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立刻返回来了。
此时的柔儿正好拿着他们家的羊皮水囊走到一半,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吓的往前走也不敢,往后走一片黑乎乎的,于是就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看到去而复返的石头,就颤声道:“哥哥,哥哥......”
石头扶着珍珠,回头对柔儿道:“柔儿别怕,过来,哥哥在这里呢,别怕,哥哥在这里呢,快过来......”
柔儿拖着他僵硬的腿,一步一步的往石头身旁走过来,再接触到石头的手的那一刻,柔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前面的一声尖叫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又传出了肝肠寸断的哭声,人们一下蒙了,肯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不然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石头娘有了岁数睡觉本来就浅,柔儿在车上爬上爬下的拿东西,她迷迷糊糊就知道,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一声尖叫,好像还是女人的叫。
石头娘那时候完全清醒过来,支愣着耳朵听到外面的人一阵乱跑。再然后就是一声年轻女孩的大哭声,哭的那叫一个痛,那叫一个伤心,越听越像是柔儿。
石头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上下来的。一下道车下就扯着喉咙喊,“柔儿——石头——你们在那儿?”
石头这头儿还没哄好柔儿,就听到他娘歇斯底里的喊声。立刻把柔儿交给珍珠,几个纵跳飞奔到她娘那里道:“娘,你怎么了,魇着了是怎么的。”
“石头,我刚才听到柔儿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听到柔儿哭了。不是做梦,娘是真的听到柔儿哭了,石头你看到你妹妹了吗,她在那儿?”
石头娘一连串儿的问题弄的石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拉着他娘回到火堆旁。“你看,这不是柔儿,她是被吓着了,没事的。”
石头娘看到珍珠怀里抽抽噎噎的柔儿,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柔儿你这是怎么了,好孩子到娘这里来,说说是怎么了。”石头娘这里轻声细语的哄女儿,听柔儿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被一声尖叫吓的。
石头娘呆了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一辈子自持修养好,德容言功时时注意,没想到今天因为女儿不知所谓的害怕给毁于一旦,破了功!
石头娘的思想在深秋的夜里凌乱了,随着她凌乱的还有王家庄所有的人,那一声尖叫让所有没睡的人注意了,柔儿的哭声换醒了本来就睡的不踏实的大人,石头娘歇斯底里的吼声把熟睡中的孩子也闹了起来,一时整个车队是大人喊孩子叫,整个车队都沸腾起来——乱腾起来。
那个尖叫的也让大家陪着回来了,是个年轻的小媳妇,被所有人看着,听着车队的乱腾劲儿,也知道是自己惹的祸,红着脸,低着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跟珍珠道:“我就是想走远点方便......方便一下,才.....才.....就看到好像是一只老鼠,从我脚边窜过去,我从小到大是最怕老鼠的,所以才忍不住叫起来,没想到把大家给吓着了。”那个笑媳妇诺诺的说着。
在场的人听的相当无语,这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也怪不得大家大惊小怪的,这是好事儿,比出了事儿全都当缩头乌龟的强。
“虽说这是一场虚惊,可是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儿,以后晚上我们尤其注意安全,去稍微远的地方和偏僻的地方一定要有人陪着,而且要告诉身边的人要去那里,大概多长时间,这样大家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好了,既然都没事,就该歇着的去歇着吧,想喝水的接着烧水喝水。”珍珠摆摆手,让大家散了。
孙文黄三互相打了个眼色,走到原来的火堆旁,坐下接着守夜喝茶。
“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爹他们怎么样了,石头你跟我去看看爹他们吧?”石头从来没有拒绝过珍珠的要求,当然是答应了,扭头跟珍珠往远处走去。
柔儿从她娘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哥哥的背影,张口就要喊,“柔儿,你也折腾了半夜了,回到车上睡一会儿吧,你哥把车让给我们睡,他在下面溜达,咱们还不赶紧睡一会儿,好在白天的时候让你哥哥好好休息,不然他黑天白日的都不得休息,那身体怎么吃的消,我们家还指着你哥哥呢。”石头娘赶紧拉起柔儿的手道。
柔儿哼了一声,想了想她娘说的确实有道理,没有说什么,被她娘拉着回车上休息去了。
珍珠和石头的身影在月色下被拉的很长,地上的草上满是露珠,没走多远,珍珠脚上的绣鞋就湿了,翻过了一个高岗,一条银琏悬在眼前,耳边能听到零落的蛙叫,珍珠就看到坡下黑压压的一片在慢慢的蠕动着,看了半天,就是看不到王老汉和七叔他们的身影。
“爹,七叔,你们在那里,我是珍珠,给你们送水来了,爹,七叔——”珍珠把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冲着坡下喊道。
“珍珠,是你吗?你怎么找到这边来了,不好好在车上呆着。”王老汉从那片黑影中闪出来,对着坡上道。
珍珠和石头快速了下了坡,看见周围都是快速吃着草的牛马,周围全是咔嚓咔嚓咬断草根的声音,和他们不轻不重的打着响鼻的声音,这个时间人类、自然、动物是那么的和谐。
王老汉穿着长袖的衣服走过来,满面笑容的看着珍珠道:“这么晚了,露水又重,你过来做什么?”
“爹,你冷不冷,给,这是刚烧开的热水,这是饼,爹一定饿了吧,吃点吧。”王老汉笑呵呵的接过这些东西去。
“唉,有个闺女就是好,有人疼,呵呵。”七叔也过来凑趣,“七叔,我拿得这些东西都是双份的,你就跟我爹一起吃吧,那边生了几堆火,爹你们也生火取暖吧。”珍珠让七叔说的不好意思。
“那里用那么麻烦,看天色,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了,不用跑来跑去的那么麻烦了,去吧,去车上歇着,去吧。”王老汉一力让珍珠回去,说这里露水重,女儿家身子禁受不起。
珍珠回到了车上,把自己快要湿透的鞋子脱下来放到车辕上,外面沾了露水的衣服也脱下来,放到一旁,车里是他们这几个月的家了,一定要小心保持,清洁整齐的环境住着才舒服呢。
天变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空地上的篝火熄灭了,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牛车旁,沉睡中的孩子被叫醒,赶紧下车方便方便,不然上了路再方便就麻烦了。车队在一阵喧嚣之后,缓缓的移动了。
珍珠始终没有等到王老汉上车,不由的有些着急,牛马都回来了,人不可能还不会来,珍珠从里面探出头来问,“二蛋,你看到大管事了吗?”
二蛋不解的看了珍珠一眼,“看到了呀?就在后面的牛车上。”在后面的牛车上,那辆车上不是装的都是药材和锅碗瓢盆儿吗,怎么去了后面车上。珍珠急得没办法,“爹都一晚上没睡了,白天还得不到休息怎么能行,二蛋,你快让大管事上这边车上来。”
“大管事已经把那边的车收拾出来了,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放到了后面的空车上,不是有几家拉了鸡鸭鹅猪出来吗,姑姑都让他们卖了,现在空出来最少有两辆车的地方,大管事刚才把后面车上的东西挪到那边车上了,他去后面车躺着了。”二蛋道。
“可是,可是那辆车上什么都没有,让爹怎么睡?”珍珠还是不放心的说。
“这个七婶早就想到了,已经给大管事铺好了,都是上好的料子,雪白的被子,两层的炕褥,那些东西我都没见过,真漂亮,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二蛋自我陶醉的道。
珍珠这才放心下来,这个车虽然很宽敞,可毕竟有自己四个女孩子,很不方便,所以爹才想起去后面车上睡的,只要那车上舒服,就在那边睡吧,免得在这边还得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睡的倒不安稳。
“合唔镖车一声走,半年江湖平安回!”随着这声响亮的号子,车队又得得得,吱扭吱扭的上路了。珍珠在路上告诉孙文和黄三,她们全部都走官道,最主要的是官道路会比较平整好走,比较适合车队行进。
正文 九十章 难事儿
对于珍珠的提议,孙文和黄三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这样她们也轻松省事许多,唯一的缺点就是走官道会比较绕远,在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面前,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以后的几天里,行进的很顺利,只是时间稍微有些不同,早晨天不亮就开始上路,太阳升得高了就停下,给车队找个阴凉的地方,牲畜自去吃草喝水,热气散了就上路,晚上抹黑走夜路。这样人们不辛苦,牲畜也不受罪,全都照顾到了。
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也有那么些许不和谐,这些不和谐来自那里呢,就是几家怀孕快要生产的几家,原来珍珠还从药店买了许多无子汤的避孕药,这不得不说是珍珠的失误,是对现实情况不了解的失误。这一辆车上就是一家子,一家子四五口子挤在一辆车上,好点的是大人和孩子,一个弄不好就四代同车,那些年轻的夫妻就是有那心,也没那地方没那时间,因为始终总的有一个大人保持呆在车外赶车,车里的人轮流休息,几个大人就成了离得最近的陌生人,完全没有机会,没有可能。
现在这几家怀孕的就比较辛苦,月份大的时时刻刻担心什么时候生,这如果生在路上,大人孩子都说不好,这就是踏踏实实在家生孩子,一尸两命的也有的是,而且这也不是生了就一了百了的事儿。别的几家还都是担心,四老太爷家的孙媳妇连担心都省了,麻烦就摆在眼前了。她已经开始害喜了,而且害喜的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喝口白开水。都能给吐出胆汁来。全家只能从精神上支持她,别的忙一点都帮不上。
这样的情况过了几天,王家庄的村民已经离京城有一百多里路了。人们的旅游热情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枯燥旅途的厌烦,人们的精气神儿都没了,所有人都蔫蔫的。这天在车队再一次上路的时候,车队行驶在路上,突然从一个车里传出叫声,“芳娘。芳娘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出了状况,王老汉立刻从后面的牛车上下来,去那辆车上查看情况,没有别的什么。四老太爷家的孙媳妇晕倒了,想想能坚持到现在晕倒已经很顽强了,七八天水米未进,还不得休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王老汉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都是女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好上前,只好把七婶叫过来,让他去看看。四老太爷的脸阴的都快下雨了。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问题。关键是这个问题发生在路上,如果有个突发事件可如何是好,孩子没了,这都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可是要是大人也出了问题。事儿可就大了。
王老汉也很担心,跟珍珠说了,珍珠也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没有办法,让她在下一个镇子拿药打掉孩子,然后再上路?这样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可是不这样,如果路上出事,就大人孩子都没了,珍珠也无语问苍天了,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
珍珠想了一天,在车队停车的时候,找到了孙文,“孙镖师,我想知道下一个大一点的村镇是那里,我们在那里休整一下吧。”
孙文知道这几天车队的为难情绪很严重,很理解珍珠,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压力应该很大吧。“娘子,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有两三天就到天津了,不如在天津休整吧。”
珍珠想了想就同意了,然后就去了三爷爷家的车上,因为他们家人口多,分了两辆车,自家还有两辆,所以还算宽松,四老太爷自己带着俩个孙子坐了一辆车,几个儿子一辆车,四太奶奶带着几个媳妇坐一辆,最后一辆车让给了怀孕的孙媳妇坐。家里的家当不要紧的都上了车顶,成了古代版的印度大篷车。
珍珠上了四太奶奶的车,两边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两边这么僵持这,一旁芳娘的婆婆,四太奶奶家的大媳妇一个忍住不放声哭出来。“老大家的,你也不要哭了,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芳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只是赶的不是时候,碰上那没影的鞑子攻进京城的时候,这也怨不得谁,要恨只能恨鞑子。这鞑子就是我们家的克星,这挨千刀儿的鞑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赶走......”四老太太面沉似水,对着大儿媳妇道。
“四太奶奶,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看晨生婶子的身体还能不能坚持,如果能坚持就算了,要是不能坚持,再过几天到天津了,我们会在天津休整几天,希望你们早做决定。”
珍珠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让在场的几个长辈一阵错愕,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小辈该跟长辈说话的口吻吗?
这是在说流产的事儿,在这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那是关系到家族绵延的头等大事,珍珠怎么说的就跟‘今天天气真好呀,你吃了吗?’一样平淡呢?
四老太太家的几个人都愣在车上,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他们反映过来,珍珠已经下车,回了自己的车上。
真是气死我了,自己为了大家如此奔波劳累,爹也不顾自己年龄大了,半夜三更去看着牲畜吃草,跟所有人客气的说着好话,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欠了所有人的。
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当初带大家出来,所有人都没说什么,所有人都判断的很倾向京城会被攻破,他们必须迁徙,现在一有事情就给自己脸色看,动不动就怪到自己身上,真是岂有此理,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
现在出来的距离又不远,想回去完全可能,想跟着自己走,不要说对自己言听计从,起码要和颜悦色的,大家有商有量,懂得起码的尊重,不要动不动就在自己面前摆长辈的架子,用什么孝道捆着自己,本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那个世界早就没有什么宗族了,只有各自的家庭,这些三姑六婆的早就不知所踪了,现在居然一个个的出来跟自己充什么长辈!
以上是珍珠心中的怨气,可就公心而论,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一个团队就没有凝聚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出大问题,到时候一盘散沙这几百人还怎么走呀。
这次必须树立起自己领队身份,虽然不追求军事化管理,做到什么言出必行,令行禁止的,也要说什么是什么吧,要想大家这么做,就要有相应的激励机制,想到这里,珍珠诡异的一笑,出来这么多天了,所有人的干粮都快吃的差不多了吧,到了天津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补充给养,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珍珠这里想入非非,四老太爷一家愁云惨淡,时间不多了,就只有三四天的时间了,这孩子是打掉呢,还是留下呢,这几天他们就要做出决定。
巳时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升起来,温度渐渐升高了,车队也停了下来,珍珠从车上下来,和前几天一样,开始就地埋锅烧热水,让大家吃点东西。这时候珍珠发现周围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这是些什么人,要干什么,珍珠一下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孙文和黄三他们,只见两人若无其事的骑马走着,也就放下心来,他们是走镖的,什么情况危险什么情况无碍的他们最清楚,既然他们没放在心上自己也就用不着瞎操心。
车队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