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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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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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苑聚集着各府被邀请前来的夫人小姐,五六个围坐在青石桌旁,品茶闲谈,吟诗赏花,娇声笑语不绝于耳。而今日到场的名府千金们,各个淡妆浓抹,脂粉浓香,过分奢华的服饰珠宝与天光融合一起,明晃晃的直叫人眼花缭乱。
  早听闻冯府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难怪会让这些未出阁的千金们一番盛装打扮。
  随着女婢引领,奚勍缓步走入院内,腰间佩玉摇晃,叮咚悦耳,一时引起在场人的注意。
  三尺青丝,斜挽成髻,只别一支梅花样的精致翡翠簪,一点碧绿在春阳下已是万丈光芒。外罩流华水云裙,内衬月白芙蓉花纹束衣,显纤细腰肢柔似杨柳,不盈一握。她细步慢移,手挽丝薄软纱,风吹朦扬,如翩翩仙子伴彩云而归,眉黛低颦,嫣唇微抿,一张绝色玉容被淡淡光环照耀,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简直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众前有娇女,却在见她刹那黯然失色。
  因惊震惊诧,苑内气氛陷入一片无声寂静,尔后有人反应过来,待旁附耳窃窃私语,絮声传递,很快众女目光就转变成了明了、嘲笑、惊叹、嫉妒等等复杂神色。
  奚勍视若无睹,只被莹怜搀扶着上前,一旁主局的冯氏见了,连忙笑着称赞道:“刚提到靳家的娇娇女,没想到这就来了,果真是生得貌美如花,来,快让我凑近瞧瞧。”
  边说边热切挽起奚勍的手,带她来自己座旁歇下。
  当初冯二公子退婚一事,已让在场不少人有所耳闻,如今冯氏对她分外示好,无非是想洗去曾前尴尬,毕竟本府老爷与靳恒交情甚好,子女在自己这方自然也不可受到冷落委屈,因此这表面功夫也得做的恰到好处。
  其中有心思玲珑的,清楚冯氏一切只是个表面客套,不免凑前与其搭话夸赞几句,以博取冯氏对自己的好感。
  当然也有人看不过去。毕竟花苑里就属冯氏这桌人多热闹,十几位华丽衣裙的千金围坐一起,可见身份都不一般。瞧奚勍被冯氏拉到身旁位置,自有心生嫉妒不服,暗地里咬牙啐骂的。
  冯氏正对着奚勍一阵嘘寒问暖,忽听下方有人怪嗔一句:“这要是我呀,可真没这个脸面来。”
  此话脱口,四周人立即顿了声,气氛一下变得尴尬窘迫,其中语意暗讽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冯氏脸色很是难看,可方才那声音极小,掺杂众人之中,一时也辨不出究竟出自谁的口。
  不过很快就有人圆场,把话题转到赏花上,冯氏见奚勍神色平静,完全不显在意,倒也放下心来。
  其实刚刚说此话者,正是苏家的三女儿苏雨楦,苏公在帝都做生意,也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位三女儿自小吃穿无忧,性格任性自负,方才见奚勍那等容貌已是暗中生妒,再听说冯衍与其退婚一事,便忍不住在私底下奚落一句。
  那声音虽小,却令人听得真切,况且所坐位置还不大引人注意,于是苏雨楦此刻正暗暗得意,等瞧对方那副受辱后的表情,岂料一抬头,却发觉奚勍一双眼早已悄然投落向自己。
  一张皎丽绝颜,美得让人心旌荡漾,可那双眼却不知怎的,恍若被冰雪碎屑坠洒,极其清冽霜寒,微微眯起的眼,正凝聚成一股摄人的凛然风华,深深望之,似要连灵魂都被汲取夺走。
  莫名间,苏雨楦内心涌起种前所未有的寒颤,好像心绪全被对方挖了去,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竟生出不可言喻的畏惧骇怕,迅疾低下头,再也不敢与其对视。
  奚勍这才慢慢收回眼,佯作不经意地举杯品口香茗,随之以洁帕拭了唇角,一举一动俱显名门闺秀风范,再加自身拥有的一股清冷高华,众人与她相比,反倒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今日奚勍不想闹出什么事端,对自己愿说愿笑的便随她们去,不予计较。
  花苑很快又恢复一片欢声笑语,而没过多一会儿,专门招呼女眷的侍婢就急匆匆赶到冯氏身旁,附她耳边轻轻嘀咕几句,就瞧冯氏表情霎时变得欣喜万分,同时又不太确定地问着:“你当真没有看错?”
  侍婢道:“回夫人,奴婢确定跟在少爷身边的那位是兰公子。”
  一见冯氏这般愉悦神色,众人便猜测这位‘兰公子’想必大有来头。
  “兰公子?莫非就是兰家的那位……”杜府千金竟忍不住,率先问道。
  她一开口,下方顿掀一阵惊涛,相互议论纷纷。
  提到兰家,自然都想起那位富可敌国的神秘公子,如今‘兰玖容’这个名字在天朝谁人不晓,不但有财有势,更相传他拥有一张谪仙般的容貌。
  这等人物,别说那些尚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天朝有哪个女子不愿亲眼目睹一下兰玖容的风采?
  冯氏瞧她们一脸好奇期待,笑应道:“不错,正是那位兰家少主,玖容公子。”
  刚刚听侍婢所述,他是受爱子邀请特意前来贺寿,才下马车,冯衍就亲自相迎,而二人从进府开始,一路上谈笑风生,显然在之前早已熟识。
  能与此人为友,不知会受尽多少人羡慕。而爱子只要能在老爷面前胜过那个侧室之子,冯氏心头便是无限开怀。
  “咦,是少爷他们!”
  一名女婢站在拱形小门旁,望向远处回廊,一时激动的失声喊道。
  





☆、传情

  众女一听,各个面色也显情急,难得冯二公子与兰玖容同时在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又碍于身份,纷纷拿丝帕掩笑一声,显成是被女婢的大呼小叫逗笑。
  而冯氏岂会看不出她们心思,微微一笑起身,先朝着那拱形小门方向走去。
  见她去了,千金们这才从后跟上,有些故作矜持的,待其他人都离座后,才佯作无奈地被丫鬟搀扶起身。
  拱形石门前是水榭长廊,中间隔一片莲花池塘,廊上垂挂着雾绡似的柔薄挂帘,风起时轻扬,更衬其间穿行的身影虚朦飘摇,似幻似真。
  原来穿过这条长廊,才能抵达到冯府前堂。
  而冯氏正站在拱形门前,各位千金也不敢超过她,纷纷站在身后小心翼翼观望。她们有的面色羞赧,拿着精美画扇遮掩,有的半躲对方香肩后,只露一双妩媚含情的眼,各种柔怜媚态,华衣盛装,宛若瑶池会上天宫仙娥的欢聚图。
  至于奚勍,在她们刚刚提起兰公子时,内心就已觉诧异,因为之前完全没听祁容说会来参加冯仪的寿宴,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身份倒属正常,便让莹怜从旁搀扶,不疾不徐地走到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宽薄挂帘好似白茫雾霭在长廊边缭绕,如同仙境一般,其间有两道人影款步行来,果然如方才女婢所说,正是那冯二公子和兰玖容。
  但见其中一人,桃花俊眼,面如冠玉,身着一袭深青云纹长袍,腰束浅碧带,广袖舒展,手握一柄碧玉折扇,不时轻轻摇晃,仿若摇动千万桃花飘扬,透出数不尽的风流倜傥。
  此人正是冯氏之子冯衍,今日一见,果真是位翩翩佳公子,而他显然留意到池塘对面的景象,刻意投去一记洒脱微笑,便胜桃花绽放,瞬间迷醉众千金,惹得她们个个娇羞掩面。
  奚勍一见这情景,不由回想冯衍当时那副被自己吓破胆的模样,心中暗暗嗤笑,而目光却绕过他,牢牢锁在行于走廊内侧的男子身上。
  此刻清风吹拂,撩起隔在眼前的缥缈挂帘,让人一时看得更加真切,待众人目光移向他身侧的那位男子时,几乎同时屏住呼吸,连魂魄也仿佛被抽空,简直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拥有如此美尽万物、美极到世俗难容的容貌。
  廊外小风拂动了那一身质地高贵柔软的雪白缎袍,白得不染纤尘,像天端云绵一样轻轻舒展,其布料正是由珍贵天价的雪蚕丝织成,每一处皆可看出那剪裁十分精致,做工考究,穿在对方身上,透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飘灵遥远,风骨脱俗,清华绝代,亦如飞仙降世。
  他长发束冠,面若琼雪映日,华耀无边,举手投足间散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似乎任何人同他站在一起,都顿时变如暗泥般黯蒙无光。
  祁容与冯衍并肩而行,双方谈笑风生,此时挂帘垂落,使得整个身影又像被掩入飘渺的云雾中,行移间美绝梦幻,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原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兰玖容……
  在场女子皆看得如痴如醉,完全被那股高贵风华所震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只想趁此机会能多看对方几眼。
  冯氏也有些看呆,所以更别提苏雨楦了,本想着能嫁入冯府,但现在见到兰玖容,早已被迷得灵魂出窍,连北都找不着。
  冯衍不时朝她们这方投笑示意,而兰玖容仿佛未瞧见般,始终都在低头与他谈话,害得千金们开始矜持不住,有的故意轻咳巧笑,想引他抬头来对自己展露一笑。
  然而对岸花开再美,对方也是注意不到。
  又或许是……他在故意忽视吧?
  奚勍压低声笑了笑,想到此,心中有股畅快满足,正欲转身离开,岂料竟被冯衍无意间瞄到。
  望向那抹清绝的丽影,他瞬刻停住脚步,好像完全没料到她肯来般,双眼里并存着喜悦与激动的情绪,却又不敢喊出声,以至忘却时间地隔望。
  见他停下,祁容自然也止了步,察觉对方神色有异,这才顺那视线也往荷塘对岸望去。
  见他终于抬眼,女子们立即欣喜若狂,而祁容只觉那些庸俗珠芒实在有染自己的眼睛,半侧脸庞,目光浅浅无绪地从她们身上简单扫过,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姿映入眼底,瞳孔才猛一缩紧。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她就如那一枝傲然绽放的雪山白梅,默默站在僻静角落,可本身拥有的高华冷艳,却已盖过周旁所有的世俗之光。
  祁容目光就这样在她身上定住,看清,继而一惊。
  觉出周围起了小小骚动,奚勍奇怪回首,才发觉竟有两道目光齐齐落向自己。
  而奚勍只对上祁容的眼,见他正有些诧异的望着自己,不禁暗示性地眨眨眼,唇边笑意轻漾。
  雅致的眉微一挑,瞧她示意,祁容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缕温笑自唇畔流溢而出,逐步扩散在精秀的眉梢眼角,双眸中波光涟漪,似酝酿着诉不尽的深情浓意,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如此温柔表情,简直欲人窒息,如此清浅一笑,简直颠倒众生。
  然而祁容瞳眸里只映奚勍一人,完全无视其他一双双痴狂如火的目光。
  众千金见他视线投来,却不知再具体看谁,于是都竭尽全力地展现自身美好一面,希望能得他片刻注意,似乎如此一来,就已觉心满意足。
  祁容与奚勍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缠绵许久,最后才都慢慢收回眼。
  “衍兄?”
  祁容朝出神怔愣的冯衍轻轻一唤,却没漏掉他眸底那丝残存的恋慕情感,方才温笑,不易察觉地转成阴寒冷酷。
  冯衍被他唤回神,才知自己刚刚多有失礼,急忙作揖赔个不是。
  祁容笑得轻然,丝毫不介意,二人才继续迈步前进。
  而想起对面的奚勍,祁容行走间忽从雪袖里掏出一枚花形香囊,从鼻尖曼然擦过,浅嗅着其中丝缕幽香,深情含笑的眸又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最后身形消失在影壁之后。
  奚勍一愣,他这番举动无非是在向自己表达着某种情意,胸口瞬升一阵暖甜,暗自笑过后,转身回到位置上。
  至于其他千金,一瞧人走了,心中全是落寞失望,而方才眼尖者,看清兰玖容手里拿的是枚香囊,一时才恍然大悟,大脑有如惊雷轰隆隆响过。通常男子身上携带香囊,多为心上人赠送之物,等想明这点后,俱是伤心不已。
  午膳过后,各自就被侍婢领到房间里小憩了一阵。等再聚一起时,就开始相互煮茶论道,玩起流水诗会,充分发挥她们名门闺秀的才德优势。
  奚勍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刻意躲开那片氛围,选择坐在一棵杨树下的青石墩上,待莹怜从旁端上名贵茶饼,信手拈起一枚,细细品着,心里却一直想着祁容的事。
  当然不止她,冯氏也在关注前堂那边情况。不久之后就有侍婢迈着碎步赶到她身边汇报。
  冯氏听完,美得心花怒放。原来此次兰玖容不但受到爱子邀请,更将被誉为天下第一名画的‘千丝图’作为寿礼呈上。
  冯仪本就爱画如痴,今日看到这弥足珍贵的千丝图,真真是一阵喜极,外加那些官员商贾投来的羡赞目光,此次寿宴他可谓面子十足,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次子冯衍,冯老爷私底下不时将他几番夸奖。
  奚勍听后,也暗叹祁容手上竟能有这么多珍物,不由手抚衣襟,想起他赠与自己的龙佩玉,不知又含有多重分量。
  寿宴一直举行到夜幕拉开,府内府外鞭炮声噼噼啪啪响成一片,花宛内一串串彩灯围树悬挂,光芒映着池面水波潋滟,晃着佳人脸容晶莹生灿,简直比过节还热闹。
  冯氏将侍婢们吩咐好后,就去了前堂陪冯仪过晚宴。
  她这一走,千金们也不再显拘束,几个要好的扎堆一起,开始娇羞满面地不知聊着什么。
  奚勍手端小碟茶饼,一边品尝一边沿池畔漫步前行,随即察觉身后有异,喉间冷笑一声。
  苏雨楦正想趁对方不注意,踩住裙摆让她当众出丑一番,可不知怎的,在绣鞋即将踩到的一刹那,对方身影恍若电闪似的,一下子同她拉开几步远距离,使苏雨楦身形控制不稳,竟尖叫一声自己跌进池塘里。
  还好池塘水位不深,等苏雨楦被人捞上来时,整个人已如同落汤鸡,模样说不出的狼狈,引起周围小姐们一阵哗笑,让她面色窘红,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奚勍一旁看得起劲,原本不想跟她计较,谁知对方接二连三地将自己招惹,刚刚不过是脚下暗运轻功,让对方现在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夜色如漆,星子点缀其间,连成银白一带,亮璨夺目,似乎下方再怎样喧哗烦闹,也丝毫影响不到那里的寂静宁和。
  “小姐。”
  莹怜忽然凑到她身边,见四下无人留意,才将一封信笺递到她手中。
  奚勍不解,只听她道:“这是冯公子派人转交给小姐的。”
  奚勍便顺她视线望去,方才那名送信来的女婢,此刻已离她们有段距离,正背身往花苑外走去,灯光明灭间,衬着那娇柔身影,竟意外生成一股无法形容的奇妙之美。
  





☆、背影

  天上月光暗走,从每个人身上缓缓流滑过,可唯独那道渐远的倩影,好似化成绮丽华点,隐在浮雾后飘美旖旎。
  不知是否错觉,在她拐过影壁的一刹那,奚勍只觉对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注视,停步侧眸,浅浅笑了下,随后消逝在奚勍的视线里。
  她会有这种反应,只怪那个背影实在太过美好,即使夹杂在迷乱人群中,也让人一眼望后就难以忘掉,柔中带出媚惑,美中带出怜弱,好像春风里的依依杨柳,又好像山涧里的潺潺澈溪。
  可以说奚勍从来到这个异世开始,还未见过哪个女子能拥有如此美丽的背影。
  她不禁留意起莹怜的表情,既然刚刚是对方传信,应该有看到她的长相,但此刻莹怜表情却很平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叹震色,由此看来,那女子容貌应是平平,并非如她自身背影一样美好。
  奚勍奇怪自己怎会对一名小侍婢这般在意,之后才想起手中那封信笺,背身避过人群,来到一棵树下,借彩灯光芒将里面信纸快速翻开,由上而下阅过。
  看完内容,奚勍吃了一惊,冯衍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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