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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的结果不尽人意,闵敏和洪天兆没有血缘关系。项擎朗他们又想办法弄来了翟跃的DNA,依然没有发现。十年间,X市经历过一次全国人口普查,很多人的资料都重新整理编排,竟然也没有找到闵敏和翟跃十年前的户籍资料。
工作的重点又一下落到了骆奇身上。
这一点江守言和项擎朗达成了统一,不管凶手是不是骆炜森。骆奇和洪天兆的父子关系不容置喙,如果说仅仅是巧合的话,那也太不可置信了。
这样一来,案子回到徐悠悠一开始说的:骆奇为什么要和周依珮分手,周依珮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周依珮还没有出院,她不吃不喝不说话,医院里找来心理医生和她谈,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项依然着急,去了几次,第一是按照规定,嫌疑犯在看守期间不可以见家属,更何况依然还不算家属;第二是周依珮不想见她。只要在病房门口听到依然的声音,她就又哭又喊摔东西,这样一来,连项擎朗也不敢出现了。
重案组一致通过:安排徐悠悠去见周依珮。
徐悠悠对这次任务很重视,前一天就开始准备各种资料,从周依珮最喜欢吃的东西到她的语言习惯,包括所有的成长经历,全部倒背如流。即便如此,走进医院的时候还是忐忑不安,手心冒汗。
“别紧张!”项擎朗黑着脸在病房门*代。
听他这么一说,徐悠悠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好,好的。”
江守言拍拍她的肩膀,“实在问不出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徐悠悠点点头。
周依珮躺在床上,以前丰润的双颊已经瘦的高高耸起,脸上是病态的红,嘴唇也是干巴巴的…徐悠悠看看她,心里咯噔一声,她忽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硬着头皮走到病床前,她知道周依珮没有听她说话,依然轻轻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徐悠悠,我是…我是警察。”
阳光照在病房里,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细粉尘。安静,安静的好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身体好点了吗?”徐悠悠拉过板凳,坐在床边。
“你不是故意杀死他的…他,骆奇,骆奇和你分手,也许就是想保护你…他知道一些关于凶手的消息,也许他曾经透露过什么给你,为了…为了防止你泄露,或者是为了怕你有危险,才,才会和你分手…”徐悠悠结结巴巴的继续说。
周依珮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我们希望你回忆一下,骆奇曾经对你说过什么…这样既可以帮你,也可以帮我们早日破案…”
“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
沉默了很久,周依珮声音沙哑的开口,“你觉得,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徐悠悠用力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她才轻轻说,“活着,也许不一定需要什么意义…”
周依珮转了转头,看看一脸稚气的徐悠悠,她很轻蔑的笑,“需要什么?吃喝玩乐?”
徐悠悠的脸红了…她可以感觉到一股怒气从心中油然而生,她的手紧紧攥成一团,深呼吸,又深呼吸才说,“你真的想死吗?”
周依珮讥讽的冷笑,“如果你是我,早就死了吧?”
“装可怜…卖弄你的悲惨遭遇…我会羞愧致死!”徐悠悠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她自己也傻了。
“你来之前,项擎朗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害死我哥,害死我爸妈的?”周依珮怒不可遏的喊。
“你要是真的恨他…为什么等他来了以后才跳楼?”徐悠悠冷静下来。她不想激怒周依珮,可是如果只有激怒她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徐悠悠愿意试一试。
周依珮沉默了,紧接着她一把扫落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果篮。
病房门口的项擎朗听到声音,推开门冲进来,“怎么了?”
“啊…”周依珮大声喊,“让她走,让她走,我…我不想跟她说话!”她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你怎么回事!”项擎朗怒气冲冲的对徐悠悠喊,“你先出去!”
“不行!”徐悠悠强硬的站着。
江守言跟进来,连忙拉徐悠悠,“我们先出去…”
“不行!”徐悠悠甩开他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项擎朗,“你就想看着她一辈子装疯卖傻?今天的事说不清楚她杀骆奇就是死刑!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她,关心她?”
周依珮开始大哭大闹,好像个任性的孩子。
江守言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我们先出去…”
“现在出去就是前功尽弃!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那么…你下命令吧!”徐悠悠依然死死的盯着项擎朗。
项擎朗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终于一咬牙,没有看周依珮,头也不回的走了…
26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依珮歇斯底里的喊叫吵得楼道都听的见,闻讯赶来的门口,医生气愤的对项擎朗喊,“她是我的病人!”
“医生,你听我们解释…”江守言陪着笑脸道。
“解释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她的精神状况非常差,你们什么都不懂!”
项擎朗使个眼色给江守言,江守言连哄带骗的把医生带走。
房间里依然是哭喊和摔东西的声音…项擎朗长舒一口气,背靠在墙上…他不得不承认,徐悠悠说的没错,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与其让周依珮被判死刑,他倒宁愿她现在发疯,最起码还能保住命,最起码他还有机会…赎罪。
周依珮可能是累了,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切终于平静…
又过了好一会,徐悠悠拉开门,“她愿意说了。”
项擎朗和江守言惊喜交集的要进房,徐悠悠摇摇头,“她想和队长聊。”
“呃…”江守言讷讷的退后两步,轻咳道,“那个,注意事项我就不提醒你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徐悠悠诧异的说,“我会在旁边记录。”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江守言话没有说话,在项擎朗的怒视下他聪明的闭上了嘴。
周依珮背靠在床头,冷着一张脸,看到项擎朗进来,眼睛不耐烦的转向另一边,“你想问什么?快点问,我还要休息!”
项擎朗不解的看一看徐悠悠…他虽然觉得徐悠悠不可能这么快解开周依珮的心结,可也不至于把事情往更糟地方向推吧?
无奈徐悠悠正低头搬板凳。然后正襟危坐。手里拿着纸笔。
“骆奇,”项擎朗道,“我们想知道任何有关骆奇地事,他告诉你的,你听说的,什么事都可以…”
周依珮眼睛望天,停了一会才说,“半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遇到几个流氓,骆奇正好路过。帮我解了围。那以后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什么时候搬到你家去住的?”项擎朗问。
“大概两个月以前。之前他住在酒店给他们安排的集体宿舍里。”
项擎朗点点头,“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他自己的事?”
“他是个孤儿。刚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好不容易读完高中,院里没办法负担他读大学的学费,后来L市有一间职业技校说想招收他,考虑到他的情况可以免学杂费。他就去那里上了几年学,学的酒店管理。我遇到他地时候。他来X市不久,刚刚找到工作。”
L市,不就是骆炜森原来住过的城市吗?
项擎朗想了想,“他在孤儿院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去看过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避讳孤儿院的经历。我想那段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应该还是开心的。”
“在…在酒店发生命案以后,骆奇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周依珮偏着头看向窗外,“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对吧?”她苦笑一下,“酒店出了命案以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经常背着我偷偷摸摸地发短信打电话。一开始我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有一天早上,他去上班忘了带电话,我给他送电话的路上无意中翻看了他地短信,我记得很清楚,上面有一条说‘总之他死了,对我们都好。’”
“这是骆奇发的?发给谁的?”
“我不知道。通讯录上写的是‘妹妹’,是她发给骆奇的。”
“他还有妹妹?”
周依珮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认地干妹妹。”
“你接着说。”
“我把他地短信都看了一遍,大概意思是,骆奇很害怕,‘妹妹’就鼓励他,说没事,他们会保护他,说那个人死有余辜之类的…我当时头皮都炸了,马上冲到酒店去找骆奇问清楚,酒店出那么大的事,报纸上成天都在报道,我,我怎么能想到居然和骆奇有关系!”
“就是你们在酒店打架地那次?”
“嗯。”周依珮点点头,“当时你们在,我闹了一下就赶紧走了。后来骆奇下班回来告诉我,他说他和那件事没关系,让我别多想,他向我保证他不是杀人犯…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要相信他,但是,但是…”周依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说,“就这样过了两天,他被酒店辞退了。我…我真的想赌一把,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不管他是不是坏人…我想赌一把。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让我有家的感觉的男人…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周依珮自嘲的笑,“这些年我大概也换了十几个男朋友,但是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哭过!”
周依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项擎朗。可是这样的话…徐悠悠开始犹豫要不要记录。
项擎朗坐的直直的,他很努力…一直很努力想和周依珮好好谈一谈,她从来不给他机会;终于等到有机会谈了,谁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所以我就去找你要钱。当时我骗了你,我不是想去旅游,我是想和他去别的城市,出国也好,总之不能再呆在X市了…”
项擎朗等她说完,长叹道,“这些话,在看守所你怎么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他突然提出分手,还想杀了我,你还想我说什么!”周依珮冷笑道。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说这些话?”项擎朗忍不住提高音量。
“新鲜!你以为我是他肚里的虫?再说了,男人要分手的时候不是都说不出理由吗!”周依珮也急了,腾的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项擎朗。
“你做事就不能动动脑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分手呢?”项擎朗大吼。
“我呸!就你会动脑子!高二那年,我同学骗你说我摔断了腿!你还不是傻呵呵的跑了半个城来看我!”
“那能一样吗?”项擎朗恼羞成怒。
“怎么不一样?你当时用脑子了?”
项擎朗看看气呼呼的周依珮,突然笑了…
“臭丫头!”他说。
“坏男人!”她说。
徐悠悠张大嘴看着眼前的一幕,考虑是不是迅速挖条地道遁去…
27 流泪不代表哭泣
奇的随身物品都还在警局放着,很轻易的找到了他手那个“妹妹。”经过调查,这个所谓的“妹妹”就是闵敏。
警方决定传讯闵敏。
陆续进审讯室的时候,江守言把徐悠悠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让周依珮开口说话的?”
徐悠悠眨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做。”
“少来了,你跟她说了点什么?”江守言很明显不相信,八卦兮兮的问。
“我真的不知道,她就一直哭一直闹,后来可能累了,擦擦鼻涕对我说,‘不折腾死我,你们不甘心是不是?叫他进来吧!’”徐悠悠吐吐舌头,“就是这样。”
江守言将信将疑,刚想打听一下病房里的情况——事实上案件没有什么进展,可是项擎朗很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他走出病房,周依珮还在大骂,“滚!我不想看见你了!”可是…为什么语气里有一种娇嗔和耍赖呢?
江守言打个激灵…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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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敏的表现很坦然。和项擎朗他们见过几次总是哭哭啼啼的闵敏比起来,眼前的这个…大概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或者是她觉得并不能再戴着那副柔弱的面具见人了…警方在骆奇的手机里找到的短信足以说明问题。
“第一,我没有杀人。第二,我不知道谁杀的洪天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她先发制人道。
“你和骆奇是什么关系?”项擎朗问。
闵敏冷笑了一声,“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们有时间听吗?”
没有人说话。
闵敏懒洋洋的耸耸肩膀。“大概二十多年前,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有一个叫元明礼地男人,他和在市里读大学地同学…我不知道叫什么,就叫她A吧…他和A相爱了,很快有了孩子。大概她们俩当时都很想努力的经营这段感情,于是就去征求家人的同意。元明礼是个养子,这你们都知道吧?”
闵敏的口气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抑扬顿挫,有声有色。
“接着说!”项擎朗不太给面子。
闵敏也无所谓,继续说。“他那个养父,从小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但是因为女方那边悔婚了,所以也就默许了。A家里也很赞同这门婚事,于是两家人大张旗鼓的开始操办。谁知道就在结婚前的两天,他的那个娃娃亲…那个叫赵靖的女人。带着一群村民冲到元明礼家,说元明礼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闵敏低头笑。“这件事在现在想,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可是那是二十年前的农村…不管元明礼说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那个年代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了,事后证明赵靖撒谎。不过那已经是生下孩子之后地事了。至于A,我不知道元明礼怎么安顿的她。”
“大概就是这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记不住…骆奇呢。是元明礼的儿子。我,是赵靖的女儿。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骆奇以为你和她是同父异母地兄妹?”
闵敏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元明礼的亲生女儿?”徐悠悠问。
“我有记忆起,就知道他不是我爸爸。”闵敏柔柔一笑,“你见过哪个父亲会掐着女儿脖子面目狰狞地说,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那你父亲是…”
“我不知道。”闵敏无所谓的摊手,“爱谁谁吧!我妈结婚前也不是省油的灯,估计孩子是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项擎朗几人面面相觑…敢情是三元村村民逼着元明礼娶了个大肚婆?
“翟跃呢?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项擎朗摇摇头,重新整理了思绪。
“她…元明礼诈骗案的受害者之一。爹跑娘改嫁,跟着外婆长大。”
“你们三个人是怎么聚在一起地?”
“我和翟跃一直有书信往来,后来我去天龙酒店工作,她听说以后没多久也来了。”
“骆奇呢?他不是孤儿吗?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元明礼地儿子?”
“骆奇在酒店工作没多久,他偷偷找过我,告诉我他爸爸是元明礼…呵,不知道是不是想演一出兄妹相认的戏。”
“骆奇怎么知道的?”项擎朗问。他认为周依珮不可能再隐瞒什么,也就是说骆奇没有把自己地身世完全告诉周依珮。
“他没有说,我也没问过。”闵敏说。
项擎朗对江守言点点头,江守言会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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