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慢慢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师父哥哥那张熟悉的脸庞,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去。
“你要干什么?”千寻突然间被大力拉回。一个满头乱发满脸胡须的,脸上皱纹深陷,好似七八十岁的老翁声色俱厉的对千寻喊道。
千寻回过神,犹自心惊。她并没有想自寻短见,只是刚才小师父哥哥的身影真的如此的逼真亲切。
忙解释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有要自杀,真的。”
那怪客抓住她手臂,将她身子摇了几摇,低沉着嗓子道:“为什么要自杀?”
二郎看着怪客竟然抓着千寻,张口咬在怪客的腿上。
谁知怪客竟然不知道疼一般,身手点在二郎身上穴道,伸腿把二郎甩在了一边。
千寻虽然会武功,但是此时看着他打伤二郎,抓着自己的手臂奇疼。
被他吓得几欲哭了出来。
心道这个老爷爷怎么疯疯癫癫的,细看之下以为遇到鬼了,吓得魂魄差点没飞了出来。怎么和钱员外钱汗青长得这么的像,只是仿佛要老了二十多岁一般。
他紧紧抓住手臂的千寻,千寻全身的武功都使不出来。
被他抓着的胳膊好疼,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流下。
那长的像钱员外怪客咬牙切齿的道:“哭啊,哭啊!你干么不哭?哼,你离开前就是这样。我不准你离开我去找索狄龙,你说不舍得离开我,可是非跟他走不可。
你说感激我对你的恩情,离开我心里很是难过,呸!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是真的伤心,又为甚么不哭?你就是宁肯陪着索狄龙一起死,也一滴眼泪也不肯为我掉是吗?”
千寻稍稍放心,心道:“妈呀,还好不是鬼,真是钱员外。只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禁老了将近二十多岁,看这样子竟是疯了。”
钱员外他狠狠的凝视着千寻。用力摇幌她身子。
千寻疼的牙齿咬住嘴唇,心中只说:“妈呀,我的点子怎么这么的背啊。”
对着钱汗青说道:“钱员外,我是千寻啊。春白已经死了。”
钱汗青愣了一愣。
这时,突然从旁边闪身出来一个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钱汗青。
钱汗青放下千寻,和来人过招。
千寻揉着被钱汗青抓痛的手臂,惊疑不定。
攻向钱汗青的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拳脚纷飞,钱员外的武功如此的厉害。
令千寻没有想到的是,姬妾成群的钱员外居然对春白用情如此之深。
去看二郎,见它并无大碍,钱员外武功怎的如此之高,居然给二郎点穴了。而且攻向钱员外的来人武功也是上层,居然已经伸出劣势。
千寻解开了二郎的穴道。带着它躲在树后,偷偷的向钱员外与来人看去。
却见钱员外疯有疯招,不按套路出招,且招招狠厉。
来人一不小心,已经被钱员外击中前胸,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钱员外还欲再打,却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四处观望,口中大喊:“春白!春白!你跑哪里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你。不许你走!”
忽然看向藏在树后的千寻和二郎,便要追来。
千寻道:“二郎,我们快跑。”千寻急忙骑着二郎,准备逃离。
刚奔跑出不远,便被发疯的钱员外追上,一把抓了起来,脱离了二郎的身体。
发疯的钱员外移转身形,向城外奔去。
这一切被刚刚和钱员外过招的来人看着眼里,但是他深受重伤,无法追去。
这个来人便是简宁。他暗中跟随着千寻,见千寻遇到危险便遵照南宫龙撒的命令,现身相救。
简宁本是武功高强,却不料钱员外武功奇高再加上疯劲儿,自己更不是对手,一失神竟然被钱员外打成重伤。
此时见千寻再次被他虏走,自己又无法去救,只得轻闪衣袖,像变戏法似的,一只飞鸽翱翔天际。
原来他是以飞鸽传书告知南宫龙撒千寻已经遇险。
千寻被疯了的钱员外掳到一处山洞,钱员外坐在洞口,点了千寻的穴道,对千寻说道:“春白,我找到你啦。咱们回家了,你从今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千寻道:“钱员外,春白早死了。”
钱员外生气道:“胡说,你就在我面前。我是汗青啊,你不认得了吗?”
千寻无奈的摇头,道:“我是千寻,还当过你一段时间的义女呢,春白真的早就死了。”
钱员外大叫一声,狠狠将她推开,喝道:“春白,你连汗青也不认了?”
千寻道:“钱员外,我再说一遍,我叫千寻,不是你的春白。”
钱员外喃喃的道:“你不是春白?不是我的春白?”
呆了半晌,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洞里面传来:“她当然不是春白,我才是你的春白啊,汗青。”
千寻的心差点没又再次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怎么还有个人还是鬼或者是疯子在洞里面啊?
“是谁?”千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钱员外望向洞口。
只见一个女子,穿着春白以前穿过的衣服,梳着春白以前梳过的发饰,从洞里面走出来。
衣服显然已经有些破旧,女子的容貌颇为姣好。
画着粗劣的浓妆,却是眉眼都刻意修饰,模仿着春白。
千寻细看之下脱口而出:“三姨太?”
那女子看也不看千寻一眼,只是走到钱员外的身旁,帮他用手拢着乱发,心疼的说道:“汗青,我才是春白啊。”
钱员外的眼色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春白,你不会和别人走了不管我了吧?”
三姨太安巧凤说道:“怎么会呢,汗青。我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钱员外的脸埋在了三姨太安巧凤的胸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三姨太安巧凤对钱员外说道:“汗青,春白陪着你,我们回家吧。”手指了指山洞,便是她所说的家。
钱汗青仿佛很听这个“春白”的话,点了点头,像个小孩子似的,紧紧抓着安巧凤的手,便要往洞里面走。
三姨太安巧凤看了看千寻,对钱汗青说道:“汗青,把不相干的的那位姑娘放了吧。”
钱汗青眼神全在安巧凤他的“春白”的身上,脚步没停,千寻却身子一送,穴道已经被接了开来。
千寻感激的看了三姨太一眼。
三姨太安巧凤不再看她,领着钱汗青走进了山洞。
千寻没有想到,看似不受宠爱的蒋春白,钱员外对她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如此的执着,因此而疯癫。疯癫依然不能忘。
而都说戏子无情,她们往往演戏给别人看,不参杂自己的真实感情。
偏偏最后钱员外疯了却只有安巧凤留在了钱汗青的身边。
可见如真情如安巧凤,身为戏子的她却和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甚至更加深情厚意、高风亮节。
千寻心中感慨酸楚,眼泪如珍珠断线般从脸颊上滚将下来,轻轻伸出双手接住泪滴。想起了二十一世纪席慕容的一句话,我们都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留着自己的眼泪。
起身飘然而去。
正巧遇见途中寻来的二郎,想去桥上看看救自己受伤的那个人,走到桥上时,那个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千寻,你跑哪里去了,有人看见你被掳走。吓死我们了。”黛黛拍了拍千寻的肩膀。
和黛黛一同前来的还有慕容婉。
慕容婉道:“既然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鸾歌舞坊,黛黛跪在地上。
慕容婉仿佛一家之主一样坐在厅中央。
千寻立在一旁,不明所以。
“黛黛你是要领坊规还是家法?”慕容婉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
黛黛此时脸色煞白,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黛黛愿意领家法。”
慕容婉道:“好,来人,用家法!”
“是”,从后堂走出两个高大粗壮,身材魁梧的男丁。
手上都持着皮鞭,把黛黛按在长凳之上。举鞭欲笞。
黛黛闭着眼睛,连反抗都没有。
千寻大喊一声,跑到厅中。舞坊的女子目光全看向千寻,眼中有吃惊又担忧还有些是幸灾乐祸。
慕容婉情挑秀眉,对那天表演《踏梅》的一众女子说道:“把千寻带下去。”
众女上前,想要把千寻带走。
千寻挣脱开她们的手跑到慕容婉身边,说道:“黛黛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用鞭子打她?”
第五十一章 皮开肉绽
众女还想再次限制住千寻,慕容婉玉手轻挥,一众女子退下。
慕容婉用柔婉的声音说道:“坊有坊规,家有家法。黛黛在教课之时,趁着掌柜不在,私自放你出去,便是犯了规矩。”
“害我坊间的人差点受伤责任加倍,理应受罚。”语中有理有据,丝毫不容辩驳。
千寻辩道:“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与黛黛无关。
偶遇疯人,我也不想的。请你不要对黛黛动刑,有错也都是我一个人犯的。”说着拉开黛黛。
自己伏在长凳上。
闭着眼睛,硬着头皮说道:“要打打我好了。”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子。
众人都觉得千寻天真又好笑。看来黛黛并没有把坊间的规矩都告诉给千寻。
黛黛急道:“你胡乱搅合什么?快些闪开。”
说着去拉千寻,想把她从长凳上拉起来。
千寻奇道:“你怎么不识好歹呀?我是在救你呀?”
黛黛悄声说道:“你别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着拉开了千寻。
但是心中却很是感动。
鸾歌舞坊有极其严厉的坊规,但凡犯了坊规便要被撵出鸾歌舞坊。
鸾歌舞坊一众舞姬不管是不是慕容婉调教的,却都是北海郡王的人。一般资质的舞女是不会被招入歌舞坊的。
舞姬们都替北海郡王允弼提供情报,为皇室贵族侯门将相达官贵人献艺。拿着极高的报酬,同时也遵守着极为严厉的坊规。
如若有犯者必将被撵出歌舞坊。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歌舞坊敢接收。
所以只要犯了坊规便是意味着拿不到惊人的报酬还要面临失业。
舞姬终生以舞为生,除了去嫁人找到个好的归宿,多半离开歌舞坊便无生路可走。
慕容婉让黛黛有个选择,黛黛哪怕豁出命来承受家规,也不会离开鸾歌舞坊。
家规是慕容婉设立的规矩,慕容婉曾经说过,她们就好比是姐妹在一个大家庭中生存,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若是犯了家规一样要受罚。
只不过家规只是体罚,受些皮肉之苦。不比坊间的规矩是要撵人走的。
所以当慕容婉要黛黛选择时,黛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家规。
因为家规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千寻不明所以,黛黛一向循规蹈矩,今日见慕容婉不在,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千寻片刻即回,不会被慕容婉知道。
没想到慕容婉这么在乎千寻,派人时刻盯着千寻,暗中盯着千寻的人见千寻遇到危险立刻禀告慕容婉。
慕容婉知道千寻在北海郡王允弼眼中与众舞姬不同,允弼没隔几天便要问及千寻的近况。允弼还要她特殊训练千寻,而且要保护好她的安全。慕容婉便对千寻另眼相看。
因而慕容婉后来赶到。一怒之下,要治黛黛的罪。
黛黛也没有想到慕容婉会对新来的千寻这么在乎,竟然大动干戈要治她的罪。
男丁举鞭便打,“啊……”黛黛惨叫,登时背上皮开肉绽。
一鞭接着一鞭,千寻倒抽一口凉气,真么这么残忍。
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爬在了黛黛的身上“啊……”这回惨叫的换成了千寻。
黛黛额头都是冷汗,疼得虚弱的说道:“五十遍很快就会打完的,你别管我,快些退了开去。”
千寻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不,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若受了重伤,谁来教我?徒弟替师父挨几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勉力对黛黛一笑。不再言语。
男丁见千寻突然冲出来,来不及收回的两鞭已经落在了千寻的身上,登时和黛黛一样,衣物瞬间被大裂,长长的鞭痕将凝白的皮肤撕裂,血与肉模糊一片。
男丁看向慕容婉,慕容婉登时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把千寻拉下去,送她会房。”慕容婉神色严厉,秀眉紧皱。
一群女子把千寻拉了下去。
“求你别再打黛黛了。”被拉走时千寻还虚弱的说道。
回到房中冰蝶看着千寻血肉模糊的背,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千寻,你这是何苦呢?”
“啊……冰蝶,你别哭了。眼泪掉到我的伤口上了。”千寻无奈的说道。
“啊,对不起,千寻。”冰蝶慌乱的说道。
“千寻,你放心吧,黛黛已经被送回房了。
掌柜说剩下的鞭子便不打她了,只是取消了黛黛今年入宫献舞的资格。
黛黛的样子倒是比打鞭子还痛苦。不停的还说要领鞭子呢。”
听着冰蝶的话,千寻放心说道:“只要不再打她,我便放心了。这挨鞭子可不是人受的罪。”
冰蝶手中拿着精美的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手中,对千寻说道:“千寻,这是掌柜给的治疗鞭伤的药,说是涂上了它便不会留疤痕还能解毒镇痛。来,我为你涂上,若是疼,你可得忍着些。啊。”
千寻点点头,说道:“这没想到慕容婉柔柔弱弱的,行事却这么严厉。恩,你上吧,我不喊痛就是了。”
冰蝶摇了摇头,说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边给千寻上药,千寻俯身躺在床榻之上,说道:“事情皆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能看着黛黛一人受罪呢?”
冰蝶说道:“我们又不知晓坊间规矩,又干你何事呢?你知道吗?看你冲出去替黛黛挨鞭子,我都要吓死了。掌柜若是不制止,我便也要冲出去,即便是疼死也要替你去挨鞭的。”
“千寻,千寻。”冰蝶喊着千寻,怎么半天没反应。
一看之下,却见千寻满头冷汗,脸色很是不好看。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却这么也喊不醒。伸手一摸额头,却是滚烫。
冰蝶吓得扔下药瓶,连忙起身跑出屋外。
“来人啊,来人啊。”大声喊道。
董姑姑第一个出现,“冰蝶你鬼叫什么?出什么事了?”
“董姑姑,你快救救千寻,她……她晕过去了,头还很烫。”
董姑姑已经听闻千寻为了救黛黛也挨了两鞭子。但是却不想千寻这么不抗折腾,居然病了。
忙去禀告慕容婉,叫冰蝶回房照看千寻。
慕容婉派人去找郎中,替千寻看病。郎中赶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郎中开始为千寻诊治。
“大夫,她怎么样了?”慕容婉向郎中问道。
“这位姑娘身子虚荣,且有旧疾,还受了惊吓。是以会高烧不退。不过照我开的方子,吃几副药便会好转。
只是却不能再受到伤创了,她的身体可再承受不起了。”郎中轻捻胡须,慢慢说道。
慕容婉深深的看了千寻一眼,见她如此瘦弱,好似一阵风便会吹走。
昏迷中,纤弱之姿,娇喘点点。心道:“我见汝犹怜,何况允弼。”
想到允弼如若知道千寻这幅麽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我开个方子,照着煎药便可。”郎中说道。
慕容婉点了点头,对董姑姑说道:“董姑姑,你便带他再去看看黛黛。一并抓了药来。”
董姑姑依令称“是”,带着郎中走出屋子。
遣退冰蝶,慕容婉坐在千寻的床边木凳上。
望着千寻,慕容婉的眼神有些黯淡。
随后站起身,步至雕花的窗子前,望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眼里一道凛冽的寒光一闪而过,低语到“千寻…允弼让我教你,我偏偏要毁了你!”
轻转身姿,飘然出屋。
夜色浓重,窗棂轻开。一个身影从窗子跃进千寻的屋子。
此时慕容婉刚刚离去,冰蝶正随着董姑姑取药煎药,二郎被冰蝶领走。
房间里面只有千寻一个人。
这个人在夜里居然仍旧穿的是一身白衣。
气质淡雅,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
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下凡。
但是他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的神情中有着一丝担心与焦虑。
他走到千寻的床边,用比女子还要白皙细滑的手拂过千寻的脸庞,心疼的说道:“千寻,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早已经把你植入心中了。允弼却没有保护好你,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