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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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夫人心-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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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江衡的模样应该还没包扎,一身的血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
    边想边进屋,屋里婢仆都不通医术,不敢轻举妄动,只拿湿巾子给他擦拭伤的血迹。陶嫤看得着急,总觉得他们都笨手笨脚的,于是上前抢过巾子,“我来。”
    伤口一直流血不止,回来之前他应当做过简单的止血,不过刚才走动那几步重又裂开了。伤口有两寸多长,皮肉外翻,看着都疼。陶嫤小心翼翼地褪下他的软甲,再用剪刀剪开他伤口周围的布料,拿着巾子轻轻地给他处理伤口。
    江衡睁开眼,对上她紧张兮兮的双目,禁不住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伤,等大夫过来包扎就好了。”
    不是大伤,那他刚才还摇摇欲坠地倒在她身上?
    说什么陶嫤都不信,好在府里的大夫过来了。伤口止血过后做了缝合,再用白绫一圈圈包扎,大夫云淡风轻道:“这几天王爷不宜劳累,应在府上好生养伤,切记不可撕裂伤口。头两每天换三次药,后三天再换另一种,前后五日应当便无大碍了。”
    江衡坐在床榻上,平日看着威风八面的人,忽然变得虚弱起来,倒叫人有些不习惯。他颔首道:“有劳大夫。”
    那大夫另外吩咐瞻云院的丫鬟,注意魏王这几天的饮食,不可吃辛辣的食物,应以清淡为主。丫鬟都一一记住,频频点头。
    待他走后,丫鬟下去煎药,陶嫤似乎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她到床前看了看,“魏王舅舅还疼吗?”
    刚才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委实把她吓了一跳。印象中他一直是无坚不摧的,没什么能伤害他,其实不然,他跟平常人一样,会受伤,会有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尤其他差点倒在地上时,陶嫤忽然有点心疼他,觉得他也很不容易。
    十五岁就孤身一人来松州,披荆斩棘,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血路,才有今天的成就。
    他有没有孤独脆弱的时候?
    应该有吧,只是从没让人看到过。
    这些天他为山匪的事忙碌,却从没在她跟前提过一句,她是从金荷口中知道的。就连今天这么大的事,她都全然不知,当他把那些人一网打尽后,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一想,陶嫤鼻子忽然有些发酸,“那些人都抓住了么?城里以后是不是就太平了?”
    小不点泪眼汪汪的,倒让江衡有些措手不及。他想借机亲近她,可没想惹哭她,于是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她的眼角,“真的不疼,方才的情景是不是吓到你了?那些人都抓住了,一个都没逃过,日后就算你想去街上玩,我也不会再拦你。”说罢顿了顿,补上一句:“但是得带上婢仆。”
    陶嫤不信,要是这一刀砍在她身上,她肯定疼得受不了,“你刚才都差点晕倒了!难道不是疼的么?”
    江衡一哂,该怎么说他是为了让她扶着?
    这下可好,挖了大坑给自己跳,有口说不清。他索性坦白承认:“刚才是很疼,不过这会好多了。”
    陶嫤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不由得问:“怎么了?”
    她语重心长道:“疼你就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俨然是一副小老头儿的口气。
    江衡一噎,没法反驳。
    正好丫鬟煎好了药端上来,黑乎乎的一碗,陶嫤闻见药味儿便心有余悸,惶惶后退几步。
    江衡面不改色地喝完了,她觉得很佩服,他居然连蜜枣都不吃。
    屋里没有她的事了,她到江衡跟前告辞,“魏王舅舅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衡放下药碗,“好。”
    *
    最近正是蜜柑成熟的季节,陶嫤闲来无事便坐在廊下掰着吃。有时候偷懒,便一边纳凉一边让白蕊喂,她连手都不肯动一下,咬了满嘴蜜汁,清甜可口。
    天气越来越热,连将军都趴在地上不肯动。松州的夏季是湿热,长安是燥热,两相对比,竟然不分高下。
    白蕊捧来梨汤,特意用冰块镇过的,递到陶嫤跟前:“姑娘要的冰镇梨汤来了。”
    松州冰块稀少,是冬天藏在地底下的。统共就没有多少,全在魏王府里,陶嫤知道后跟江衡要了一点,每天喝梨汤,酸梅汤或者酸枣汤的时候可以用冰块镇一会。如此一来,喝的时候便会消除不少热气。
    江衡待她很大方,她只要一小部分,他却告诉她想用多少便拿多少。
    想起江衡,陶嫤小口小口地抿着梨汤,“魏王舅舅的伤势如何了?”
    她昨天去瞻云院看过一趟,丫鬟说江衡去后院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前阵子那么忙,忽地清闲下来,必定十分不习惯。
    陶嫤没有多留,向丫鬟问了几句情况便回来了。
    白蕊拾起团扇给她打风,为难道:“姑娘问婢子这个,婢子可答不上来。您若是关心魏王,何不直接去瞻云院看看?”
    陶嫤从矮榻上跳下来,“你去准备一碗梨汤和一碗酸枣汤,我去给他送去,记住要冰镇的。”
    白蕊应了个是,下去布置了。
    都知道魏王不爱喝甜汤,是以陶嫤特意嘱咐她别放糖,原滋原味最好。
    陶嫤重新回房换了衣服,她在自己院里总是穿得清凉,反正没有外人,仆从都在院外守着。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罗衫,里面一件抹胸和裤子,便再无其他。这副模样当然不能出去,她回屋换了一袭夏衫,湖绿色看着赏心悦目,在夏日里平添一抹凉意。
    不多时白蕊端了梨汤和酸枣汤过来,她走在前面道:“小心些,别洒了。”
    瞻云院跟杜蘅苑离得近,十几步便到了,走入院内,便见江衡正在院子里习武。他受伤的是右肩,便用左手持长棍,与李鸿李泰对峙。
    李鸿李泰前后夹击,饶是如此仍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双双后退数步,均摇头不敢再上。
    江衡皱眉,让他们继续,“不用让我。”
    李鸿哀声道:“王爷,我们可是拿出了真本事的。”
    谁知道他即便受着伤,还用的左手,都能轻轻松松解决他们两人。这还叫人怎么活,面子往哪儿搁?
    江衡正好伫立在陶嫤跟前,闻言笑道:“你们就这点本事?”
    这招激将法很见效,李泰持棍冲上前去,与他过了两招之后,被他打掉了武器,拿长棍抵住心口。李泰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抱拳:“王爷英武,属下不是对手。”
    江衡把长棍扔到他身上,举步往屋里走去,“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背对着陶嫤,方才严严实实地把她挡住了,目下一动,李泰正好看到他身后的小人,怔了怔道:“王爷,郡主来看您了。”
    江衡闻言,停步踅身,果见陶嫤正立在影壁旁边,不大赞同地看着他。
    “叫叫?怎么来了也不出声?”想起刚才的场景,刀枪无眼,若是不甚伤到她了怎么办?
    陶嫤几步上前,踏上台阶查看他肩上的伤,“魏王舅舅的伤好了么?就开始打打杀杀的。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会不会化脓感染?”
    定睛一看,果见上面洇出丝丝血色,她顿时更加生气,恼他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李泰的长棍险些打到他的伤口,好在被他避开了。陶嫤看得心惊胆颤,没见过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
    江衡被她严肃的表情震住,半响才回过神道:“不碍事,一会换过药就好了。”
    她竖起眉毛,“怎么会不碍事?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自从江衡十五岁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了。如今从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低笑出声:“叫叫,你像个小管家婆。”
    她是关心他,他居然这么说她!
    陶嫤鼓起腮帮子,“那我以后不管你了,魏王舅舅受再重的伤,我都不管。”
    这怎么成?管当然要管的,江衡方才不过逗她罢了。他的手掌伸过去,在她双颊上挤了一下,把她鼓起的腮帮子摁下去,“舅舅跟你开玩笑的,不要生气。”
    她的小脸就在他手中,她好不容易挣开了,嫌弃地拿袖子擦了擦脸,“你的手上都是汗,不要碰我。”
    江衡语塞,举步走入房间。
    丫鬟早已准备好温水,他随意擦洗了一遍上身,换上干净的长袍,准备换药。这几天换药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让婢仆帮忙,盖因觉得他们笨手笨脚,还不如自己动手方便。
    陶嫤见他没叫丫鬟进去,不由得纳闷,“你一个人行吗?”
    江衡思量片刻,“你进来帮帮我。”
    她没有多想,跟着他走入内室,桌几上摆着几种药,其中白瓷瓶里是他外敷的药。江衡坐在矮榻上解开上衣,露出右肩上的纱布,他一只手动作总归力不从心,陶嫤见他动作笨拙,有些看不过去,便上前帮他拆纱布。

  ☆、第74章 换药

方才换衣服时,为了方便换药,外袍里面便没穿别的衣服。目下脱起来反而容易了,陶嫤低头认真地替他拆完纱布,入目便是他赤。裸的胸膛。他常年习武之人,肤色被晒得很深,身前的腹肌块块分明,跟姑娘家的柔软全然不同。
    陶嫤长这么大只见过大哥的身子,还是在十岁以前。禁不住把他俩拿来做对比,陶靖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身上无一处不完美,修长挺拔,隽秀无暇,跟江衡全然不同。江衡身上有伤,或深或浅,有的已经不大明显,有的却能一眼看出当时伤势严重。他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人,身型健硕,浑身都充斥着血性,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她讪讪地放下纱布,总算是觉得不好意思了,“魏王舅舅能自己换药么?”
    江衡好像不知道她尴尬似的,皱了皱眉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我自己一个人捉襟见肘。”
    谎话说得面不改色,似乎真像那么回事儿,难怪陶嫤被他糊住了。可是她要帮他吗?怎么想都不太好啊,她站起来往外张望,“我去叫丫鬟过来。”
    小白兔进了狼窟,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江衡存心想让她留下,好不容易把人哄进来了,怎么能放她出去?
    他握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道:“不必叫她们。”
    陶嫤不解,先前就听说他自己换药,不让婢仆近身,还当是底下的人误传,未料想真是这么回事。她偏着头问:“为什么?”
    江衡乌瞳往屏风后看出,旋即不动声色地转回来,“你想看到第二个秦慕慕?”
    陶嫤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倒也不无道理,王府没有女主人,丫鬟难免蠢蠢欲动,想爬上魏王的床,千方百计地要接近他。
    目下可不正是好时候么?魏王受伤,跟前需要人照顾,换药上药,一来二去的,指不定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呢。她们的身份虽然不能成为王妃,即便当个妾室,也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谁不想把握机会?
    陶嫤明白过来后,大方地把自己的丫鬟推出来:“白蕊玉茗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她们跟了我十年,对我忠心耿耿。”
    江衡简直被她气笑了,他是那个意思么?
    她的脑袋瓜,何时才能开窍!
    转念一想,又不能过于急切。毕竟她还是个孩子,逼得紧了会适得其反,还需一步步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他现在不好出手,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动心思,已经够禽兽了,若是还对她做什么,那便是禽兽不如。
    在那之前,他只有慢慢地等,等她及笄,等她开窍。这两年里必须把她好好看牢,不能让别人中途抢走了。毕竟她样样出色,标致又讨喜,回京城后指不定有多少才俊上心,到那时他远在松州,鞭长莫及,她看上了别人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江衡不得不重视起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却想得极其认真,以至于陶嫤叫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怎么了?”江衡问道。
    陶嫤撑腰,对他的忽视感到不满,“你还上不上药了!”
    小姑娘黛眉倒竖,生动俏皮,看得江衡宠溺一笑,“上药,叫叫给我上把。”
    她很好说话,也没有多想,只是苦恼地拧了拧眉尖儿,“可是我不会,以前没给人上过药。若是把你弄疼了,你告诉我一声。”
    江衡好说话地点点头。
    方才拆卸纱布时,肉和纱布黏在一起,分离时难免带来疼痛。虽然江衡一声不吭,但陶嫤还是揪心,她取过白色瓷瓶,拔掉软塞,倾身仔细看了看他肩上的伤,“还疼么?”
    江衡依然是那句话:“不疼。”
    不疼才怪,伤口都裂开了,都怪他不老实。陶嫤在心里腹诽,因为克制着眼神不让自己随意乱瞟,便将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他伤口上,凑上前去,鬼使神差地轻轻吹了吹,“以前我受伤时,阿娘便是这样给我吹的。呼呼便不疼了,江衡舅舅觉得呢?”
    小姑娘撑着矮榻,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她身上清香的气息不断传来,带着她特有的甜腻。江衡有些晕眩,几番抬手,每次都放了下去,“还有点疼,再呼一呼。”
    陶嫤扁扁嘴,“你方才还说不疼的。”
    话虽如此,但却乖乖地给他呼呼,温热的气息洒在他颈窝上,吹得他浑身酥。麻。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江衡闭了闭眼,声音哑涩道:“够了,叫叫。”
    陶嫤哦一声,正好她嘴巴有点酸,便没再继续。白色瓷瓶还握在手里,她一本正经地给他上药,药末均匀地洒在伤处,见差不多了才收手。她确实没做过这种事,包扎起来比江衡还笨拙,但是因为认真,倒也很快上手。
    碍于男女有别,她不敢离江衡太近,但是每次纱布转到他背后时,她就不得不倾身贴得更近些。他的肩宽,她缠纱布的姿势像极了抱他,即便陶嫤这种迟钝的人,也禁不住面红耳赤了,更别提江衡是什么反应。
    她的气息一直萦绕着他,缠缠绵绵,差点让他崩溃。
    一开始觉得是好事,渐渐地觉得他真是自作自受。小姑娘就在跟前,离他这么近,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江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陶嫤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江衡舅舅别再乱动了,这两天也别习武,伤口要是再裂开便不好痊愈了。你若是在府里闲得慌,我可以教你做别的事,不用成天刀枪棍棒的。”
    江衡穿上衣服,若有所思地问道:“别的什么事?”
    她想了想,“下棋或者钓鱼,哦,你会玩孔明锁吗?”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他十五岁时便不玩了,不过看小不点兴致勃勃的,不好扫了她的兴,便配合地颔首,“会。”
    陶嫤果然很高兴,开始琢磨明日的计划,“那我们明天去后院湖里钓鱼,顺道把孔明锁带上,边钓鱼边打发时间,你看如何?”
    江衡道:“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她忽然想起来白蕊端着梨汤,扬声唤她进屋,转头问道:“魏王舅舅刚才出了汗,这会儿一定渴了。正好我带了梨汤和酸枣汤解渴,你想喝哪一个?”
    白蕊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屋里有任何动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不敢贸贸然进来。好在没什么事,她悄悄打量了江衡一眼,不知道他对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江衡对这没什么挑剔,随口道:“酸枣汤吧。”
    陶嫤端起青瓷碗送到他面前,“你尝一尝,我特意用冰镇过的。不过放了这么久,这会应该不怎么凉了。”
    江衡接过去喝了一口,又酸又甜,委实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看小不点一脸希冀,他配合地全部喝完了,在她的灼灼目光下道:“嗯,冰凉解暑。”
    陶嫤心满意足地把梨汤也送上去,“那魏王舅舅把这碗也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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