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 作者:雪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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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 作者:雪藏-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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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害怕,害怕我爱他,“为什么你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要他总是克制自己,拒绝我的爱。

  “机会?上天何曾给过我机会?”古痕这个阴晴难测的冷傲男子,怕的,竟然是他爱的人,对他的爱。

  我知道,他的遭遇非比常人,他真心爱着的母亲、姐姐都因为爱他而落得下场凄凉,最后不得善终。或许,这成了他心里永远的心结,或说是心理的阴影。

  可他为何不想想,此时的他已非彼时的他,而此时的我也非彼时的他的母、姐。我不想提起他的母姐,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我爱你,这并非你的错,就算我真的以后遭逢不测,也与你无关,更与我爱你无关,你有何理由不允许我爱你?”我想争辩,却也知道我没有争辩的余地。

  “别说了,”古痕粗暴的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我说了他极不想听的话,“我去叫小兰来伺候你。”

  古痕转身出了房,任凭我怎么叫,再也不回头。

  小兰很快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古府的专用大夫,我躺在床上,凝望帐顶,大夫替我把完脉,开了贴安胎的药方,便告退了。小兰也很快退了出去,说是要到鲁副管家那里拿药。

  我心疼惦记着古痕,久久思量,难以停歇。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兰端了碗药进来,我喝了药,方才渐渐入梦。我梦中的古痕总是倾城的笑着,让人觉得温暖,陶醉,他对我的笑,让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可惜,即使在梦中,我也知道那是一个梦,因为古痕倾城的笑实在太昂贵。

  现实中,古痕虽并非不笑,却都是带冷,带讥,带讽的笑。

  他对我的爱,也正如这笑一般,似有似无,若即若离。

  翌日醒来,小兰为我盘髻,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她竟然来回盘了三四遍。或许是我今日心情不好,才会特别在意这个。不过,小兰近日来确实有些心神恍惚,做事情老是心不在焉,而且不似往常那般总粘在我身边,倒似有些故意的疏离。

  自从我与古痕成婚以来,我似乎一直疏忽了她,现在想来,我与她许久没有静下心来交谈过了。兴许这些日子以来,小丫头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

  我正待开口,门外传来了飞羽的声音,“少夫人,少主请您到‘落兰院’用早膳。”

  落兰院?真是稀奇事,古痕为什么要让我到落兰院去用膳?平日不都是在膳堂用膳吗?

  “古痕有没有说,为什么去落兰院用膳?”我大声问飞羽,古痕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莫非今日是什么纪念日?

  “回少夫人,少主没说,奴婢不知道。”飞羽回答的倒是很迅捷,却非我要的答案。

  我打发走飞羽。

  古巽又来了,说是昨日那间赌坊之主前来请罪,古痕让他直接来告知我,可先处理了这事,再去落兰院。

  
[第三卷 争:第四十三章 纳妾]


  我戴着面纱,在古府的会客厅接见了赌坊的老板。

  我面前跪了两个人,两个男人。一个我认得,是昨日的小头男人,他的小头上顶着一只很大的盘子,盘子里装满了金元宝,对于钱我实在没什么概念,反正看起来好像很多。

  另一个男人,我不认得,他年岁不大,白胖的身躯,像一个白面面包。他说他是赌坊的老板,说他手下的人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我,罪该万死……云云。总之,吹捧我的话他没少说,喝斥小头男人的话,他也没少说,不过我记住的却只有他最后的那句话,“……这些银两本是府上小财神公子赢得,本该孝敬少夫人与小公子。”

  他这句“孝敬”,让我觉得自己像那作威作福的“老佛爷”慈禧太后。可我又那么老吗?已经堪当“孝敬”二字了?

  我草草应付着这二人,说了几句软话,让他们宽了心,免得他们把我看成睚眦必报的小人。再说,顶着少城主夫人的名号,我的言谈举止也该得体宽和,以展现体恤城民的风范。钱我也没要,古府不缺这点钱,再说,我若是要了,只怕连古痕的形象也要跟着矮半截了。

  送走这两个感恩戴德般的男人,我揉了揉脖颈,穿行在抄手游廊中,“谁?”我机警的喊道。古巽立刻护我在身后,警惕的环视,片刻之后回头疑惑道:“少夫人,并没有人。”

  没有人?我环视游廊两侧浓密葱郁的参天古树,那我怎会感觉到有一双眼在紧盯着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几回我以为是青冥,以为他回来看我。可这次,这人的眼,像猎人的眼,盯着我像是在盯猎物。

  古巽却说,没有这个人存在我周围。

  是我的感觉有问题,还是古巽的眼有问题?他是练武之人,感官本该较常人更为敏锐些的,他说没有外人,莫非这真是我自己的幻觉?

  有时候,我还真难以相信自己的所见、所听、所感……

  古巽护着我到了落兰院,这是我刚入古府时住过的院子,小兰曾说这也是花夫人住过的院子。

  今日,古痕请我来这里用早膳,到底有何用意?

  我款款步入落兰院,进了饭厅,一时呆住。

  古府的正副管家全站在里面,齐管家神情戚戚,看了我一眼,竟似有些怜悯。屋内的圆桌前坐着两人,一个是古痕,一个是盈笑的清纯女子,我没见过。我怔立在门口,这个女子娇笑着急忙起身迎了过来,“想必这位就是姐姐吧,活脱脱一位下凡仙子呢。”她向我福了一礼,热络道:“花迎归给姐姐请安。”

  “轰”一声,我的思绪被“花迎归”三个字炸得四处飞溅,她就是小兰口中的花夫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目光下移,停在她微凸的腹部。醉城女子的衣物多半宽大,她的着装却颇为贴身,想必是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要我看见她的腹部吧。

  她想告诉我,她也有孕在身。她有孕?容夫人不是说古痕早把她的孩子打掉了吗?怎么会……她的身形,她的孩子该比我的孩子大,至少有三个多月了,小腹才会微微凸出。她有身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容夫人的消息有误?

  我不解的看了眼古痕,他却没看我,我回看花迎归。

  我曾经想象过花迎归的相貌,本以为她会与绝色的花向晚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古痕曾说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却没想到长了一张清纯无邪的脸,若不看她的眼,我会以为天使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古痕见我久未动弹,冷冷开口,“坐下来用膳,愣在那里做何?”

  花迎归状似友善的牵引着我在圆桌前坐下,又亲自为我盛了碗粥,夹了几样开胃的小菜,她无邪的笑着,一口一个姐姐,她的热情燃烧一个沙漠恐怕也不是问题。

  她对我的态度,若是看在外人眼中,只怕当真要以为我与她是亲姐妹了。

  只是我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与难堪。这就是古痕拒爱的方式?他要利用一个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女人来拒绝我的爱?

  我哀怨的看着古痕,希望我心中所想不是事实,古痕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我的眼,我食不知味,麻木而茫然的咀嚼着口中之物。

  花迎归尽管面相纯真,却也看得出年岁比我大,她做作的叫我姐姐,只有一个可能,古痕已收她做小,我是正室,按尊卑,她确实该叫我姐姐。

  古痕啊古痕,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好自以为是的方式!你宁愿用这种荒谬的伤害来阻遏我爱你,也不愿尝试接受我的爱?你以为这是在保护我?殊不知,你这样做,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当然,你不会认为这是伤害,在你自大冷傲的心里,你一直坚信,你独自为我决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都是保护我。你为什么不肯听听我的想法?为什么不肯让我与你一起想办法?

  我的心好痛,知道了古痕的过往,我明白他这么做的深意,也明白这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他想把他爱的人束之高阁,用他的方式保护起来,他对青冥如此,如今对我,亦是如此,可他怎么不想想,我是个人,有感情的人,对我来说,他保护我的方式太过残忍。

  为了扼杀我对他的爱,他真是不计后果吗?

  漫长而艰难的早膳过后,古痕终于开口,第一句就是残忍,“我收了花迎归为一房夫人。”他的话,是说给所有管家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而他的残忍,是只掷给了我。

  尽管我心中早已猜到,可亲耳听到,我的心仍如翻江倒海一般。我的身犹如针锥般钻心的痛。我跌坐在椅中面色发白,看着古痕空洞的眼,我一直无话。

  花迎归无邪的笑着,我却觉得这笑是世上最残忍丑恶的笑,因为它盛开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他人的苦痛为给养。

  按规矩,纳妾虽是古痕的一句话,但花迎归还须向我敬茶,我接过花迎归手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我知道我该说些客套话,诸如“以后要好好服侍少主”之类的古代“贤妇”的场面之辞。

  但我却已不能自已,强忍着泪,无视厅内所有人的眼睛,茫然的走了出去,耳边只回响着齐管家低低的呼唤。

  跌入地狱也不过这种感觉吧。

  古痕一定不知道我心中的痛。

  我从小看多了大妈和我妈哀怨的眼神,我妈带我离开之后,更是少有温情表露,我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爸的花心,我从此厌透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想法,更恨这样的男人。

  对于古痕,他这样做,有他的苦衷,他的理由,他并非花心而为,所以我不恨他。可我怨他,怨他为何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来排拒我的爱。

  接受我的爱,难道比伤害我还可怕?当然,我毕竟不是他,我虽能明白他的想法,却体味不了他这么做背后的痛楚,正如他一样,他知道我会难受,却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倘若我是生长在这时空,接受着“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经地义之事”这等教育的女子,或者我是个从来没有爱上过古痕的女子,我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痛吧。

  我可以不恨古痕,却不可以不心痛。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回自己的竹林小屋,古善已经在屋里等我。

  见我回来,他欣喜道:“姐姐,善儿今天就可以把所有的账簿看完了。”

  我呆呆的看着古善,他无邪的笑脸,姐姐?我恍惚中看到了花迎归,她无邪的笑着叫我姐姐,我吓得一把推开身前的古善,听到古善的痛呼,我才回过神,急忙将他抱起。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古善敏感的心已经发现我有心事,我这心事连我自己都瞒不过,又能瞒住谁呢?

  我强挤出一个笑,“姐姐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今天你自己乖乖看账簿可好?”

  古善狐疑的看我一眼,定然不相信我没事,“那姐姐好好休息吧,善儿会自己看的。”在疑惑面前,他还是选择了顺从我。

  我回到内室,无力的倒在软踏上,卷缩着身子,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才有些许力气回注到我的身体里。我缓缓坐起,取来挂在墙角的琵琶,随意拨了起来。口中也自动的吟唱出一首曲子。

  这个世界或有别人

  亦能令我放肆爱一阵

  对你飘忽的爱为何认真

  热情热爱倍难枕

  怎知道爱上了你象似自焚

  仍然愿意靠向你亲近

  也许痴心可以换情深

  在无望盼天悯

  随缘份过去你不再问

  不懂珍惜此际

  每每看着我伤心

  只因你看惯我的泪痕

  对你再不震撼

  看见了都不痛心

  如何象戏里说的对白

  相恋一生一世

  说了当没有发生

  思想已永远退不回头

  爱过痛苦一生

  沾满心中的泪印

  反复唱了几遍,我才想起来这首歌的名字,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我年少的时候被它感动过,好像是周慧敏的《痴心换情深》,是首粤语歌,我也是用粤语唱的,我六岁之前,说的便是粤语。

  发泄了半响,我是真的倦了,累了,也饿了。

  我懒懒道:“小兰,去厨房传午膳吧。”

  半天,小兰却没有应我,我又叫了遍,古善在外搭话,“姐姐,小兰一直没有回来过呢。”

  没有回来?我整个忽视掉她了,我去会客厅时并没有带她,之后也只有古巽跟着我去了落兰院,我从落兰院回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方丈天地中,没有关心到她的去留。

  这时,她还没回来,她会去哪儿?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此刻的心异常的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姐姐,你去哪儿?”

  我停住步子,“我去找找小兰,别是出了什么事了。”

  古善道:“是少主叫人把她带走的。”

  “把她带走做什么?”我狐疑道,这个答案古善自然给不了我。

  “不知道呢,”古善接口,“我刚来没多久,少主就让人把小兰带走了。”

  我步出大门,见到古巽正走过来,急道:“你去问问,小兰被带去哪儿了?她犯了何事?”

  “回少夫人,”古巽叹道:“小兰被关入古府大牢了。”

  “她犯了什么事?”我追问。

  “少主没说,只让关着。”古巽给了我一个蹊跷的答案。

  
[第三卷 争:第四十四章 客人]


  “你说什么?”我惊叫出声,“带我去见她。”

  “是少主亲自下的令,”古巽为难道:“他说,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看小兰。”毋庸置疑,古痕这句话,是专对我说的。

  我坚持要古巽带我去古府大牢,“要关人,也总得有个名目吧。再说,他把我身边的人给关了,我还不能过问了?”

  “可,少夫人,就算小人带您去了,没有少主的令牌,您也进不了大牢,见不到小兰。”古巽好意劝阻我。

  但他忘了,我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住的。

  古巽拗不过我,终还是带我到了大牢门口,只是没有古痕的通行令牌,牢门口的狱卒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行,尽管我尊为少夫人,尽管狱卒们也脸露为难之色,可我还是进不了大牢,看来古痕早特意关照过他们了。

  “古痕现在在哪儿?”我转身问古巽,已打定主意亲自去向古痕要令牌,古巽思量了会儿,“听说,昨日城里来了位来头很大的客人,少主与几位管家都去忙接见的事了。”

  醉城来了位重量级客人?我怎么不知道,也没有人支会我一声。

  呵,古痕连这种事都不予我知晓,还让我看些陈年账簿作何?

  我边走边问古巽,“你可知道客人是谁,古痕他们把客人安置在何处?”

  古巽摇摇头,“小人只知道少主让客人们住进了城南的东华别苑,客人是谁,小人就不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来古巽还是知道些事的。

  “小人听江湖中的朋友说,似乎‘雪盟’的少尊主阴寻,阴大侠来了醉城。不知道少主接见的客人是不是他?”

  “雪盟?阴寻?”我嘀咕着,我并不是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早在鬼山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过了。那时青冥假冒阴寻的名义,杀了鬼魅,想引鬼教的人去对付“雪盟”和阴寻。

  后来,在青楼遇到云楚那次,古痕也说过,“雪盟”的人进了玄德城,意欲助和国太子复位。我的感觉,雪盟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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