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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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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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该开口说句道谢?
  正想着,兰玖容却提前道:“靳小姐,天意是否如此,便看今日了……在下尚有事在身,先就此别过。”
  前面一句奚勍自然听得明白,见他微笑告别,自己也点头示意下,接着掠身而去。
  纤丽轻盈的背影,快得眨眼消匿,然而脸上那丝期盼焦急却没能逃过他的眼。
  一切……都是为了他。
  想此,唇边撩起的笑意里,竟是欣慰。
  ********
  穿过熟悉的路,翻上熟悉的墙,身落偌大庭院中,四周萧然无声。
  奚勍行走其间,左看右望,似在寻找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
  直至临近那间不起眼的小屋前,看着暗色漆门紧闭,抬手的动作慢了起来,踌躇不安的,好像担心一推开,那守护六年的过往梦境,就会如泡影般破灭消逝。
  与他的时光,破碎,只剩下悲伤逆流。
  最后眉一锁,即代表想定什么,手猛地弹出,门就这样“吱呀”一声敞开。
  太阳还未落山,光线透过窗棂洒照进来,可以看清屋内地面、方桌、梁上都铺有一层厚厚尘垢,所以这里仍和他离去后的六年间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眼中一丝希冀刹时熄灭,沉淀黯淡。
  这里没有人。
  他,不在。
  慢慢踏上小梯,素指挑开珠帘,以前他常坐的檀木椅上依然空空荡荡,棋盘上也布满灰尘。
  ——六年此日,盼与汝相逢,共赏春月夜。
  这句话在脑海回响,目光盯着某处发呆。
  差些忘记了,今日,是祁容的生辰啊。
  以前他在这里孤孤单单,然而不代表日后也是。
  奚勍恍然明白,一直以来总是她太在意自己想法,以至忘记对方。
  祁容冰雪聪明,即使双眼不能视物,但凭借自身能力仍可以过得很好。而她,当初不过是意外闯入这里,意外与他相识,祁容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又岂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虽然约定是他提出,但经过岁月流逝,或许早已被他遗忘。
  只是那颗多出的棋子,又代表什么呢……
  伏在桌前,指尖轻轻又显孤趣地拨弄开一颗黑子,撩起灰尘,像飞扬的思绪融灭在空气中。
  窗外日渐偏西,凉风吹过耳边鬓发,拂过眉,几丝柔弱余晖铺洒在身上,令周身都生起一圈朦胧,空荡无声的房间里,那置在浅浅金色光晕中的素影,透出无边寂寥。
  终于,日落山头,毫无生气的府邸又如同巨兽般随夜入眠,景物陷进深晦中。
  周围万籁俱寂,使得来前紧张跳动的心弦好似逐渐老化般,再也无法波动。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彻底想通后的释然,过了许久,久到连皎月都躲在霾云里时隐时现。
  奚勍抬眼望望窗外,像是做着某种道别,最后掏出怀中那枚花形香囊,放在棋盘旁,转身出了小阁。
  屋外,又一缕夜风吹来,庭院里枝影婆娑碎摇,发出沙沙声响。不知何事,墙面上倒映出一抹清长身影,雪衣飘飘,灵然若仙。
  望向那扇敞开的檀木窗,嘴角微扬,身姿顿如柳絮雪花般地飞跃直上。
  奚勍刚下阶梯,忽觉一道不寻常的逼人气息从背面袭涌而来。
  她猛绷紧神思,回首之际,瞥见一抹阴影快速临向自己左肩,警觉下,忙欲抽出袖中雪刃,岂料心思被对方猜出,一手将她右腕紧紧扣住。
  被陌生人偷袭,不知企图,奚勍浑身寒气乍现,空出的左手动用内力朝对方右臂狠厉点去,却被巧妙躲开。而她正待转身,那人又仿佛柔软绸缎般从后贴着她一起飘旋过来,让奚勍只能瞟见一缕飞扬在半空中的长发。
  随即那人的手便顺她腰际右侧击上,被奚勍屈指弹开,很快左肩又有白光闪现,奚勍素指翻扬,灵活避过反点,可惜点了个空。
  对方招式变化莫测,每一招皆快准但并不致命,从中反而还能觉出几丝调戏之意,同时始终从背后出手不露真容,令奚勍很是气恨。
  两人的手就这样上来下去,左避右挡,速度全快得出奇,让肉眼根本无法瞧清,连周旁气流都被震得颤乱。
  身后人隐隐传来一声轻笑,令奚勍突觉如此熟悉,然而紧接下瞬,对方动作猛一顿,便朝她脑后快速攻去,奚勍心惊,纤丽身姿前倾避开,柔亮青丝由两侧顺滑垂落,而对方人忽趁此时,收回的双手宛若灵蛇般,顺那玉肩蜿蜒向下滑至手腕,箍紧,将其交叉胸前,最后连带整个人……紧紧、牢牢地,纳入怀中……
  “勍儿……”
  忽然,世间万物,俱静下来。
  还在空中翻飞的青丝,拂过那双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
  半隐月光,穿窗射入,洒了满屋满地一片霜白,晃得那垂泻珠帘晶莹闪烁,被风一吹,叮叮咚咚作响。
  一切,又仿佛回到六年前那个夜晚。
  第二卷《流光飞逝人非昔》完
作者有话要说:  1。看到大家的留言支持,实在太开心,那种心情难以言喻,真是给我写作带来了极大动力。之后章节爱爱会加倍努力的写,希望能继续令大家满意,集体群么么! 
  2。第二卷完结,接下来第三卷的剧情会从中段后渐入虐情趋势,对手戏比较多,祁容VS聂玉凡  女二VS女主 。大家不喜看阴谋,我也尽量少写,之后基本全是感情戏。还有……不要受文案迷惑,男主们绝对都是深情似海的,明是恨背是痛,左右都是爱,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吧。
  





☆、蜜逢

  “等等。”
  她半掀珠帘时,突然被少年叫住。
  “上次你走的匆忙,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她扬眉吐出两个字——
  奚勍。
  皎华月芒碎洒一地薄薄霜光,小阁台阶前,有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思绪化成点,飞散飘扬。
  一切好似都慢了下来……
  奚勍双目空茫地怔向前方,纤柔身体就这样慢慢往后仰去,直至被箍进那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才觉呼吸、心跳、浑身上下所有器官都已停止运作。
  周围太安静,仿佛她已隔绝开这个世界,脚下踩着雪莲台,漂浮半空,只被那人紧紧拥牢。
  “勍儿,真的是你……”
  清空优雅的声音,柔得像羽,轻得像雪,飘渺着为周身撒下一场幻觉,好像这一刻他已等了几度光年,用下颚轻轻抵着她的头,全身散出的温柔快要化成水般,似将怀中人深深揉合进一起。
  再次入耳的声音,令奚勍身体微微一震,才终于有了知觉。
  勍儿……
  这个世界,如此呼唤过她的,只有一人。
  贴靠得太近,清雅熏香有些霸道地将她周身空气侵染,可又熟悉到让神经一下麻木冰结。
  怎,怎么会是……
  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去,那双莹白似玉的手,仿佛终于寻回自己遗失千年的东西,正牢牢攥紧她的手不肯松开。
  觉出怀中人因离神而开始僵怔,头上的力道才缓慢移开,扳过那纤肩,让彼此面对面而视。
  抬起眼帘,入目的是张雪白绝美的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菲薄如玉的双唇勾勒出淡淡笑纹,一如既往的温雅柔和,只是此时此刻,似乎又多出某些不同以往的情绪。
  “你……”奚勍认真看着他,嫣唇启启合合,“是……兰……”
  唇忽地被长指抵住,不准再发出声音,他微微摇了摇头,只道:“错了,勍儿……错了……”
  就像鹅羽飘落水面,点开心湖,漾起一层层晶莹涟漪。
  清冽的眸里顿时闪过一抹流光,亮如银星。
  奚勍直直盯向那双眼,两个字,恍若从心底冻解释放,破开冰层,顺着血液蔓延而上,终于难以抑制地溢出口——
  “祁……容。”
  他点头微笑。
  奚勍怔了怔,随即眼波闪动,如身坠梦般,竟也随他渐渐绽开笑容,明净仿佛风光霁月,美不胜收,忽然又不太确定地急急叫了声:“祁容……”
  细长的指拨开她额前发丝,似想将那昙花一现般的美好表情完全烙进脑海,祁容轻轻笑着,是雪莲花都比不过的柔雅纯净,一袭白衣被月色打照得莹莹华闪,衬他高洁亦如天界神子。
  回来了,记忆中,少年那模糊的影像,在眼前重新变得清晰清亮。
  “勍儿……我在。”
  带着她的名字,回答。
  奚勍闭上眼,复又睁开,见那温雅笑意依然浮现眼前,心底才终觉松缓踏实,目光立即如水般,流滑向他的眼,仿佛这是头一次看见,又仿佛重新认识般,开始细细凝视。
  原来那双眼,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美及月华,是如雾绡一样虚迷朦缈,凝神望入,好像会完全迷失进虚幻境界里,然而更深处,又显那么神秘幽谧,仿佛隐藏有不属尘寰的风华盛世。
  原来,就是因这双眼,让她一直没能够认出。
  原来,让她盼月生念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旁。
  “祁容,你的眼睛……”
  伸手轻轻抚过那秀雅的眉,蕴含笑意的眼,奚勍仍不敢置信地问着。
  祁容扇动长睫,目光清浅如柔柔月色洒在她身上,语中蕴着一丝愧意:“勍儿,当年义父身染疾病,我不得不连夜离去。之后定居府上,幸遇一位神医,说我的眼睛仍有希望,经过一年医治,才得以见到光明。”
  看着她眼中闪过惊讶、闪过欣喜,同时疑惑犹存,祁容便知她还想问什么:“义父乃天朝藩王,势力盘根错节,当初我不想以义子名衔留在府上,义父便将手上一部分财势交给我,为避他人乱嚼舌跟,我改名换姓,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兰家势力。”
  奚勍听完,这才了然。
  难怪她与祁容相识前,这股势力就已经存在,原来都被祁容暗下操持,直到双眼恢复光明,便让它更快地发展壮大。如今已掌控住天朝过半财势,而他也一跃成为天朝首富。
  可这其中所经时间,就是六年。
  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会突然离去,而今又为何会成为兰家家主。
  不过这些,都已过去……
  什么兰玖容、什么最大敌手……
  她只知眼前人,是祁容。
  冰透的心,如同被一片片花瓣覆落包裹,变得柔软,变得安逸无比。
  奚勍凝视他,唇边浮现笑意,一时美如冬日里的清新光阳,倾城绝艳。
  然而祁容却恍一震,仿佛被什么惊到,半垂眼睫,正遮住深处,那莫可奈何的哀痛。
  “只是勍儿……”声音虽压低几分,可依旧轻暖如絮,“为何当初……你跟我说的是勍儿……”
  奚勍一愣,总觉那轻轻语调里,好似夹杂了一丝艾怨,才想到,若不是因这个名字,或许祁容早已找到她,他们早已经相认。
  “噗哧——”
  她忽然掩唇轻笑:“‘奚勍’,是我当时随意起的名字,不过……”眸光幽闪,“我很喜欢。”
  听她说得满心畅怀,祁容也忍不住笑着,只是眼中那最后一丝、微弱如烛光般的坚持与希冀,终于破灭。
  内心,发出一声冷嘲。
  夜愈发深了,风不时吹来,帘珠相互碰撞,奏着叮咚乐,月下倒映的两个人影,显得益加清晰。
  “这个……你倒一直戴在身上。”
  奚勍微诧,见他手指从自己脖颈处勾出那块佩玉,很是怀念地看着,猛然忆起昨夜潭中沐浴,他目不转睛看自己的样子,难不成当时……
  奚勍神色转变,抬眼睨去:“你怎知我一直戴着?”
  细致眉梢翘扬,很是好看,祁容仿佛想到什么趣事,笑而不答。
  果然……
  奚勍眉一皱,微微气恼:“昨夜你已知是我了对不对,为何当时不……”
  “勍儿……”祁容忽将她打断,听出话音里略带气意,对上她的眼,里面已不若往昔的凛寒冰然,却是有些许屈委。
  “你那时盛气,我怎敢相认……”解释声中,隐约透出几分欢谑,“难不成,真叫我就那样子过去了?”说完,神色间恍然,显得极为后悔。
  “你……”
  回想情景,奚勍两颊渐飘红,怎知自己竟说不过他。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我在这里独等。”
  祁容答得从容:“说好一起共赏月夜。”只因天色尚早。
  奚勍听完,简直又气又急,故掉头转身,不愿理他。
  “走去哪儿?”
  手腕被从后拉住。
  奚勍不回头:“反正你我都已见过面,还留下来做什么?”
  “没其它要说的了?”
  嘴角倔强撇动:“没有。”
  手腕继而一紧,身体轻盈旋转,又如飞雪般被他拉回身前。
  “那这个怎么解释?”
  奚勍抬头见他举起一枚花形香囊,略诧异,想他定是方才从窗外掠进时看到的,故装不在意:“都陈年旧物了,留着也无用。”说罢就欲夺走。
  祁容自然没让她得逞,手一翻,将香囊反扣掌中塞入袖里,只冲她笑道:“原来当年所说惊喜,便是这个吗?”
  奚勍目光瞥向别处,算默认。
  原来被她万分在意的香囊,竟是那时没能送出的生辰礼物。
  “做得……倒真是不错。”
  清香流漫,祁容凑近些许,附在她耳畔夸赞道。
  温热气息于耳根周围萦绕,好似受电流击袭,惹得浑身猛一烫。
  双手正被他轻柔握在掌中,那份细腻柔滑,亦如寒玉雪瑶相触,祁容意味深长道:“只是令人意想不到,这样一双纤纤素手,如今竟可在帝都翻云覆雨。”
  从原来敌手,转变成现在的……
  沉默间,奚勍同那双眼静静凝视,发觉其中似有薄薄纱雾样的温柔正一点点覆溺而来,快要让她无所遁形。
  与兰玖容的曾前一切,都已冰释前嫌。
  “勍儿……”
  伴随一声低柔轻唤,那晶莹指尖优美行走,逐一划过她的眉眼,最后定格嫣红唇处,从左至右,描绘出惊妙弧度。
  隐隐中,旖旎香氛横溢在彼此之间,一瞬仿佛回到当初那般,肌肤贴近,令人怦然心跳的感觉。
  眼前,有张冰雪容颜渐渐俯压下来,而那细睫因紧张,像蝶翅扇动垂落,一时挡上了清冽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们,浮上来吧,浮上来吧 。。。。。。。口中碎碎念





☆、猜疑

  清雅熏香,萦绕鼻尖,仿佛情丝一样勾缠心魂。
  唇上空空凉凉,完全没有被坠印的痕迹,只有额际一记轻点,如同树上缤纷飘落的红樱瓣,触吻着绝静湖面,粼粼水纹,往四面无声细碎漾展。
  身前人轻笑,奚勍懵然睁眼。
  祁容直直望向她,眼底藏有一丝笑谑:“在想什么?”
  这一问,奚勍才知自己又被他戏耍,羞赧小忿下,欲拉开距离,可惜对方早已料知,将那一对素手攥紧手中,不肯松开。
  “勍儿……”祁容柔笑,不再恼她,“虽说今夜没有美酒佳肴,你……可还愿与我一起赏月?”
  听他语气认真,奚勍转念想了想,莞尔:“六年里我常一人来此,今日,本就是你欠我。”
  祁容颦眉无奈,转而挽起她的手:“说地是……日后,我再慢慢还过好了。”
  奚勍被他牵手踏上台阶,撩开珠帘,二人并立在小阁窗前。
  清夜如许,云浮渺渺,从明月间穿行飘过,时而晃过下方两道绝尘若仙的身影。
  尽管今夜并不适合赏月观景,但对他们二人来讲却不失乐趣,迎来微风拂弄着耳边鬓发,偶尔间谈笑,偶尔间仰首,偶尔间相互对视……
  光逝如斯,岁月流华,当年那对少男少女……而今,已成长相聚。
  天色熹微,街道显清净,远处有马蹄声“吧嗒吧嗒”响起。
  漂泊的水色雾气里,一辆马车纯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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