姐用!”
季心禾轻笑一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如今倒是嘴甜的会说好话哄我了。”
小北抱住心禾的胳膊:“只要姐姐开心,小北做什么都好。”
——
京城那一场暴风雨,连安镇这个偏远小镇自然是没有经历的,直到这事儿都过了好几日了,消息才终于传过来,一时间整个小镇都沸沸扬扬,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杨罗湾的村民都满是后怕的谈起了这件事,倒是将季心禾那场尴尬的婚事给压过去了。
上次葡萄酒的生意还没谈好,季心禾这几日收拾好了心情,这才重新开始重视起来,亲自去了一趟归林居。
归林居如今生意火爆的很,门口客人络绎不绝,小厮们也忙的不得了,季心禾走到了门口都没人察觉到她。
她本打算自己先进去找一张角落的桌子坐坐等着,谁知还未进门便被身后一声不耐烦的声音给刺了耳。
“放肆,还敢在我们夫人车前挡路,还不快闪开!”说话的是个赶车的小厮。
这马车停在归林居的门口,怕是也打算来归林居用饭的客人?
季心禾挑了挑眉:“归林居的大门口,只有你家马车能走?”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车夫毫不客气的扬起马鞭就要抽上去,季心禾却一个翻身便抓住了那车夫扬起的马鞭,顺道使劲儿一扯。
那车夫反倒被她甩出五米远。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车夫一边疼的嗷嗷叫唤,一边骂着。
季心禾冷笑一声,不过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是吵闹什么?”车帘子被撩开,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探出头来,一脸受惊的样子。
正是王夫人。
第184章 有些眼熟
那小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开始立马告状:“夫人,都是这个丫头,拦了咱的车就罢了,竟还对夫人不敬,把小的都给摔下马来了!”
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看向季心禾的眼神也不那么的和善,隐隐似乎还能看到几分鄙夷之色:“你倒是胆子大的很!你可知道你在对谁不敬?”
季心禾随手扔了那伙计的马鞭,冷笑一声:“我方才只不过教训了个奴才,这位夫人便说我对你不敬,那奴才就代表了夫人,还是夫人觉得自己就跟那个奴才没两样?”
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青紫交加,难看的很:“你!你·······”
王夫人憋屈的要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愤怒之下只好拿那个奴才撒气:“没脸的东西!被个女人打了还来跟我告状,我王家真是白养了你这个没出息的!”
季心禾眉头微挑,王家?
哪个王家?
却在此时,吴掌柜怕是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一眼便瞧见季心禾,连忙道:“季姑娘来啦?怎的在外面不进去呢?我那些伙计们就是太没眼力见儿了,快些里面儿请。”
季心禾淡声道:“我自己进去就好,吴掌柜还是招呼贵客吧。”
吴掌柜这才察觉到了那边马车上的贵妇人,愣了一愣,这才道:“原来是王夫人到访,真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王夫人怎会有这个闲心情来我们这小庙?”
这话的语气听着却似乎不大对的样子。
王家当初差点儿抢了归林居和宫里的那笔葡萄酒生意,吴掌柜怎会对王夫人热情?
王夫人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姿态缓步下了马车来:“你不必跟我装模作样,今日来便是有事问你。”
“哟,敢问是什么事儿?”
“那葡萄酒的生意,我知道你们归林居现在靠着这个赚了一大笔,名气也撒出去了,很是不得了,也开始狗眼看人低了,看不起我们王家了,但是吴掌柜最好清楚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也不是尔等这么好惹的!”王夫人呲着牙,语气傲慢的很。
一边说着,便撩了撩衣摆,道:“且不说别的,王家十多年的皇商,好歹也是有实力基础在那儿的,你们归林居的葡萄酒想要热销的更好,没有王家牵线搭桥,怕是也难,若要我说,不如两家合作,也算是双赢。”
这分明是来求人归林居赏她一杯羹的,这会儿却一副自己赏人家似的,真不知是这些年的皇商做的把姿态给做高了,还是骨子里就这么不要脸。
吴掌柜又不蠢,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这事儿您可问不得我,我们归林居的葡萄酒,也都是由这位季姑娘提供的,我们之间签订过合约,归林居不得擅自将葡萄酒的售卖权给其他人,王夫人若是也想分一杯羹,最好还是找她谈。”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浑身都僵硬了一般,瞪圆了眼睛看向面前这个穿着打扮寻常又普通的小丫头。
她竟就是酿造出了葡萄酒的人?
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
原本第一眼瞧见她,王夫人就看出了她通身“寒酸”,若非如此,王夫人身边的奴才也不敢这般放肆,却不想,这么个丫头,竟也是个大人物。
季心禾其实穿的也不寒酸,只不过她向来无心打扮,身上就是寻常棉布衣裳,头上除了一只木钗也没有其他半点首饰,只是尽管如此,在浑身珠光宝气的王夫人眼里,却也是穷酸了。
还不等王夫人说话,季心禾便冷声道:“没兴趣。”
“你!”王夫人气的半死,王家现在被撤去了皇商封号,家道中落,正是难熬之际,若非实在走投无路,怎会想到来找对家分一杯羹?
那吴掌柜还晓得圆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