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韩式新虽然不明白柳蔓儿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柳蔓儿深知方氏的脾性，她是做不出那等奴役人的事情来的，所以她定然会来请求韩式新，但若是韩式新说自己很忙的话，她想必也不好意思让韩式新再帮着去跑腿了。
事实上，果然如此，直到这十一月份过完，方氏都没有找到机会开口让韩式新去陶家一趟。
等到十二月，韩式新却是更忙了，不仅要忙着办年货，每天早上也要送蔬菜去一家他早就找好的酒楼了，更何况，家中的鸡鸭又长大了，他也要送去铺子里面去，这样一来，每天最少得走两趟，有时候甚至是两三趟。
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找不到机会，她也焦急啊，不过有柳蔓儿劝着她，跟她分析利弊，她倒是还能够稳住。
出乎柳蔓儿意料的是，叶青竟然也能够稳住，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这让柳蔓儿觉得太奇怪了，难道他不想要娶陶翠娅了吗？
旁敲侧击的问了叶青一次，叶青只说还是喜欢陶翠娅的，柳蔓儿想到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找不到他，心中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感情人家早就已经在幽会了，怪不得不急，柳蔓儿觉得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方氏时不时的念叨这件事情。
所以这天，趁着韩式新有空的时候，柳蔓儿对韩式新吩咐了一句：“韩叔，麻烦您去陶家一趟，就说我娘想要找他们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毕竟这事情拖了这么久，也是该处理了。”
柳蔓儿也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早点处理早点好，不过她拖一段时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方氏豁达一些了，身体也好一些了。
柳蔓儿跟方氏分析了可能的几种情况：一种便是陶翠娅嫁过来，一种是她不嫁过来，一种还是叶青入赘，柳蔓儿提前给方氏打了预防针，这样就算是到时候陶家说什么难听的话，方氏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强了许多。
韩式新回来之后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陶家人三天后就会过来拜访，到时候陶掌柜也会过来，将这件事情彻底处理好。
实际上，柳蔓儿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尴尬的婚事，想必别人也没有处理过吧，若是其它的人占着理肯定会趾高气昂的吧，偏偏方氏，仍旧是觉得是自己不对，总是想着息事宁人。
就连柳蔓儿她觉得她现在也被方氏影响，几乎成了方氏这样的包子了，方氏用善良跟大度改变了柳蔓儿，然而柳蔓儿觉得自己并没有改变方氏。
三天之期眨眼间就到了，这天方氏也是穿戴一新等着陶家众人的来临。虽然之前说了要将这件事情彻底处理好，但是一想到等下陶家人要来，她仍旧是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是妥当。
当然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陶家人真正进门的时候，她反而是不紧张了。
今日来的陶家人没有了陶家那两位讨厌的婶婶，但除了陶夫人跟陶掌柜之外，陶翠娅也过来了。
柳蔓儿请他们坐下之后，她也羞羞答答的坐下来，因为陶翠娅来了的原因，所以叶青也过来，坐在下席。
韩芳上了茶水，陶掌柜轻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后，问道：“日前听说叶夫人病了，可是大好了？”
一想到这件事方氏便是有些偏头痛，柳蔓儿也翻翻眼皮，特么的，都你们家人气的，此刻还有脸来问？
仿佛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陶掌柜见方氏没有回答，便也是闭口不言。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此刻，无论寒暄一些什么都是错，再说一些什么话好像都有些尴尬，良久，方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请三位过来，是要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的，不知道陶掌柜跟陶夫人有什么有什么想法。”
“还能够有什么想法，依我看，红绿书纸都有，让他们两个孩子尽快完婚吧。”陶夫人冷冷的说道。
这段时间，她可是被人诟病，连带着陶翠娅也被人看不起，说是因为贪慕虚荣，叶家不要她，这些话将陶夫人气的要死。
什么叫做叶家不要，明明是他们不想要沾染上叶家这个穷光蛋好不好？听叶青说他们家因着方氏的病又欠下了两千两，明年年底就得还，这让陶夫人越加觉得她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每次要么跟人对骂，要么便是在心中狠狠的想到：等叶青入赘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说！
然而，柳蔓儿将事情拖了太久，这让陶夫人还真的有些担心了，不过叶青跑来的次数还算是勤快，这些事情，她也不便跟叶青讲，便只能够闭口不言。
“你是说让他们成亲？”方氏听到陶夫人这么爽快的答应，心中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之前听说远儿失踪的事情，他们可是推三阻四不想结这个亲的啊。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只听到陶夫人又说道：“对，你们家收拾一下，让叶青尽快入赘吧，这是当初你们给的六十两聘金，我们再给你们四十两聘金，一共是一百两，够了吧！”
陶夫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银票出来递给方氏……
第一百九十八章再议亲事（二）
方氏脸色一变，并没有去接，陶夫人的手便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叶青。”陶夫人便叫了一声。
叶青听到陶夫人的叫唤，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陶夫人手中的银票，将它塞到了方氏的手中。
方氏愣愣的看着他，蓦地将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道：“陶夫人，你说的这个我不接受！”
她这话一出，柳蔓儿倒是有些惊讶，方氏可是难得的硬气一次，让柳蔓儿不禁是想要拍手叫好。
可是，她突然想到这钱是叶青塞到方氏手中的，刚刚还热乎的心蓦然又凉了下来。
陶夫人冷冷一笑，道：“叶夫人，我劝你还是将这钱收着罢，你不让他入赘，难道你想要害你儿子打一辈子的光棍？”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家虽然穷困，但我儿为人忠厚正直、勇武有力，就算是不娶你们家的姑娘，未必会娶不到妻子。”方氏声音也是一冷，她陶夫人还真的以为她的女儿是金子银子了？
就算是，但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心中恼怒。
“哼，叶夫人，有些事情，我不说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你们家还同从前一样？”陶夫人忽地展颜一声，面上的冷意也渐渐散去，倒是有种看好戏的样子。
“陶夫人！”柳蔓儿觉得有些不对，便冷斥了一声。
“哟，叶夫人，你看你们家这个大儿媳妇可真的是厉害呀，长辈说话，也能够妄自插嘴。”陶夫人将矛头指向了柳蔓儿。
方氏维护道：“我这个儿媳妇很好，对我也很好，家中全靠她操持，她想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说的很好，所以啊，如果我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还要屈居其下了。”陶夫人冷言道：“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家中娇养了十几年，却要去别人家做牛做马，这一点，我可是不能够允许。”
“如果您是真心想要嫁女儿的话，我们家绝对不会苛责与她，我母亲也是一个良善人，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们仍旧是可以既往不咎！”柳蔓儿看了叶青一眼，咬牙说道，此刻，她仍旧是将叶青当做是自己的兄弟，不想要让叶青为难。
“嘁，好一个既往不咎！”陶夫人的声音却是愈加的冷了起来，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我要是真的将女儿嫁入你家，就是将我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陶夫人不屑的看了柳蔓儿一眼，柳蔓儿看了叶青一眼，叶青眼神漠然，她知道，叶青肯定是将自家借钱的事情告诉陶夫人了！否则陶夫人今天怎么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可是，他明明是最不想要将此事让陶家知道的啊，但如今，为何陶家会知道这事？柳蔓儿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后面的事情她觉得有些不妙，这事儿她又没有提前告诉方氏，不知道她能否接受的了了。
想到这里，她腰一弯，捂着肚子说道：“唉哟，我肚子好疼……”
方氏见她一副痛苦的样子，急忙站起身来，走到柳蔓儿的身边，问道：“蔓儿，你怎么了？”
“娘亲，我肚子突然疼的厉害。”柳蔓儿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方氏担忧她腹中孩子有问题，连忙对站在一旁的叶青说道：“青儿，你快将村中的郭大夫叫过来。”
“慢着。”陶夫人叫住了叶青，然后冷眼看了柳蔓儿一眼：“你就装吧！”
柳蔓儿不回答他，继续喊疼。
陶夫人便说道：“随便你们怎么样，反正你们陶家我是不会再来了，免得跟你们扯上什么瓜葛，叶青，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这件事情，你最好跟你家人说清楚！”
说完，陶夫人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陶掌柜跟陶翠娅也随即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
“等下！”叶青叫住了陶夫人，他见到韩芳恰巧从屋外走过，便道：“韩芳，你去将村口的郭大夫请来。”
韩芳点点头，一溜烟往门外去了，叶青离了座位，走了几步，对陶夫人说道：“岳母，我收拾下东西，跟你们一起走。”
“青儿，你这是为何？”
方氏听到叶青的话，扶着柳蔓儿的胳膊在不禁一抖，她没有想到，她的儿子不站在她这一边，要离她而去，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陶夫人，但此刻，他叫她叫的亲甜，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十分不好受。
柳蔓儿感觉到她的难受，反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心中也是越加的冰凉，她其实早就可以猜到的。
“我要入赘去陶家。”叶青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方氏挣开柳蔓儿的手，直起腰杆来，朝叶青吼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入赘？你们那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他们陶家说的那些浑话，我全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入赘陶家？难道我们叶家就让你这样的待不住吗？难道我这个娘亲，就让你这般的讨厌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做那等绝户的入赘郎！”
一股脑将藏在心中的话吼完，方氏脸上已是浊泪两行。
柳蔓儿不想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不想要撕开真相让心变得血淋淋，便拉住方氏的手，道：“娘亲，你别问他了，随他去吧。”
“不！”方氏再次甩开柳蔓儿的手，向前两步，走到叶青的面前来，“叶青，你给我一个理由！”
叶青不发一言，站在那里，如同一根没有什么的木柱一般。
方氏低低笑了两声，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小时候娘亲辛苦的将你们几个孩子养大，你们都那么乖，从不让娘亲操心，可是现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你明明知道你大哥出事了，你嫂子身怀有孕，两个弟妹尚且年幼，如今家中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算娘亲求求你，不要离开这个家好吗？”方氏拉起叶青的手，恳切说道：“如果娘亲真的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娘向你道歉，娘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对翠娅有什么偏见，绝对会一视同仁，咱家虽然穷，但也有丫鬟仆役，也不用翠娅干什么重活，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要你们几个孩子都在娘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娘，你念在我曾经精心侍奉您的份上，念在我小小年纪就下地干活维持生计的份上，您放我离开吧，我再也不想要过那种穷困的日子了，我也不想要给别人为奴为婢！”
叶青声音坚定而又漠然，他将方氏拉着他的手撸下来，侧过脸深深的看着方氏，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的决心。
“在咱们家，你不需要为奴为婢！”方氏不理会他眼中的决绝，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说道：“家中的活计娘亲都可以做，你只要偶尔帮帮你嫂子的忙就好，不会很累，我相信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你会快乐的。”
“娘亲，你还被蒙在鼓里吗？嫂子她借了一千两银子的高利贷！”叶青冷冷的说道：“明年腊月十二要还两千，我不认为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到时候可以还清，我也不认为我自己可以还清，到时候还不起的后果，想必您应该也知道！”
“你说什么？”听到叶青这话后，方氏不可置信的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看向柳蔓儿，说道：“蔓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柳蔓儿重重一点头，道：“不过我到时候一定会想办法还清的，娘亲你相信我！”
“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叶青终于忍不住的大吼道：“所以，你要借就借，不要连累到我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柳蔓儿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愤怒，她冷声道：“什么叫不要连累到你们？我之前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这钱我可以还清的！”
“你还清？你拿什么还？就是将你卖了，你这等姿色，能够值这么多的钱吗？”叶青冷冷的说道。
“你！”柳蔓儿听到叶青这话气的发抖，伸手拿起面前的一个杯子，朝叶青狠狠的掷去！
叶青没有躲闪，杯子直直的落在他的脑袋上，发出一声脆响，鲜血伴着杯中残留的水顺着叶青的脑袋流了下来。
“呀，叶青，你流血了。”陶翠娅看到之后非常心疼，走过来用手捂着叶青的后脑勺。
方氏也是心中一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去管叶青的伤，而是看向柳蔓儿，说道：“蔓儿，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借高利贷？”
柳蔓儿偏过头不说话。
方氏便再喝问一声：“你为什么要借这么多的钱。”
“为了娘亲您的病！”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众人一怔，只见叶枫从门口走了过来。
他对方氏说道：“嫂子是一个有分寸的人，除了娘亲的病，其它的没有理由让她借这么多钱，我问过韩叔了，他说嫂子并没有增添新的产业，当初借钱也是在娘亲病重途中匆匆回来找王地主借的！”
“蔓儿，这是真的吗？”方氏颤声问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尘埃落定
“对，但是在我看来，钱没有人重要……”柳蔓儿微闭上眼，纤长的睫毛颤抖两下，再睁开时，挂上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钱可以买药治好娘亲的病，但是却治不好某人的心啊。妄我还以为，某人已经变好了，可是结果看来，还是一样的自私，不过没关系啊，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在我看来，人应该有所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话你说对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叶青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又何必听他们瞎扯，我们走吧！”陶夫人出言道，她可不想要面对这种戚戚然的局面，好像叶家是正义的一方，而他们是那等咄咄逼人的恶人一样。
“你们走吧，只希望灾难永远不会降临到你们头上！”方氏突然出声道。
“呈你吉言！”陶夫人心中恼怒，面上盈盈一笑，带着得胜者的趾高气昂，四人相携离去。
“二哥，你今天若是走出这个门的话，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二哥！”正在陶掌柜一家跟叶青四人要离开的时候，叶荷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大门处！
“不是就不是，你以为谁稀罕呀！”陶夫人见到叶荷拦路，冷笑一声，道：“只是希望明年你们还能够笑的出来，你现在说几句好话，明年你乞讨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说不定还会给你两块馒头！”
“滚！”叶荷小小年纪，却是颇有气势，她朝陶夫人唾了一口，然后死死的盯着叶青，“二哥，你一定要离开吗？”
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