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正拿着针线在做活计,见芍药进来,笑着道“姐姐,今儿忙什么呢?”
芍药一副欢喜的模样道“姑娘您快看,这是夫人给的,每人一套,这是你的一套,比我们的都好。”说完把包裹打开,一套仕女锦袍,做工精美,那美轮美奂的刺绣彰显在锦袍上,腰上的腰带也绣着滕图,银儿亟不可待的想换上,又怕糟蹋了这衣裳,芍药笑着道“姑娘不用急,等过两三日,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现在秋高气爽,也看看院子里的景致。”
银儿一听,激动道“我真的能去院子里看看?”
芍药笑着道“那是真的。”说完转头一看包锦袍的包裹里有一个锦盒,芍药打开一开,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一根簪子和几个小巧的珠花,芍药笑着道“姑娘快看,这是夫人送的首饰,旁人没有,单姑娘有。”说完拿起来看了看,珠花上面的是小巧精致的珍珠,珍珠的末端是带着紫色的景泰蓝烤瓷做的珠子和那锦袍相得益彰,簪子是一根金簪,上面垂下的流苏居然也是淡淡的珍珠和景泰蓝珠子穿成,好看极了,银儿见芍药只拿着看,也不说给她,忍不住夺了过来,细细打量。
芍药见她如此不知道规矩,冷哼了两声也不说话,银儿只顾着打量着簪子,哪里顾得上芍药,芍药好半天才调整了过来,笑着道“姑娘到时候这么一打扮,可是貌若天仙了。”
银儿抱着簪子,眼睛里全是欲望,忙问道“那……那你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去园子?”
芍药忍着气,真想捶她一顿,生生忍住,带着无奈道“哎,可能是后天吧,公子说祝公子也来我们家做客,平日里他们都是在小花园儿里吃茶,讨论诗词歌赋,我也不懂。”
银儿一听,忙问道“祝公子?可是前几天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世袭……”
“世袭王爵”
银儿眼睛一亮道“他……他后日就来做客?”因银儿只顾着看衣裳,没有注意到芍药那满面的鄙视和讽刺。
芍药带着几分期许道“恩,哎,奴是一个丫头,没有这福气,哎呦,我倒是忘了姑娘,要是让祝公子看上,这可是福气呀。”说着面上全是惊喜和艳羡。
银儿面色一滞,尴尬道“我……我是公子的妾,如何……如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长大了
祝家公子祝慕文拿着折扇一身淡蓝色锦袍,头戴玉冠好一副温文尔雅,淡然超脱的君子,毕竟比越越大三四岁看着比越越成熟稳健些,少了几分孩子气。
越娆笑着道“公子倒是多礼了。”
祝公子笑着行礼道“夫人客气,要不是夫人的药,我祖母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越娆使人上了好茶汤笑着道“我本就是医者,再说你与君修是同窗,这点子事儿却不用挂在心上。”
这事儿也要从头说起,越越自打这银儿赖上自己,便日日心里不舒服,二宝却给越越出了一个“坏主意”让越越找一个长得标致的奴才冒充贵公子,让这银儿上钩,等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便水到渠成了,到那时候这银儿便成了奴才,奴才便可随意买卖,但越越手里头只有越一长得英俊,但这越一是越娆手底下最是忠心的,越越也不忍糟蹋他,恰巧这祝公子风流韵事却不少,加上她家有一个母大虫,却是银儿的好去处,而且自家母亲常说,在这个世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做事儿要留有余地,既然这银儿想过这‘人上人’的生活倒是不如自己穿针引线,做成一个大媒,既不让祝家的母大虫恨自己,毕竟是这祝公子勾搭了童家的丫头,也不算自己的错,祝家母大虫定会把恨撒在这银儿身上,自己既不会损了名声,也不会得罪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接着越越有意无意的接近祝公子,两人接触了两天,越越知道祝慕文家最疼爱他的祖母身患心悸之症无人能治愈,好几次都是差点归西,着实让这祝慕文担心,越越知道自家有救心丸,因制作极为复杂,很难大规模上市,只有自家至亲才会送几丸,而且此药没有什么害处,越越便拿出了二十丸送与了祝慕文。
这祝慕文知道越越是越大夫的长子,越大夫的医术京城人人皆知,然多诊治女子疾病,甚少关注男子,所以大家也只是佩服,如今这越家公子亲自送了药来,心里虽说有些疑惑,但转头又一想,他越家与陈家交好,又是王家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儿也求不到自己身上,便也欣然接受,哪知道天下却有如此巧事儿,因自家大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个小戏子,自家祖母气的差点倒仰了过去,哪知道大伯却扬言要休妻扶了这戏子做正妻,这下可把老太太气了过去,心悸犯了,心口揪着疼,上不来气儿,祝慕文慌张之中想起越越送自己的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喂到自家祖母嘴里,哪知道不到三两分钟,这祝家老太太心气儿顺了,心口也不疼了,心觉大奇,找了大夫一看,说是要不是这药,老太太这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从此之后祝慕文把越越当做知己,越越接触了这人才知道母亲所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这祝慕文虽说在女色上有些风流,但人品却不错,为人也俊雅不俗,这祝慕文大越越三四岁,学问也好,多有照顾他加上两人相交甚欢,越越后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有着目的接近祝慕文,如今成了好友却有些让他心有愧疚,有些想放弃了这个计划,哪知道祝慕文却时常叹息生活不自在,家里的妾都不敢让自己近身,少了红袖添香,只对着母大虫让人有些乏味,越越心里倒是觉得自己成全了两人确实不错。
越越亲自给祝慕文倒了一碗奶茶汤,笑着道“那些日子你常来,却没有尝过我母亲做的这杏仁儿茶汤,好吃的紧,你也尝尝。”
祝慕文见越越热情也不好推辞,但看着这褐色的茶汤飘着淡淡的奶香,心里有些不自然,多大的人了还喝奶,说出去也让人耻笑,但毕竟做客,倒不好推辞,笑着饮了一口,心里惊讶,醇香无比但这清淡的茶香和杏仁儿醇韵,忍不住多饮了两口,忙赞扬道“好吃,如此醇香清雅。”
越娆笑着道“喜欢就好,我这有方子,做了回去让你母亲和祖母多喝些,都是滋养的好东西。”说完让菊花拿了方子出来。
祝慕文忙起身行礼,笑着道“真是打扰夫人了。”越娆笑了笑道“也不麻烦什么,你和越越随意玩儿吧,我还有些俗事儿,却是失礼了。”
祝慕文忙道“夫人言重。”
越娆也不客气,知道自己在场让两个孩子玩儿的不痛快,便说了一个由头出去,刚花园子的前院子,远远儿见欣然面色严肃,拿着账本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家婆子,这婆子因是童琛母亲陪嫁来的,童琛因看在亡母的面上,对她们一家甚是宽容也客气了几分,却让他们得了意,天天觉得自己就是大爷,平日越娆也不耐烦理他们,给了一个随意的差事儿,不碍自己的眼睛便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欣然。
菊花刚要说话,越娆“嘘”了一声道“且听听,如今大娘子越来越有管家的样子了。”
菊花轻笑小声道“夫人不知道,咱们前头庄子上送产的婆子,轻视了大娘子年轻,便想着欺瞒,便使劲的哭穷,说产量不好,麦子都让虫咬了,又说河水处于下流庄稼干的不成了样子,生生把收成少说了两成,哪知道咱们娘子就不听,有理有据的给她一笔一笔的算账,算到最后那婆子自己打自己的嘴,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咱们大娘子原本严肃的脸,慢慢缓和轻声道‘你别想着我年轻不知事,便想着欺瞒我,其实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但你这婆子心也忒黑了些,这事儿我便报给夫人听听。’那管事儿的哭的跟什么似的,直磕头,最后娘子轻笑了一下道‘我也知道你是老人儿了,脸面还是要有的,罢了,把今年的收成都老老实实的给我送上来罢,也省的我做恶人。’夫人您听听,如今咱们大娘子可算是长大了。”
越娆忍不住的点头,这真真是打一棒子给了一个从轻发落,最后那些人也不敢耍滑头,还让人称颂说是宽容,有几分手段。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计划中
越娆见欣然如今长进了不少,心里喜欢,便嘱咐厨房今儿杀一只鸡,亲自要炖鸡汤给孩子们喝,因欣然和越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想着法子给他们进补,如今的欣然看着圆润高挑了许多,倒是把前些日子劳累掉的肉都补了回来。
越娆看天不错,想起屋里因秋雨折腾的被子褥子有些潮湿,倒可以趁着阳光明媚的铺晒开,便忙使了几个粗使的丫头拿了竹竿撑开晒,越娆也不停闲,和丫头婆子一起忙起来。
卫铭心让丫头端着一个锦盒进来,见院子里热闹,笑着问道“婶子忙什么呢。”说着便要去帮忙。
越娆回头一看是卫铭心,当下笑着道“好孩子,赶紧的坐着,仔细伤了手。”
卫铭心撩起袖子,忙帮越娆手里的褥子伸开,嘻嘻笑着道“婶子把我看成瓷人儿了,哪里就伤着了。”
刘妈妈笑着道“夫人和娘子去说话去吧,这里有老奴守着。”越娆帮忙也是为了锻炼身子,如今家里来了客也不好再张罗,忙拉着卫铭心进了屋。
越娆使了小丫头端了奶茶进来,笑着问道“今儿怎么得闲了,不在家准备嫁妆?”
卫铭心面色一红有些羞涩,但也是颇为爽利的道“婶子就会打趣儿我,家里的刺绣都是现成的,其他东西我娘早在几年前就准备了,现如今也不忙什么。”
越娆就是喜欢卫铭心这股子的爽朗劲头,不像其他闺秀说起话来羞羞答答,半天说不清楚,卫铭心已经和正德定了亲,说起来中间也有些小波折,正德年纪小有些不懂事儿,虽说对卫铭心有些好感,但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时不时的大家一起出去郊游,踏春,骑马却是欢快的很,慢慢的两人倒是有些好感,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也分不清什么是爱。
卫铭心干着急也没有法子,慢慢也有些泄气,便不常见正德,正德着急的抓耳挠腮,经常跑到府里找越越和欣然出去玩耍,因银儿的事儿越娆把欣然禁足,不可出府也不能时常和越越见面,就算正德找卫铭心出去玩耍,但她见欣然不出门,自己也圈在家里做针线,等闲不出大门半步,正德急的没有法子,又不敢真的学那些话本里翻人家的墙头,整日的呆在自家二叔的府里,指望卫铭心能找欣然,自己见她一见问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么冷待自己,等了七八天却得来卫铭心家里正准备给她找婆家,这正德跟失了魂魄一般,回去大哭起来,吴娘见小儿子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着急,便问了身边的管事儿妈妈,这管事儿妈妈便把自家小主子大哭的事儿说了出来,吴娘唬了一跳,找了大儿子回来问话,正品嘿嘿笑了笑道“娘保不齐这小子是心里存了心事儿,说不定看上了谁家的娘子,人家不待见他。”
吴娘觉得自家儿子一等一的品貌,便不信这个邪乎,到处打听,正德见母亲为自己操心,也觉得不孝顺,哭丧着脸把卫铭心找婆家的事儿说了出来,这吴娘见过卫铭心,觉得此女子甚好,又是大家族出身,却没有想到儿子跟她对上了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生怕儿子看上那些下贱的人,到时候自己难做,忙摆出笑脸道“我的傻儿子,人家说找婆家,可没有说定婆家,娘去给你提亲可好?”
正德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当下有欢喜有苦涩,欢喜是因为娘要去提亲了,苦涩是因为怕卫铭心不愿意,患得患失的不敢说话,吴娘见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拿着手指头点着他的头怒道“你这没有纲肠儿的傻孩子,你要是去晚了人家可是被别人订走了,要是她不欢喜你,如何透漏了这个事儿?你好好想想?”
正德一听欢喜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娘,赶紧的定亲去,快去。”
吴娘恨恨的掐了这死孩子一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主儿,当天晚上便和童宜商量,童宜人脉广阔,便着手打听卫铭心家里人的人品和操守,许多人都说这卫铭心的爹爹是个正直的人,人实诚,卫铭心的母亲却没有什么评价,觉得是一门好亲事儿,隔了两三天便正经的使了官媒去卫府提亲,两家人一拍即合,两下里换了八字定了亲,正德欢喜的跟个什么似地,自打订了亲便日日跑到卫家报到,为此吴娘吃醋的跟越娆埋怨道“这二郎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主儿,看来以后二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的这闺女跟大儿了。”
越娆无奈的笑了笑,这爹娘的心思真是奇特,一边生怕孩子和媳妇两人关系不好,日子过得不舒心,一边是怕这孩子和媳妇的关系好了,孩子忘了自己,所以说为什么婆婆的心理奇怪。
越娆想起一个笑话,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吴娘嗔怪的看着弟媳妇诧异道“你这是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等你有了厉害的媳妇看你怎么办。”
越娆拍了拍胸口,笑着道“我怕什么,媳妇儿子不好,远远的打发出去,不和我住在一起,我眼不见心不烦。”
吴娘瞥了他一眼道“说的轻巧,到时候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
越娆笑道“也是,做婆婆的心里如何平衡?你用五年教会儿子穿衣服,但你媳妇用不到半刻钟便让你儿子把衣服脱得精光,这便是落差。”
吴娘见越娆说的露骨,红着脸笑着打她了一下,捂着嘴笑道“你真真是个不正经,这话也说的出来,到时候说你为老不尊。”
如今越娆看卫铭心是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道“我真想让你早早的嫁过来,但如今他大哥还没有成亲,倒是你们的事儿也要耽误一两日了。”
卫铭心低头笑了两声道“婶子就会打趣儿我,我还指望在家多陪陪爹娘呢。”越娆也知道女儿的心事儿,便也不再打趣儿,便使了人叫欣然来玩耍,半个时辰欣然这才带了七八个人过来,只见她穿着鹅黄色塑腰锦袍进来,头戴一朵淡淡透着珠光的珍珠发簪进来,面色红润,带着一股子沉稳的气质。但面色上却带了几分怒色。
越娆见状忙拉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婆子冲撞了你?”
欣然撒娇的靠在越娆的怀里道“还不是孙婆子,她倒是赶着上前找骂,不知道收了谁的银钱,居然悄悄的给外人开了门儿,打听咱们后院儿的事儿,正巧让邓姑姑逮了正着。”
越娆疑惑道“打听咱们家?”
欣然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卫铭心上前安慰道“你别生气了,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欣然轻叹口气,也不好意思说是生那个银儿的事儿,只有说了旁的话题。
只说欣然责骂了孙婆子便带了几个人把后院儿门锁的严严实实的,刚要去找自家母亲,到了前头的后花园里却见了银儿打扮的娇娇艳艳带着芍药往前头的花园里逛,本来不想跟她见面,哪知道这银儿巴巴的找上门来,拉着自己的又是哭又是说委屈的,欣然气的不轻,甩了手要走,哪知道这银儿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明里暗里的说自己是被逼的,欣然忍不住便责骂了她,哪知道却被来家做客的祝公子看得正着,便上前替这银儿说了几句好话,这银儿却一副娇弱而又带着委屈,面上却没有被泪水弄得不堪,却更显得晶晶莹莹含泪柔情来。
欣然见状更觉得这银儿面目可憎,比那个假的林娘子还恶心,厌弃的看了她一眼,厌恶道“倒好的手段,这个家里还没有哪个丫头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