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明帝接了她手里的茶,目光冷厉地看向燕王:“你认为此事与宁王无关?”
“宁王是父皇的儿子,自然不会与奸细勾结。”秦靖正色道。
裕明帝冷哼一声,却不再做声。
“七皇兄说的没错,皇家的子孙,岂会是个个都那样?”长生亦道,“父皇别担心,李大人必定会将宁王平安救回来的。”
燕王随后又道:“儿臣请旨”
“七皇兄。”长生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交给李大人跟顾大人便是,明日便是七皇兄大婚之日,若是也出事的话,皇家便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天边去了。”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成。”裕明帝也道。
秦靖只好低头:“儿臣遵旨。”
“下去吧。”裕明帝挥手道。
秦靖看向了长生,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放心。
长生颔了颔首,示意他安心离开便是。
秦靖这才领旨告退。
待他退下了之后,屋子里便剩下了父女两人了,便是伺候在旁的宫人此时都已经退了出去。
“真的相信此事与宁王无关?”
长生苦笑,“儿臣希望如此。”
“阿熹”
“不过未免太贪心了,我们对人家下这般黑手,便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了,更何况是我们皇家的人?”长生继续道,“不过劫狱这样的事儿,我们还真的没想过会发生,是他们被逼急了,还是另有阴谋,亦有待确定。”
裕明帝面沉如水。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长生继续道,“不怕他们来便他们一直龟缩着。”
“明日燕王大婚”
“父皇怀疑燕王?”长生不待他说完便道。
裕明帝没说话,但看那脸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是很明显的。
长生继续道:“先前便已经说好要去的,现在突然不去了,别人会怎么想?再说了,不过是几只阴沟的老鼠罢了,便吓的儿臣连门都不敢出了?父皇未免太给他们脸面了!”顿了顿,又道:“至于燕王,便是他心里真的有了其他的想法,那除非他有本事将父皇也给弄没了,否则他不会轻易动手的。”
“你若要去,朕不会阻拦,但朕希望你能明白,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裕明帝道,“秦靖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未必能坚守初衷!”
长生笑了笑:“儿臣也不是好惹的。”
都不是良善之辈,谁怕谁?
禁卫军在城中四处搜寻,这自然不可能不惊动人,不过传出来的消息便是有人贼人入刑部行窃。
如今一提起刑部,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春闱一案了。
刑部又不是户部,去刑部行窃什么?
众人自然便联想到了春闱一案上头,所以次日的早朝这事便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了,皇帝陛下的心情明显也不好,但却也没有就这件事发作,倒是刑部尚书并没有出现在早朝之上。
显然还在处理失窃一事。
御史台自然过问这事,不过张辉老大人却没有出现,这两日他以身子不适告假在家了,御史台的御史过问这事也不过是走一个流程罢了,刑部也是大部门,里头没有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价值的案宗却不少,便是为了朝廷的颜面也必须将贼人给抓了!
刑部被行窃?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偷到皇宫里来了?
皇帝陛下心情好才不正常。
而同一日,还有另一个件引人瞩目的事情,那便是燕王大婚了!原本便是太子之位最最有力的竞争者,虽然因为过继一事而被狠狠地打压了,但目前为止,他的身价还是不错的,如今又多了钱家这个岳家,将来的前程便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一日,能来捧场的都来了。
皇帝没有亲临主婚,但是却让长生公主待为前去,而且还派崔公公随行前去,明显是要给燕王添光增彩的。
长生一大早便出宫了,不过却没有马上去燕王府,而是先去了刑部,昨晚上搜了一晚上,可疑的人倒是抓了不少,但宁王还是毫无踪迹。
“可疑的人到底有多可疑?”
“已有一人可以确定是当夜的贼人。”顾长远脸色颇为难看,“是在城南的一间民宅里面抓获的,当时他身上有伤,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应该是被同伙给丢下的,那间民宅也搜查过,里头有换下来的夜行衣,还有”他的话顿了顿,“还有宁王被劫走之时身上的衣裳,不过暂且还不知道宁王是被迫还是”他看向长生,后边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长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问出什么来吗?”
“人还在昏迷当中。”顾长远继续道:“那民宅一年前便被人给租下了,租约上是三年,而且从一开始便付足了三年的租子,据附近的百姓说那宅子一直都是空着的,并没有住人的迹象,而宅子的主人因为当时租下宅子的人颇为大方,而且一下子便给足了三年的租子,也没有多问情况,只是知道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具体的相貌也无法描述清楚。”
长生眯起了眼。
“公主”顾长远迟疑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接下来我们”
“找人查案是刑部的专长。”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道:“顾大人不应该来问本宫。”
顾长远沉吟半晌:“宁王”
“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长生继续道:“将宁王平安救回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宁王一事,陛下自会处置,顾大人无需多虑。”
顾长远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话听到了这里也算是定了心了,便道:“臣领命。”
长生又去看了那昏迷的贼人,随后便吩咐了人去将闫太医给叫来,务必要从那贼人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线索,又留了两人在旁看着防止有人杀人灭口,方才启程去燕王府。
而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燕王迎亲的吉士是在巳时过半,也便是上午10的时候,长生到了燕王府,迎亲的队伍自然早已经出发了,而根据礼部的安排,拜堂的吉士是在未时三刻,接近中午两点的时候,在期间的这段时间,燕王不但要在新娘子家完成所有的迎亲礼仪,将新娘子成功接上花轿,还有根据王爷的规格绕行皇城,在拜堂的吉时准时到达燕王府的喜堂之上。
便是拜堂的时间是在午后,但燕王府早上便已经是宾客盈门了,像长生公主这般晚才到的,基本上都是身份高的人。
当然,也有人会在晚上的喜宴之前才到的,长生被恭恭敬敬地迎进了王府,并未见到内阁极为老头子的身影,想来也不会那般早就来。
燕王需要示好,但不能过分。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四皇妹这是要在前厅的喜宴还是要去后院?”燕王大婚一事,全程由礼部负责,便是这招待客人的也有礼部的司仪在,不过女眷这边,自然便不能由礼部的人来负责了,在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之下,便请了宗室中的女眷帮忙,当年魏王跟宁王大婚之时便是这般,不过这次燕王府的喜宴女眷却是由三位公主负责的,据说是燕王主动去请了三位深居简出的公主的。
摆脱了各自不幸的婚姻之后,三位公主其他的不说,单看个人的气色便可以看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说起来,除了宫宴之外,长生便没什么机会见她们了,便是宫宴上也没有机会接触,“我是来瞧热闹的,哪儿热闹便去哪儿。”
面对这个年纪比她们小许多,身份却比她们高许多的妹妹,三位公主仍是很拘谨的,便是长生释出了善意,也不敢真的将她寻常当妹妹看待。
大公主看了看其他的两位皇妹,便笑道:“那就去后院吧,前院的这些老爷们儿的一坐下来便不说话,哪里有什么热闹?也怕晚上喝了酒了才会热闹起来。”不过便是到时候再热闹,也不会敢在长生公主殿下面前放浪,再者,她还真的不敢让这皇妹跟一群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便是没人敢对她做什么,一个姑娘家的“四皇妹这边请。”
“四皇妹请。”
“这边请。”
长生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问了去迎亲的时候有什么趣事儿,又问三位皇姐最近的生活怎样,几位外甥外甥女书念的怎么样,尽可能地释放亲和力,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四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后院。
现在的客人倒不算多,而且丈夫的官职跟爵位也不算高,所以突然见了来了这般一个大人物,也顿时局促紧张起来了,个个都恭恭敬敬的,哪里还有什么热闹可言?
大公主见状便后悔建议她来这里了,便是长袖善舞地活跃气氛,最终也不过是面子上的热闹罢了。
长生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却并不能让她们安心,最后自个儿也觉得没意思了,便说还没逛过燕王府,四处走走,让她们自便就是。
大公主自然自告奋勇地要陪同。
“大皇姐忙便是,不必管我。”长生微笑道。
“哪里有什么事情忙儿。”大公主忙道:“不过是陪女眷们说说话而已,有二皇妹跟三皇妹陪着便足够了,便是没了二皇妹跟三皇妹在也不碍事,眼下来的女眷夫家的官职跟爵位也不高,还不足让我们三位公主一起作陪的。”
长生脸上的笑容因最后一句话而深了几分,“既然大皇姐愿意陪小妹,小妹自然高兴,而且想来大皇姐也知道前些日子小妹跟燕王之间有些矛盾,这要是一个人逛着的话,到时候这燕王府中有什么闪失的话,恐怕小妹便要水洗不清了,有大皇姐作陪自然是好。”
大公主脸色一僵,勉强地笑道:“四皇妹说笑了。”
“看把大皇姐吓的。”长生笑道,“说笑而已,便是小妹把燕王府给拆了,七皇兄也不会说一句话。”
大公主真心不想跟着凑合这事,但是但是“四皇妹”
“嗯?”
“有些话,大皇姐便托大了你到底是姑娘家,父皇宠你自然是好事但但你也还是得”大公主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战战兢兢的,最后咬了咬牙:“闹出太多事情,对你真的不好!我知道四皇妹你不怕,可是终究是不好的!”说完,脸都青了,然后便是认命地等待着眼前这贵人儿的斥责。
长生却笑容不变,“多谢大皇姐关心。”
“我我”
“走吧。”长生上前挽着她的手,“这般呆着真的挺闷的,大皇姐这般关心我自然舍不得我闷坏的。”
“四皇妹”
“我不吃人,大皇姐不必怕。”长生笑嘻嘻地道。
大公主脸又僵了。
“走吧走吧。”
往常燕王府的后院是严禁外人进入的,便是今日也只是将后堂最前边的正堂给开了出来设了喜宴,来恭贺的女眷自然也不敢四处乱走,不过为了防止闹出事情来,余氏所住的院子也还是有人了人看守,后院四处的关键出入口也都有婆子候着,当然,这些可以挡得住那些走错了的女眷,却挡不住两位公主,若只有大公主一人,或许还可以拦一拦,可这长生公主,谁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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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有请
自从脱离苦海之后,大公主虽然深居简出,但也并不是一丝敏感性都没有的,而自燕王登门请她来主持燕王府后院喜宴后,她便打听了一下燕王府的情况,也来熟悉了一下环境,如何会没听说这燕王府的后院有一位老夫人的存在,据说是燕王在南方剿匪的时候的一个救命恩人的母亲,当时燕王清剿水匪的时候一时疏忽中了一小伙水匪的埋伏,若不是得当地一个渔民舍命相救,燕王便回不来了,那渔民死后留下了一个老母亲,燕王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在回京之后便命人将这位恩人的老母亲接来京城奉养起来,如今燕王府上下称其为老夫人。
不过这位老夫人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燕王也似乎担心先前有人会伤害这位老夫人,对外也没说此人的存在,不过时间长了,怎么瞒也瞒不住了,也曾有人试探性地将此事报了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无动于衷,长生公主也似乎没打算用这事来为难燕王,这事也便过了。
大公主得知这事之后起先也不觉得有什么的,燕王将救命恩人的母亲好吃好喝地养着,便如同他们养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年老嬷嬷一个样,并没有什么值得诧异的,燕王若是不养这才会授人以柄。
可今日她却觉得不对劲。
今日是燕王大婚,便是这位老夫人上不了台面,可也不该这般防着,便好像是怕人会见到她似得,就算是担心人多影响到老人家的静养也不该如此处处留着人守着的,而且,大婚是喜事,老人家便是再如何不适应也会想粘粘喜气的。
这位老夫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还是燕王防的便是四皇妹?担心四皇妹利用这位老夫人再为难他?
大公主心里疑窦重生,但是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以前地狱般的日子她并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倒是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却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走了这般久了,四皇妹怕也累了吧?不如我让人在花园的亭子里头摆上一些瓜果点心的,我们歇会儿?”
她都觉察到了不对劲,四皇妹如何会没有?
燕王对她有恩,她便是不能帮他什么也不该让他的大婚被破坏。
“四皇妹可用了午膳了?若是没有,我这便去安排?”
长生笑了笑:“好啊,大皇姐不提我还真的忘了这午膳都还没吃了。”
大公主松了口气,一边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去准备,一边领着长生往后院的花园走去,期间也不断地找一些其他的话题,尽全力地分散长生的注意力。
“府里中午摆席吗?要是不摆的话,客人岂不是要饿肚子?”长生像是没注意到大公主的小心思似得,一脸没见过人家成亲一般,好奇地问着问题。
大公主笑容轻松了一些,“自然是要摆的,不过并不是正式的喜宴,而是在客人们歇息的厅堂摆上一些吃食,简单地吃一下,早来的客人不是至亲便是挚友,不会在意这些的。”
不过今日来的更多的还是拍燕王殿下的马屁,自然更不是在意了。
“原来是这样啊。”长生笑道,“大皇姐不说我还不知道了,看来以后可得要多出来玩玩。”
大公主只能笑着,便是今日她看起来十分的无害,但大公主还真的不敢真的信她真的是出来看热闹的!
但她说,她只能笑着应。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花园,这时候亭子里头已然布置妥当了,两人坐下之后,膳食便一一送上来了。
款式多样,色香味俱全的。
大公主看着凌光上前一一尝试着每一样膳食,便是水也都先喝了一杯,如临大敌一般的阵势让她面色发僵。
凌光却像是固定程序一般,做完了便退回了一边。
长生方才端起了茶,“吓到大皇姐了吧?”
“哪里。”大公主讪讪笑道。
长生笑道:“大皇姐可别生小妹的气,不是小妹不信大皇姐,而是眼下想要小妹性命的人太多了,别说别的,便是现在还逍遥法外的庶人秦恪,便恨不得扒了小妹的皮儿,小妹怕的厉害,只好小心一些了。”说完,又道:“大皇姐可别生小妹的气。”
“怎么会?”大公主忙道:“四皇妹身份贵重,自然该小心一些。”
长生喝了口茶,看向她,“大皇姐这话便错了,同为父皇的女儿,小妹身份贵重,大皇姐跟二皇姐他们也同样如此,不该妄自菲薄。”
大公主想起了当初最不堪的时候,眼前的少女似乎也说过这般的话,那一刻她的恨铁不成钢几乎让她们羞愧的无颜活在世上,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