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兰舒却摇了摇头:“不过嫔妾听说,皇上这次打算只封赏唐小将军,估计要赏一个侯爵之位什么的,还听说皇帝打算封号为霍呢?”
“为霍?”曲锦衣有一点诧异,但是想想也就释然了:“年少有为,勇冠三军,可不就是霍去病的写照么,如今用来说贤妃的弟弟,应该也是不为过的。到时霍侯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娘娘听嫔妾说了,可不要觉得太奇怪,这主意竟然是淳安公主的驸马上的折子,皇上看了之后激动得很,连连称赞,古有霍去病,今有唐瑜晓,试将古今较,今朝人更高!淳安公主的驸马上这样一道折子,也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曲锦衣却很快明白了,淳安公主的驸马,可不就是方伯轩么?虽然皇上那头儿一直都没有定论,但是方家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害死方芷芊的罪魁祸首,上一次羊脂玉镯子的事情,其实就是方伯轩在暗中操控着淳安公主去办的,把自己陷害到了冷宫里面去之后,也结结实实消停了一阵子。
只是自己如今从冷宫里面出来了不说,还又一次站在了权利的顶峰上,方家人自然不甘心。侯爵的封号,一般都是两个字的,霍侯这个名字,虽然不好听,但却是特殊的标志,又有皇帝亲自赞赏过,自然是身份更高。方伯轩上了这样一道折子,那就是卖了贤妃一个好,毕竟方芷芊的女儿,贤妃若是能记得清楚这个好,自然会对惜和帝姬更好了的,而且也抬高了惜和帝姬的身价。
如今宫里面三个帝姬,惜和帝姬和悯和帝姬钧清菀,都已经没有了生母,相比起恪和帝姬来说已经没有特别大的优势了,但是惜和帝姬又胜在养母为尊,家世底蕴深厚,还是长姐,若是真的比起来,可能也与恪和帝姬不相上下了。
两个帝姬之间的较量原本算不上什么的,可是关键就在于,惜和帝姬和恪和帝姬又不同于钧清菀,两个人都是有同母兄弟的,涉及到了皇子,那就是从龙之功的问题,方家此举,便是要挑衅曲锦衣,警告她不能让她的二皇子威胁到大皇子的地位了。
贤妃身边,只养了一个惜和帝姬,惜和又是楚平王的同母姐姐,淳安驸马上书建议霍候这个职位,说穿了,其实就是变相给楚平王增加当上太子的筹码。
只怕方家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把自己置之死地,他们又如何肯罢休呢?
想通到此,便开口道:“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淳安驸马怎么着也是惜和帝姬的母舅,方家是惜和帝姬的外家,虽说现在惜和帝姬养在贤妃手里面,但血浓于水,方家怎么可能不为惜和帝姬打算呢?也就怨本宫是个没本事的,不能帮到修竹什么。”
上面那话,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德妃再给乐兰舒台阶下,故意提到恪和帝姬钧澹菊身上去。乐兰舒就像心事被人家看穿了一般,但是因为实在是想见一见钧澹菊,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呢,外家再好,总好不过亲娘,娘娘自有娘娘的好处,恪和帝姬感恩都来不及呢。对了,恪和帝姬呢,嫔妾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乐兰舒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曲锦衣心头反倒舒服了几分:“在她自己房间里呢,花开和荷露,你们两个带着恪嫔去帝姬的房间,再去小厨房弄点什么吃的,一定要是帝姬和恪嫔都爱吃的才好。”
乐兰舒感激的看向曲锦衣,毕竟自己能有今天,曲锦衣功不可没,当初曲锦衣人生低谷的时候,恪和帝姬养在她手上,现在交了回去,若是寻常的生母,定是严加看管,再不让女儿见养娘,没想到曲锦衣还能让她去见。
便跟着花开和荷露走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曲锦衣和辛云裳两个人,云裳终于抑制不住了,呜呜的哭了出来:“长姊……你听说了么?大宣的秦王爷也动用了多方力量去查找他,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音信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第一五二章 修竹告状
第一五二章修竹告状
云裳在曲锦衣的怀里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曲锦衣紧紧地抱着她,心下也有戚戚然,其实这种心悬的感觉,她不也曾经有过么?那个时候方芷芊死了,她是那样心疼钧喻铮,生怕他就会就此借酒消愁下去,从此一蹶不振。
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道云裳,只能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劝道:“靖惠王吉人天相,自有天佑。一定可以没事的,相信我,一定可以没事的。倒是你,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如果因为这哭坏了身子,让自己小产了,那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接着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也加重了一点儿:“云裳,别忘了,那是他留给你最后的纪念了。不管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即使今后你们有再见面的机会,你们都已经是叔嫂关系了,就像我和他的关系一样。如果你妄想着回到他身边,那么等待着我们的,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云裳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长姊放心,我不会做那样的想头的,我现在就只盼着他能平安无事,我能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余的那么多,我就不求了。只是我听说,何贼派到他身边的丫鬟,名字叫宝环?”
“是的,这是何沸自己说出来的,在平衍王身边的细作叫宝珠,这两个人是几乎同时被安□□两个王府的,距离现在也有很多年了,算起来应该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何沸也真是老早就有了这狼子野心了,只怕先帝去世之后,他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云裳听到真的是宝环,不仅吓了一跳,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啊,那可是铭极为信任的人,还曾经在她身边伺候过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细作啊?也只能默默祈祷宝环念在这么多年靖惠王对她的信任上,不要伤害他吧。
便在曲锦衣的安抚下沉沉的睡过去了。
因为现在风光无限,曲锦衣又不想让这种风头继续坐大下去,丽景宫里面又有一位辛婕妤在安胎,所以现在的丽景宫,几乎就是关起门来过日子。
只有几个相熟的,关系好一点的例如恪嫔乐兰舒会偶尔登门拜访一下,乐兰舒想看看恪和帝姬,曲锦衣也不阻拦,有些时候就连云裳都看不下去了,跟曲锦衣嘀咕了几句,曲锦衣也会不以为意的说:“逆境在我遭难的时候,修竹是养在恪嫔那里养了一阵子的。修竹跟恪嫔有几分感情,那证明那段日子恪嫔没有亏待了修竹,一个嫔的份例能有多少啊,恪嫔把修竹给我送回来的时候,养的珠圆玉润的,不消说也知道,恪嫔一定是省下自己的贴补了修竹。就单单这一点,我就得感谢恪嫔才是,哪有现在就不让修竹见恪嫔的道理?”
顿了顿,又道:“恪嫔这辈子,算是用药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利用孩子来争宠的事情,多一个这样的人来疼爱修竹,也是好的。”
这话自然有人给传到恪嫔耳朵里面去,恪嫔听了,对曲锦衣的感激更深一分。
有意的收敛起来自己的锋芒,对于曲锦衣而言,比让她处处处心积虑去积攒锋芒要容易得多,只要平时按规矩晨昏定省,也很少去其他的地方走动,在跟内务府说了一声,这段时间她要照顾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还要照顾怀孕的辛婕妤,怕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这段时间就不侍寝了,每日倒也过的悠闲自在。
倒是皇帝那头心里边泛起了不自在,曲锦衣怀孕的时候,皇帝尚且还能三天两头召唤她一次,倒也不为了做什么事情,只是安安静静地搂着她,就觉得还是挺满足的,现在二皇子出生了,她反倒自己差人跟彤史的人说不挂牌子了。
起初的几天,翻牌子的时候就随便翻一翻,有时候去看看戬祥夫人,有时候去贤妃宫里略坐一坐,翻得最多的还是现在已经当上了贵仪的封月心的牌子,毕竟封正华是在平叛中立了大功的,若是他的女儿还不能在后宫之中得宠一些的话,只怕也叫天下人寒心。
但是封月心本身的性子,就比早亡的妹妹封水落更加嚣张跋扈一些,如今封正华有功,封了个一等子爵,她就从原本一个四品官的女儿,一跃成为子爵的女儿了,立时觉着身价涨了不少,再加上帝宠优渥,走起路来都恨不能横着走了,封正华的正室夫人也进宫劝过几次,说如今封正华是有功之人,但是有功之人也会遭到猜忌,让封月心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只是封月心一直恨着那正室夫人王氏逼死了自己的生母,又觉得这样面上有光的日子才过了几天,舍不得锦衣玉食,再去过以前在宫里那种略有点灰头土脸的日子,自然不会听。
王氏劝了几次,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封月心又不肯听,也只能作罢了,所以三四月入宫了几次之后,整个五月都没见到王氏再递牌子请见。
但是这一切皇帝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可以为了给封家这个恩典,多宠着封月心,不代表他就有多喜欢封月心,如果现在封水落还在的话,得到这些荣宠的人也不会是她。反之,封月心自从得的宠爱越来越多,也就越发的骄横,别的妃嫔不放在眼里不说,有的时候就连太后那边的请安,也时常找借口推诿不去了。
太后的颐宁宫,对这位得宠的封贵仪,也是颇有微词。
入了五月,天气就渐渐就暖和起来了,皇帝批完了一天要批阅的奏章,便想着起来走走,夏润生给皇帝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皇上您可是要去御花园走一走?五月里最然日头大了许多,但是风还是硬的,皇上切莫着了凉才是。”
如今当首领太监的时间长了,也越发的老道了起来。
皇帝点了点头,任由夏润生给他系好了披风,想了想道:“五月里面,御花园里的花儿开的最好了,现在去走一走,也一扫胸中的烦闷之气。”
夏润生忙应是,招呼来了轿子,伺候着皇帝上了轿,自己在一旁跟着。
刚进了御花园,就远远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做奶娘装扮的,抱着一个肉肉的团子站在紫薇花从中,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皇帝坐在轿子里面隔着帘子,也看不清这是自己的哪个孩子,但是就觉得心底一软,便道:“就停在这儿吧。”
夏润生高喝一声:“落辇……”
声音尖锐,惊动了紫薇花中的孩子,皇帝刚好走下轿子来,本以为孩子要哭起来了,没想到那孩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明黄色,含含糊糊的叫道:“父皇抱抱,父皇抱抱……”
皇帝走进了,才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团子,可不是德妃生下的二帝姬么,又听得那软软的声音叫着要父皇抱,顿时觉得心里面的柔软简直要化开了一样。
宋秋水看到是皇帝来了,感激抱着钧澹菊墩身请安:“二帝姬给皇上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帝正被钧澹菊满满的感动着,只嗯了一声就叫起,又接过钧澹菊,仔细地看了看,几个月没有这样仔细的瞧见过了,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眉眼之间倒是长得更像他一点了,只有嘴巴还像极了曲锦衣。
是了,以前他去丽景宫看孩子的时候,一般都是曲锦衣抱着,他只在旁边坐着的,现在自己抱起来,感觉真的不一样了呢。
宋秋水忙在一旁道:“皇上容禀,帝姬最近长身子,体重也增加了不少,皇上还是把帝姬交给奴婢吧。帝姬乖,不要累到了陛下啊。”
钧澹菊点了点头,朝着皇帝道:“父皇,把女儿交给宋妈妈抱吧,宋妈妈可疼女儿了呢,方才还为了女儿当了封母妃的一巴掌,父皇,女儿不喜欢封母妃……”
如今封月心虽然晋位贵仪,但终究还不是贵嫔以上的一宫主位,按照乾祐的礼法,钧澹菊对于封月心的称呼,应该是封母嫔才是。
皇帝在看看宋秋水的脸,脸上果然微微肿起来了一点,心中不太愉快,便问钧澹菊:“修竹告诉父皇,是谁让你管封贵仪叫封母妃的?”
钧澹菊却呜呜哭了起来:“是封母妃让我管她叫封母妃的……宋妈妈说封母妃位分不够高,女儿应该叫她封母嫔,封母妃不高兴了,就打了宋妈妈……女儿不想让宋妈妈挨打,就叫她母妃了……可是父皇,女儿不想叫她母妃,女儿的母妃有自己的亲娘,也有贤妃娘娘都是很好的,也不想叫她母嫔,因为女儿也有恪母嫔那样很好的母嫔……”
小孩子一哭起来,说话就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但是皇帝还是听懂了。
听懂了,脸色也更加难看了,他本来是有意思要过一段日子给封月心晋位成贵嫔的,只是不想封月心现在就嚣张称这个样子,跟他的女儿也这样过不去了。
见鬼的祥贵嫔!
心里就觉得更加委屈了曲锦衣和钧澹菊,便出言安抚道:“好了好了,父皇的修竹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今日父皇就去丽景宫陪你和你母妃好不好?”
☆、第一五三章 颐宁事发
第一五三章颐宁事发
一听到皇帝说要去丽景宫,钧澹菊便破涕为笑了:“那父皇可要说话算话啊,父皇都好久不来看女儿和母妃了。”
皇帝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明明是每次翻不到曲锦衣的牌子,结果现在在女儿的眼里,倒成了他不去丽景宫。
晌午过后,曲锦衣正在和辛云裳靠在丽景宫外边的秋千架子上晒太阳,曲锦衣看了看云裳的肚子,现在都五个月了,这肚子看着也真是大了不少。
云裳低头抚摸着自己隆起来的小腹,转头又看了一下锦衣:“长姊,我今后的寄托,就是这一胎肚子里面的孩子了。等到他们出世,我就学着长姊,关起门来,也不求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帝宠,只要我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便也够了。”
锦衣看了一眼云裳,嘴角牵起微微一笑,心中却觉得涩的发苦,她现在关起门来过日子,是因为觉得对皇帝的疑心和猜忌齿冷心冷,而云裳则不一样,她就从来没有爱过这个至高无上的上位者,她的心,都在那个王爷身上。
哪怕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财力权势,靖惠王都要比皇帝差上很多。
正想着,却冷不防看到花开跑了过来:“娘娘娘娘,小主小主,皇上抱着恪和帝姬来看娘娘和小主了呢。”
曲锦衣也是许久不见钧喻铮了,乍一听的皇帝来了,也是有一点愣,随后礼节周全的站起了身,又让海云扶着云裳起身,对云裳道:“皇上来看你了。”
云裳看了一眼曲锦衣,也是一脸的苦笑:“长姊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这个丽景宫里面,皇上心中最惦记谁,长姊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长姊心中觉得皇上还是不完全信任长姊,心中难过罢了,所以说干脆都不愿意去承认。”
云裳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夏润生高唱的声音:“皇上驾到……”
接着就看到钧澹菊迈着两条小腿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咯咯咯的笑:“母妃,父皇终于肯来看修竹了,父皇不是不要修竹了呢。”
一听这话,本来脸上带着一点喜悦的皇帝,脸色又微微的晴转多云了,等着曲锦衣和辛云裳规规矩矩的请完安,叫了起,便不太高兴的道:“方才修竹说,朕不是不要她了,难道你平时是这样跟修竹说的?就说朕是不要她了?朕在你心中就是这等不顾及女儿的父亲?”
一串儿质问下来,简直就像是连珠炮一样。
曲锦衣心中却有一点叫苦连篇,她是躲着皇帝,这不假,她承认,可她真的没有跟修竹说过什么父皇不要她的话来,从心而论,她虽然不太敢相信皇帝在爱情上面对女子给予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