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会对自己乃至家族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既然瞒不住,便不如他来说!
与长辈谈,比跟他们谈效果必定更好!
谁也不敢拿一个家族来冒险!
所有进入后堂的人,出来之后都是面色难看的,然后,领着自家儿子赶紧走了,而那些派了儿子前来的,也被一一请来了大长公主府,说是他们的儿子喝醉了,要他们亲自来领回去。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自家儿子醉酒出事,惹恼了这大长公主又或者开罪了皇帝,可急急忙忙赶来,结果却是更加的严重!
送走了所有人,萧惟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府中内紧外松,全面彻查!”
“是。”
萧惟重新布置完,这才起身去寻妻子。
皇帝此时被安置到了后院正房,如今大长公主府戒备最森严也是最不可能再出问题的地方!
但是,情况却还是不太好。
皇帝的确不对劲,他被下了药性极为猛烈的脏药,所以才会如疯狂一般不顾一切地做出那样的事情!
之后萧顾将人打晕了,却并未解除他的药性,即便后来用了药了,但是对身体的损伤还是造成了,更何况皇帝还年少!
长生身上的冷冽戾气更浓,即便是萧惟到来也无法安抚下去。
“如何了?”
长生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腕泛起了青筋,没有回答。
萧顾见状只能白着脸开口:“已经用了药了,算是将药性退了下去,但是……但是大夫说……可能伤了身子……”
“说清楚点!”萧惟沉声道。
萧顾吸了口气,“最坏的结果便是影响子嗣!”
萧惟面色大变。
长生扬手砸了手边的摆设,身子因为极深的暴怒战栗不已。
萧惟握住了她的手,“先别急,皇帝还年轻,未必就真的会……”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匆忙进来的凌光打断了。
“公主,许少爷不好了!”
长生猛然看了过去,目光几乎要吃人,“怎么不好?!”
“卫医说怕是不行了。”
萧顾脚步一个踉跄,惊惧爬上了苍白的脸庞,“不会的……不会的……”然后,拔腿便往外跑!
今夜出事的不仅仅只有皇帝!
许航也出事了。
当时,他们三个在雅阁里面喝酒,皇帝说自家人便不要下人在旁边服侍,后来,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前厅宴席,留下许航陪着皇帝……
皇帝之所以离开了雅阁但是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是因为有人潜入了雅阁之中,将他和许航的衣裳调换了,然后,装作许航醉的不省人事,扶着他离开了雅阁……
☆、620
许航被困在里面,因为皇帝事先便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随意进去,所以,没有人敢进去打扰皇帝的雅兴,即便后来“许航”离开了。
整件事都十分的荒谬,可就是发生了!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这他们以为最安全的大长公主府里面!
事发之后,许航被人发现倒在了雅阁的地上,满身鲜血,只剩下了一口气。
而现在……
长生赶到的时候,许昭正站在床边,她顿住了脚步,突然间不敢往前!不管当年许航是如何出生的,即便这些年许昭一直不在这个儿子身边,但是,她很清楚,他很看重这个儿子!他唯一的儿子!已到中年的许昭却还得承受丧子之痛,还是因为她的疏忽……
她的疏忽——
一股戾气在屋子里蔓延。
许昭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面色却是平静,而这平静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悲痛,他清楚,长生也清楚。
“对不起,表哥……”最没用的三个字,可却还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了,多可笑!
许昭道:“陛下如何了?”
“表哥……”
“阿熹。”许昭打断了他的话,冷静的近乎绝情,“如今最要紧的是皇帝!”
长生眼眶湿润,可到底还是大长公主,到底是执掌了这大周江山十多年的人!内疚悲痛是现在最没用的东西!“无性命危险,但或许有有后遗症?”
“后遗症?”
“于子嗣有碍!”长生冰冷的唇瓣蹦出了这句话。
许昭眼底弥漫的杀意更浓,“是谁?!”
“当时扶着皇帝出雅阁的是许航的随从。”长生便是不忍也还是道,“所以下人才没有怀疑。”因为办喜事,下人们不是在宴席上忙着便是偷懒跑去宴席上看热闹,雅阁外边是候着下人,可许府的下人扶着自家主子出来,说不用他们帮忙,他们也便不敢擅自走开,免得里面的贵人需要人伺候的时候不够人手,便没有跟着。
这些日子许航时常来大长公主府,他的随从自然对大长公主府熟悉了,这一路上便是碰上了下人,谁会怀疑那醉的不省人事的不是许家下人所说的主子?
当然,新房那边也有问题。
许昭颔首,“我现在就回府中处理!”说完,便起步离开!
“表哥!”长生伸手拉着他,“阿航……”
许昭眼底闪过了一抹悲伤,但还是冷硬地道:“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今晚这事必定谋划多时,我们已然晚了一步,不能再耽搁!”
“阿航或许熬不下去了!”长生哑着声音道。
许昭看了一眼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儿子,一字一字地道:“若是如此,这便是他的命!”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生面色惨然。
“公主……”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救人!”长生冷声下令,所有会影响她判断会让她软弱的情绪全部被压了下去,“不惜一切——”
……
新房自然也有问题,皇帝即便能够顺利被换出了雅阁,可两个大男人,不管他们是谁,只要不是新郎,只要没有新郎的陪同,进入新房、甚至新房所在的院子都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可偏偏直到一群人去闹洞房了,这才被发现!
那些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是死人吗?
还是所有人都背叛了大长公主府?!
自然都不是。
出问题的只是一个人,萧武的好兄弟,也是当日随着萧武一同留在大长公主府当下人的被拐孩子,不过萧武这好兄弟没萧武幸运,萧武因为筋骨不错,所以进府没多久便被挑来给萧顾当贴身护卫培养,不过因为有当日共患难也是同命相连的缘故,这群当时一同入府的感情都不错,尤其是这赵力,院子的下人正是被他给打发走的,说是少爷体恤,让他们不必守着,都下去喝酒沾沾喜气,便是新房里面伺候的女眷,也都被他用同样的借口给打发出来,最后便剩下了一个丫鬟陪着,便是那跑出来救命的那个……
赵力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便失踪了。
“……奴婢原本是不想离开的,可夫人说了……让奴婢们也去沾沾喜气,让杏儿在边上陪着她就成了……”
新房里面真正发生的事情被严密封锁了,即便是这些被人调虎离山的下人们被抓了,也是因为主子恼怒他们擅离职守。
自然是一个一个解释了。
是主子让他们下去吃酒沾沾喜气的!
这大长公主府多年来一直戒备森严,但仅限于对外人,对自家人,尤其是少爷身边的人,哪里会防范那般多?更不要说是在今晚上这般场合之下。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大长公主府,在皇帝驾临的情况之下作恶?
这些下人都被关起来了,罪名也跟他们所想的一样,至于赵力,已然在被追逃之中,不过能够找到活人的机会不大。
萧武并没有昏迷多久,在他们将皇帝安置好没多久,他便醒来了,只是也处在了被软禁的状态之下。
萧顾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除了实在抽不出身之外,便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至少查出些事情来,才好去见他。
“……所以,这件事陛下也是受害者……”
即便皇帝不是始作俑者,但毕竟是作了恶事,毕竟是毁了他们夫妻……但是,不管如何,这件事他们都只能委屈他们夫妻!
“大哥……”
“笑笑呢?”萧武没有发狂,而是一路惨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一切,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现在,才开口问了妻子,“她在哪里?”
萧顾心中悲痛,“娘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她……一直晕厥……现在还没有醒……”
萧武转身往外跑,不过在门口便被拦住了,他转过身,扑通一声给萧顾跪下了,“少爷,小人求你了,让我去见见她!小人求你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磕着头。
萧顾脸色惨白,即便今晚的事情谁也不想,即便他们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人算计,但是……这个大哥,他怕是要失去了……当日那般美好的憧憬,怕是再也不服存在了,萧顾知道,萧武便是不言不语,可他明白的,他们夫妻若不是有了这个身份,若不是被他们抬到了这个位子之上,便不会有今日的劫难!
是他们一家人害了他们夫妻!
“你跟我来!”萧顾声音哽咽,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有兄弟了……
……
“陛下今晚不回宫?”慈宁宫中,钱太后得到了来自大长公主府的传话,不禁皱了皱眉,皇帝今日出宫的目的她很清楚,所以虽然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可留宿大长公主府,这……“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是。”
钱太后揉了揉眼角,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的,皇帝这又不回宫来……可不要出什么事情了!可即便再担心再不安,她也没法子,既不能让人去把皇帝带回来,更不能派人去大长公主府保护,只能干等着。
应当不会有事。
有她在,皇帝的安危应该没有问题。
可这担忧了一晚上的结果便是第二日大长公主府又派人入宫来说皇帝昨晚上喝多了,现在宿醉未醒,要在大长公主府休息一下,再回宫。
钱太后心顿时沉了。
她的儿子她知道,即便昨晚上跟秦长生聊的开心了,也不至于会放纵,更不要说秦长生也绝不会在这时候让皇帝放纵,更不会做出这等让外界误会的事情!
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钱太后到底还是冷静的,没有当即冲去大长公主府,既然皇帝宿醉未醒,自然是需要人伺候,尤其是要派太医去看看,她再派一个宫人过去瞧瞧情况,谁也说不得什么,而在她吩咐好一切的时候,却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福公公昨个儿没有陪皇帝出宫的,因为便在出宫前一晚上,他吃坏了肚子,拉了一晚上,第二日爬都爬不起来了,哪里能陪皇帝出宫?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即便身边伺候的太监换了,可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保护的。
可这般多事情堆在一起,便是大事了。
钱太后沉着脸吩咐宫人为她更衣,一刻钟后,换上了一身嬷嬷的衣裳出了宫,直奔大长公主府而去。
……
“……昨夜在陛下身边值守的龙鳞卫,属下已经全部收押起来,昨夜连夜审问,如今仍没有任何突破。”这边,青龙也在禀报,“他们承认失职,但并不吐口背叛。”
昨夜的事情之所以如此顺利,自然也还有皇帝带出来的那个公公的功劳,而在事发之后,他也失踪了。
皇帝被偷换出去之后,那公公便刺伤了许航,然后借着说皇帝吩咐他去寻萧顾,便出去了,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当时暗中守护的龙鳞卫并未觉察出不妥。
“属下认为他们所言非虚。”青龙继续道,即便这般说是对主子的巨大打击,但这时候若是将精力放在不必要的地方,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长生面色铁青,手掌一直紧扣着椅子扶手,即便手背青筋泛起,即便指尖发白,也未曾松开分毫,甚至越握越紧,青龙的话便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心!
罪魁祸首不是那背后算计之人,而是她!
是她!
☆、621
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若不是当年她一己之私让龙鳞卫损失惨重,今日又如何会让人有机可趁?如今的龙鳞卫忠诚没有问题,但是能力……
仁宗皇帝多年心血终究被她所毁,这些年来,她尽力补救,而效果却是不佳,眼下的事情便是最好的证明!
昨夜之事,终究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先下去吧。”萧惟自然看出了妻子的不妥,下令青龙退下,随后便欲开口安慰,不过还没说出口,便已经被打断了。
“什么也不必说了。”
萧惟却不能真的什么也不说,“你昨夜一夜未睡,不如先歇会儿。”
“休息什么?!”长生的语气有些不善。
萧惟并未恼怒,“便是不回寝室,也该休息一下。”
“你——”长生脸色难看,不过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在迁怒,所以没有发作出来,“不必!”
萧惟也只好作罢,“好吧,那便吃些东西,我让下人准备。”
“萧惟!”长生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他。
萧惟欲转身。
“别动。”长生阻止了他,她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现在这般模样,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般狼狈不堪,更不愿意去寻思她到底有没有后悔,不,如何会后悔?没了他们父子,她还如何支撑到现在?“让我抱抱就好……”
萧惟握着她的手,“都会好的,别担心。”
眼下一切还在控制之中,消息没有散播出去,皇帝的颜面,大长公主府的颜面都保住了,至于皇帝与许航……
皇帝还年轻,许航昨夜也撑过来,虽然情况还是严重,但两个人往后的日子还长,尤其是皇帝!
糟了这般罪,未必就完全是坏事!
至少让他们知道现在还有人恨不得不择手段让他们死!
“会是谁?”
萧惟目光冷凝了下来,“也不外乎是那么几个。”
是啊,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几个。
长生松开了手,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萧惟转过身,也没有再说什么,“先吃点东西。”
长生颔首。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吃成,因为钱太后来了。
“太后娘娘这是要来大长公主府兴师问罪吗?”
皇帝的情况,她没打算跟钱太后说,即便她是皇帝的亲生母亲。
钱太后脸色一冷,开口质问:“皇帝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宫派去的人没有向太后娘娘禀报清楚吗?”长生也冷着脸,“皇帝在本宫这里能出什么事?!”
“秦长生……”
“本宫都还没退了,太后娘娘便这般亟不可待了?”长生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冷笑道。
“你——”钱太后气结,咬了咬牙方才继续,“哀家只是担心皇帝!”尽可能的压制怒火讲道理,“你和皇帝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让皇帝……”
“那太后认为本宫会将皇帝如何了?”长生没让她说下去,“软禁他还是直接杀了他?”
“哀家不是来跟你闹!”钱太后也怒了,“哀家只是想知道皇帝有没有事!你若是不乐意见哀家的话,让哀家看看皇帝,只要确定皇帝没事,哀家马上走!”
“若本宫不让呢?”
“你——”
萧惟开口道:“太后娘娘,陛下只是昨夜喝多了,并无大碍,您不必担心。”
“那为何不能让哀家看?”
“娘娘这么火急火燎地跑来,是要告诉所有人您不信公主,认为公主会谋害陛下吗?”萧惟继续道,“您担心陛下是情有可原,可是太后娘娘,公主这般多年来的付出还不足以让你相信她不会害陛下?”
钱太后眼底冒起了火,这夫妻两个……他们简直不可理喻!“哀家今日若见不到皇帝绝不离开!”
他们越是隐瞒,便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