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帮她了?!”秦阳恼羞成怒。
顾绮继续笑道:“陛下如今这般的不放心,宁愿伤了公主的心也要坚持己见,怕就是因为心里决断的人不是王爷,他无法坚信将来的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会跟王爷一样护着公主。”
秦阳脸色沉了下来。
“王爷已经做得很好了。”顾绮握着他的手,“而顾绮也从未后悔过嫁给王爷。”
秦阳一字一字地道:“可是在他的心里,终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江山!”
“这便是皇帝吧。”
……
不管皇帝到底是何心思,燕王全盘接手长生公主大婚一事已经是定局了,而之前一直深居简出的燕王也开始出来忙碌了,这对那些支持燕王的大臣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可以找到机会见到燕王了。
虽说见到了也没能跟燕王有什么深入的交谈,但至少是见到了。
其实秦靖也没有什么需要忙活了的,婚礼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了,该准备的基本都准备好了,他也就是最后在检查检查查缺补漏罢了,还有便是最后的送嫁,依照礼部的仪程,由他跟秦阳一并送新娘子出嫁,并代替裕明帝主婚,然后就完成任务了,没有任何的难度。
不过……
“王爷,公主不肯试嫁衣,若是不试嫁衣……奴才不能确定嫁衣是否合身,是否需要修改……”内务府的总管苦着脸来求救了,现在陛下龙体不适,若是长生公主大婚一事出任何的差错,绝对是掉脑袋的事情,“奴才没法子,只能来求王爷了。”
秦靖皱眉,“公主不肯试嫁衣?”
“是啊,这做之前是已经量好了尺寸的,当时公主也很高兴,没什么不愿意的,可是现在……奴才不知道下边的人是不是得罪了公主殿下,才让公主殿下……”后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怀疑是不是下边的人得罪了长生公主,所以长生公主借此来整治他们。
秦靖脸沉了下来,“少揣测公主的心思!”
“奴才该死!”
“你先回去,我会亲自去问问四皇妹!”秦靖没发作下去,道。
“谢王爷!谢王爷!”
秦靖转头便进宫去了,这是他当日将妻子从宫中接回来之后的第一次进宫,不过他更想见的却是在正殿里面的裕明帝,只是他不能去,正如秦阳现在再着急也不能进宫来守着一样,他没有召见,也不能去求见。
“公主不在?”
“公主去见陛下了。”
☆、443 出嫁(三)
内务府的人觉得长生公主在为难他们,可事实上,真正被为难被逼的几乎走投无路的人是她自己!
“绝食?!”长生盯着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皇帝,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父皇,您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头一天,他不肯吃东西,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身子不舒服说不下去,急坏了一帮人,可是第二日,荣贵妃便觉得不对劲了,即便吃不下但也总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碰吧?
长生也看出来了,他这分明是拿绝食来威胁她,拿自己的命来逼她!
还真的是好本事!
“您也不嫌丢人!”
裕明帝闭着眼睛,像是根本便没听到她的话似得。
长生气疯了!“行!你要绝食便绝食,反正你也活不长了,早死早超生!”说完,便拂袖而去,她就不信了他真的敢拿自己的命来逼她!他现在还不能死不是吗?他就不怕天下大乱?!还有,别人告诉她他不吃不喝就是不吃不喝吗?她有没有一刻不停地看着他?谁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秦靖的运气真的不是太好,终于有机会进宫了,可是却碰上了被逼的自己都想一头撞墙上的公主殿下,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说嫁衣不嫁衣的事情?
现在谁跟她说起嫁字她就恨不得撕了他!
“滚——有多远滚多远——”
秦靖一怔。
长生根本便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直接冲出了太极殿,她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真的想做秦阳口中所说的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拿绝食逼她!
他还真的有本事,他就不怕丢了他的人,不怕他死了之后他的老祖宗会饶不了他!
别人当皇帝他当皇帝,可怎么就他这般窝囊!
“长生……”
长生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娘娘不要过来!”
荣贵妃却不得不过去,她亦不想逼她,这个孩子即便不是许姐姐的孩子但这般多年来是她陪在陛下身边是她承受了本该阿熹承受的苦楚,“长生……”她走到了她的面前,跪了下来。
长生捂着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我求你了,太医说了,陛下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
“够了!”长生喝止了她的话,“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求你们不要逼我了——再逼我说不定我会比他先死了!”
荣贵妃骇然。
长生没有再理会她,起步便继续往前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一直的跑,跑到了连自己都没到的地方,不,是一直都避开一直都不愿意再来的地方!
太庙!
难道连老天爷也要逼她吗?
长生跌坐在了地上,浑身无力似乎再也起不来一般。
……
皇帝病重之后唯一传出的旨意还是长生公主的婚事,甚至害怕礼部跟内务府会因为他病了一事而怠慢了这事,专门让燕王来监督,务必要风风光光地送长生公主出嫁,这等荣宠谁人能比的了?便是不把皇位传给长生公主,可长生公主的地位还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这娶了长生公主的驸马,自然也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只是……
“沈大人深夜买醉?”
如今礼部的头等大事自然便是长生公主的婚事了,这长生公主的未来驸马有什么事情,也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尚书大人的耳中。
王焕之挑了挑眉,“皇帝病重,即便沈翰林再如何的不愿意娶这般一个祖宗可也不至于愚蠢到深夜买醉,这事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沈平文的脑袋不想要了?”
下属低着头没回应。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沈文俊这时候做出这般的事情来的确让人觉得奇怪,不过王驰更有兴趣的还是偷偷进了京城如今待在客栈里面的萧惟!
虽说怕引起皇帝的警觉撤回了人手,但基本可以肯定泷州城的事情一定跟长生公主有关,而萧惟如今是水师副将,还是因为泷州城一战方才擢升的,也便是说之前他们都在泷州,以两人之前不清不楚的状况,萧惟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怕早便已经勾搭上了!
勾搭——
王驰的眼眸沉了沉,“将萧惟的下落密信告知永宁侯老夫人。”
“是。”
王驰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边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天际,勾起了嘴角笑了,这场婚礼还真的是让人期待!
……
秦靖没有离开皇宫,一直待在太极殿中,说是要等候长生回来,实则……
荣贵妃知道他是想见一见皇帝,只是他没开口,她也没有主动开口,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或者私心,而是皇帝不愿见他。
“燕王,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秦靖低下了头。
“嫁衣的事情本宫会跟公主说的。”荣贵妃道,“你放心,你也让内务府放心,不会牵连到他们的。”
秦靖沉默半晌,抬头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嗯。”荣贵妃颔首,转过身便要进殿内,不过走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转过身,“燕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主持大局,燕王切记要万事稳住。”
秦靖一愣,“多谢娘娘提醒。”行礼后转身离开,走出了这个即便当初皇帝前往大兴行宫将他叫出来再次监国之时都没有踏进过的皇宫。
监国……
你还没坐上那个位子了,要是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等你坐上那个位子之后再说吧!
燕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主持大局,燕王切记要万事稳住。
秦靖双眸大睁,心里大骇。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他所想的这样!
绝对不会!
秦靖浑身战栗地转身上了马往衡王府冲了过去,只是到了门口,却是僵住了,然后,转身离开,他不能问,他怎么能问的出口?
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
长生一直呆呆地坐在了太庙前,一直坐着,从天还亮着太阳逐渐猛烈坐到了天完全黑了,可谁也没能给她解决眼下困局的办法,她自己想不出来、老天爷没有、连太庙里面供奉着的鬼魂也没有!
元襄皇后!
长生公主!
你们也没有吗?
你们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你们便甘心他为了我这个外来者这个鬼魂野鬼而拿自己的命威胁?
你们甘心吗?
你们为什么不去骂醒他?!
还是……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惩罚报复?
长生想哭了,可是却欲哭无泪,这便是欲哭无泪的感觉吧?比哭还难受!
“公主!公主——”
长生浑身一个激灵。
“公主,陛下的情况不好了……”
长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来的,只是知道她跑到了裕明帝的床边,趴在了床沿上,浑身发抖,把全身的力气都给逼出来了这才撑起了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你赢了!你赢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吃东西我什么都答应你——”
裕明帝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赢了——”
皇帝差一点便断气了,不,应该说是他已经断过一回气了,不过被抢了回来,他也肯吃东西了,即便只能喝一点参汤,但到底是肯吃了!怎么会不肯呢?他赢了嘛!
……
皇帝拿绝食威胁长生公主一事是太极殿中最大的秘密,谁也不敢泄露出去,不过皇帝的身体状况却没有瞒着内阁。
钱阁老心里沉甸甸的,尤其是在接到了女儿的递话之后,更是如此,陛下现在还有下诏书,也没有明白表态,燕王还不是稳稳当当的太子,不过比起皇帝的圣旨,他倒是希望皇帝什么也没留下便走了,这般,燕王的胜算便更大!
名正言顺。
谁也斗不过这个!
只是以他对陛下的了结,陛下不可能丢下一个乱局的。
“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转告玉熙,稍安勿躁,切勿妄动。”
“是。”
……
“你说什么?”
王驰很快便得知了沈文俊到底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下作死,因为他的表妹,那个在皇帝下旨开始操办长生公主婚事不久便送走的表妹,而之所以要将这表妹送走,那是因为一次醉酒之下,沈文俊与她有了苟且之事!
他沈文俊要成亲,还是娶这样一个祖宗,怎么可能让这事传出去,将人送走是明智之举,便是狠心点将人处置了也没什么,只是他心还不够狠,所以才有了这个后患!
“可查到是谁将人带走了?”
“查不到,不过沈大人醉酒之后说那女子之前给他写过信,说长生公主要害她,而且,那女子已经怀有身孕。”
王驰挑眉:“怀有身孕?这才多久便知道了?有一个月吗?算算看似乎还真的有了。”他笑了笑,“连孩子都有了,现在母子失踪,也难怪沈兄会如此了,不过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是长生公主所为?”
这般样子,怕是信了。
“属下可要查下去?”
“不必了。”王驰笑道,“我们还是好好看戏就成了。”
这事谁做的都不可能是她秦长生做的!
她若是知道这事绝不可能偷偷将人解决了!
看来这场婚礼比他所想的还要有趣!
甚至幕后操控便是如今传闻病重的皇帝!
只是……
他这般做意欲何为?
……
萧惟一直在客栈里面等着,该吃吃该喝喝,一日三餐,每天的药,一次也没有落下,身上的伤口也愈合的很好,晚上也定时定候睡觉,按理说来如此规律的作息人该是越发的有精神才对,可他偏偏相反,也不能说他没有精神,只是人却还是在瘦下去。
闫太医也没法子,他知道症结所在,可真的没有法子,以现在宫里面的情形,公主根本便走不开,至于劝……
若是个小姑娘他劝劝倒是无所谓,可他萧惟是个男人!
难不成还需要别人哄?
“你折腾自己老头我倒无所谓,反正最后心疼的还是公主!”
萧惟睨了他一眼。
“一直窝在在屋子里也是闷,公主这两日怕也走不开,你不如……”这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萧惟猛然一扯,往一边倒了过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萧惟拔出了武器了。
随后,便是一片混乱。
“刺客——有刺客——”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便见萧惟已经追了出去了。
“糟了!”
这臭小子要是出事了,公主还不撕了他!
有刺客出现萧惟并不意外,皇帝阻拦他娶长生他便知道自己在京城绝对不可能风平浪静,不过这些刺客的身手却让他有些失望!
不是皇帝派来的。
在刺客负伤逃走之后,他便追了过去,若是皇帝派来的,绝对不会是这等身手,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皇帝还不至于用这般卑鄙的手法对付他!
不过即便是陷阱,他也得闯一闯!
当日泷州城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有线索,现在又冒出了这一批,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世上不可能有那般多人想要他的命!
“说,谁派你来的!”
也没追多久,萧惟便将人给截住了,而被擒获的刺客不是自尽而是求饶,更是与当日泷州那一批有天壤之别。
萧惟没下杀手,不是心慈手软,只是不希望在他们成亲前夕染血。
“说出谁派你们来的,我就饶了你们!”
这些人,与其说是刺客,不如说是……
家丁护卫。
不是不如说是,而就是!
不过不是他们告诉他的,而是……
“手下留情!”
萧惟抬头看着赶过来的少年,十七八的少年郎,一身锦衣华服,夜色之下神色着急,他冲了过来,没带武器,看那样子也不是什么习武之人,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也似乎不觉得萧惟会伤害他似得,他走到了萧惟的面前,脸上的焦急又添了几许的僵硬,看着萧惟的目光更是不自然。
萧惟皱紧了眉头。
“侯爷……”
李跃神色一沉,对着地上哀嚎求救的人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萧惟浑身一颤。
侯爷……
跟他有仇,且是侯爷的,会是谁?
李跃看向萧惟,脸色更是僵硬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你要杀我?”萧惟目光如冰,问道。
李跃神色一震,“不!”可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需要有人为此事负责,那我便……”
“泷州城那次也是她?!”萧惟没等他说完便又继续道。
李跃脸色骤然一白,“不……”
萧惟明白了,果然不是殷家的人,送走了长生之后,他便开始查,可是根本便查不到刺客跟殷家有什么关系,更查不到殷辉还有什么留下的人或者势力,更不是皇帝做的,那会是谁?先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明白了!“你们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李跃咬着牙,恳求道:“我请求你借一步说话!”
萧惟嗤笑,自然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要借一步说话,即便向他低头也在所不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你父亲的死我虽问心无愧,不过你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