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之下,他受重伤没命的几率很低,“你不知道那些蛮人蛮到什么地步,要不是我机灵,怕就真的要成了他们锅里的晚餐了!”
许大将军是深入敌后打探军情的时候出事的。
“你没说我也便不提了,你既然提起我倒是要好好问问身为西北军副将的许大将军,你哪根神经出问题了居然跑去当探子?!”弄的半死不活回来,他以为她还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吧?也不怕连儿子一面也见不到!
许昭耸耸肩,“问你家驸马,他是头头。”
“我不知情。”萧惟不护他,“你擅离职守这事我还没追究!”意思便是你还好意思提!
许昭气结,举手投降了,“成,成,对上你们夫妻,我完败!”
“再带我儿子去楼子,我保证你能再趟两个月!”萧惟突然道。
许昭死死瞪了过去,向女人告状萧大将军你要不要脸?
“你带我儿子去楼子?!”长公主殿下阴测测的声音传了开来。
许昭激灵了一下,“误会,一场误会,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跟小年轻一般去楼子?都是误会,我发誓,就是误会!”
“误会?”
“对!我今天带小圆子出去逛街,在街上碰上了几个休沐的同僚,他们见我伤势大好,便说要给我庆祝,硬是拉着我去喝酒,我不好拂他们的好意,便去了,可谁知道他们……”
“喝的是花酒?”
“对!”许昭忙点头,“所以,只是一场误会!”
长生冷哼一声。
“真的!”许昭举手发誓,“我发誓!”
“晾你也不敢!”长生面色稍霁,随后便将人给丢一边了,自家夫君回来了,哪里还有心情理会别的男人?“累了吧?先回去休息?”
萧惟颔首:“好。”
休息自然是不用了,不过的确是得好好梳洗一番了。
许大将军得了缓刑,暂时还能待在家里,而且为了伺候夫君大人,长公主殿下连儿子也不要了,直接扔给了他了,不过鉴于他记录不良,便不准他带着孩子出去。
净房之中,一片水雾氤氲。
长生站在浴桶旁边,拿着毛巾给他擦背,这次回来倒是没有添什么新伤痕,不过这浑身的肌肉硬邦邦的,劳累过度所致。
“你趴边上,我给你捏捏。”
萧惟笑道:“好。”
长生放下了毛巾,动手了,虽说手法不算是熟稔,但心思情义却是足足的,“军中的事情很多?”
“还好。”萧惟趴在双手枕在下巴趴在了浴桶边上,“虽然都撤回去了,但阿史那泰活动频繁,未必没有以向朝廷示好来赢取时间。”
“车前的确是有意与大周结好。”长生道。
萧惟一愣。
“别动!”长生制止了他转身,“蛮族与我们汉人多有不同,派人车前的探子很难接近中枢。”便是承认了她也在暗中活动,“去年的联盟最终仍无法突破大周防线,阿史那泰便该知道目前为止,蛮族与大周势力仍是悬殊,继续打下去,除了能够掠取只够作为短暂补给的资源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尤其是在朝廷重视西北的情况下,若是继续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蛮族,而车前也不仅仅只想当这蛮族三大部落之一。”
“阿史那泰此人野心勃勃。”萧惟道,“他若真想与大周结好,怕也是为了将战略重心放在内部。”
“嗯。”长生点头,“估计就是这样了。”
萧惟还是转过了身,“那朝廷应当不会同意。”
“朝廷会。”长生看着他道。
萧惟皱眉。
“你认为大周有能力阻止车前扩充势力吗?”长生问道。
萧惟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能。”长生走到了一边拉起了他的手继续揉捏着同样硬邦邦的手臂,“不是说大周没有军队,也不是说没有财力物力,而是一旦大周露出了要剿杀蛮族,这群长于这片高原戈壁上的彪悍名族便会疯狂自卫,这般多年来他们相互征伐,屡屡犯边,说到底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活下去,一个民族为了活下去,究竟能爆发多大的力量,谁也无法估计,大周便是不惧,但得知衡量之下,没有赚头,蛮族部落领地对大周来说没有用处,若是得了,反而还会成为一种累赘,更不要说大周对蛮族部落地形等各种情况都不熟悉,还有一点,西北军的铁骑到底还是欠缺了火候,真的打起来,也未必便能占多大优势。”
萧惟自然清楚这些,“阿史那泰可不仅仅是想要活下去。”
“时间。”长生笑了笑。
萧惟看向她。
“他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这也是一场大战,不过没有真刀真枪的厮杀罢了。”长生继续道,“他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时间段来吞并,而我们也需要时间打通通往西域之路。”
“西域?”萧惟神色一震,“你的意思是……”
“蛮族的存在对大周来说是一道阻碍亦是一道屏障。”长生继续道,“萧惟,蛮族之后的西域,才该是我们将来谋划的。”
萧惟凝视着她。
“怎么?”长生笑道,“被本公主吓到了?可惜啊,便是吓到了也退不了货了,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跟着这般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过了。”
“胡说什么?!”萧惟轻斥道,随后,吸了口气,“我是惭愧!”
长生自然知道他惭愧什么,“驸马爷,你是武将,只要负责打好仗便成了,你要是能文能武的,估计皇帝便要睡不着啊了。”
“长生……”
“好了。”长生没听他说完便道,“起来吧,水要凉了,虽说现在四月天不凉了,可也并不是说不会染风寒的。”
萧惟颔首,“嗯。”
换好了衣服,长生便又继续充当贤妻良母,拿着毛巾给他绞干头发,这才将人拉上床,别误会,只是让他好好休息罢了,“先好好睡一觉,有事醒来之后再说。”
“陪我。”萧惟揽着她的腰。
长生巧笑嫣然,“你确定我陪你你还能睡?”
萧惟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眸色也深了。
“不行。”长生断然拒绝。
萧惟眸子一眯。
“你娘子我小日子中,脑子里那些有颜色的赶紧收了!”长公主殿下板着脸教训。
萧惟脸一僵,随后便又皱眉,“身子不舒服还碰水?胡闹!”
“这得托你儿子的福,自从生了他之后,什么毛病都没了。”长生笑眯眯的,“比你这当爹的有用多了!”
“别玩火!”萧惟勒住了她的腰警告道。
“不玩不玩。”长生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好好睡你的觉,你娘子我先去给你准备好吃的,等你睡醒了在好好伺候你。”
“陪我!”
“都说了……”
“就陪着我睡!”萧惟坚持,低头在她的脖子上腻歪着,“长生,我们一个月没见了……”这话说的多委屈。
长生抬手摸摸他的头,跟抹儿子的时候一样表情,“好。”
萧惟将人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有些事情,他想或许真的要告诉她了,即便似乎已经过去了,可是当她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还要为他们未来操心的时候,他如何能够为了自己那说不出口的自卑而欺瞒她?更不要说他瞒下的或许会给他们在这个家带来危害!
“先睡觉,有事睡醒了之后再说。”
“嗯。”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了?”
“最近没上阵,都定时作息。”
“你骗你儿子去吧。”
萧惟低声笑了,“长生,我是不是还是有些没用?”
“你要让我后悔挑了你?”
“休想!”
“那不就成呢?我不在乎我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他所有本事都用来在保护妻儿为我们这个家未来而努力便足够了。”
“谢谢。”
“乖,睡觉。”
……
小圆子少爷被无良父母扔一边整整大半天,直到入夜了,这才见到了娘亲,还有那不怎么熟悉的亲爹。
咿咿呀呀的。
张牙舞爪。
不过最后还是窝在了表舅舅的怀中,偶尔啃一下自己的手指,不太理他们,他少爷也是有脾气的。
萧惟看的有些发愣。
“不是我教的!”许昭一本正经地道。
长生挑眉:“我教的,怎么了?”
萧驸马自然没说什么怎么了,“阿顾,爹抱抱怎么样?”到底是血脉相连,小圆子少爷听到了陌生的称呼、看着有点凶的父亲大人,最后还是亲近了起来,转移阵地到了父亲的膝上抓了一块骨头啃的不亦说乎,满手满脸都是酱汁。
呵呵。
“阿航也满周岁了,应该可以经受的起长途跋涉。”长生看着许昭眼热的神色,“我派人去把他接来。”
许昭敛了神色,“暂时不用。”
“表哥……”
“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阿熹,即便皇帝不在意,满朝文武却不可能不在意,如今我们在西州根基才刚刚打下,还不稳,经受不起群起而攻之。”许昭道,“再说,那孩子不比小圆子,身子有些娇弱,未必受的起西北的环境,另外,卢氏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总不好让他们母子分离。”
☆、523 生变(三)
严格说来,小卢氏的确没什么对不起许昭的,撇开她当初怎么嫁进来这事,反倒是许昭对不起这个妻子,将人仍在家里一扔便是这般多年,如今小卢氏怕也是对丈夫不做任何期待了,将唯一的儿子当眼珠子似得,若是硬是要将孩子接走,不是要她的命吗?
“那便将他们母子一并接来。”
许昭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神色严肃,“阿熹,别胡来。”
长生笑了,“我是胡来的人吗?”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的,不过许昭知道她不是随便说说的,若是他点头,她必定会做到,甚至不需要他点头……
“你表哥我是连妻儿都护不住的人吗?”许昭板着脸,“长公主殿下是本事了的,不过也得给你表哥我留点面子!”说完,睨了萧惟一眼,似乎在说管好你老婆。
萧惟只当没瞧见,坚定不移地跟自家娘子站在一块。
“怎么?还嫌我多管闲事了?”
“阿熹,这事你别管!”许昭认真道。
长生点头:“好。”
“我说真的!”许昭还真的怕她说一套做一套,她难得有现在的安宁日子,可不能因为他的事情给破坏了,“皇帝再好说话也是皇帝,更别说想置你于死地的人还活的好好的!”
“行了,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
许昭继续道:“皇帝到底过继给了姑姑,阿航是许家唯一的子嗣,皇帝便是为了名声也会善待阿航,他们母子留在京城会比在西州过得舒坦。”
长生搁下了筷子,“你知道许航是许家唯一的子嗣就成了。”
许昭一怔。
“表哥担心的并非没有道理。”萧惟开口道。
长生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等孩子满三岁,便要做进一步的安排,卢氏没有坏心,但是许家唯一的子嗣长于妇人之手,将来如何支撑许家门庭?”
许昭点头,“我知道了。”
孩子也不是不能长于妇人之后,小圆子少爷便是由她娘养的将来估计也查不到哪里去,可小卢氏明显不成。
虽说有了这小插曲,不过总的说来,这顿饭还算是吃的愉快的。
饭后,许昭自动自觉地消失了,不当人家一家三口的电灯泡,也不想再被追问怎么他堂堂副将居然跑去深入敌后干起了探子的活计。
萧惟陪着儿子玩了会儿便被长生勒令拧着儿子去洗澡了,父子两人在净房里头闹了半个时辰,差点没将净房给淹了,这才高高兴兴地出来。
长生黑着脸盯着父子两人。
萧惟忙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小圆子少爷似乎也感觉出来母亲大人生气了,缩在父亲的怀里不敢出来,他可见识过母亲大人生气时候的样子的,他可不要被打屁屁!
“娘……”
长生顿时脸色一震,将原本盯着自家夫君打算好好地让他反省反省免得以后继续跟儿子胡闹的目光转向了儿子,眼眸也瞪大了,又惊又喜。
萧惟也是惊喜,“阿顾会叫娘了?”
小圆子少爷呵呵地笑着,却很有原则地拒绝回答父亲的问题,在父亲哄着他再叫一声的时候也坚决地拒绝,咿咿呀呀的呀了不少,就是不再叫娘来了,更别说是叫爹了。
夫妻两人失望不已。
“阿顾还小嘛,等过阵子一定叫的利索!”萧惟担心妻子生气会为难儿子似得,帮忙解释。
长生哼了哼,抬手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儿,“臭小子!”
“呵呵……”
萧惟直接抱着儿子回寝室去了。
长生也没继续追究这事。
小圆子少爷早就过了吃饱就睡的阶段了,而且难得有个人睡觉的时候也愿意陪着他玩,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父子两人一直闹得外边响起了二更的更声还意犹未尽的,长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勒令儿子躺下来乖乖睡觉,这父子两人才作罢。
许也是闹累了,小圆子少爷很快便睡着了。
“生气了?”萧驸马爷这时候总算是想起自家娘子了,给儿子盖好了被子之后便走到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妻子身后,伸手圈着她,还将头搁在了肩窝里,哪里还有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
长生失笑地搁下了手中的楠木梳子,“陪你儿子玩了一晚上自个儿也成了孩子了?”
“不好吗?”
长生转过身,抬手圈着他的脖子,“好,怎么不好?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大不了以后本公主辛苦点就是了。”
“我可舍不得。”萧惟伸手一把将她抱起。
“萧惟……”
“别急,你夫君我还不至于这般没有自制力。”萧惟笑道,“就是想抱抱你。”
长生佯怒:“一身硬邦邦的肉,磕的难受!”嘴上是这般埋怨,这身子却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萧惟环抱着她,双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肚子,“真的不难受了?我记得似乎不是这个日子的,真的没问题?”
“嗯。”长生眼皮儿在打架。
萧惟见她这般模样,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瞧她的气色很好,应该真的没事,“睡吧。”
长生挪了挪身子,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子,沉沉地睡去了。
萧惟看着怀中的妻子和身旁的儿子,亦是一心的满足,之前那想要告诉她他一直隐瞒的秘密的念头又沉下去了。
即便她不会因此便不要她,可是,他还是不想从她的眼里看到失望,看到对他的不信任!
“长生,对不起。”
长生似乎也忘了在净房时他有话没有说出口这事,好好地当着她的贤妻良母,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长生长公主能够如此安安静静地相夫教子。
萧惟这回也没能待多久,因为京城传来消息,皇帝同意了车前族的投诚,即将派钦差前往西州商议具体事项,即便朝廷也释出了善意,可在双方明确谈妥了条件之前,西州军都不能放松警惕,谁也不能保证车前族不是以交好为借口偷袭西州。
西疆,风声鹤唳,戒备森严。
一个月后,朝廷的钦差到达西州,车前族大汗阿史那泰亲自前往西州府与钦差见面,双方明争暗斗了整整半个月,这才将条件给谈妥了。
车前族与大周称臣,且每年向大周纳贡。
大周则开放西州边境,准许商队进入蛮族部落,为车前带去粮食与食盐,当然,车前族必须通过正常的交易来获得。
此外,车前族还必须保证大周商队在蛮族部落的安全与贸易自由,并派遣向导带领商队往西继续前行进入西域疆域。
这一协定,不但对蛮族来说是大事,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