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妖娆被苏婉推得狠狠撞在门对面的白色墙壁上,后背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抬起怨恨的眼睛,紧紧攫住苏婉,然后忽地上前几步,‘啪’地一巴掌甩在苏婉的脸上。
“苏婉,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当年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明知道我们在疯了一样找她,你还是把她带走,藏起来,害得我们骨肉分离,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失去她十六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对待她,这都是你的错!”
“呵,当年如果不是我将凝凝带走,你是不是准备将她教成第二个宫姝?”苏婉讽刺。
她无意间听到方北凝与翟墨远的谈话,才知道那宫家的女儿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同时她也庆幸,幸好她的凝凝,当初被她带走,没有被莫妖娆教成宫姝那样。
她的话,戳到莫妖娆的痛处。
莫妖娆狠狠掐住苏婉的脖子,恶狠狠地道:“如果不是你,这世上就不会有宫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伤害我的女儿,你该死!都是你的错!你该死!”
“我没错,凝凝是我的女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现在变成这样子,都是你的错!”苏婉全力反击。
两人动静太大,引来了护士长。
“请你们安静一下,这里是医院,要打架出去打,别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护士长不客气地训斥。
这里是VIP病房区,住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可不能因为两个人,而得罪了其他所有人。
她们这么闹腾,势必要影响其他人的休息。
翟墨远听到外面的动静,直接走出来,看着苏婉与莫妖娆不客气地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莫妖娆与苏婉异口同声。
“没有可是,赶紧走,若不然我就把北凝转院,让你们谁也找不到!”
说完,翟墨远‘嘭’地甩上门。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
翟墨远给方北凝擦了擦身子,喂给她吃了两粒含有元素之力的药物,欧阳迈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吃药对孩子可能产生不可逆的负面影响。
孩子?
翟墨远冷笑,方北凝都要没有了,还要孩子作何?
他愿失去一切,也不愿失去她。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北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晚上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难忘的一晚,因为那晚,我遇见了你。”
“那天你坐在满树樱花之间,你……”
忽然。
翟墨远脑海里灵光一现,该死!他怎么忘了,方北凝治病救人的能力跟那株樱花树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联系,或许……
这么想着,他一刻不敢耽搁,抱着方北凝往小公园跑过去。
外面被一场暴雨洗礼过,天上的星子都显得异常干净。
到了小公园,他抱着她跃上枝桠,夏日的夜晚蚊虫最是猖獗,他用内力护住方北凝的身子,不让蚊子叮咬她。
他耐心地等,等方北凝像以前一样,全身泛起莹莹微光。
可是,一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一夜过去,方北凝只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平日里媚光潋滟的眸子紧紧闭着,呼吸轻浅,心跳缓慢平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翟墨远每过一分钟,心里便更痛一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北凝?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次,翟墨远嚎啕大哭,他抱着她,坐在樱花树上,天空泛着微微的亮,鱼鳞一般密集的云层重重叠叠,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薄薄青雾之中,一阵风轻轻从樱花树旁拂过,带着撕心裂肺的伤心,飘过千里万里,飘进一个人的耳朵里。
意识朦胧模糊的方北凝,忽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猛地惊醒。
她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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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四点前
章节目录 175:赎罪(3)
“翟墨远……”
恍惚间,翟墨远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浑身一凛,惊喜地朝方北凝看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北凝?是你吗?”
只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方北凝清浅的呼吸,与微弱的心跳。
她像一具精心制作的蜡像,美得那么不真实,美得那么毫无生气。
翟墨远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
旋即,又升起一抹希望。
君猊,还有君猊。
他立刻将方北凝抱回病房,将她放进被子里盖好,走到阳台上给景岩打电话,那天,景岩自然没有放过追捕君猊的好机会,率领直升机队冲君猊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电话接通,传来景岩略显疲惫的声音。
“景岩,你们是不是已经抓到君猊了?”
翟墨远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因为君猊也是十分在意方北凝的,肯定不会任由方北凝死去,如果他没有被抓,那早就应该出现来救方北凝才对。
方北凝说君猊将她从小养到大……那么说不定他能知道方北凝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是不是也知道救她的办法?
只是,如果是君猊将他养大,那……苏婉养大的方北凝在哪儿?
翟墨远用力甩了甩头,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救方北凝。
“没有。”然而,那边的回答令人失望,翟墨远的心微微一沉。
“没有?”翟墨远放在护栏上的手用力攥紧,怎么会没有?如果君猊逃脱,他怎么会不回来救方北凝?
可是,那边再次传来的话,彻底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浇成一团死灰。
“君猊的直升机被击中坠毁,落地后又发生大爆炸,他的存活几率为零,总之,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君猊这号人物,追捕他这么多年,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景岩的语气颇为惋惜。
翟墨远僵站了半响。
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景岩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难怪君猊不来救方北凝,原来他竟然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以翟墨远对他不深的了解,君猊这个人狡猾得很,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掉。
翟墨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祈祷君猊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回来。
杨木槿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翟墨远站在阳台上疯狂抽烟的背影,他的周身被一片青雾笼罩,看起来无比落寞与伤感。
她走到病床边,轻轻地给方北凝按摩四肢,医生说,病人长时间躺着,血液流通不畅,时间长了,会导致肌肉萎缩,让家人常替病人按摩。
杨木槿每天都会来帮方北凝按摩三次。
她一边按摩,一边轻声说着话。
“北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天蓝医院,那时候我妈生了重病,我没钱,就去酒吧想把自卖了,可是那天,我在酒吧里,看见了宫莫,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侧影,但我还是退缩了,我不想让自己变得肮脏,那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他呢?”
“我跪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跪了七天七夜,求他们救救我妈,在第七个晚上,我就在想,如果他们再不救我妈,我就真的去把自己卖了……”
“没想到第二天,欧阳医生就带了你过来,然后,你就把我妈治好了。”
“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的我,但是我一直在注意着你,北凝,在宫家再次看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是真的很想要报答你,想要对你好,可是,明明我是要报恩的,结果到头来,你竟然因为我变成这样……”
“北凝,你要是死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北凝,你会不会不忍心让我跟着你一块死?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吧……”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方北凝能给她的回应,只有无尽的沉默。
从医院出来,宫莫正在大门口等她。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低头准备从他身边擦过去。
阳光照在皮肤上,有些烫人。
宫莫伸手拉住杨木槿的手腕,杨木槿没有转身,只是很用力地甩开他。
“木槿。”宫莫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北凝的事,已经有了些线索。”
杨木槿正要再次甩开宫莫的动作一顿,转身不解地望着他,“线索?什么线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天在楼顶,有一个诡异的黑影曾经出现过,北凝就是在那黑影出现之后吐血昏迷,现在翟叔叔与我爸正在全力追查那个黑影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北凝昏迷不醒,跟那个黑影有关系?那你们怎么不早说?”杨木槿想起困兽一般的翟墨远,皱了皱眉,如果他们早些将这事说出来,翟墨远也不会陷入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里。
当初母亲生病,她也曾这样绝望过,所以很能理解翟墨远此刻的心境。
“这件事只是翟叔叔的猜测,他当时也只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残影,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早早告诉阿远,万一不是,岂不是给了希望又将希望打破,只怕他会更加崩溃。”宫莫耐心地解释。
“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难道不怕给我希望,又将希望打破,让我更加崩溃?”杨木槿面无表情地说。
“我……”宫莫一时语结。
他自从那日发生那些事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同杨木槿说话。
刚刚他只是想要同她说上几句话,情急之下,才想到这件事,现在的境况,也就只有事关方北凝,她才会理他一理。
“宫莫。”杨木槿忽地唤他的名字,一双眸子沉静地看向他,说:“宫莫,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北凝是为了你,为了我,才会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欧阳医生说,照这样下去,她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你一点也不担心吗?她救了你两次性命,又是你的亲妹妹,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我自然关心她……”
宫莫的话没说完,被杨木槿冷冷打断,“如果你真的关心她,那你就想办法救她,就算你想不到办法救她,那你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纠缠。”
说完,杨木槿狠狠甩开宫莫的手,拦了辆出租车绝情而去。
头顶的太阳越发炙热。
宫莫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转身走进方北凝的病房,看着她苍白而脆弱的模样,他怎么会不心疼,不在意?
在病房坐了许久,直到翟墨远开口赶人,他才起身离开。
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宫莫将车子开得极慢,等到回到宫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整个别墅看着空荡而冷清。
他上楼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路过莫丹周的房门口,他落在地面上的视线,忽地瞥见房门内有什么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心里莫名其妙泛起一抹熟悉的感觉。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房门下边沿的门缝,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房门内传出一声很大‘哗啦’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
“舅舅?”宫莫敲了敲门。
没人应。
又一声很大的‘哗啦’声。
宫莫直接开门,没想到门没有反锁,很容易就被打开。
门甫一打开,入目的是一地的碎瓷片,像是被人故意摔碎一样,喷溅得到处都是细小的瓷碴。
宫莫有些吃惊,这怎么回事?
“舅舅?”他又唤了一声,依旧没人应答。
忽然,他又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莫丹周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而狰狞。
“舅舅?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你快出去。”莫丹周说话咬牙切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可是你这样应该去医院。”宫莫说着准备上前扶他起来。
谁知,莫丹周猛地跳起来,力气很大地将他推出门外,“我说了我没事,你快走!”
门‘嘭’地关上,差点撞到宫莫的鼻子。
门一关上,莫丹周‘哇’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他心口的位置忽地红光大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
他双目一狠,抬手狠狠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嘴里念念有词,顿时,无数蚂蚁大小的黑色梵文萦绕在他周身,渐渐将那红光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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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八点前。
我是卡文专业户……
章节目录 176:赎罪(4)
莫丹周的行为很是古怪。
宫莫疑惑地盯着门板看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一早,他下楼时路过莫丹周房门口,房门依旧紧闭,想到昨天莫丹周似乎病得很严重,他不放心,抬手敲了敲门,还是和昨晚一样没人应答。
难道是又犯病了?
也不知道舅舅所谓的老毛病,是什么毛病,看着似乎挺严重。
房门依旧没有反锁,推门走进房间,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若不是原本摆放着观音瓶和汉蒜头口素瓶的地方空空如也,他都要以为昨晚的事情都是自己的臆想。
“舅舅?”
宫莫在房间转了一圈,发现莫丹周不在房内。
还能出门,问题应该不大。
他转身,正要走出房间,余光不小心瞄到衣柜的门缝中,露出一小截黑色布料,看着像是放衣服是没在意露出来的,那截黑色布料上,印着很奇怪的图案。
不由自主,他抬脚就要走过去。
这时。
莫丹周回来了,身上穿着运动背心与短裤,看见宫莫,他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疑惑。
“阿莫,你是来找我的?有事吗?”
宫莫停下脚步,转身,“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舅舅有没有好一些。”他上下将莫丹周打量一遍,笑道:“看舅舅锻炼出一身汗的模样,一定是没什么大碍了。”
“呵。”莫丹周轻笑一声,一边走进房内,一边用脖颈上挂着的白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道:“老毛病了,过去也就过去了,要不了命。”
宫莫闻言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舅舅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视线不由自主又向那截黑色布料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
听说了方北凝的事,方南昇匆匆回国。
与此同时,翟优铉居然也回来了。
当初听说翟墨远要与方北凝结婚,他只寄了份结婚礼物回来,人却没回来。
时间过去越久,遇到的女人越多,他不知为什么,越是放不下方北凝,他其实并不明白这样的放不下代表着什么,只是无论和多么优秀多么美丽的女人在一起,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方北凝的脸。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耳边总会响起方北凝曾经追在他身后,一声又一声‘翟优铉翟优铉’的声音。
曾经有多厌恶她,如今便有多怀念。
就在方南昇与翟优铉来看过方北凝的当晚,病房又来了个意外之客。
当时,翟墨远正抱着方北凝休息。
每天晚上,他都会像抱孩子一样,将方北凝抱在怀里睡觉。
在他察觉到房间进了人,睁开眼睛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死灰的心,忽如一夜春风来,燃起勃勃希望。
“君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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