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看?说不定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韩月兰见沐初晴在这一点一点放诱饵,却就是不直接满足南宫掌柜好奇心的样子,心中有所明悟,将沐初晴说的话,做的动作都记了下来。
沐初晴不知道,她一时兴起的动作,居然成就了一名的腹黑女商。
南宫掌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捧着水蓝色的绣图跑到院子中,正上午的太阳已经不小了,透过红豆阁屋顶的天井洒下来,落在南宫掌柜手中的绣图上。
花纹顿时从水蓝色绣图中浮现了出来,那些花儿就仿佛是要从水蓝色绣图中开出来一样,欣欣向荣。
南宫掌柜瞳孔一缩,心中震惊地无以复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面前见到的这一切了,“这……这……这,居然还有这样的绣图,这绣工神乎其技,简直就是神迹啊!”
一时间,南宫掌柜老泪纵横。
见南宫掌柜这么激动,沐初晴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之前还有些担心这幅层叠绣图无法入得了南宫掌柜的眼,毕竟这幅绣图和常规的绣图走的根本不是同一种路线。
沐初晴根本没有想到,南宫掌柜看到这幅绣图之后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沐初晴不敢想象,若是她告诉南宫掌柜,这幅绣图在不同的方向看还会看到完全不同的图案,南宫掌柜的反应会怎样?
是激动地失声痛哭?
还是欣喜若狂?
“南宫掌柜,其实你看到的只是这绣图的一种图案,你将绣图完全打开换个方向看,还会有惊喜。”心中大定的沐初晴轻笑道。
南宫掌柜眉毛抖了几抖,依言将水蓝色锦缎抖开,刹那间,仿佛整个绣面上的图案都活过来了一般。
之前看着是大朵大朵明艳的花儿在绣面上簇拥着,仿佛要盛开出来,现在换个方向再看,那明明就是一汪沉静的湖水,几尾鲜活的鱼儿游戏在荷叶之间,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南宫掌柜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满脸不信的将绣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下来,又看出了很多种虽然细小,但是却足够惊艳的图案,倒吸凉气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一直惊讶到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南宫掌柜才恋恋不舍的将眼睛从绣面上移开来,震惊地看向沐初晴:“沐娘子,之前我只知道你的绣工卓绝,可是不知道你竟然有着这样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沐初晴笑笑,“夸的话南宫叔就不用多说了,同我讲一讲这幅绣图值多少钱吧!我就一个爱钱的俗人。”
能像沐初晴一样将爱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还真是不多了。
南宫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沐初晴一眼,“这么好的绣图,你居然要用钱来衡量,真是气煞老夫!不过沐娘子,有句话我需要说在前面,你这幅图虽然惊艳,但是价格却不一定能够上去。绣面一般会做成屏风被面之类,但是你这幅绣图的颜色太单一,不适合做成屏风扇面,恐怕愿意买的人不多,价钱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还是来了,沐初晴眉头轻皱,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南宫掌柜突然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异常愁苦。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脂粉气的公子哥
沐初晴想到之前刚见到南宫掌柜时那满屋子的烟,再联系现在南宫掌柜愁眉苦脸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南宫叔,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南宫掌柜凄惨笑笑,“刚刚又想到了我那短命的诏安,杭州府与苏州府那边也生出了瘟疫,而他负责的红豆阁就开在杭州府与苏州府。我已经差人去京城向玲珑请调令,希望玲珑能够将诏安调到凉州府我这边来,哪怕是就这样断绝了诏安将来的上升路我也认了,我这当爹的只要儿子有命在,什么金银钱财都可以放弃。诏安还未成家,若是染上瘟疫送了命,让我怎么活下去。”
“怎么,是调令没有下来?”沐初晴猜测道。
南宫储抹了一把眼泪,将层叠绣图收起,缓缓摇头道:“京城中的南宫府发生了内斗,玲珑被一群不要脸的老东西处处牵制掣肘,不然以我和玲珑多年的主仆情谊,玲珑定不会拒绝。玲珑派她的贴身婢子来了一趟这儿,将府中的情况告诉了我,南宫府真是作孽……”
“南宫府赚钱归赚钱,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朝堂上的党羽之争,如今因为瘟疫之事,朝堂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正宫太子出生在乱世中,已然成为皇后的一块心疾,日日夜夜念着盼着能将正宫太子找到。”
“可是二十多年过去,那正宫太子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一个问题,希望多渺茫,皇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扶植出身最低的八皇子,将八皇子养在膝下,俨然是将宝压在了性情温驯的八皇子身上。可是那其他的皇子公主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眼看着朝堂之外瘟疫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前朝余孽四起,烽烟滚滚,朝堂之上却展开了夺嫡之争,这大燕的国运……”
南宫掌柜摇摇头,有些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只能将一切放在不言中。
“京城里风起云涌,各大家族门阀纷纷站队,南宫府从来都不参与朝堂争斗,玲珑掌权时也曾说过,皇帝在位一天,就拥立皇帝一天,若是新皇登基,不论新皇是谁,绝对拥立。”
“可是那些老眼昏花、利欲熏心、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却越过玲珑站了队,选择的人还是性情最为阴毒暴戾的三皇子。”
南宫掌柜语气中满是叹息,“三皇子生来好战,一入沙场就如同见血的恶狼,不论死伤……边境上早已怨言载道。但是他战功赫赫,属于竞争皇位的有力人选,若是其他人登上皇位,三皇子十有八九会血洗京城。从另一方面说,那些老东西的选择还算正确。”
“只是南宫府错就错在太早表明了立场,那些老东西以为站在三皇子身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三皇子在边境上遭人刺杀,下落不明。多半是遭了报应,上天都不想让这个混世魔王继续祸害百姓了。”
沐初晴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储会突然同她讲这些皇家的八卦,好像在这个封建社会中,议论皇家是要获罪的!
可是写了那么多古言,关于夺嫡的事情她笔下写过不少,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沐初晴惊讶归惊讶,但是惊讶终归压不过好奇。
反正凉州府天高皇帝远,她和南宫储说的这些话根本传不到皇帝老儿耳中。
再说,皇帝老儿家里内斗不休,恐怕早就让他焦头烂额了吧,哪有心思同她一个根本不出名的寡妇计较。
“南宫叔,你说那三皇子被刺杀下落报应是遭了报应,可你有没有想过,南宫叔的儿子诏安,为何会出现在苏州府与杭州府?难道这也是报应?”沐初晴反问道。
话说出口,沐初晴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南宫掌柜失神,良久之后,才悠悠说道:“确实是报应。当年玲珑就曾劝说过我,不要将独子诏安放的太远,可是我觉得诏安有本事,不应该整日守在我的身旁,另外一面,我还想着诏安能够在苏州府与杭州府做出成绩来。若是诏安在南宫府立了功,在我撒手离世的时候也好向东家提提要求,看看能不能恢复本姓,是我心大遭了报应,违背了多年前的誓言。”
沐初晴从南宫储的话中听明白了南宫储的担忧,原来南宫储是在忧心南宫诏安会不会染上瘟疫,眉头蹙起,试探道:“南宫叔,若是我告诉你那瘟疫并不厉害,现在已经有一种药可以预防染上瘟疫,还有一种药可以治愈瘟疫,你会信吗?”
南宫储眼睛一亮,神情十分激动,“沐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南宫叔还会觉得是报应吗?”
沐初晴微微一笑,“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其实剩下未走的路还有很长,只是需要一个转机的出现。那转机正在被迷雾笼罩着,只消等得一股清风来,一切迷雾都会悉数散去。”
沐初晴是在宽慰南宫储,其实也实在宽慰她自己。
同沐初晴一起来的莫程和韩月兰在听了这番话后,都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沐初晴将水蓝色的绣图抖开,披在身上转了一圈,眸中满是兴奋之色,“南宫叔,你说若是将这绣图加工成一件成衣,之前我们忧心的问题会不会迎刃而解?”
日光洒落在沐初晴身上,层叠绣的美感完全被人身上玲珑有致的曲线衬托了出来。
沐初晴含笑在阳光下转了一圈,美得像是从蓝天碧海中走出来的女仙,将进来给南宫储送信的小伙计都惊呆了。
南宫储感觉心跳都停止跳动了一个节拍,目光不断地扫过沐初晴身上的层叠绣图,眸光中满是欣赏,没有半点贪婪。
有了腰肢曲线的衬托,层叠绣图上那两尾鱼儿比之前更加栩栩如生,连摇头摆尾的动作都变得更有灵性。
“妙!妙极!极妙!”
一个身上带着淡淡脂粉气的公子哥不顾红豆阁小厮的阻拦,手中摇着折扇走进后堂,看着沐初晴的身影,由衷的赞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私奔顺便生个娃
骚包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那身带脂粉味的公子哥一见到沐初晴,准确的说是见到沐初晴身上的层叠绣就急吼吼地跑过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脚下一扭,歪着身子朝沐初晴倒去。
沐初晴生怕绣图被扯坏,连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仓惶之中将绣图塞进南宫储的怀里,朝着那公子哥的手腕抓去。
能拉一把算一把,毕竟这么大一个人摔倒在地上也怪丢脸的。
沐初晴抓住那公子哥手腕的一刹那,南宫储松了一口气,而沐初晴却挑起了眉头。
有故事!
这个‘假公子哥’身上有故事!
为什么说是‘假公子哥’呢?
因为沐初晴抓住那公子哥手腕的刹那,诊断手镯居然诊出这‘公子哥’已经怀胎两月有余。
试问一个‘公子哥’怎么会怀孕?
定是女扮男装,再想到这‘公子哥’身上淡淡的脂粉味,沐初晴不难猜到面前这毛毛躁躁的‘公子哥’实为一名女子。
“夫人怀胎数月,走路切记急躁,不然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沐初晴将手收回来,朝着‘公子哥’服了服身子,不再多说话。
沐初晴话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多数都惊恐了。
韩月兰和莫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公子哥’居然怀了孕!
而南宫储则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他就知道这姑奶奶从京城中来他这儿准没好事,却没有想到这姑奶奶居然是被人搞大了肚子跑来他这里找清闲的!
南宫储对面前这个‘假公子哥’的身份十分清楚,京城中的一朵霸王花,将军府大小姐,龚霞。
龚将军早年征战时不幸战死,英年早逝,将军府中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名为龚战,女儿名为龚霞。
幸亏龚将军的父母龚老将军与龚老夫人还在世,不然龚将军遗孤——那可怜的一双儿女定会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中被剥皮拆骨,生吞血肉。
龚老将军不想将龚战养在膝下养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顶着龚老夫人的碎碎念就将龚战送进了军营,如今已经过去数十载,听说龚战在沙场征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比当年的龚将军还要耀眼夺目。
被留在龚老将军和龚老夫人养大的丫头龚霞独得祖父母的恩宠,自小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性格,在京城中比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上许多。
造化弄人,没人能想到这个龚霞和与她根本不是一路人的南宫玲珑竟然因为偶然成为了闺中无话不说的密友。
龚霞大胆泼辣,而南宫玲珑心思缜密,路数根本不对,可谁知二人的关系竟然极好,连带着商贾人家南宫府与将门世家将军府的关系都近了许多。
南宫玲珑与南宫诏安的年纪相仿,是南宫储看着长大的。南宫储对南宫玲珑的疼宠并不亚于对他的亲生儿子南宫诏安,直到后来南宫玲珑执掌红豆阁,南宫储这才渐渐疏远了南宫玲珑,毕竟主仆有别。
之前南宫储一直都担心南宫玲珑会被龚霞带坏,谁知结果恰好相反,南宫玲珑在从商上的天赋刺激了龚霞,居然让京城一霸龚霞生出了走镖赚钱的心思。
若是放在了寻常人家,定不会同意一个大姑娘家出去走镖,可是那龚老将军却不这么认为,他一句‘将军府从来都没有女儿,有的只是不带把儿的儿子’便将整个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压了下去。
这件事一时间还成为了朝野上下的笑柄。
京城中人都说这龚老将军老糊涂了,那不带把儿的儿子可不就是女儿家吗?
实则当事人龚老将军心中苦不堪言,有苦不能说。
龚老将军生来最见不得人哭,抹眼泪已经成为了龚老夫人拿捏龚老将军的法宝,百试百灵。
被龚霞的苦情计策反的龚老夫人稍加犹豫,就将这件制胜法宝传给了龚霞。
为了走镖这件事,就连她亲爹死了都没掉几滴眼泪的龚霞坐在龚老将军面前抹了一天眼泪,连带着龚老夫人都都跟着哭哭啼啼了一天。
见龚老将军不愿意,龚霞将苦肉计之类军中常见的战术用了个遍,最后硬是请来戏班子在龚老将军院子前唱了三天,每日就是那哭哭啼啼的哭戏。
龚老将军被哭得实在心烦,只能咬牙答应了,大不了被朝中的那些长舌言官多叨叨几天呗,被那些言官叨叨总比整日有人在耳边哭哭啼啼强。
因此京城中才有了龚老将军老昏了头的说法。
……
一想到那龚将军府蛮不讲理的做法,南宫储就头疼不已,龚霞这小姑奶奶不是整天都忙着走镖吗?怎么走镖还将自己的肚子给搞大了!
“霞小姐,霞姑奶奶,我这红豆阁可不敢留你,你赶紧回京城去,该怎么同你祖父祖母解释你就怎么解释!万一老将军和老夫人知道你怀了孩子,还藏在了我这小庙里,我这一身老骨头可就保不住了!你说,你要多少盘缠,我都给你!或者我派车马将你送回京城也行!”
南宫储在得知龚霞怀孕之后,连层叠绣都顾不上了!层叠绣被冷落只是一时的事,那明珠一样的层叠绣哪怕现在蒙了尘,终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可是他南宫储若不立马将龚霞这要人命的小姑奶奶送回将军府,恐怕‘老糊涂’了的龚老将军绝对能够扛起当年征战沙场的大刀杀过来。
那龚老将军的蛮不讲理,整个京城都知道!
龚霞摆摆手,“南宫叔,你这就没有意思了。是玲珑让我过来找你躲一阵子的,你居然要将我送回去?你放心,我同我祖父祖母说我要去一个苦寒之地走镖,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半,最晚明年中秋就能回去。你看我这时间算的,我先在你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回京城之后,我祖父祖母一看到软软糯糯的小娃,立马就将我生娃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南宫储才不会被龚霞蒙骗过去,摆手道:“你少骗我,玲珑从来都不会这么坑我。你还是快点回去,不然我立马修书一封,派人送去京城将军府,让你祖父祖母派人来接你!”
沐初晴眨巴眨巴眼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