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反应过来,忙低下头报出了短缺的数量,内心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暗想,难道说这个王师叔教训刘鸣是为了替自己出头?又想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
李牧思索之间,刘鸣已经拿出被克扣的月例亲自奉到他跟前,大约是王金禄授意,他一脸愧疚地朝他道歉,并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克扣他的月例了。刘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倒没有引起李牧的多少在意,只是他在接过被克扣的月例之后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想不到这个一向以刻薄著称的王师伯竟然会为他出头,讨回公道。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第十章 :沈则容的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
冷不防听到林仪风的询问,李牧心里滑过一丝失望,敢情对方还不知道他是谁,教训刘鸣也不是因为他,其实他哪里知道林仪风是明知故问。
“启禀王师叔,弟子名叫李牧。”
“李牧,李牧,很好。”
李牧垂着头,听到对方将他的名字缓缓念了两遍,最后“很好”二字似乎大有深意,他困惑起来,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林仪风的目光,那双注视着他的眸子里暗含一丝笑意,看得李牧不由一怔,忙垂下了头,总觉得这位师伯不像是不认识他的样子,而且这一通接触下来,对方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刻薄不近人情。
“去吧。”
随着林仪风一挥手,“是,多谢师叔相助,替弟子讨回公道,弟子告退。”李牧很知趣地退了下去,没有开口询问林仪风帮他的原委,他既然没有攀附的意思,那么林仪风能够帮他讨回公道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犯不着再问东问西。
林仪风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李牧的反应很合他的心意,一来没有急于跟他邀功,二来神态沉稳,没有表露出任何谄媚兴奋之色,看来是个聪明人,他今天顺手帮了他一把就是因为他曾把王金禄的躯壳带回灵云,自己还他一个人情。
不过对于这个李牧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这个人物不曾在他的书中出现过,他并不了解他,也就不会冒失地多跟他接触,如果他以后有难,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一把作为报答。
李牧一回到罗鹏的身边,罗鹏就忍不住对他道:“李牧我就说你要走运了,以后看那个刘鸣还敢再欺负我们不成!”
李牧用目光示意他别再说话,低声道:“别多话,我们走吧。”说罢径自分开两旁看热闹的弟子率先走了,罗鹏忙跟了上去。
某些围观的弟子面面相觑,似乎在交流什么想法,随即尾随两人而去。这个李牧本来是个十分普通的亲传弟子,管事弟子最爱挑这种无权无势无背景的软柿子下手,不过现在大伙儿都看到了,他攀上了王金禄这棵大树,就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李牧了,他们也就不能得罪他了,甚至还应该巴结他以便跟王金禄搞好关系。
“王师叔您看,我已经道了歉,也把缺的月例补上了,您是不是该松开我了……”
林仪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但不知是什么事?”刘鸣表面恭敬,内心则告诫自己要忍,要忍,先请走了这尊瘟神再说。
“我问你,”林仪风举起手上的令牌,淡淡道,“为什么上午潘良来给我办理收徒手续的时候,执事堂没有顺便给我更换令牌?”
刘鸣心中一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赶忙敛起眼底浮现的紧张,低头回道:“这个,这个,师叔恕罪,这是弟子们的疏忽、疏忽。师叔有所不知,今天乃是门派的收徒之日,来办理收徒手续的人实在太多了,事务繁忙之下难免会出岔子,怠慢了师叔,让师叔为这种小事亲自来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刘鸣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想让林仪风看出他脸上的异状,忙不迭地朝对方道歉和解释,期望这尊瘟神能够听得进他的解释,别再来找茬了。
“真的?”
忽然听得头顶呵呵冷笑了一声,刘鸣的身体顿时抖了两抖,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对对对,弟子没有一点敢欺瞒师叔的地方。”
在对方凌厉的气势的压迫下,他紧张得满头大汗,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态度,已经后悔干什么要听赵源的怂恿,给来办理收徒事务的潘良下绊子,故意怠慢他,还拖着不给王金禄更换身份令牌。
现在人家正主找上门来了吧,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而且这个刻薄货竟然一点都不卖他师父执剑长老的面子,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实在可恨!得,先伏低做小把这尊瘟神送走再去师父老人家面前告状。
林仪风岂会瞧不出他的异样,心里也猜得到潘良来办事时八成在他跟前碰过壁,不过他并不打算深究,他亲自来执事堂就是为了给这些管事弟子提个醒,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收敛点,别对他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沈则容深沉地眸子里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灵云派的弟子都知道这些管事堂的弟子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平时拽得百八十万,根本不把底层弟子放在眼里,还要别人给他们塞好处,他们才肯把事情给你办好,如今却踢到了铁板,被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围观弟子暗道,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不就碰上了王金禄这个刻薄鬼,把这群欺软怕硬的货好好地收拾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啊!如果他们仔细观察,一定会发现站在林仪风身后的那个小娃娃似乎觉得眼前闹哄哄的场面十分好玩,平静的小脸止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师父,你是为了替那个叫李牧的弟子讨回公道所以才出手教训刘鸣的吗?”
在回半云居的路上,林仪风听到安静的小家伙终于出声了,忍不住笑了一笑,回答他道:“可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帮李牧,一方面也是为了教训刘鸣。”
说实在的,这个徒弟可真让他吃惊,刚刚他在执事堂出手教训刘鸣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既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畏缩害怕,这份沉稳的心态可真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像个小大人。真是奇怪,难道说,就因为是主角所以会处处开挂,连带着心理也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稳重很多?
“师父,弟子不明白。”
看到小家伙终于打破了平静的神色,小脸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林仪风绝想不到对方是在套他的话,反倒很喜欢小家伙打破沉默向自己提问,因此简单地将李牧与自己的渊源提了一下。他并没有细说其中的原委,自然是因为沈则容目前是个小孩子,跟他说的太多他也不懂,而且也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向他套话,安全起见不宜透露太多讯息。
“师父的意思是说因为李牧曾经救过您,所以您才出手帮他?”
林仪风点点头,趁着这件事开始给徒弟上思想品德课:“如果有人帮过你,那你帮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也不一定……”
林仪风摇摇头,修真界多的是居心叵测的人,不该把他徒弟教的太纯良了,因此想了想道,“如果有人是出于好心或者道义帮你救你,那么报恩是必要的;如果有人是居心不良,想挟恩图报,那么你得警惕点,不要着了人家的道。”
林仪风的这番话出乎沈则容的意外,他料不到“王金禄”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的话说得很中肯,既不像迂腐虚伪之辈那样满口仁义道德,也不似原先的王金禄那样自私薄凉。真是奇怪,他们才见面的第一天加起来说的话要比以前多的多,他这个师父几乎是有问必答,态度温和,相当有耐心。
沈则容沉默片刻,他忍不住还想探探他的底,又道:“师父是因为管事弟子没给您更换令牌而大发雷霆吗?”
林仪风淡淡一笑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由小见大,师父只是想让咱们俩以后的日子过得清净点,别总被这帮不知好歹的小辈打扰。”
他似想到什么,又嘱咐徒弟道:“小容,你该明白,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更不可以貌取人,有些看似漂亮而柔弱的东西,说不定却是害人的毒物。”
他是想到谢红茗有感而发,方才嘱咐徒弟,给他从小打打预防针,别被那些外表漂亮内心狠毒的女修迷惑住了。至于男修嘛,他自认为小家伙不会喜欢上男人,也就没必要提起了。
谢红茗?沈则容眼睛一眯,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随即却是一惊,他师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指的是谢红茗?莫非他曾经历过,跟谢红茗有过纠葛,看穿了那个女人的毒心肠所以才会有此认识?
沈则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前世的王金禄跟谢红茗根本没有半点交集,这一世,如果王金禄在收他为徒之前仍是原先那个又老又无能的王金禄,跟谢红茗也不会有交集。奇怪,奇怪。
沈则容情绪复杂地跟着林仪风回到了半云居,林仪风见他又沉默下来并不在意,岂不知是他徒弟有太多小心思要想,也就顾不上跟他说话探他的底了。回到住所的时候,潘良已经将沈则容的屋子收拾干净,把铺盖被褥全都拖出来晾晒,力求把对方照顾到位,让林仪风满意。
☆、第十一章 :不能再犯愚蠢的错误
“爹你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来了?”赵源气恼道。
“什么叫作灰溜溜?”赵元凯剜了自家儿子一眼,都怪自己太宠他,越发没大没小了!
“爹!”赵源不服气道,“孩儿咽不下这口怨气,王金禄都欺负到咱们父子头上来了!”
赵元凯气恼地扫了他一眼道:“你爹难道就咽得下这口气?只是这个王金禄如今的修为在你爹之上,你爹跟他硬拼没有好处!”
“爹,那你得想想办法啊,别让这个小人得志的废物压到咱们头上来!”
“源儿你毋需着急,爹打算近日就闭关修炼,一旦突破到元婴期,就足可以与王金禄一战了,到那时候雪耻也不耻。”
赵元凯眯起眼睛,眼底浮现过一抹浓郁阴狠,等他结出了元婴,王金禄你等着瞧吧,废物永远只能是废物,就算你得到了机缘又如何,他赵元凯誓要将今天蒙受的耻辱奉还到他身上!
时光飞快,一眨眼距离沈则容来到灵云派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师徒俩的生活很平静,林仪风的日子更是过得十分充足。
按照灵云派中的规定,凡是内门弟子,不管是亲传还是记名弟子,不识字或者识字不多都可以进入门派开设的学堂读书识字,这也是基于灵云派所招收的一批弟子中有些出身贫苦,大字不识,如果不识字,如何解读修真心法,如何进行修炼?而且各个师父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来亲自教徒弟识字。
林仪风知道沈则容的双亲都是有学识的人,沈则容从小耳濡墨染,是有一定的底子的,不过林仪风仍是不放心,还是打算让他到学堂里去上一段时间的学,充实一下,潘良则顺理成章地成了陪读小厮。
而他自己则是个穿越者,对于这个书中的世界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要学的东西,要不是有王金禄的记忆,他连老底都没办法吃,所以他也要尽快尽可能地充实自己,一则方便修炼,二则方便教授徒弟。
如果连师父都半懂不懂,怎么教会徒弟?不要误人子弟才好!
白天等潘良陪着沈则容去上学之后,林仪风便待在书房里翻阅各种修真典籍,恶补各种修真知识,同时修炼的进程也不能耽搁。等徒弟放学回来考完他的功课后就帮助其打通体内淤塞的经脉,方便他引气入体,尽快修炼到炼气一层,以便开启金手指里的空间。
闲杂人等他是能不见就不见,他没有心思参与灵云各路人马之间的勾心斗角,先前在门派里露面,震慑各路弟子,就是为了给他和徒弟的清静生活打下基础,有那个算计的闲工夫还不如加紧修炼,等实力强大了,还需要什么阴谋阳谋,直接干架就行,简单粗暴,但也符合修士的个性,修真界的规矩。
“师父,徒儿回来了。”
沈则容身着蓝色的亲传弟子服饰,身上斜背着一个小布包,穿过布置在半云居外边的结界,踏进其中一间书房,透过摆放在东边地面上的一架宽大的屏风,便看见一抹修长的蓝色身影正站在靠窗的书桌前,俯着身子不知在写些什么。
“到这边来。”
听到对方的召唤,沈则容乖乖地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知道对方是在练字,沈则容装作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微微吃了一惊,不像,不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王金禄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他也没有那份练字的闲心,而眼前的字迹却很端正,虽比不上名家的笔法,但也算写得不错了。但他很快就压下了眼底的惊讶,因为这个时候林仪风已经写完了最后一笔,搁下毛笔,抬起头来看向他。
只见其换了一件天蓝色团花对襟大袖衫,露出里面的荼白色云纹窄袖长袍,简洁而不失雅致,衬得他整个人挺拔玉立,风姿飘逸。及腰的长发并不像门派中的其他人那样用道冠束住,而是仅仅用一条暗红色的发带束住,随意地垂散在腰间,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从发带里滑落出来,落在白璧的面庞边,乌黑的发衬得肌肤越发洁白无瑕,特别是当他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的时候,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沉静气质来。
看得沈则容微微一怔,忙垂下了头,不得不承认王金禄年轻时真得有一张好皮相,前世闯荡修真界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俊男美女,相反修真界多的是漂亮的男女,只是见惯了人心的丑恶,大部分都被他嗤之为虚有其表,红粉骷髅罢了。
“在学堂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听到对方出声,沈则容摇摇头道:“有潘良师弟照应徒儿,没有人欺负徒儿。”
“这就好。”林仪风点点头,又嘱咐他道,“如果有什么事,务必告诉师父,不要闷在心里。”
林仪风这是基于徒弟安静沉闷的性格才有此嘱咐,免得他在外头吃了亏,也不肯告诉他这个师父,他是绝不想让他徒弟重蹈原著中的覆辙的。
“师父在练字?”
听到小家伙的询问,林仪风点头,他刚刚才从一大堆修真书籍、玉简当中脱身出来,颇有点当年备战高考的架势,这会儿练练字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说实话,在书外因为各种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拿起毛笔练过字了,这会子都有些生疏了。他倒不怕被小家伙看见他的字迹,他不像潘良,又不认识王金禄,怎么会知道他的字迹呢?自然是看到什么就认为什么。
岂不知小家伙正怔怔地注视着宣纸上端正的字迹,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止不住露出纳闷的神色来。
“小容也来写几笔让师父看看。”
沈则容忙压下眼底的狐疑,摆摆小手道:“师父写得好,徒儿写得不好。”
不过这个时候,林仪风已经将笔递了过来,沈则容不好再推辞,只得拿起笔在空白处临摹了林仪风的两个字,字迹还算端正却显得稚嫩。林仪风看了点点头道:“还需努力。”没有注意到垂着头的小家伙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我问你,炎阳决炼气第一层的心法你熟读得怎么样了?”
“熟读地差不多了。”
沈则容恭敬地回道,其实他不光早将炼气一层的心法熟记在心,而且已经偷偷练过了,只是这具身体灵根驳杂,经脉淤塞,引气入体需要相当长的过程才能成功,尽管他有相当丰富的修炼经验,可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也没有办法很快就突破体质的瓶颈。
经过两个月来的接触,小家伙的表现的确让林仪风吃惊,他不仅很乖巧,从没有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