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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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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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神医老脸通红:“你,你才学了几天 ,懂什么?”
    徒弟给他呵斥却不恼恨仍是道:“老夫人之脉只是比常人稍弱而已,有了年纪的人,脉弱些也平常,倒不像有什么症候。”
    岳夫人不免失望起来:“之前请的十几个郎中也都是如此说,这人都卧床不起了,怎还说不是症候。”
    林杏倒笑了起来,这个徒弟一看就是个一根筋儿的,不过倒是颇有实事求的精神,这样的人一旦学成,必然是个医德高尚的郎中。
    林杏不免起了惜才之心,有意点拨他,开口道:“脉象也是因人而异,并非所有人都相同,更有奇脉,例如六阳六阴脉,与常人各异。“小徒弟道:“敢问先生,何为六阳脉?何为六阴脉?”
    林杏笑道:“平素两手寸、关、尺各部的脉象均较洪大,但无病态,此为六阳脉,平素两手寸、关,尺各部的脉象均较细弱,但无病态,此为六阴脉,若我所料不错,老太君正是极少见的六阳脉,若诊六阳脉,需加平人一倍有余,始得其平,少弱即病态,如今脉像如常而少弱,其病可知,你再诊诊看。”
    小徒弟应声上前仔细诊了诊,抬头看着林杏,目光晶亮:“若加平人一倍之脉来诊,左关一部独旺,可知其病在肝,可用乳金丹一调胸膈之血,二陈汤以豁其痰,钩藤以平其肝,黄连以清其热,朱砂,黑铅以坠其逆,淡秋石以开其关,症候可消。”
    林杏点头,侧头看向岳夫人:“岳大人请来的这位神医的医术不知如何,倒是这个小徒弟,开的药极为对症,照着这个方子用药,三剂下去老夫人可药到病除。”
    岳夫人这时候也瞧出来了,急忙请小徒弟去写方子,倒把刘神医晾到了一边儿。
    刘神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不住道:“这位公子说的话不妥,有道是名师出高徒,没有我这个医术高明的师傅,怎会教的出好徒弟来。”
    林杏看了他两眼,略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我劝你见好就收吧,蒙蒙老百姓也就罢了,这儿可是总督府,你跑这儿来蒙事儿,戳穿了,下大狱都是好的,弄不好你这条老命都保不住,就你刚才切脉的手法,就知道是个外行,要不然咱们请了总督大人过来,把事儿说道说道。”
    刘神医吓的脸色煞白,忙道:“忽然想起,我哪儿还有个要紧的病人,先告辞了告辞了。”不管自己徒弟,提着药箱子就跑了,比兔子都快。
    岳夫人皱了皱眉,也大致明白过来,暗道老爷这件事办的不妥帖啊,也不扫听扫听靠不靠谱,就上门请人去了,得亏林杏在这儿,不然,真让这骗子糊弄了。
    不过,既是骗子,怎么徒弟的医术反倒高明呢?
    小徒弟写好了方子,并未交给岳家的人,反而毕恭毕敬的拿到了林杏跟前,躬身道:“请先生过目。”
    林杏接过扫了一眼,递给岳夫人,看了小徒弟一眼:“你怎么会拜了这么个师傅?”
    小徒弟脸有些红:“我是听说了神医的名声,想学医。”
    林杏 :“你的医术比他高明太多,还学什么?”
    小徒弟却道:“家父常跟我说过,医道高深,他老人家穷其一生也只能说窥其门径,不敢称医术高明,交代我遍访天下名医,好好习学医术,将来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好大夫。”
    林杏点点头,想来这小子也是出身医药世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父亲的话是,看再多的医书,也不如多瞧几个疑难病症,由此得到的启发,方能进益,遍访名师的确是个捷径,但也要擦亮眼睛好好辨认,若把江湖骗子当成名医,学不学的着医术两说,只怕还会陷入助纣为虐的境地,当谨慎些才是。”
    林杏刚说完,小徒弟扑通跪在地上:“先生请收我为徒。”
    岳夫人一惊,暗道,这怎么话儿说的,瞧着瞧着病,怎么拜起师傅来了,这位可是宫里的娘娘,即便医术再好,也不能收徒弟啊,更何况,还是个男徒弟。
    正琢磨怎么拦下,林杏却开口了:“你当真想拜我为师?”
    小徒弟坚定的点点头:“当真。”
    林杏:“这么着,太医院每年都要从地方州府遴选太医,你若能考进太医院,我就收你为徒,如何?”
    小徒弟愣了愣,反倒更加兴奋,认定林杏是太医院的太医,皇上在总督府驻跸的事,成都府早传开了,既然皇上在,自然就有太医,怪不得有如此广博的见识,小徒弟磕了个头:“林丰必会考进太医院,拜先生为师。”
    林丰?林杏笑了:“想不到咱们倒是一个姓的本家,行,我在太医院等着你。”
    小徒弟匆匆去了,岳夫人心说,这可不胡来吗,哪有娘娘还收徒弟的,这位还真敢答应,忙道:“娘娘您的身份收徒只怕不妥。”
    林杏挑挑眉:“有何不妥?”
    岳夫人无语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横竖万岁爷也不能答应,自己担心这些作甚,想到此,忙送着林杏回去了,回了自己的院子,见老爷正在椅子上喝茶。
    见她进来,岳庚忙站起来问:“如何?她可精通医术?”
    岳夫人道:“老爷可也真是,去找郎中也不事先查问好了,那个刘神医根本就是个骗子,哪会瞧病,不是娘娘揭穿了他,让他蒙过去也还罢了,只怕胡乱下些药,反倒害了老太君。”
    岳庚道:“这么说,娘娘果真精通医术。”
    岳夫人点点头:“倒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前头来了那么多大夫,可都是蜀地的名医,到底怎么着了,来了连症候都瞧不出,更遑论治病了,娘娘可是一搭脉就瞧出来了,说咱们老太君是极难见的什么六阳脉,得加平人一倍来诊脉,方可诊出症候,说起这个,还有件荒唐事儿呢……”
    把林杏答应收徒弟的事儿说了一遍:“老爷说哪有后宫娘娘还收徒弟的,即便万岁爷应了,那可是内廷,男子怎么能进的去,更别说学医了,简直异想天开,对了,今儿倒是听见娘娘说,跟那个姓林的小徒弟是本家。”
    岳庚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位还真是林公公。”
    “什么林公公?今儿我可仔细瞧了,虽说娘娘穿着男人的衣裳,的确是女子。”
    岳庚:“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横竖是万岁爷的家事儿,万岁爷怎么折腾咱们也管不着。”
    岳夫人:“我瞧着这位可跟后宫那些娘娘们可不一样,大胆的紧,简直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做。”
    岳庚道:“他可当过御前的二总管,能混到御前的哪有善茬儿,要是跟后宫娘娘们一样,万岁爷又怎会这般稀罕,听成贵的话头,万岁爷有意立后呢。”
    岳夫人:“便立后也不能是这位吧,这位既然假冒的太监,想来家里没什么根基,便万岁爷再喜欢,皇后乃国母,岂可儿戏,怎么也得身份差不多才成吧。”
    岳庚:“身份有什么难的,不过万岁爷一句话的事儿罢了,京城那些世族谁不想依附这么个大靠山,便是万岁爷这会儿召我过去,说要把这位认成咱们家的姑娘,咱们还不得赶着给祖宗烧高香吗。”
    岳夫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倒是真敢想,想当万岁爷的老丈杆子不成。”
    岳庚叹了口气:“之前我还真这么打算的来着,琢磨那几个丫头要是有争气的,入了万岁爷的眼,咱们就收个义女,倒是两厢得力的事儿,谁想万岁爷这么个冷性,竟成了痴情种,除了这位,眼里谁都搁不下,我就不信,难道回了宫也能独宠这位不成。”
    岳夫人脸色淡了下来,心里倒有些羡慕林杏来,莫说嫁的人是万乘之尊,便自己这个总督府,也是妻妾成群,前几个月老爷还纳了一房小妾进来呢。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岳庚咳嗽了一声:“累了半天,歇着吧。”嘱咐旁边的婆子服侍好夫人,迈步走了。
    婆子低声道:“瞧意思,今儿老爷又歇在新姨娘屋里了,上了年纪也该保养着身子才是。”
    岳夫人挥挥手:“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由着老爷去吧。”
    婆子:“老奴听见在正院里伺候的婆子说,万岁爷可疼娘娘了,吃饭梳头都不假手他人,自己动手呢,老奴就纳闷,万岁爷那可是多金贵啊,哪干过这些事儿,也不知会不会。”
    岳夫人靠在榻上道:“这男人就怕有心,有心了什么不会做。”
    婆子咂舌:“哎呦,这位娘娘也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报,才得这么个好命。”
    林杏可没觉得自己积了福报,对于变态兴致高昂的给自己梳头,喂饭,林杏其实很想拒绝,她也不是没手,用得着吃个饭还让别人喂吗。
    这还罢了,好歹忍忍就过去了,可朱毓最近迷上了给自己梳头,简直成了灾难头皮疼了一下,林杏嘶了一声,从镜子里看着在自己脑袋上蘑菇的男人,忍不住道:“也不出门,随便梳顺了就成了。”
    朱毓却不依:“就好了。”
    林杏非常怀疑变态是成心,想把自己揪成秃子。
    好容易梳成了,林杏松了口气,皇上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满意,左右端详儿了半天道:“小林子,等回了宫,我天天给你梳头。”
    林杏嘴角抽了抽,有种立刻逃跑的冲动,颇有深意的道:“皇上政事繁忙,这些小事儿就交给底下的奴才们吧,您要是把奴才们的差事都抢着干了,让奴才们干什么?”
    朱毓笑了一声,搂着她坐在榻上:“ 我只给小林子梳头,干奴才们什么事儿,对了,听说你收了个徒弟?”
    林杏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醋意,还有些纳闷:“万岁爷不生气?”
    皇上:“真当我是醋缸了不。”搂着她坐在软榻上:“你的医术若传承无人,的确可惜,虽说在宫里教徒弟,有些不妥,却也并非没有变通之法,你不也想好了吗。”
    林杏点点头:“我的确想好了,林丰是个可造之材,若他真能考进太医院,做了御药房的当值太医,我三五不时点拨点拨他,也未尝不可。”
    朱毓极为欢喜,知道林杏既然这么打算,就是想好留在宫里了,拉着她的手亲了亲:“小林子,朕会疼你爱你,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杏撇撇嘴:“万岁爷放心,小林子再不济,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那你想想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儿,或者想去什么地方,趁着这次出来,一并办了,也省的你总惦记着。”
    他一说,林杏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听说成都城外有个鸭子河,风景秀美,我想去瞧瞧。”
    朱毓看了她一眼:“ 鸭子河是圣祖龙起之地,埋着我们大齐的龙脉,既来了蜀地自然要去祭奠一番。”
    林杏忍不住道:“你也信龙脉之事?”
    朱毓摇摇头:“只要大齐海清河晏,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心向着朝廷,就是铁打的江山,故此,民心才是龙脉。”
    林杏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古代的土著,竟然有如此清醒的头脑,一般的人不都相信神仙,相信天命吗,难得像朱毓这样明白的。
    见她瞧着自己,朱毓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林杏道:“忽然发现你真是难得的明君。”
    朱毓笑了起来:“更难得的是小林子的褒奖,朕心甚慰,明日你随朕去鸭子河祭奠。”
    想起什么:“这次回京你不能再以林公公的身份,老郡王虽然亡故,却遗下一女,岳林杏,这个名儿你觉着如何?”
    林杏愕然:“万岁爷不是想让我跟岳锦堂当兄妹吧。”
    朱毓脸色有些不好:“小林子莫不是还惦记着锦堂呢吧。”刚大度没一会儿,又酸了起来。
    林杏翻了个白眼:“万岁爷,岳锦堂比您可差远了。”
    皇上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朕要立你为后,思来想去,这个身份最为合适合。”
    林杏也不矫情,既然答应留在宫里,不能做奴才,自然要给自己谋取最大的福利,皇后貌似是不错的选择,地位尊崇,比起其他嫔妃,也有尊严的多,有了皇后的头衔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只不过跟岳锦堂当兄妹,怎么想怎么别扭。
    想了想道:“万岁爷若执意要给我安排身份,不如就安家吧。”
    皇上不是没想过安家,林杏跟安家大夫人亲如姐妹,安家家底丰厚,更有安侍郎在朝堂,比岳家更为合适,只不过,侍郎之妹总比不上郡王的妹子金贵,皇上是一心求好,恨不能把最好的都给林杏,自然选择锦堂。
    可对于林杏来说,跟安然的亲情是别人不能取代的,现代的时候,林杏就总想自己跟安然若是亲姐妹该多好,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虽说当安嘉慕的妹子,这点儿让林杏有些不爽,可看在安然的份上,也勉强忍了。
    皇上点了点她:“你跟安家大夫人倒真是亲如姐妹,等回了宫,你若烦了,就招她进来陪你说说话儿好了。”
    林杏瞥了他一眼:“安然可是美人儿。”
    皇上忍不住笑了一声:“在朕眼里,只有小林子才是美人。”侧头瞧了眼那边儿架子上的洋钟,低声道:“小林子若是困倦了,不如先去睡一会儿。”说完不等林杏说什么快步抱着她进了寝室。
    林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好容易梳好的头发,又白搭了。
    就连伺候的婆子老脸都有些热,哪见过这么恩爱的啊,这可刚用了午膳,就又折腾上了,万岁爷不是拿这消食呢吧。
    夜里下了雨,天亮的时候停了,林杏起来的时候,日头都出来了,蜀地难得一个晴天,用四川人的话说,不下雨就是晴天,像这样阳光普照的大晴天极为罕见。
    随驾的官员捏着这个由头,一通歌功颂德,林杏真心觉着,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成为明君,简直堪比圣人。
    鸭子河边已经扯起了帷幔,黄罗伞盖铺天盖地,地上是朱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鸭子河边的乱石滩上,这里因为北方过冬的候鸟而得名。
    河畔有一片乱石滩,据说就是当年圣祖龙起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兵营,这里既不是边塞要地,也不是兵家必争的隘口,却有军营看管,估计是因龙脉的传言。
    祭奠仪式异常郑重,林杏本来想趁着这个空,去四周逛逛,好好找找这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的穿越通道不想,朱毓却牵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蜀地的文武官员都有些震惊,要知道这里可是圣祖的龙起之地,且又有说是大齐的龙脉,故此,乱石滩上那个青石台,除非帝后,便是成贵这个御前的大总管都只能在下头站着,如今皇上却亲自扶着这位走了上去,那这位的身份还用说吗。
    有几个凑到岳庚跟前儿:“岳大人,可知这位娘娘是哪府里贵女?”
    岳庚心说,我哪儿知道啊,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不也扫听着呢吗。”
    正说着,忽的起了风,不过一瞬间,天色就暗了下来,有这天象怎么这像是圣祖记里记载的样子呢。
    林杏愣愣瞧着青石台后的石塚,据说是当年随圣祖战死在这里的兵将,堆了个石塚,这会儿风打着旋,聚集在石塚周围,风道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漩涡式的甬道,一道光落下来,林杏仿佛看到了现代的高楼大厦,虽一晃而过,却真的看到了。
    林杏下意识想过去,却发现被身边的男人死死抓住,朱毓脸色相当难看,虽早就知道小林子身上有许多诡异难解之处,但也没有这一刻,如此清楚的知道她或许不是大齐的人,他并不在乎她是前朝公主,却怕石塚上空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
    即便一闪而过,他还是看见了,那是怎样的世界,不是亲眼瞧见,永远也不会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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