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瑶最怕这些脏兮兮的虫子,这会儿竟让这虫子爬到了衣裳里,真是吓得要死,滚在地上又哭又闹,还扯衣裳:“虫子啊!虫子啊!给我弄死那些虫子!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快给我弄死了去!”
下人们这又是着急又是无从下手的,那么几只在她衣裳外面的虫子倒是好说,轻易就捏死了,可她衣裳里面的虫子,这可如何弄死啊?
加上黎君瑶又挣扎着乱动,让谁都没了分寸。
这场面一时混乱无比,只有季心禾依然安逸的站在那里,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跟她斗?
这么拙劣的伎俩,着实是太嫩了些。
那绿兰拿出那装满了虫子的荷包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黎君瑶的阴险心思,先前趁着“扶”绿兰的功夫,趁机将她那荷包的虫子尽数抓到了自己的手上,后来等着黎君瑶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她拍开她的手的时候顺势将虫子扔进了她的广袖里。
敢拿虫子来害她,那就让她自己尝尝这恶果。
段澜原本还是有些懵的,毕竟这事儿从始至终他也没怎么看明白,更是不知道那黎君瑶为何身上突然多了这么多的虫子。
可当他看到混乱的人群里,季心禾唇角浅浅的笑意和那略带狡黠的眸子时,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段澜不禁笑了,走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是你干的?”
季心禾眨了眨眼:“谁让她惹我?”
段澜无奈的笑了,他今日自从看到她起,心就一直提起来的,生怕她吃亏,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她。
“只怕今日不好收场了。”段澜还是有些担心。
季心禾冷哼一声:“我怕她?”
不知闹腾了多久,黎君瑶那边混乱的人群才终于渐渐消停了。
虫子要被被弄死了,要么被抓出来了,黎君瑶此时却也已经被折腾的披头散发,自己那满头的朱玉翡翠撒了一地,那上好的月华裙被扯的烂兮兮不说,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子恶臭。
那虫子不知有几只是被人直接在她身上给拍死的,这恶臭自然是有的了。
便是沈依琳这帮“手帕交”,此时也满是嫌弃的后退了几步,不想靠近。
绿兰连忙跪在地上道:“小姐快随奴婢进去沐浴更衣吧······”
黎君瑶却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吼道:“你给我滚开!”
绿兰惊恐的摸着脸,连忙讪讪的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
黎君瑶气的浑身都几乎要冒烟,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季心禾骂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做的对不对?!”
段澜眉头一蹙,季心禾便道:“黎小姐这话什么意思?这从头到尾,都是黎小姐一个人在闹,先是说我这酒里有脏东西,我什么也没说就让你们随便查,结果酒里没脏东西,却发现黎小姐身上爬出了虫子,难不成黎小姐身上爬了虫子,也要怪我?我好歹也帮黎小姐捉了只虫子,你这般恩将仇报?”
这话一出,段澜都忍不住低下了头,明显是强忍着笑。
黎君瑶气的半死:“你别在这里瞎说八道!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我要杀了她!”
黎君瑶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屈辱,此时闻着这浑身的恶臭,忍着这么多的恶心,再回想起方才那满身虫子的噩梦,黎君瑶几乎都要气疯了,这一切只有可能是季心禾干的,虽说没有证据,但是她们心里各自清楚的很。
此时看着这个贱人如此嚣张又完好的站在她的眼前,而自己却被她暗地里整的如此惨,黎君瑶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她现在连沐浴更衣都没有心情,就算强忍着恶心也得先看着这个贱人死在她眼前了先!
黎君瑶一声令下,立即冲进来好几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将季心禾个活剥了去。
段澜立即道:“黎君瑶,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与季姑娘有什么关系?你竟这般胡搅蛮缠,肆意妄为吗?”
黎君瑶吼道:“你到现在还为这个贱人说话?!这狐媚子到底哪里好把你勾引的这般?!”
这话一出,段澜的脸瞬时红了,气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黎君瑶嗤笑一声:“这等狐媚子,就该死!”
季心禾惊诧的看向段澜,她今日一直没弄明白黎君瑶对她这般恶意是为什么,直到此时,才似乎明白了,她勾引段澜?
段澜耳根微红,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心禾,我······”
他想过无数次跟她表明心意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被人刺破在众人面前,如此赤裸裸,又如此羞辱。
却在此时,那些粗使婆子们便已经冲着季心禾冲了过来。
季心禾顾不得段澜了,冷笑一声:“黎小姐方才在我刚进来的时候,还对着我带来的家奴立规矩,说名门望族,比不得我们小门小户,可以肆意乱来,规矩大的很,此时却只凭着黎小姐自己一番揣测,没有丝毫证据就让人来抓我,我们小门小户都做不出来这等没脸的事儿,黎小姐此时却做的出来?也真不怕给侯府丢脸。”
黎君瑶咬牙切齿的死死瞪着她:“本小姐贵为侯府嫡长女,也容得你一个贱民在这里大放厥词?本小姐今日就算无凭无据杀了你,有谁敢多说一句!?还不快上!给我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季心禾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眸光扫过那些凶神恶煞的粗使婆子,眸光凌冽,随时准备大打出手了。
正在此时,忽而听到一个凌厉又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动她。”
季心禾惊诧的抬眸看去,却见穆侯楚一身墨袍,神色冷冽的大步进来,带着森森寒意。
第229章 本相的女人
季心禾心都跟着漏跳一拍,脸色都微微一白,他来干什么?!
黎君瑶生生愣在那里,一时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穆侯楚的大名,她听过无数次,可见过他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因为这位权倾朝野的相爷,对于这种宴席毫不感冒,就连宫里太后寿辰,都不一定会露面,除了朝堂上的朝臣,闺阁千金几乎很少能见到他。
也正是因此,此时在她的生日宴上看到这位相爷的出现,黎君瑶似乎整个人都懵了,她哪里来这么大的面子,引他来一趟?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等到穆侯楚走进来,当他凌厉的眸光从她身上扫过,黎君瑶只觉得浑身一个哆嗦,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哪里还敢妄想自己有这等面子?只盼着这位的怒气不是源于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穆侯楚往院子里一站,这周身的寒气便震的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如此,却还是都忍不住瞧瞧抬头,只想多看一眼这位大名鼎鼎的相爷。
那黎君瑶作为东道主,自然得拿出东道主的架子来,连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穆相怎的有时间来了?我正在教训下面的人呢,让穆相见笑了。”
一边说着,便想起自己浑身的肮脏,黎君瑶顿时又气又羞,竟然让穆侯楚看到自己这样一幅德行!
可还没等她再考虑要不要进屋换件衣裳出来,便见穆侯楚冷冷的看着她:“教训下面的人?本相的女人,何时也成了你口中的下面的人?”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吸气声,一个个惊悚的骤然抬头,都顾不得畏惧,惊恐的看向季心禾,再看向穆侯楚。
穆相这话的意思是,他的女人?!
季心禾瞪圆了眼睛,几乎磨着牙压低了声音道:“穆侯楚!”
穆侯楚大手一揽,将她带入怀里,语气里还有些责问:“谁让你不跟我说一声便一个人过来的?”
他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她要来乐元侯府的事情她也未跟他提起过,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此事,也是后来办完事出宫去找她,才得知她竟去乐元侯府了。
今日是乐元侯府的大小姐黎君瑶生辰,这个时候黎君瑶特意让她来,能安什么好心?
可季心禾不知道,她不知道黎君瑶和段澜之间的婚约,也不知道段澜对她的感情,更不知道,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了黎君瑶的死敌,所以这一趟,必然是鸿门宴。
他得了消息便立马赶来了,就是怕她吃亏,好在,来的不算晚。
想来也是多虑了,他家小狐狸何时吃过别人的亏?
季心禾挣了挣,他的臂弯却铁打的似的纹丝不动,有些恼火的道:“你管我!”
她费尽心思要跟这个男人拉开距离,生怕这个男人跟她沾上丝毫的关系,这等风云人物一旦跟她沾上关系,她以后日子不要清静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分明没有关系!
什么叫他的女人?!
穆侯楚却直接无视了她的抗议和愤怒,一手搂着她的纤腰,冷眼看着黎君瑶:“黎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连本相的女人也不放在眼里,成了你口中下面的人,是觉得本相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黎君瑶已经脸色惨白如纸,哆嗦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季心禾的眼神,已经从先前的愤怒,到惊恐:“你,你······”
满园子的叽叽喳喳的人,已经鸦雀无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楚,一众名媛千金们面露惊悚之色,完全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
这位传说中女人不沾,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相爷,竟然也有女人!
先前还以为那瑞福楼的事情是谣传,如今看来,怕是真的了。
只是她们独独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就是季心禾!
她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引的相爷为了她做到如此这般?!
陈易凝的脸色早已经惨白,站在那里身形都似乎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幸好瑞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小姐没事吧?”
陈易凝死死的看着被穆侯楚搂在怀里的季心禾,浑身都似乎在哆嗦着:“是她,是她,竟然就是她!”
“小姐······”
陈易凝惨笑一声:“我就说为何她的背影如此熟悉,我就说······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
那个抢了她心心念念守了十六年的男人的女人!
反观段澜的面色却已经僵硬,动了动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他甚至从来不知,她和穆侯楚是相识的。
看着这满园子的人神色各异的变化,季心禾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心都有了,气的半死。
“我······”季心禾气的要出口。
却在此时,一个中年的华服男子一路小跑的跑进了园子里,看到穆侯楚又是一惊,连忙微微拱手作揖:“竟不知穆相怎的也肯赏脸来了小女的生辰宴,真是有失远迎。”
“爹。”黎君瑶都要哭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的,她现在连道儿都走不动,只能虚弱的喊出这一声来。
这中年男子,便是乐元侯了,虽说按着正儿八经的规矩,他身上有爵位,便应该受穆侯楚的礼,但是这朝中,穆侯楚权倾朝野,别说他一个侯爷,便是王爷见了穆侯楚,那也得乖乖的行礼。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王者胜。
乐元侯瞪了黎君瑶一眼,厉喝一声:“混账!还不快给穆相赔礼!”
他便是在前厅听说了穆侯楚突然来了,还是因为自己那不成器的闺女竟胆大包天的去招惹穆侯楚的女人,乐元侯自然是又气又惊,连忙过来收拾残局来了。
黎君瑶低着头都不敢看穆侯楚,他的眼神凌厉又冰凉,似乎只要一个眼神,便能让她死于无形,此时得了父亲的话,却也是哆嗦了好久,才踉跄着身子跪下:“君,君瑶知错了。”
第230章 顺毛捋
穆侯楚冷声道:“跟我说?”
黎君瑶浑身一个哆嗦,心里再不甘,却也只好对着季心禾道:“君瑶给季姑娘赔罪,是,是,是君瑶······有眼无珠。”
最后那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带着满满的愤懑,和不甘。
可即便愤懑又如何?即便不甘又如何?面对这个强权的男人,她便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黎君瑶甚至气的磨牙,今日狼狈的分明是她,被整的也是她,为何到头来,要赔罪的还是她!?
乐元侯拱手道:“穆相今日特意前来,也让我这侯府蓬荜生辉,我这不孝女已经道了歉,还请穆相高抬贵手,饶了她这次,穆相难得前来,要不要去前厅用膳?”
穆侯楚却是淡声道:“本相匆匆赶来,也不过是为了接她回家,她胆子小,今日受了惊吓,怕是也不好多呆。”
这话一出,不单黎君瑶瞪的眼珠子要掉出来,就连沈依琳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胆子小?受惊吓?
你说的跟我们面前站的不是一个人吧?
乐元侯看了一眼被穆侯楚搂在怀里的神色淡然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留穆相了,择日训了空子,我必然亲自登门再赔罪。”
穆侯楚点点头:“侯爷如此深明大义,本相就放心了,告辞。”
说罢,便揽着季心禾往园子外走了。
季心禾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离开这满园子的人或惊悚或嫉恨的目光,她发现有关她的什么事,只要穆侯楚出现,就总会变的很混乱!
比如现在!
季心禾出了侯府便重重的推开他,气恼的道:“穆侯楚!你今日来干什么?”
穆侯楚看着她:“来接你回家。”
季心禾微微一愣,抬眸便又对上他那深情又受伤的眼神。
该死的!这厮总拿这招对付她!
偏偏就是管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回看着他一向冷冽的眸中沾染上了受伤的情绪,季心禾这心就莫名的软了几分。
季心禾别过头:“你今日一来,明日满京城都该穿的沸沸扬扬,你让我怎么混?”
穆侯楚轻声道:“传出去也好,省得总有人想欺负你。”
也省得总有人想觊觎你。
当然后面这句没说出口的才是重点。
季心禾瞪着他:“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成了你口中那般?你为什么总是怎么霸道不讲理!”
穆侯楚轻声哄着:“我错了,今日不过是听说你被欺负了,我着急才赶来的。”
我们关系什么时候不是那般了?就算现在不是,迟早也得是!
当然后面这句没说出口的才是真心话。
穆侯楚现在对季心禾的脾性是掌握透了,这小狐狸只能顺毛捋,不然就得炸毛,如今他们之间还存着这么多的隔阂,他只想慢慢化解,慢慢让她接纳。
所以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多哄哄。
果然,季心禾听着他这么说,这满肚子的火气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大半了,只是冷哼了一声,到底没多说什么。
穆侯楚这才道:“先回去吧,喏,我坐马车来的。”
季心禾不会骑马,穆侯楚现在陪着她做马车,出行一般也懒得骑马了。
季心禾总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这火气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了,便干脆匆匆上了马车,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穆侯楚微微勾了勾唇,这小女人。
——
此时乐元侯府里,自从穆侯楚带着季心禾走了,这明香台也是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之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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