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塔喇氏可怜兮兮地望着嘉淑，道：“九弟妹，我可以在你这里歇一晚上吗？就一宿，嫂子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这个，当然没问题。”
嘉淑这点要求还是能帮上的，毕竟九阿哥如今不在府上，她要留五福晋陪着，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
……
然而，嘉淑不知道的是，这会儿的五贝勒府，却几乎是闹翻了天。
他塔喇氏不在府上，五阿哥出去应酬也没回来。而那瓜尔佳氏的儿子却是忽然发起了高烧，满府的人都乱了神。
“快去请太医啊！”
瓜尔佳氏抱着自己小脸儿烧得红彤彤的儿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府里的管事没有牌子，哪里能请得动太医？
最后还是有人说起九阿哥府的董老爷子，这才派了人往九阿哥府里匆匆赶来。
他塔喇氏这才躺下，闻听瓜尔佳氏的儿子烧了，哪儿还敢再睡？
她匆匆辞别嘉淑，往五贝勒府赶去。
“还真是能闹腾！”
嘉淑摇摇头，却懒得去管。这是五阿哥府的家务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没资格去管。
翌日一早，嘉淑才从杜嬷嬷的嘴里得知，董老爷子一夜未归。
高平让人去打听了下，得到的消息竟是，五阿哥府的小阿哥可能染了痘疮！
痘疮，就是天花。
消息传回来，九阿哥府里顿时人心惶惶，毕竟五福晋昨儿可是来了一趟的。
天花，曾经一度泛滥，让京城内死了不少人。
嘉淑也是悚然一惊，天花，对于没有接种过疫苗的人，基本是无差别传染的。一旦天花泛滥开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确诊了吗？”
嘉淑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开始回想历史上的天花预防办法，似乎是要种痘。现在的人，基本都是用的人痘，需要专业人士控制才行。若不然，种痘不成，反而能造成天花泛滥。而在后世，人们是用的牛痘。
牛痘！
对，牛痘！
嘉淑的双眼冒光，迫切地希望董老爷子能过了这一劫，她也好找机会诱导董老爷子去研制牛痘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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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封府
“确诊了吗？”
嘉淑现在只有这一个念想，若小阿哥真的是天花，那么，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塔喇氏会不会已经染上了？
若他塔喇氏也染了天花，她来府上这一趟，又会传染多少人？
“回福晋，还没，董老爷子说还要看看，但，已经跟小阿哥，还有小阿哥的乳母，以及院子里的不少人隔离了起来！”
月晴小声回应，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常有的阳光微笑。
痘疮，是会死人的。
月晴年纪小，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痘疮意味着什么。
“杜嬷嬷，告诉高平，封府！”
嘉淑沉吟片刻，果断开口，“在董老爷子确诊之前，咱们府上的人，严禁出入！”
“福晋，不好了，不好了！”
没等嘉淑的命令传下去，高平已经完全慌了的样子冲进了院子。
“高平，你慌什么！”
嘉淑站起身，冷声开口。
“福晋，歩军统领衙门的军兵把咱们府上给围了起来，说是奉了太子爷的旨意！”
“知道了！”
嘉淑闻报，也是惊了一下。
康熙出巡永定河，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自然是太子监国。而太子在这时候派了人封锁九阿哥府，难道已经得到消息，五阿哥府上的小阿哥确诊痘疮？
“福晋，现在怎么办？府里的人都慌了！”
“高平，告诉下面的人，不用惊慌。就说，小阿哥并非痘疮，先把人心安定下来。若是有人趁机做妖，就给本福晋狠狠地打，打死不论！”
“是，奴才这就去！”
高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冷厉的嘉淑，着实是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态，就想抽自己两巴掌，他这个大总管都乱了阵脚，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乱？
“月晴，你带人去酒窖，将酒窖里的酒都搬出来，让府上的人都用酒水把身上擦一遍！”
“月盈，你带人去厨房，把所有的醋都找出来，放在碗里，各个院子，隔个十步八步就放一小碗！”
……
若真的是痘疮，嘉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
现在只能病急乱投医吧！
酒精可以消毒杀毒，醋似乎也可以！
嘉淑一通发令，将她所能想到的各种杀菌消毒的办法全都道了出来。
与此同时，厨房开始烧水。
洗澡，热水澡！
身上穿过的衣服，统统焚烧。
……
相比九阿哥府的乱中有序，五阿哥府则是完全的混乱，虽然五阿哥已经归来，但那些哭哭啼啼的妾室，还有小孩儿的哭闹声，把五阿哥的脑袋都要哭炸了！
而府里的下人则六神无主，全都躲在自己的房里，不敢出房门一步。
五阿哥府的外面，同样被歩军统领衙门的军兵围了起来。
当然，太子包围五阿哥府的时候，却是提前打了招呼，比起九阿哥府，待遇明显不同。
而皇宫之中，宜妃的翊坤宫也被大内侍卫暂时封锁。
五阿哥府里的小阿哥疑似染上痘疮，而五福晋这些天总是进宫，为防意外，太子妃只能禀告太后，这才将翊坤宫给围了。
宜妃接到消息，顿时眼前一黑。
痘疮！
“娘娘，您要挺住啊！”
徐嬷嬷赶忙扶住了宜妃，低声道，“娘娘，这不是还没确诊吗？或许是太子爷和太子妃小题大做。前些时日，九阿哥可是跟太子爷闹得不愉快。”
身边有个明白人，可是很重要的。
宜妃原本是彻底慌了的，但听了许嬷嬷的话，倒是眼前一亮。
“没错，本宫不能慌，本宫不能乱。本宫还怀着小阿哥，等皇上回来，一切就会好的！”
宜妃紧紧抓着徐嬷嬷的手，太过用力，将徐嬷嬷的手都给抓破了。
……
九阿哥府上，随着嘉淑的命令得到贯彻，顿时有奇怪的味道逸散出去。
“这什么味儿啊？”
“这是酒吧！”
“什么酒，分明就是醋！”
围住九阿哥府的歩军统领衙门的军兵一阵议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九阿哥府，可惜，院墙高高，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
毓庆宫内，太子正在起草奏折，却一次次将笔搁下。
“太子，此事非比寻常，不能拖延，还是尽早上报万岁吧！”
索额图进了书房，见太子还没写完奏章，当即开口。
“叔公，可是孤咽不下这口气！”
一如徐嬷嬷猜测，太子实在小题大做，借机生事。五阿哥府的小阿哥还未确诊，但小阿哥患了痘疮的消息，却传扬了出去，其实不过是太子安插在五阿哥府的眼线刻意散播，就是制造这样一个机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
索额图淡淡开口，“那富达礼也的确是不像话，此次借九阿哥的手除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子，大局为重！”
“孤知道了！”
太子这才起笔，写下奏章，令人快马加鞭，送交巡视永定河堤岸的康熙。
……
“福晋，咱们府上的人都好好的！”
折腾了一天的九阿哥府，人人都是累了个够呛，每个人都差点热水洗脱了一层皮。但结果是喜人的，没有任何人出现发烧的症状。
月晴兴奋地来跟嘉淑汇报。
“我就说，不是痘疮！”
嘉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天花的潜伏期到底是多久，她也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立刻就发病的，这事儿，还得观察。
不过，府里经过这么折腾，若还是有病毒留存，只能说，这是天意如此！
“可是，福晋，咱们府上的柴火都用完了！还有，厨房的盐、醋也都没了……”
“喊高平来！”
嘉淑当即让人喊了高平过来，让他用大横幅，写了还缺什么，用棍子撑起来，开启了大门，让远处的歩军统领衙门的人能看清楚。
“大人，这，咱们咋办？”
“笨，当然是请示上面啊！”
看到九阿哥府打出的横幅，歩军统领衙门的将官立刻将消息上报，一直传到了太子面前。
“照办！”
太子固然对嘉淑心存不满，但这种要求，却不能拒绝。不然的话，康熙回来，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东西买来了，怎么送进去，谁去送，成了问题。若真的是被传染了痘疮，九成九是要没命的，这差事，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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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九阿哥归来
“兄弟们，抓阄吧！本官算一个！”
乌库是歩军统领衙门一个毫不起眼的七品典仪，平日里跟上面的关系也没怎么打理。于是这要命的差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连累他手底下的一帮子倒霉蛋。
“大人，还抓啥阄啊，上面明显是送咱们去死。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混个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不亏了！”
其他的军兵纷纷回应。
乌库哈哈笑了两声，道：“那，兄弟们就回家看看吧，然后，咱们上路！”
……
嘉淑可不知道她的要求让外面的人如此纠结，她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精神高度亢奋！
“杜嬷嬷，你睡了吗？”
“奴婢在呢！”
听到嘉淑的喊声，外间同样睡不着的杜嬷嬷赶紧应了一声。
“嬷嬷，我睡不着，咱们说会儿话吧！”
“福晋，真的不是痘疮吗？”
得！
听到嘉淑开口，外间屋里的月晴和月盈都睁开了眼。这一天的忙活，她们都是很累，但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嘉淑哪里知道是不是痘疮？如今，九阿哥府被封，外面的消息根本传不进来。
“福晋，您说主子爷现在得到信儿没有啊？”
“应该得到了吧！”
嘉淑感觉太子派人封府，有些小题大做，公报私仇的嫌疑。但是，她不认为太子敢隐瞒这么重大的消息不报。毕竟，一旦确诊痘疮，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这个责任，太子还扛不起！
……
夜幕下的永定河，康熙行营。
太子派来送讯的人在路上出了意外，坐骑摔断了腿，而他则是一瘸一拐地进了行营，将太子的奏折送上。
“皇阿玛，出啥事了吗？”
见康熙看过奏折，激动之下竟打翻了面前的茶盏，陪着康熙在营帐中的四阿哥、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都站了起来，一起靠了过去。
“痘疮！”
康熙抬头，淡淡开口。
“传朕旨意，即刻回京！”
“皇阿玛，到底怎么回事？”
九阿哥听到痘疮二字，莫名地感觉心头一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胤祺府上的小阿哥疑似染了痘疮，如今，胤祺的府上已经围了起来。还有，胤禟，你的府上，宫里，你额娘的翊坤宫……”
“皇阿玛，儿臣先行一步！”
没等康熙的话全说完，九阿哥已经冲出了营帐。
“胤禟，你给朕回来！”
康熙高喊一声，可九阿哥已经大步冲向马棚。
等康熙带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追出来，九阿哥已然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冲出了行营。
“胤禛，你快去，带上人，追上去，不能让他胡闹！”
“儿臣领旨！”
四阿哥当即招呼侍卫，一起上马，紧追九阿哥而去。
……
“开城门！”
九阿哥一路打马狂奔而回，在半夜时分，到了京城。
带城门楼上的人看到是九阿哥，便匆匆开启城门，放九阿哥入城。
“拦住他！”
城门开启，四阿哥也带着人追了上来。
“四哥，你别拦我，我得回去看看！”
“九弟，你是在胡闹，若真的是痘疮，你去，你不活了吗？”
四阿哥拦住九阿哥的去路。
“四哥，弟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们小时候种过痘，不会被传染的啊！”
九阿哥趁着四阿哥一晃神的工夫，就冲过了城门，打马进城。
深夜的京城街道很安静，九阿哥策马狂奔的马蹄声，着实有些响亮。
当他到达九阿哥府外，就见乌库正领着一帮人将一堆堆的柴火往府门前搬，顿时想岔了，上前就是一鞭子抽在乌库的背上。
“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爷的府门前放火！”
暴怒的九阿哥，着实让人看着害怕。
乌库认出九阿哥，连忙解释了一通，他真是冤枉得很啊。这好好的送死之旅，没想到死前还要被冤枉一把，还挨了抽。
“当真如此？”
“九阿哥，奴才哪儿敢骗您啊，这是府上的要求，说是柴火用光了，让我们补充，还有醋，醋，那边，几坛子呢！”
乌库急忙指向远处还没搬过来的醋坛子。
九阿哥这才信了，向着乌库微微鞠躬，道歉。
“这次是爷错了，过些日子，爷自当重谢各位！”
说完这话，九阿哥大步上前，把九阿哥府的大门拍得嘭嘭响。
待知道是九阿哥回来，高平急急地就要去开门。
“九阿哥，您不能进去啊！”
乌库却忽然嚎了一嗓子。
院门里面，高平也是悚然一惊，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咋就差点忘了大事儿呢！
“主子，您就在外面吧，府里现在不太平！”
“滚，爷种过痘，不会被传染。再说了，如今还没确诊，你们都在怕什么？自己吓自己吗？开门，爷累了，要歇了！”
九阿哥狠踹了院门一脚，高平只能乖乖开门。
“别傻站着，先把东西搬进去！”
九阿哥瞪向傻站在一边的高平等人，亲自动手，提了两捆柴火进府。
往常时间，柴火这些东西都是从府上后门进的。但现在后门已经被封死，大门是唯一的进出口，只能如此啦。
东西搬完，乌库等人也就在院子里坐了。
从他们接了这差事，就意味着，他们别想出去了。
这是要命的差事！
九阿哥望了乌库几人一眼，并没多言，这个时候，说啥都是虚的。能活下来，才是实的！但现在，他得先去看看他的福晋！
嘉淑跟杜嬷嬷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下，就被喊醒，说是九阿哥回来了！
“胡闹！”
一听九阿哥回来了，嘉淑就冷了脸。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九阿哥回来做什么？若真的是天花，府里的人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呢！
天花啊！
嘉淑不由伸手抚上自己那已经慢慢隆起的肚子，莫名地有些失落伤感。她的穿越人生啊，她的小宝宝，难道，就这么悲催吗？
还是说，这是她改变历史的代价？
“福晋！”
九阿哥裹着一股寒意进了屋子，满眼深情地望着嘉淑，“我，回来了！”
“你傻啊！”
嘉淑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九阿哥，只觉眼中有泪水在滚。她，竟真的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九阿哥的存在，为他的安危挂心。
“爷不傻！”
九阿哥白了嘉淑一眼，“爷聪明着呢！”
嘉淑无言，哼道：“还不赶紧去洗洗，一身的凉气！”
☆、第96章 五福晋殁了
九阿哥的归来，无疑是给九阿哥府上的众人注射了一记强心针，众人不再是惶惶不安，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地进出。
康熙是再黎明时分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将太医院的太医们聚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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