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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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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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唇角微微抽动,想她能够出现这里,必是那人已被击败,可见其武功高强,自己绝非她对手。
  这一刻他色厉内荏,不敢轻举妄动,斜眼瞥向那对桌之人,依旧在举杯品茗,仿佛置身翠林竹苑一派悠闲,显然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又或许一切……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对方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男子想起以往,反而安下心来。
  奚勍也用余光往那白影扫去,并非顾及对方武功,而是不明所以的……
  两人正各怀心思时,白衣男子已经放下茶杯,似觉唇瓣过于润泽,便取出绢帕轻轻拭擦,而另一只看似闲置的手中,竟暗匿有三根尖长银针,细若无物,却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奚勍不再与对方多费口舌,用雪刃于空中划过一道风弧,接着便跃身空中,攻向华服男子身后。
  然而下瞬,雪刃忽被半空驰来的硬物击中偏位,奚勍惊觉回首,而众人也不由得一惊,竟又有一名黑衣人闯入雅房内,他黑巾蒙面,身姿俊挺修长,动作洒脱至极,已于眨眼间临近奚勍面前。
  “你……”
  奚勍望入那双眼,微微惊愕地张开嘴,却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黑衣人点中穴道无法动弹。
  而对方紧接着将她腾空抱起,宛若手捧一朵冷寒白梅,快如疾风地跃出窗外。
  或许一切发生的太过快速突然,恍若幻觉,方才还陷入一场混乱的房内顿时归于安静,而除了白衣男子,其他人仍是有些呆呆地望着窗外,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
  雪林间,积压在琼枝上的积雪,终因枝不堪负重而簇落半空,霎时,一抹黑影由下方飞掠,快如鞭影晃闪,影逝,雪落,而四周依旧寂静无声,
  他闪跃在重重树木间,被缎带束起的长发飞扬风中,勾带出一道潇洒飘逸的弧线,身过处,拂卷一小阵清风,掺杂些许淡淡冷幽梅香,往周围空气中漫散开去。
  即使他轻功已几近出神入化,但仍不敢有丝毫闪失,紧紧抱着怀中人儿,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
  行了一段距离,他只觉下方有道目光宛若刃物冰锐锋芒,投射在自己脸上,便是割破面肤,透骨凉寒。
  他终是忍不住,俯首看去,果然,那双清冷似雪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而瞳孔深处,幽冥聚凝,似如漫漫卷来的阴云,无声息地遮蒙光阳。
  她生气了……
  心底无奈地发出这一声响,比夜际星辰还要耀采的眉宇间,也被这抹无奈情绪挤压,就在他思绪时,对方清悦的声音亦如雨珠坠响耳边:
  “喂,聂玉凡……”
  “你已经走得够远,能否放我下来了?”
  对方出口虽是问句,但那蕴怒语气,却不容许人拒绝。
  聂玉凡听完脚下一个不稳,身形微晃,险些要摔倒地上。
  “噗——”奚勍强忍喉间笑意,把眸垂下。
  聂玉凡尴尬地咳几声,才寻个安全地方停稳脚步。
  “小……”轻轻将她放落地面,聂玉凡正欲开口,不料被硬声打断。
  “解穴。”奚勍直接道。
  聂玉凡眉角微一抽动,举起手指,只听“啪啪”两声,奚勍原本僵硬的身体便恢复了自由。
  “小娴!”
  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从身边走过,聂玉凡心底一慌,忙拉下黑巾将她叫住。
  奚勍听到喊声犹豫片刻,最后终顿下脚步,回首过去。
  聂玉凡站立在皓皓银雪上,身姿若秀竹俊挺修长,一双眉浓黑而绵细,无论何时看去都亦如远山般疏郎。风吹时,额前那几缕发丝微微摇荡,泛过水波似的浅润光泽。他面迎阳光,明澈的棕褐色眼瞳闪动出熠熠光辉,永远如春风熏暖柔情,如晶珠璀璨剔透,面对她时,总是漾出一抹莫可奈何的宠溺,致使那张俊逸绝伦的面容带出几分别样神采,耀目迷人。
  六年了,曾经少年,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出众,丰神如玉。
  可是……他呢?
  似乎除了那抹瘦弱孑立的身影,一切都在脑海中慢慢模糊不清了,这便是时间的可怕么?
  奚勍嗟然一叹:“是秋莲告诉你的吧?”
  聂玉凡颔首承认:“事情原由,我都知道了。”
  “那为什么阻止我?”她随即抬眼,冷冷丢出一句。
  迎上她的目光,聂玉凡瞳孔猛然收紧,眼底便荡出一层细碎波纹,漾起一抹隐忍的浓忧。
作者有话要说:  





☆、兰氏

  一看那眼神,奚勍便已清楚,反替他回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视若明珠,惜若娇花,这么多年,他对靳沐娴的包容疼爱,始终一如既往,未曾改变过。
  她松软下来的语调,令聂玉凡表情有些赫然,故低头转过话题:“若纯的伤基本无大碍,其实,就算你把伤她的人带到跟前认错,若纯也不会多大高兴,与此相比,她更希望你能多陪身旁,毕竟,她一直视你为唯一亲人……”
  温言劝语下来,奚勍的心火也像被清露泼洒熄灭,渐渐趋于平静,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见聂玉凡有意躲避她的目光,竟忍不住调笑:“玉凡师兄总是这么温柔体贴,不知道我们夜殇门的女子,要为你争风吃醋上几回了?”
  “小娴……”知她在拿自己寻开心,聂玉凡嘴角抿起苦笑,想要阻止。
  “怎么,我说错了吗?看她们哪一个,对你不是面生娇羞的?”奚勍不以为意,揭开脸上白纱,一张惊艳绝色的倾国容颜便震慑尘世。
  聂玉凡看去,白皙的脸颊竟微微逝过红晕,忙移目光。
  奚勍却未察觉,反而有些似气似怨:“不过,你对我的担心倒是多余,天下除了你跟师父,还有几个人能伤得了我?”
  聂玉凡不认同地摇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深广江湖不知还有多少高手未曾露面,小娴,你切勿再像今日这般,意气用事了。”
  奚勍靠近他,忽如猫咪般地眯起眼:“可我曾经发过誓言,绝不让我夜殇门的人,受半分委曲。”
  白梅似的冷香融和进空气中,聂玉凡只觉被这一眼看着,心中隐约腾升不好而又熟悉的感觉。
  想来师父将毕生武功绝学都传授于他们二人,而师妹聪颖丽质,其中武功所具精深奥妙,全部被她领悟通透,几次同她试招下来,自己都无法领于上风,最后皆以平手告终。
  这样的她,武功超卓,聪敏过人,夜殇门更是由她一手组建,当初以云绣庄为根基生持,结果被她反握手中,如今帝都各大绣纺、茶楼、饭庄,虽是明面有主,但实则暗下,全部归于夜殇门掌控,也既是由她——夜殇门的门主,一手操持。
  这样的一个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不再需他保护,不再黏他不放。这样的她,究竟谁还能伤她分毫?或许真如她所说,自己的担心,终究是多余了吧?
  果然,奚勍略含阴谋地微笑:“玉凡,既然你担心我,不如把师父传授给你的‘魄花剑法’,也教给我一二如何?”
  虽然师父对待他们二人疼爱有加,从不偏袒任何一方,可唯有这魄花剑法,却独传给了聂玉凡。
  “不可不可。”聂玉凡一旁摆手摇头,知她性格好强,认定这“魄花剑法”绝非一般武功,总想从他这里获知些许。尽管聂玉凡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但唯独此事无法顺从她的意。
  奚勍高挑眉梢,一句话不说。
  聂玉凡只得温言解释:“小娴,师父并非偏袒于我,而是这魄花剑法以走刚阳剑式套路,实在不适女子习练。”
  得知目的无法达成,奚勍也不愿继续难为他,但想到‘剑法’两个字,双瞳却骤然沉黯。
  “玉凡,今日那人与我过招,用的竟然是‘剑影魂斩’。”
  聂玉凡表情稍滞,听她沉声续道:“当初师父将这剑法传授给你我,而今遇上,我自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他怎会……”
  聂玉凡看她神色迟疑,忽然明白过来:“你在奇怪,这‘剑影魂斩’乃是师父祖传武功,他又从何学来的?”
  奚勍颔首:“不错,并且还有一点,他所使用的招式并不完全……”
  脑上传来温暖的温度,令奚勍不适地缩下首,随后斜眼睨去,高出她身形许多的聂玉凡正轻轻抚着她丝缕长发,即使感受下方投来不善目光,也丝毫影响不到那眉色间飞扬的英姿神采,挂在嘴角边的宠溺笑容与阳芒融成一体,炫灿夺目,逸美非凡,很轻易地使人在这一瞬间屏住呼吸。
  “小娴,想当初师父云游四海,武功名震天下,一招半式难免不被人模仿改去,所以你无需多想了……”
  “是吗?”奚勍却生硬拨开他的手,心中又为另一事思绪,“不过他们所乘的那辆马车,我却注意到了。”
  “哦?它有何特别之处吗?”聂玉凡听她语气,不免凝敛神色。
  奚勍肯定道:“那是商贾的马车。”
  原本明城作为边境生意城,出现商贾的马车并不稀奇,但此次吸引奚勍注意的,却是那上面镶有的白银三叶菱花。
  在天朝,凡是马车上镶有三叶菱花标志,便知其车主身份多属商贾富豪,而三叶菱花制作的材料诸多,如玄石、精铁、青铜等,都可突显出各商贾们的财富地位,而白银三叶菱花,更是代表富中之富,其主大多为当邑首富,便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然后呢?”聂玉凡追问,他自然清楚师妹绝非因一辆商贾马车就显得如此在意。
  果然,奚勍眸中幽光闪烁,嘴角勾勒出似深非浅的笑意:“那白银三叶菱花的正中,嵌着一个‘兰’字。”
  聂玉凡褐瞳略一紧缩,脱口道:“‘兰氏’的马车?”
  想来帝都所有大小的当铺钱庄药坊,全部归于‘兰’氏所有,其掌管势力更是遍及整个天煜国,直白地说,就是这兰家人简直富得流油了,估计人家掸掸肩上灰尘,都可能生出金子来呢。
  虽说夜殇门现在的势力也遍布四方,其中成员经过严格训练,皆属武功高强者,若有人打探情报消息,夜殇门肯接,就必会给出对方满意结果。但无论如何,它终究只属于地下的秘密组织,为发展壮大,奚勍曾想过向‘兰’氏的钱庄当铺动手,毕竟从那里钱来之快嘛,可惜,兰家势力巩固得惊人,根本不容人碰得。
  也因此,兰家在奚勍心中落下恶根,表面上她虽显得与对方各走各路,互无来往,实际上却在与兰家暗暗较劲,此行来到明城一个多月,也无非是为了扩大她手下的强势暗刃。
  “难道你认为那个玖容公子,会出现在无华客栈里吗?”聂玉凡听到此,便已猜出她心中想法。
  提到兰家,莫不让人想起‘兰玖容’这个名字,他身为家主,掌控着兰家所有财富命脉,然而他的身份却如谜一般无人知晓。曾有传言,说这位‘玖容’公子乃属始帝所灭兰国的皇族后裔,兰国虽被灭,但曾在密室处藏有大量奇珍异宝,最后落入玖容手中才得有现今财势。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并无实据,而这位玖容公子,也在子民心中留下神秘而又崇高的印象。
  奚勍眼移地面,地上的雪泽映入双眸中,清冷似如北溟幽霜,却是似讥非讥道:“是不是他我倒不敢确定,不过此行有邬国人作伴,看来这玖容公子,胃口倒真不小啊。”
  聂玉凡在旁接道:“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但一切又岂能尽如人意,只求凡世无愧于心。”
  奚勍眯眼深深打量他一眼:“你这是借此来提警我吗?”
  聂玉凡却是轻轻一摇头,声音亦如柔腻细沙流滑过指隙,透着温宠无奈:“陪伴至今,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虽说现在门下成员,曾前皆是孤寒贫儿,但也是因你当初的暗中施助,令他们心存感恩,才自愿追随在你身边。”
  “是吗……”奚勍听完,神色却渐显黯淡,声如风拂,细不可闻,仿若在自问自答。
  ——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真正的她,聂玉凡,你又可曾清楚?
  敛回神,奚勍手拂过额前秀发,话音慢缓道:“明日,你便起程回帝都去吧。”
  聂玉凡怔住,忙不解着:“小娴,你不随我同行吗?”
  她一摇头:“明城我尚有事交代给秋莲,需迟个三四日,如今帝都虽由纪琴代为掌管,但你我同为夜殇门门主,也不可离开太久,所以玉凡,你明日就先行回去吧。”
  聂玉凡思绪一阵后,才点头同意,随即话锋一转,褐色瞳眸闪过狡黠光芒,仿佛探进她心坎深处:“想必此事,与无华客栈有关吧?”
  奚勍笑而不语,在眼前摊开莹白掌心,细细寻看着上面纹路,仿佛未来所发局面都已被她勾画刻好。
  聂玉凡侧过脸庞,视线由她眉梢顺延唇角,似乎已成习惯般,喜欢将那静默表情一丝不漏地收尽眼底,顷刻间,褐色眸中柔惜波荡,宛若夜空闪烁着零点星光,炫醉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玖容

  “小娴……”他低柔轻唤,声音里却夹杂淡淡忧郁,“你离开帝都已经一月之久,恐怕靳大人他……”现在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靳恒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岂料身旁佳人反倒“扑哧”一笑,纤指掩唇,抬眸一个劲往他发上瞧,调侃道:“玉凡,你何时变得跟我娘一般,喜欢瞎操心起来了?你可要当心,未老先白发哪!”
  她笑谑着伸出纤细玉手,犹如柔摇杨柳拂过他两侧松散下的乌丝,勾撩出幽清冷凝的梅香,扑鼻袭来,叫人心魂震颤。
  聂玉凡扇合长睫,呼吸之间有些紊乱温热,退后一步,似急着逃避什么。
  “叫,叫师兄。”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奚勍黛眉顿蹙,见他同自己拉开距离,颇有些意兴阑珊地抽回手,而残留唇角的笑痕略带阴谋地加深:“那也是同样地,要么下次打赢我,要么把魄花剑法教给我一二即可。”
  聂玉凡闻言,神情似有懊恼地摇摇头,最后也不与她多论,反纵身往林中深处掠去,倒是显得落荒而逃了。
  ********
  无华客栈仿佛刚刚遭受一场暴雨淋袭,虽然有惊无恐,却把最初的歌缭酒香气氛活活冲洗个干净,过了午时,散座的大堂已是人客寥寥,原本还想为歌姬多做停留的宾客也因方才受了惊吓,菜肴过后,便付了银两匆匆离去。
  重新换过的纱幔垂落地面,帘内深处,可隐约见着些人影。
  他轻轻转动着指上的翡翠扳指,举止间闲雅悠然,华贵尽显,稍抬眼望去,见对桌几人仍在对着窗外出神怔望,唇边不免勾起无温笑意,吩咐身旁小童,为对桌人斟满一杯美酒,而他却单手执壶,微倾,往自己杯中斟满香茗,淡淡茶气自杯沿袅袅而升,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数九天里,严公子何不浅品下这天下闻名的‘玉陇缘’,此酒入脾暖心,刚好可以为严公子压压惊。”听似温平客套的话音里,却多少含有讽嘲之意。
  严钰,邬国首富之子,稍是一惊,这才收神瞥向白衣男子,想到他方才所言,却是怒不形色,故作自矜笑道:“区区一个蛮女,我又岂会因她心慌神乱,看来是玖容公子过多担忧了。”随后他轻轻品口杯中美酒,果然是滴滴香醇,入腹暖心。
  “公子。”
  帘外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进来吧。”兰玖容淡淡道。
  池晔掀开纱帘走进,冷峻的面孔依然沉静如水,唯独两道剑眉之间挤夹着微微沮丧。
  严钰看去了,忽然忍不住哼笑:“我原以为,公子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武功不凡者,今日看来,倒是我目光有疏啊。”
  池晔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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