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秦阳正色道,“母妃难道便看不出来她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还有年前父皇说要为她择驸马一事,这都秋天了,虽说有那般多的事情发生,可也不是办不成这事的啊?难不成她连这样的事情都没跟母妃说过?她还有没有将母妃放在心里?”
“好了。”荣贵妃道,“阿熹是你妹妹!”
“是。”秦阳应道,有这般一个妹妹他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所以母妃你若是要担心的话便担心担心她能不能如愿嫁了美人,虽说她现在当不成皇帝了,可到底还是最正统的皇室嫡出,还是父皇的掌上明珠,那萧惟除了一张脸还能看之外,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瞧上的,对了,说不定最近父皇跟她之间还像在闹着别扭,恐怕也是为这事了!母妃你不知道,那萧惟除了一无是处之外,还是士族萧家的弃子,当年因为害死了祖父被他父亲驱逐出宗族的,是个没有家族的弃子!”
荣贵妃皱紧了眉头。
“不过母妃也不必真的担心什么。”秦阳继续道,“以四皇妹的性子跟父皇对她的疼爱程度,最多也就闹闹罢了,母妃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便要送她出嫁了。”
荣贵妃并非听了这话便完全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可若真的是这般,那便最好不过,再好不过。
许姐姐,若是真的这般,也是你想要见到的吗?
燕王自小与阿熹亲近,他的性情亦是敦厚,应该会善待阿熹的,至于阿熹喜欢上的那个男子,能让阿熹喜欢上的,甚至愿意放弃这锦绣江山的男子,怎么可能会一无是处?
许姐姐,妹妹希望是这样的,也请姐姐庇佑,就这样吧。
秦阳终于松了口气了,不过他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京城之中便又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关于皇室丑闻的。
长生公主并非裕明帝的女儿!
许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魏王又贼心不死想要算计他了,可结果不是,而这一次消息不单单是传进了他的耳朵,而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而且,消息虽然还是魏王放出来的,但是却是长生有意借他的口说出来的。
“阿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陛下不敢杀她。”萧惟沉声道,“陛下与元襄皇后夫妻情深,又有极深的愧疚,即便是为了保住元襄皇后的颜面,陛下绝对不会让这谣言坐实的,他不但不敢杀长生,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她!只要她活着,便证明谣言不过是恶毒之人的中伤罢了。”
“可阿熹与陛下长得”谁能信长生不是陛下的女儿?!
“这便是魏王为何被利用的原因。”萧惟继续道,“长生公主不是元襄皇后的女儿,便足以让长生失去一切,而传出这消息,长生不会死,但是绝对日子不好过,而且以长生的性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便只能倚靠于他,为他所控制。”
许昭心中一凛,随后脑海中猛然浮现了一个念头,“陛下之所以要杀阿熹,不会是”
“或许。”萧惟道,神色严肃,“利用这谣言引魏王上钩是秦恪出的主意。”
“秦恪?你是说秦恪?!”许昭大惊,“阿熹与秦恪有联系?她怎么可以”
“那帮前朝余孽便是秦恪送上来的。”萧惟继续道,“他曾与秦韶暗中往来过,都恨长生入骨。”
“那阿熹为什么还要”
“她没得选择。”萧惟神色一冷,“若是有选择,她岂会与仇人合作?!陛下没有给她机会,而她想要活下去,便只能与虎谋皮!”
许昭神色极为的难看,咬着牙愤怒道:“陛下怎么能不信姑姑?!姑姑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他怎么能不信姑姑?甚至连查都没查便对阿熹下毒手!”
萧惟看了看他,“你便没有怀疑过?”
许昭一愣。
“元襄皇后自然是可能给陛下戴绿帽子,也不可能做出偷梁换柱的事情来。”萧惟继续道,“可当时元襄皇后的处境极为不好,陛下又陷入夺嫡旋涡当中,她极有可能是被人给算计了,正如你所说的,元襄皇后与陛下情谊深厚,陛下岂会轻信这样的谣言?你便不怀疑他真的查到了什么才痛下杀手?”
“放屁!”许昭恼火道,“爷是看着阿熹出生的,阿熹出生的时候爷就在帘子外边,除非有人能抱着孩子从地底下冒出来偷梁换柱了,否则阿熹绝对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儿!再说了,阿熹虽然像陛下多一些,可也不是一丁点也不像姑姑的,还有,母女连心,若阿熹不是姑姑的女儿,姑姑岂会感觉不到?萧惟,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信我许昭还是”
“我只是想万无一失。”萧惟没等他说完便道,“如今她能否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没见过她绝望恐惧仿佛全天下人都容不下她的样子!许昭,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连她最信任最依靠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弃了她,更何况是你?我不希望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身边还有人在背后捅她一刀!”
许昭怒不可遏,可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就只有我们了。”萧惟继续道。
许昭满心的酸涩,“你放心,别说她不可能不是姑姑的女儿,即便她真的不是,她也是我许昭的恩人,即便我会怨恨,但也绝不可能做出背后捅刀的事情来!”
即便当年姑姑真的被算计了,但也不管阿熹的事情!
他自会去找罪魁祸首!
但这怎么可能?
陛下,你如何会如此的深信不疑?
是对姑姑太过愧疚了,还是你从未真正的将阿熹放在心上?
萧惟信了许昭的话,不过这辈子除非长生亲自开口,否则他永远也不会说出长生对他说过的秘密,至于长生为何说自己不是裕明帝的女儿,他也不打算过问,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萧惟此生最爱的女子,更是此生唯一的亲人!
“魏王下手了,我们也不能干坐着。”
许昭深吸了一口气,“阿熹有什么主意?”
“原本魏王是该先放出裕明帝欲立阿熹一事,既然他略过了这一步,我们便帮他补上就是。”
许昭眯起了眼。
长生捂着脸呆愣地回想着过去近十年的时光里头,裕明帝到底有没有打过自己,只是却发现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十分的模糊了,好的,坏的,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她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打过自己,不过,却还是记得他从未用如今这般的眼神看过自己。
憎恨。
极度的憎恨!
她或许也赌对了,即便裕明帝憎恨她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了,却仍旧是压着杀念,也不过是给了她这一巴掌罢了!
那般浑身阴冷之气地冲进来,却只是给了她这般一巴掌。
她是赚到了。
长生笑了,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怒火滔天的帝王,能将一个皇帝气成了这个样子却仍旧不敢杀她,她来着世上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父皇这是做什么?”她抬手抹去了嘴边渗出的血与那脸上代表着懦弱与羞辱的湿润,笑着如御花园中开的正灿烂的秋菊,“儿臣这些日子可是乖乖地待在这偏殿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父皇这般震怒到底是为何?”
裕明帝没有说话,只是阴冷地看着她。
长生想,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千百遍了,而且还是被千刀万剐给剐死的,她站起了身来,继续笑着,似乎不把这天给掀了便不肯作罢似得,“儿臣若是什么都没做都能惹了父皇生气”
“不要叫朕父皇!”裕明帝大怒喝道,极度的厌恶,“你不是朕的女儿!”
长生却不惊慌,只是轻轻地笑道:“哦?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这般说来,父皇是为了外边那谣言才来儿臣这里兴师问罪的?儿臣也是方才才从凌光的口中听说了这事,还正笑着是谁这般可笑地传出这样的谣言,可没想到父皇居然信了,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儿臣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方才凌光还担心的厉害,说若是父皇听信了谣言可如何是好?我笑话她说,怎么可能?即便父皇真的不信我,可也总不会瞧不见这张脸吧?不过还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父皇居然真的信了,而且还跑来儿臣这里一副要杀了儿臣好洗刷污点的模样,儿臣这心便像是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裕明帝没有说话,面容却越发的扭曲,身上的气势也越发的厉害。
长生依旧笑着,“虽说有些伤心,不过父皇既然这般怀疑,不如我们请太医来,在满朝文武,哦,最好也请一些百姓来,现场作证我们来一场滴血验亲如何?若是滴血验亲证明女儿真的并非父皇亲生,父皇想要如何处置儿臣,儿臣都受着。”说完,便不等裕明帝回应,便又继续道:“哎,当日若是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儿臣便该死在那些人贩子的手里,便无需这般多年来让父皇如此操心,如今如此的痛心,所以那嘉嫔是真的该死,有胆子做了那事,怎么便不下狠手,直接把儿臣给弄死了,不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吗?儿臣也无需来这里受了这样一番罪。”
轻描淡写的叹息在不知内情的人听来不过是一些颓废之言罢了,可在裕明帝这里,便是诛心!
裕明帝的眼瞳赤红,身子亦在猛然一颤之后踉跄了起来,那阴冷的面容快速地苍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便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
长生仍是笑着,笑的满心的苍凉。
荣贵妃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般一副场景,“陛下”
裕明帝没有理会她,甚至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收起了那正在将长生千刀万剐的目光,踉跄地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去。
“陛下”荣贵妃极为担忧,但对长生的关心还是对于裕明帝,“阿熹”陛下打了阿熹吗?陛下为何要下手?因为信了外边的谣言?
长生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润,那肿起了的半边脸却摸着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笑的更加的温和,“娘娘别担心,我无事。”
“阿熹,你与陛下到底”
“娘娘。”长生看着她,“离开京城不好吗?你被困在了这里大半辈子了,守着一个根本便没有将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一个根本不懂得感恩的我,如此虚度光阴”
“够了!”荣贵妃本能地抗拒听下去,“我不管你与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乱子,现在先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说完,便转身吩咐宫人,“去将闫太医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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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亏欠
这京城当中等着看长生公主笑话的人很多,真的关心她的人也还是有的,闫太医有时候真的是受不了这小祖宗的气,可她真的出事了,心里也是着急上火的,如今她这处境,怕是比在燕州城之时被兵临城下更加的危险,当时还能逃离还有后路,而如今
“公主这只是皮外伤,上点药便会好的。”
这皇宫当中能动手打长生公主的怕就只有陛下一人了,而陛下之所以动手,想来是受了外边那些谣言的影响。
到底是陛下,再慈爱也可以翻脸无情。
“有劳闫太医了。”长生笑着道,不过这肿了半边脸的,便是再笑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闫太医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了不忍,有心想要说两句安抚的话,可看着她的笑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罢了,现在再多安慰的话怕也只能让她更加的难堪。
昔日长生公主有多风光多嚣张,如今便有多凄凉。
“臣下去给公主开个活血化瘀安神静气的方子。”
“好啊。”长生道,“本公主的确需要好好安神静气。”
闫太医拱手告退。
长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娘娘都听到了吧?我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阿熹”
“娘娘也无需再说什么。”长生继续道,“事已至此,什么也不必说了。”
荣贵妃面色一白。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长生抬头看着她,双眸幽深,与裕明帝的如出一致,“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顿了顿,又道,“这对娘娘没有好处,娘娘虽说一心一意记着元襄皇后的恩情,但这般多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抱的差不多了,无需再继续下去,娘娘也是母亲,也有自己的孩子,八皇兄如今也还算是能看,娘娘便好好守着这个儿子便是了,无需理会我这般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荣贵妃凝视着她,按理说来她应该是有许多的话要跟她说的,但是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便这般看指责她,许久许久之后,方才道:“你好生休息,外边的事情不要多想,你是许姐姐与陛下的女儿,毋庸置疑!”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然后,没有问一句便离开了。
长生沉默地呆坐着,许久许久之后才幽幽出声,“或许我错了”
这般多年来,她所亏欠的并不是已经死了的元襄皇后,也不是现在陷入痛苦深渊的裕明帝,更不是那愚蠢的将自己的小命给任性丢了的长生公主。
而是这位多年如一日关怀她照看她的荣贵妃。
之前欠了,往后将会欠的更多。
这一日在偏殿的事情,裕明帝或许是气的太厉害了,也或许是已然不在乎,即便荣贵妃下了封口的命令,也到底是传出去了。
虽然没有细节,但是裕明帝为了外边的谣言打了长生公主一事却是传的有板有眼的。
长生公主被打了,这不就是说明了裕明帝还是受了外边谣言的影响的,甚至有可能是已经信了,所以才会动手!
百姓们震惊唏嘘。
而朝堂上那些担心长生公主祸害朝纲的人,现在终于放心了,不说燕王如今成了嫡子了,便说裕明帝信了这些谣言,长生公主便是不死也不可能再借着裕明帝的宠爱做出什么祸害朝纲的事情来!
也有人觉得长生公主这事出的太过突然,便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般,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刚刚成了嫡子的燕王身上,长生公主先前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羞辱,他便是不计较,可有长生公主在一日,他这个记名的嫡子便当不安稳。
能过继,自然也能除名了!
或许这过继的事情长生公主是同意了的,但也未必不会改变主意,而以裕明帝对她的宠爱,出尔反尔也不是不可能,就算可能性不高,可能够一劳永逸,自然便是一劳永逸的好。
所以,燕王的嫌疑最大。
不过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大家也不敢妄动,以静观其变为主。
可这事还没有一个说法出来,甚至连裕明帝也没有晾出态度,燕王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长生公主更是没半点的风声,外边便又掀起了另一个更加让人震惊的传闻。
皇帝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长生公主!
这可比长生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更加让人心境,混淆皇室血统,在皇家也屡见不鲜,便是本朝暂且还没出过,可历朝历代可都是有的,但这将皇位传给公主的,便是当年明熙女帝,这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帝,她之所以能够上位也是用了手段,而非她老爹心甘情愿地传位的,便是大雍的太祖皇帝,也不过是留下那一句皇家的子嗣分男女都可承袭皇位,也没明着说要传给公主的,而且这所谓的遗诏,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明熙女帝为了顺利夺位而造出来的也不清楚。
而如今,当今陛下居然有了这个心思,而且还在做着!
便是震惊,可大家想着这些年来皇帝陛下对长生公主破的例,这事十有**是真的!
先前还静观其变的再也静不下去了,不管是厌恶长生公主的还是跟长生公主没什么仇怨的,尤其是御史台的御史,空前的齐心上奏皇帝陛下,切不可行如此荒诞之事,把江山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