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的假山后面的确有人,当初这人说她推了莫婉蓉的事情,她多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现在却看清了这个人。
然后,骆寻瑶就呆在了当场。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骆芬设计了这么多,还一直抓着莫婉蓉的手在自己落水的时候放开以便让吴子文看到莫婉蓉“推人下水”的一幕,结果别人一句话就让她功亏一篑了……原来,是因为目击到这一幕的人身份实在不一般的缘故。
吴妃之子,未来的皇帝,如今的三皇子齐文俊,他说的话,吴子文和吴洪山当然不可能不信。
而现在,这位三皇子没有注意到她,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的莫婉蓉。
骆芬晕过去了,很快就被送进了房间,同时在屋子里放上了火盆,吴子文却是自己换了衣服,又喝了姜汤。
他的胳膊伤上加伤,跳进池塘也被冻得浑身发颤,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去休息,而是马上就来到了外面,然后恶狠狠地瞪着莫婉蓉。
莫婉蓉从来都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当下瞪了回去:“我说了根本不是我做的,她是恶有恶报!”
“莫婉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脾气不好,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样的……爹,我要和她解除婚约,我绝不娶这样的女人!”吴子文的胳膊疼的不行,不过之前骆芬狼狈的模样却还是让他留在了这里。
“你胡说什么!”吴洪山瞪向了自己的儿子:“事情还没弄清楚,你现在着什么急?”
“事情还不清楚吗?她跟娘的关系一直不好,现在更是对娘动手,就算当时是意外,她推人的事情总不会错,而且她还说娘是活该,是恶人,这些你都听不到吗?”吴子文开口,他确实喜欢莫婉蓉,却还没让莫婉蓉在他心里重要过自己的母亲。
吴洪山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了一丝恼怒,突然却看向了骆寻瑶:“寻瑶,之前你也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寻瑶知道吴洪山喜欢柳秋,这还是骆芬当初告诉她的,不过,她却还有些不解,要知道,吴洪山能爬到这一步就证明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可他对莫婉蓉母女,却实在是太过袒护了。
“姑父,我不知道,我摔倒了……”骆寻瑶仿佛受惊一样,一边摇头就一边哭了起来,她一直低着头,却正好可以见到一双脚正在往里走来,正是三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骆寻瑶在吴子文的印象里一直都是胆怯胆小的,还跟骆芬感情深厚,因此听到吴洪山质问骆寻瑶,他当即开口:“爹,寻瑶什么都不知道,你吓她做什么?这次的事情我亲眼所见,根本就是莫婉蓉把娘推下了河!”
你能恰好看到这一幕,本来就不正常!吴洪山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吴兄,我想你可能看错了。”
吴子文的脾气算不上好,这时候又是受伤又是受寒,更是连自己的父亲都敢顶撞了,可是这个声音发出以后,他却根本没有还口。
倒是吴洪山很快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莫婉蓉,然后才道:“三……三公子,您是否看到了什么?”
三皇子齐文俊的声音再次响起:“舅舅,我今天过来找吴兄,结果因为不耐烦呆在外面,就到了花园里吹吹风,当时正好在假山后面。”
“三公子,你看到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子文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尊敬,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样愤怒急躁了。
威远侯府和吴妃的关系,骆寻瑶一直都知道,吴子文是三皇子的伴读,跟三皇子交好,这点她更是清楚的很,不过当初她连威远侯府都很少出,性子又内向,因此从未见过三皇子,只知道莫婉蓉一直很得吴妃的喜爱。
之前骆寻瑶一直不知道当初那位目睹了一切的人就是三皇子,还以为只是一个寻常宾客,因为不敢得罪骆芬才把所有的事情的推到她身上……现在想想却根本不是这样,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这位三皇子如今又会怎么说。
“之前的冲突,和吴夫人先挑起的,以二対一,在冲突中吴夫人也占据了上风,而且莫姑娘根本没有推人,这点我看的很清楚。”齐文俊开口,之前的事情他看的很清楚,根据当时几人的对话,以及发展的情况来看,莫婉蓉分明就是被设计了,而骆芬,也是自己故意落水的……不过,骆芬毕竟是吴洪山的妻子吴子文的母亲,他当然不好直接这么说,更何况,他还有点摸不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吴子文的这个表妹表现的畏畏缩缩的,瞧着似乎跟这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因为这样,在他细想过后反而更为怀疑。
骆芬是吴子文的母亲,好端端的,哪里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功夫不惜赔上自己去对付莫婉蓉?想把莫婉蓉赶出去的,应该是这个对吴子文感兴趣的小表妹吧?
“没错,我根本没有推人!是骆芬一直拉着我!”莫婉蓉马上接口。
“那难道是我娘自己掉下去的?”吴子文捂着自己的胳膊:“那石头一直好好地在那里,这次突然就松了,怎么可能没人动手脚?”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让人去查查……而且骆小姐摔倒的时机真的有点巧妙。”齐文俊又道,他一向欣赏莫婉蓉这样独立自主的女人,而对于表面柔弱暗地里却诡计不断的女人没好感,之前的事情,他就不信骆寻瑶不知情。
这次骆寻瑶根本不像上一次一样担忧地上去帮骆芬挡攻击,只是在旁边劝着,后来假作摔倒的时候也离骆芬和莫婉蓉有些距离,她原以为,那位躲在假山后面的人就算不想得罪骆芬也绝不会扯上她,却没想到竟然还跟上次差不多……
“寻瑶?”吴洪山第一个看向了骆寻瑶,反倒是吴子文,听到这话以后反应没那么大——他之前就只看到莫婉蓉和自己的母亲拉扯,骆寻瑶却一直在旁边。
而且,胆小如鼠的骆寻瑶哪有这个胆子?
“姑父,我不知道,我当时被吓到了,才没扶住姑姑。”骆寻瑶连连摇头,带上了哭。
她知道,就算真的要查,这次的事情也绝对查不到她身上来,因为骆芬应该是找了莫婉蓉身边刚买来的丫头给那块石头动手脚的,还故意让人看到了……
更何况,她如今根本没住在威远侯府,别说莫婉蓉身边的丫头了,就连莫婉蓉都是头一次见,哪有本事布置出这样的局面来?
吴洪山这时候也想到这件事了,家里的事情他虽然不太管但也了解不少,骆寻瑶向来比隐形人好不了多少,还有些小家子气,这样的场面绝不是她能弄出来的……
“侯爷,一定要查查,快让人去查,寻瑶绝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徐秀珠的声音响起,随后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有着一丝不安,却又异常坚持。
徐秀珠以前从未参加过今天这样的宴会,要不是骆寻瑶在身边,少不得就会出丑,而在骆寻瑶被骆芬带走了以后,更是胆怯了起来。
幸好,之前骆寻瑶交代了不少事情,她才没什么动静,可到底还是时不时地就看向骆寻瑶离开的方向。
“你不喜欢看戏?”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吓了徐秀珠一大跳,然后她才发现,说话的是她来的时候在跟骆芬说话的女子。
“不是……”徐秀珠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要不要吃点点心?”温氏又问,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对徐秀珠也好奇起来了。
“不用了,我来之前吃过了……”徐秀珠连忙开口,然后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
温氏却是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发现,这位被骆芬说的粗鲁不堪的人,其实人还不错。温氏是在场的女人里,完全不用去巴结骆芬的少数人之一,因此倒是毫无负担地跟徐秀珠聊了几句,直到宴席上有个妇人突然要找骆芬让莫婉蓉帮忙,然后后院又传来了一些喧哗声。
男人们都呆在前院,不可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是女人们却呆在后院,徐秀珠又时刻观察着,自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不过,就算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幸好温氏见多识广,和徐秀珠一起发现这一点以后,就知道威远侯府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当下便教徐秀珠借口如厕走了出去,还指点了一下威远侯府的路径。
然后,徐秀珠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这里,还看到了被围起来的池塘,知道了有人落水的事情。
吴洪山之前很着急,自然也就有些疏忽,倒是忘了让下人拦着过来的人,现在看到徐秀珠才知道自己疏忽了,徐秀珠却没发现这点,她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齐文俊怀疑骆寻瑶的话,又是高兴骆寻瑶没落水,又是气愤别人血口喷人,注意力全在骆寻瑶身上。
“伯母!”骆寻瑶看到徐秀珠,不免有些惊讶,随后却是躲到了徐秀珠身后:“伯母,我要回家。”
“爹,让人去查清楚!”吴子文无视了徐秀珠,他是现在最为矛盾的那个。
“对,就要让人去查清楚,我根本没推人,也不知道那块石头怎么就松了!”莫婉蓉也道,同时瞪了骆寻瑶一眼。
吴洪山见状,不再多说,马上就派了管家前去查清事实,而这个时候,御医终于到了。
侯府里其实也有一个大夫,因此吴子文和骆芬都已经喝了驱寒的汤药了,不过冬日里落水并非小事,自然还要让御医看过才能放心。
骆芬是受了寒,御医重新开了一张御寒的方子,提了注意事项也就罢了,更重要的,却是吴子文。
吴子文的本就受伤的胳膊这次又受了伤,还被冷水泡了许久,之后他更是因为忙着和吴洪山争执而没注意这点……
“小侯爷的胳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受了寒,一定要好好保养才能康复,即便如此,以后阴雨天气,怕还会酸痛难当,不能再提重物。”御医检查过后,斟酌了一下语言方才开口。
听到御医的话,不说吴子文,就连吴洪山和那位三皇子也都变了脸色。吴子文如今的确还没什么建树,但他的确是京城这一代里颇有才干的,可现在,难道他的胳膊真的就废了?
骆寻瑶躲在徐秀珠身后,看到了眼前的人神色各异的表情,也有些意外,她根本想不到,当初让吴子文挨的那顿打,竟然会有这样的效果。
“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了!”吴洪山的手都抖了起来,想到吴子文胳膊受伤会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忍不住怀疑起来——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别人想要对付威远侯府?
他已经恨不得把所有的下人全都抓来严刑拷打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骆芬早就布置好了,当然不会让吴洪山什么都查不到,也不会让吴洪山查到太多怀疑有人设计莫婉蓉。
很快,吴洪山身边一个他平日里非常信任的下人就表示,他今天早上的时候曾经看到莫婉蓉身边的丫头在那个池塘边徘徊,神色慌张,而莫婉蓉的这个丫鬟,下午的时候突然就身体不适,然后出府看病去了,现在全无踪迹。
过了一会儿,又发现根本没人请莫婉蓉来找骆芬,或者说,那个之前去找莫婉蓉说要求见骆芬的妇人早就已经消失了,并不是宾客里的一员。
再多的消息也就查探不出了,吴洪山甚至对那位给吴子文报信的下人动了刑,但对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陌生人嘴里听到了骆芬可能会跟莫婉蓉起冲突的消息,才跑去告诉吴子文讨好对方的。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莫婉蓉……吴子文坐在凳子上任由那位御医帮他包扎,神情晦暗不明。
吴子文如今岁数并不大,作为吴洪山唯一的儿子,他顺风顺水地过了将近二十年,所有的挫折,都是这些日子受到的。
先是被自己的父亲逼婚,然后,在即将得到一个极好的职位的时候被人打伤,而现在,他的一只手竟然被废了?
吴子文受伤的是左手,但即便如此,想到以后自己在生活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问题,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御医,手受伤了,要怎么处理?”正在吴子文发愣的时候,突然却听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
开口询问的人正是骆寻瑶,骆寻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卖那个会在两个月后受伤瘸腿的四皇子一个好,自然也关注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四皇子会在十二月中旬摔下马折了腿,当时京城应该同样冷得很,而他还会跟吴子文一样断了骨头……
既然如此,既能表达对吴子文的关心让吴子文感动,又能对自己的计划有助益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果然,听到骆寻瑶向御医询问自己的伤情,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伤口又问了注意事项,吴子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感动。
不过,骆寻瑶虽然向御医问着关于他的事情,却根本不抬头看他……想到自己跟莫婉蓉定亲的事情,吴子文的脸色难看起来。
骆寻瑶跟御医的交谈,除了就在旁边的吴子文和一直关注着骆寻瑶的徐秀珠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关注——这时候,威远侯府因为骆芬落水吴子文受伤的事情,已经乱了起来了。
骆芬出了事,寿宴当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吴洪山让下人通知了宾客,说是骆芬不幸失足落水,不能招待,然后就将所有人请了回去,开始专心调查起这件事来,给好几个跟这件事没多大干系的下人都动了刑,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次的事情有没有跟他有仇的人掺和了。
骆寻瑶从御医那里问到了自己想问的,看了看那张方子以后,就又站到了徐秀珠的身后,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此时看到吴洪山愤怒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骆芬就算做的手脚再怎么干净,吴洪山真要查,也不可能查不出来。
不过,就算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去,毕竟骆芬原本是想让她落水的,当然不会让这些事情跟她有关,反而还特地把事情弄得跟她全无关系——菊蕊这些天,就被安排了不少事情,一直留在吴子文的院子里基本没出过门。
“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吧?侯爷,这次的事情跟寻瑶全无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骆成开口,本来他也该跟宾客一起离开,不过骆寻瑶也牵扯进了这件事,他当然也就不会离开了,可现在,就快要宵禁了,难道他们还要继续呆下去?
“不行!我是被陷害的,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了!”莫婉蓉开口,她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却被安上了这么一个罪名被人冤枉,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地愤怒。
吴子文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吴洪山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可是从那些下人嘴里却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齐文俊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掺和进了这件事了,本来他站出来是为了卖莫婉蓉一个好,不牵扯骆芬则是为了威远侯府的面子同时不觉得骆芬有必要这么做,却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他知道吴洪山应该是想差了,估计,也只有看到了当时的情况的他,才能明白当时骆芬有多么刻意,这应该就是女人们后院斗争的手段。
可惜,他因为前些日子没少听到骆寻瑶的事情,也知道她是吴子文本来差不多快要定下了的妻子,先入为主,就觉得应该是骆寻瑶动了手脚又说动了骆芬跟莫婉蓉起冲突,毕竟在威远侯府住了十来年了,怎么可能在这里没点自己的人手?可按照现在调查到的情况和威远侯府的人的表现来看,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就跟她表现出来的一样,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