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全家做的,那便是动了取代殷家的念头。”萧惟冷声道,“若真的如此,将来怕是比殷家还要难对付!”
“何止难对付。”长生笑道,“是难对付百倍好吧?”
萧惟脸色更加难看。
长生叹了口气,“人总会有失误的时候,谁知道殷璃娇娇弱弱的会做出这般事情来?别这样子了,这事责任不在你。”
“可是……”
“还是你是觉得害了人家小姑娘……”
“长生!”
“不想我胡思乱想你便别这样子。”长生继续道,“剩下的事情留给聂胖子处理吧,我们回去。”
萧惟握紧了她的手,点头。
很快,殷家的殷璃在水师军营被海贼混进来的奸细谋害了的消息便传回了泷州城,众人哗然。
☆、425
殷家小姐在水师的军营当中被海贼给杀了?
海贼不是跟殷辉一伙的吗?
为什么要杀殷家小姐?
错了!
海贼早就不跟殷辉一伙了,殷辉已经完了,海贼自然不会再跟他合作,之前那场大战也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殷辉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他们怕殷辉供出来让朝廷的人有机会对付他们,所以才会不得不来救殷辉。
他们更想杀了殷辉!
不过没想到殷辉居然坑了他们一把,利用他们来引开衙门跟水师的注意力,然后再哄骗他的两个亲生女儿殷家的大小姐跟二小姐说他藏了一大笔金银财宝,只要她们将他救出去,他便给她们,成功利用他们逃出了衙门,尔后,便杀了她们逃之夭夭了。
为了逃出去,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还把人给杀了,这简直就是畜生!
海贼被他坑了一把,损失惨重,自然便恨极了他,只是一直找不到他报仇,最后只好向他的家人下手了。
殷璃小姐便这般遭殃了。
至于水师军营为什么会出现细作,这毕竟是刚刚建立起来的,水师也是才到泷州,难免会有疏漏的,还在刺客也没讨到好,被抓住了,如今正在被审问,看看能不能审出其他事情来。
泷州百姓听了这些,心稍稍定了些。
全家却是紧张起来了,全英杰很清楚他们对殷璃是如何的看重,所以即便真的混进去了细作也不可能真的成功下手,更不要说海贼的细作怎么可能混进水师军中?即便是他们在泷州根深蒂固想要安插一个眼线进军中也找不大机会下手!
海贼猖狂的地方在海上,不在陆地之上!
可水师不可能无端端放出这般消息的,所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全家剩下没有出海的主子们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全英杰出面去见萧惟,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日萧惟的情绪不是很好,即便有心掩盖也仍旧是如此。
“你若是真的这般过意不去,那不如便亲手去操办”
萧惟没等长生说完这话便打断了,“说什么呢?我为何过意不起?我不过是”
“生气?”长生道。
萧惟点头,“嗯。”
“你确定?”长生看着他继续问道。
萧惟那个是字却不知道为何停留在了唇边,没有溢出来,“长生,我不是”
“我知道。”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不说你与她是旧时,即便是陌生人,她终究是因为你的准许方才死的,你心里觉得难受是人之常情。”顿了顿,又道:“虽然这般说有些不甘心,不过殷璃终究是与你有过患难之情,你若是真的无动于衷,那我便真的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将你给甩了。”
“长生”
“我的男人虽说不能多情更不能滥情,但也不能无情。”长生抬手抚着他的脸,“这世上不可能有那般一个只会对一个人有情的男人,无情之人,除了自己之外,都是绝情。”
萧惟心中动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念叨着她的名字,柔和深情,“其实也说不上有多难受,只是觉得”话没有下去,事实上本就不应该开口说这些,“死了便死了,这是她的选择,与我何干?”
长生笑了,“自然跟你没关系。”
萧惟认真地看着她,“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亦不曾对她有过”
“你还想有什么?”长生没等他说完便挑眉道。
萧惟笑了,神色也舒缓了下来,伸手抱着她,“什么也不想有,若是可以,我宁愿回到那一日,不曾出手相救过。”
长生靠在他的胸前,“或许这便是叫做在劫难逃吧,你救了她,可她最终还是难逃悲剧。”说完,情绪突然间低落了下来,“这是不是也是说人不可能胜天?”
“长生”
“不说了!”长生很快便将这些负面情绪给扔了,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大方吧?”
萧惟一愣。
“大不大方!”长生眯起了眼,声音也恼火起来。
萧惟赶紧道:“自然大方。”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长生继续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次最大方的!你可想好了怎么报答我?”
萧惟低头。
长生一把推开了,“这还不是你受益?!”
“那夫人想要如何?”
“去做包子!都偷懒了多少日子了?再不去手都要生了,吃饭的手艺都丢了,将来拿什么来养我?”
萧惟乖乖地去了。
不过也没做多久,全英杰便来了。
长生没见他,没兴趣见,而且苦差事自然是要交给萧老板干的,萧老板似乎真的怕手艺生疏了将来养不起老婆,便就在厨房里头一边做着包子一边见了客。
全英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也没绕弯子,直接便说了殷璃一事。
萧惟也不打算跟他打哑谜,有些事情坦白比那些弯弯绕绕更好,将事情都说了,直接指明了要点,“殷璃手中的毒药到底是怎么来的?”
全英杰明白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来了,也庆幸眼前这人没跟他藏着掖着,整了整神色之后便给萧惟作了作揖,诚心感激,“在下代表全家多谢萧老板大恩。”
“全大爷严重了。”萧惟道,“以全家在泷州的势力,不说跟这事无关,便是真的做了,谁也奈何不了全家。”
“萧老板这话便折煞全家了。”全英杰道,“全家即便再有势力也不过是大周的一个臣民罢了,怎么会妄想与朝廷对抗?”
“全大爷认为殷辉为何会选择与海贼勾结?”萧惟却反问道。
全英杰道:“自然是为了利益。”
“的确。”萧惟点头,“不过若我是殷辉,所求的便不仅仅是这金银财宝,而是会利用海上的势力将泷州彻底便成自己的天下,便成国中之国。”
全英杰浑身一凛。
“或许殷辉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时机还未到,他便栽了。”萧惟继续道,“全大爷觉得若是能将海上的力量化为己用,是否可以真的将泷州变成国中之国?”
全英杰道:“全家世代商贾,最终所求都只是钱财!”
“是吗?”萧惟笑道,“那看来是在下高估了全家的目标了。”
“萧大人。”全英杰转换了称呼,“全家虽远离朝政,亦是卑贱商贾,但若是朝廷有需要,全家作为大周子民也会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这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
萧惟笑道:“全家这话在下会代为转告贵人的。”说完,便又笑道:“全老板也无需这般担忧,全家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岂会是殷家那等大逆不道之家?”
“自然是。”全英杰道。
萧惟也没有再说什么,跟他聊了会儿包子之后便让他走了。
全英杰走出了铺子,一阵秋风吹来,顿觉后背惊凉,发现已是汗湿了内衫,脚步顿了半晌,便疾步离开。
热腾腾的包子上桌了。
萧惟神色凝重,等待着长生的点评。
“还不错,虽说水准不是最好,但应当还是能卖出去的。”长生道。
萧惟这才缓和了脸色。
这两个人明明谁也没将这包子事业真的放心上,可却做的更真的很紧张似得,凌光哑然失笑,却也没点破。
因为自家主子很享受这般的日子。
很快,殷璃的死便从众人的议论中淡去了,而这时候,殷辉的死讯传来了,水师经过了严密的追查终于发现了殷辉的踪迹,本想生擒他的,岂料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妄想再与海贼合作,最终被海贼给杀了。
自作自受吧。
大家感慨万千。
殷家算是彻底玩了。
原本这时候便是全家等人出手彻底瓜分了殷家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谁也没出手,全家没有,其他也没有。
殷家的所有东西都被朝廷收了。
不过朝廷也没有自己全吞了,除了商船以及殷家那些航海的线路跟海图,还有签了契约的船员没有动之外,其余的金银乃至殷家剩余的古董古玩都被朝廷拿了出来,用以恩恤那些因殷辉而死去或者伤了,又或者丢了饭碗无家可归的船员及其家属,倒是大大赚了一回名声,当然了,这名声出了记在了大周朝廷的身上,还具体到了衡王殿下的身上。
衡王算是出了一回大风头成了这泷州城的大善人了。
而这大善人这两日也是焦头烂额,因为他一时不慎居然着了长生姑娘的道,迫不得已地去干那将殷家变成顾家的苦差事,这萧惟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装可怜说没法子,可那臭小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还这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衡王殿下打算翻脸了,不过这脸还没翻气便笑了,屁颠儿屁颠儿一副要你要倒霉的模样拿着一封密信跑到了长生面前,“臭丫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长生本不以为意的神色在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时,顿时消失了,转为了惊恐,“谁让他来的?!谁让他来的——”
☆、426
谁让他来的谁让他来的——
长生面容狰狞歇斯底里。
萧惟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搂在怀中安抚着,同时对衡王厉色喝道:“滚——”
秦阳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臭丫头知道父皇要来的消息之后必定会没好日子过的,便是不怕至少也没心思在折腾他,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
她就这般怕父皇?
“把他扔出去!”萧惟感觉到怀中的人在瑟瑟发抖,更是怒不可遏。
秦阳当然没有被人扔出去,神色凝重地深深看了一眼长生,便转身离开,或许他该跟父皇好好谈谈。
这臭丫头只是听到他来的消息便这模样,这若是真的见面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突然间便又有些心烦意燥了。
这父皇好端端的跑来泷州做什么?
聂永成驻扎了一大堆水师在这里,他害怕这臭丫头会出事吗?!
这都什么事?!
“没事的,长生,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
长生脸色发白,双手死死地攥着,牙关也是紧紧地咬着,她不是没听到萧惟的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该如此。
她怕什么?
她有什么好怕的?
他来了便来了呗,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我们走!我们马上走!”她猛然攥住了萧惟,仰头近乎哀求,“萧惟,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们马上走——”
“你先冷静点,长生”
“我很冷静!我有什么不冷静?有什么好不冷静?”长生突然间暴跳如雷,“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自己”
“好!我们走,我听你的,你说要走我们便走。”萧惟抱住了她,安抚道,“别着急,我们马上收拾东西,明天就可以走,别着急。”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长生推开了他,厉喝道:“我说了现在就走马上走!做什么要明天?收拾什么东西?你别想走便别走,用不着假惺惺的!”随后便冷笑道:“是了,你怎么会舍得走?驱逐海贼,这可是大功劳,你怎么会”
“顾长生!”萧惟喝止了她的话,面色也厉了起来,“不要一害怕便口不择言伤害身边的人!”
“你吼我!”
萧惟愣了,若是她跟他蛮横争吵口出伤人之言的话,他还能应付,可现在她却是直接吼出了一句他吼她,眼睛红红的,一副伤心委屈的样子,他如何还能应付?他不是因为觉得她已经是他了,更不是因为厌了或者受不住她的脾气,他只是不希望她将来为自己说过伤人的话后悔,可是现在他还这般理智做什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当然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是!是!都是我的错!”
“你吼我,你居然吼我,你嫌弃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躲在你后面就嫌弃了我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就是!”
“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长生哭了,抱着他哭的不能自已,便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好像在这一刻她被分隔成了两个人,一个脱离了身体错愕地看着另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
有什么好哭的?
傻了吗?
是傻了吧。
长生回来了,合二为一了,清白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见他!”
“好。”萧惟应道,后悔自己到底先前发什么疯,她爱胡闹爱说什么便是什么,他那般大义凛然那般理智做什么?她本来便是这般的不是吗?这才是他的长生!“我都听你的。”
心疼死他了。
长生没有再失控发疯。
萧惟见她情绪平静下来当即便开始收拾了,虽说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但毕竟是住了快一年的地方,总是有些东西要处置的,而且,她情绪才刚刚平稳下来,自然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走的一定的,但不能匆匆忙忙地便走,就算皇帝要来,估计也不会这般快就到。
不过萧惟也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当天收拾了一天,准备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为了防止有人阻扰,连给聂永成的告别信也都是让人离开之后才送去衙门让秦阳转交的,可当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天一亮他们便可以走了,然而天还没亮,萧惟便紧张起来了。
长生发了烧,而且烧的不低。
这样子自然是不能走的。
萧惟急急忙忙请来了大夫,诊断开药煎药,折腾了大半天,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却还是一直没有退烧,烧的迷迷糊糊的。
萧惟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换着敷额头的毛巾,也听了一宿的胡话,便是有很多听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的。
长生怕裕明帝,比她说出来的更怕。
而他居然未曾把这事当大事,一直觉得他的长生不会这般脆弱,即便是怕裕明帝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罢了。
可现在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若是她说马上走的时候他便马上答应带她走,她就不用受这一遭罪了!
“对不起。”
是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竟然有了疏忽之心。
长生没听到他的话,烧的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等醒来的时候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茫然无措。
“醒了?”萧惟紧张不已,在触及了她眼中的茫然之后,顿时心中一痛,“长生”他低着头,贴着她的脸,尽可能地靠近她,“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到底做了什么?!
长生看着眼前的人,憔悴的脸色,不安愧疚的眸子一张很好看的脸被糟蹋了可还是他,是他,“萧惟”
干涩的喉咙生疼。
“萧惟”她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继续叫唤着。
“我在!”萧惟握住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眼眶湿润,“我在这里。”
长生笑了,“你哪里鬼混去了?好好的一张脸给整成了什么样?”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