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出去后,杜润祺跟着符墨走在最后,勾起一个弧度,低声对符墨道:“看来这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又有得忙了。”言语中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还有些幸灾乐祸。
符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放心,这样的大好事不会忘了你。”
第28章 黑色盒子
“交友不慎。”杜润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脸的痛心懊恼,“我当初怎么会跟你这种只会压榨下属的人做了朋友?”
符墨无动于衷,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不自量力,三头两天来衙门堵人,缠着非要跟我比武。”
追溯起来,二人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几年前,一次衙门的捕快去酒楼抓拿罪犯,当时杜润祺也在酒楼里,他一向玩世不恭,被他们打扰了兴致心里自然不高兴,命下属一打听,知晓他们原来是在查案。他眼珠一转,起了玩乐之心,故意使了些手段,把一众捕快玩得团团转。正当他心满意足准备溜之大吉时,却被一捕头拦住了去路。
那人将他的暗中做的手脚一一道出,冷着脸,要将他以妨碍公务之名抓回衙门。
杜润祺当时还有点惊讶,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居然敢抓他堂堂岚凤山庄的少主,这捕头真是不自量力。
他自然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于是二人便打了起来。不过一刻,他便被这捕头制服了,将他扭送到衙门关了几天。他当时年少好胜,想他堂堂的少主,竟然打不过一个捕快,心里自然不服,时不时便去衙门挑衅符墨,扬言非要打败他不可。
但是他一直没有打赢符墨。不过二人打着打着,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他口上虽不说,但是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敬佩的。后来有一次他又遇上正在办案的符墨,当时衙门的仵作还没赶来,他就随手的帮忙验了一下尸体。从此二人就逐渐成为了金石之交。
而符墨知晓他精通仵作之事后,强硬的把他抓来了衙门做仵作。
于是堂堂的杜少主,就这样沦为了符大人的私人免费劳力。
”你说谁不知量力?”杜润祺气得跳脚,拿眼去瞪他,可惜被瞪的人面无表情,根本不放在眼内,他顿时咬碎了一口牙,可是打又打不过,只得暗暗忍了,哼了一声,“本公子大度,不跟你计较。”但心里还是不甘心,故作叹息,“不过也就只有本公子这么大度的人才忍得了你,作为好友我劝你一句,你这样子是没有姑娘喜欢的。”
“这个就不劳烦杜公子挂心了。”符墨瞥了他一眼,“杜公子风流成性,处处留情,还是担心自己有日会惹火上身吧。”
杜润祺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舍得伤了姑娘们的一片心。。。。算了,你这种眼里只有案子的人是不会懂的。”
符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
“喂,你等等我,”杜润祺赶上去,“话说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头绪了吗?估计有点棘手呢。”
他“嗯”了一声,“案子还要继续查下去,对了,你这几天派人去暗中打听下最近程大是否有惹上什么麻烦,还有方二他们三人,也要派人留意他们,断不能让他们离开裕华城。”
“好,”杜润祺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刚刚那个宁姑娘还真是大胆,看到死人也不怕,居然还敢凑上来,啧啧,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宁捕快的胆色,我看她不比寻常男子逊色。”他说得兴致勃勃,眼里的兴趣和欣赏明眼人也看的出来。
深知他本性的符墨自然察觉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他停了下来,蹙起眉,语气严肃,“你平日爱如何我不管你,但是宁姑娘是宁前辈的女儿,你最好把那些沾花惹草的手段给我收起来。”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他辩解道,翻了个白眼,我就说说而已,干嘛那么当真,真是的。”
他一怔,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语气生硬,不耐烦的道:“总之你不准去招惹她。”
“好了好了。”杜润祺怕了他般摆手,“以后我见着宁姑娘,离她三尺远行不行?”顿了顿,勾起嘴角,“不过像我如此俊朗的人,若是宁姑娘对我动了什么心思,这我可就没法子了,你也知晓我在江湖上有多受女子的爱慕……”
符墨黑了脸。
*
而这边,宁如玉从客栈出了来,回到摊子前。此时的翠竹正急的如同热锅里的蚂蚁,生怕她在里面被人冲撞了。终于等到她出现,一把拉过她,有些埋怨的道:“姑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也真是的,怎么总喜欢往这些地方跑,这些事自然会由衙门的人处理,你就非要去凑热闹。”她一想到死人就觉得心里毛毛的,难道这宁姑娘就不怕嘛?
宁如玉讪笑着不敢反驳,猛地点头,说了好些话,总算安抚好生气的翠竹。
她一直细心留意着对面客栈的动静。过了好久,才见几个捕快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她踮脚张望。又等了好一会,才见符墨和杨小白、杜润祺出来。
杨小白仿佛感受到她热切的眼光,朝她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走到符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向她的摊子走来。
符墨瞥了对面的宁如玉一眼,随着前面的捕快一起回去了。
杨捕快快步走过来,低声喊了她一声,“宁姑娘,翠竹姑娘。”
“累了吧,先吃快绿豆糕吧,”宁如玉殷勤的递上糕点,看着红着脸的小白吃了,这才笑眯眯的低声道:“你们刚刚还有没有查到别的什么?”
杨小白差点被噎住,咳了几声,这才顺了气,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姑娘,符大人说了,衙门的事不能告知外人的,其实这案件也没什么有趣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宁如玉便把刚刚符墨在客栈里的话跟他说了。
“你说的是真的?”杨小白有些狐疑,挠了挠头,可是大人怎么会同意呢?
她板起脸,“怎么说刚才的案子我也在场,当然也可以继续参与了。”
他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何况大人也同意了,想必也是认可她了,爽快的点头称是。其实他内心也不排斥宁姑娘,因为他知晓她很聪颖,甚至比起那些捕快还要厉害几分,多一人帮忙对案子也好。
跟她随意说了几句后,他便告辞回去了。
众捕快把程大的尸首抬回了衙门。
衙门里有一专门的停尸间,坐落于南,里面不设木窗,常年阴暗。几人把他的尸首抬过去,一阵风吹过,竟将上面的掩盖的白布吹了下来。
当时有一小捕快遵了杨小白的命令,正准备把程大的遗物收拾好,一抬头便见了死状狰狞的程大,这小捕快才刚来不久,自然不同那些在衙门待了几年的捕快,当即吓了一跳,手一软,东西掉了下来。
一捕快骂道:“不就一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在衙门做事,以后要跟死人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呢!”
“是是,”小捕快缩了缩,忙不迭的认错,蹲下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只想着快点把东西收起来,动作就粗鲁了许多。
却不料他正胡乱把程大的衣物往怀里塞时,突然从里面掉出一铁做的黑色小盒子,非常小,只两个拇指般大小。他愣了愣,急忙捡起来。心里虽是觉得万分奇怪,但他不敢擅动,小跑地把盒子拿给了杨捕快。
杨小白问他在哪里寻到的,小捕快依言说了。他听了拿过那衣物翻看,果然见衣裳内层有一另缝制的小口袋,若不是细心还真看不出来。他把那盒子打开了,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折起来的纸。
他打开一看,却大吃一惊。
第29章 发现遗书
因为这是一封遗书!
他愣了半刻,回过神来,快步朝符墨所在的签押房走去,有些急促的敲了敲门,“大人,大人!”
“进来。”开门的是杜润骐。
他进去见此时大人正在埋首写着什么,不敢耽误,忙把手上的盒子呈上去。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符墨询问,快速的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上面写了满满一纸,大意就是说程大认为那件事是自己一意孤行导致的,连累了大家,心里很是惭愧,无颜面对他们,于是决定自我了断,以此赎罪。
看罢,他把遗书放下,蹙起眉,手指无意识的在案几上瞧着,沉吟不语。
“程大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遗书呢?”杜润祺诧异,把遗书拿过去亲自看了一次,手指划上“那件事”,托着下巴道:“信上说的是指那件事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事?”
遗书中,程大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很明显,他所称的自我了断的缘故,大部分指向“那件事”。
杨小白快言道:“那定是指程大没有经过方二他们的同意就擅自把大客船卖了的事,遗书上说的也很明白,程大说他自己一意孤行,应就是指此事了。”
“事情还没查清前,不可妄自下结论,”符墨皱起眉道,“一切待润祺的人回来再说。”
“是。”杨小白肃颜称是。
杜润祺道,“如今首先要弄明白程大的衣物里怎么会藏有这么一份遗书,他写这份遗书又是何意?”他不相信像程大这样家财万贯,又有妻儿的人竟会想不开去自杀。
“会不会是杀他的人故意伪造的,好让大家以为他程大是自杀而亡的,来迷惑我们?”
符墨摇头,“不可能,明眼人都看得出程大是人杀害的,凶手怎么可能会多此一举?这根本上说不通。”
“对哦,”杨小白挠挠头,“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此时杜润祺正在仔细翻看那件藏了盒子的衣衫里的暗层,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探了探,又把盒子放进去。如果没有仔细查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暗层。
他盯着那暗层,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脱口而出,“这封遗书是程大写的!”
见二人惊讶的瞧他,他轻咳一声,指着那暗层道:“你们看,这个暗层设计得非常的巧妙,又小,在客栈的时候,捕快早已去搜过他的衣物了,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若不是刚刚小捕快不小心把他的衣衫掉了地上,恐怕根本就不知晓有这么一封遗书的存在。你们想,若真是凶手故意为之,想用来迷惑我们的,又怎么会放在一个我们几乎难以察觉之处?如此隐蔽的地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晓……所以,能这样做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杨小白恍然大悟。可是这样的话,事情又绕了回去,程大为何要写这么一份遗书呢?
“如此说来,程大确是已经有寻死的念头,但是凶手却在他自杀前杀了他?”
三人沉默下来。
最后符墨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杀害程大的凶手,抓拿归案。”说完他看向杨小白,“你现在派人去查探程大生前的事,务必要查清楚遗书上所说的是什么事。”
杨小白拱手领命而去。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下属来报,说是程大的家眷已经到了衙门里。符墨和杜润祺对视一眼,随着下属到了衙门内院。
来人是陈大的妻子,一三十多的夫人,衣着鲜丽,虽有几分姿色,却面容憔悴苍白,正跪在程大的尸首前哭得梨花带雨。身边的守着的几个捕快面色尴尬,因男女有别,他们也不便上前劝解,只好纷纷别过头。
最后还是杜润祺上前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程夫人节哀。”
这妇人这才转过头,看见了符墨等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回过神来,勉强的开口道:“妾身失礼了,还望大人恕罪。”
待程夫人情绪稳定了,杜润祺才道:“对于程老爷的死,我们大人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夫人,望夫人能如实为我们解答,我们也好尽早为程老爷找出真凶。”
程夫人忙道:“只要能为妾身找到杀了我夫君的凶手,大人有什么问题可尽管问。”
符墨幽深的眸子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程夫人,不知程老爷最近可有什么不顺之事,或是在外遇上了什么麻烦?”
她凝思半刻,摇了摇头,“没听老爷说过遇上什么麻烦事,他这几日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若是非要说有不顺之事,那就是只有生意上的事了。但是外面生意上的事,妾身不懂,一直都是老爷打理的,就算老爷真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利的事,妾身恐怕也并不清楚。”
“那程老爷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仇家?”
“这怎么可能?”程夫人道,“我家老爷一向待人处事圆滑有道,怎么可能会招惹什么仇家呢?”
符墨沉吟一下,“可据我们所知,陈老爷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且做事不喜听别人的劝,得罪了不少了人。”他顿了顿,“夫人若是不如实相告,恐怕我们也很难为程老爷找到凶手。”
程夫人面色白了一片,咬了咬下唇,这才有些疲倦的开口,“老爷的性子……确实如大人说的那样,他有时候脾气会很暴躁,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了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生意上的人。可是就算如此,最多没有了一单生意罢了,怎么也不会至于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吧。”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喃喃的道。
杜润祺和符墨相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内的无奈,他道,“这也不一定,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样的亡命之徒也是有的。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把生意上与程老爷有纠纷的人告知衙门,我们自会去查实。”
她不迭的点头,“好好,程管家常年跟在老爷身边,他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了。我待会便叫他过来。”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抬头,“对了,我还知晓有几人欠了老爷的钱迟迟不还,前些日子老爷去催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对老爷出言不逊。”
“不知欠老爷钱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好赌之徒……”她惊觉不妥,忙住了口。
一捕快见此,了然的道:“恐怕程老爷放的是高利贷吧。”有一些有钱人家专门做这些生意,把钱借给那些好赌之徒,然后收取高昂的利息。不过这是一种违法的行为,陈大人也曾下令要严查放高利贷的人,所以衙门对这些事一向抓得很严。
程夫人缩了缩脖子,抿着唇不说话。
符墨也没有为难她,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大多就是关于程大与方二,韩三他们的关系。程夫人老实的答了,说的和方二他们的差不多,她叹了口气,“为了客船的事,最近老爷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平时方公子他们经常会去家里和老爷一起喝酒谈事,因此事也不怎么来了。”
后来符墨又传了程管事过来问话。程管事很配合的把和程大有纠纷的人一一说了出来,旁边的捕快快速的记录下来。符墨将此事交给了许捕快,“你去查探下程大出事当晚,他们都在何处,是否有不在场证明。一旦发现可疑的人马上带回衙门。”
*
次日,杜润祺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向他们禀报。方二他们从客栈回去后,一直都在家里并不怎么出门,也无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们还打探到,程大开的绸缎庄虽然很大,但是生意并不是很好,特别是这些日子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他们三人为此不满,还和程大吵过一场。
“我查到的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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