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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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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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世上最荒诞的事了。
  所有人都在和谢理说着恭喜,只因圣上下了命令,命谢知以白身立朝堂。
  第一个来恭喜他的人说:“宰相大人,大喜啊,白身立朝堂,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谢家的门楣放光了。”
  谢理还能回一句:“这哪里算殊荣,再者说了,谢知又不是没上过朝堂。”
  可立时就围上来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其他的话。
  “哎呀,宰相大人,这并不一样,先前谢知确实是上过几次朝,可现在不一样了圣上可是下了旨,准了他日日上朝。”
  “是啊是啊,宰相大人,那不是还赐了一块令牌,说是他随时都能觐见。”
  “就是咱们,也并不能随时觐见啊。”
  ……
  围着的人太多了,一人一句吵的谢理头晕,到底该回谁的话?
  索性,谁的也不会,一抱拳,道:“诸位,我先行一步。”
  其他的人只好躬身:“恭送宰相大人。”
  出了皇宫,谢理便让车夫老二快行。
  他要赶回去和谢知说话,问一问他,是不是当真要拖垮了谢家。
  什么白身立朝堂?
  那分明是圣上的离间计啊!
  谢知,那就是个十足的大蠢货。
  谢理心里是如此想的,见了谢知,却不能这么说。
  谢家的祖训是不许不肖子孙分家,是以谢家的宅子不小,可因着谢理的身份,以及妻妾子女的数量,几乎霸占了整个谢家的宅院,而谢知就住在谢家最偏的西边。
  哪里有几棵竹子,是谢知幼时亲手摘下。
  谢理知道,若他让人去叫谢知来见,谢知肯定不会来,只有亲自上门,这一条路了。
  谢理一进了谢家的大门,就径直朝西,因为西边院子的朝向不怎么好,多用做了库房、储藏,等等,住人的院子没有几个,最不能住人的那个就住着谢知。
  穿过一处不算茂密的竹林,谢知的院子就映入眼前了。
  此时已近九月,又正值午后,一路走来,谢理出了一身的热汗,竹林里有凉风徐徐,好不惬意,可一到了谢知的门口,谢理忍不住打了两个冷战。
  他后退瞧了一眼,谢知这院子确实地处阴,夏日还行,要是到了冬日,还不得冻死。
  他在心里转了几个主意,定下了一个,抬腿进去。
  谢知正在院子里洗脸,显然也是刚回来不久而已。
  他双手捧了井水,敷在脸上,那清凉的水流顺着脸流向了脖子里,似乎只有这样,在朝堂上的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心情,才稍稍舒展开来。
  两边的鬓角沾满了水滴,小厮递上了擦脸的布巾,他将脸和脖子擦拭干净,不过湿了的衣裳就是湿了,是个小小的布巾无能为力的。
  谢知听到了脚步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谢理。
  他稍稍偏了下头,便看见谢理那张被脂肪胀的已经扭曲的脸。
  谢知不愿意承认,他和谢理的长相有三分相像的地方。
  幼时,他们的嫡母经常那样说。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兄弟,哪怕并不是一个母亲,但两人自幼养在嫡母的名下,好歹也算是同一个养母,可他就是看不上谢理。比看不上其他人,更看不上的那种。
  就算谢理擦屁股用的是纸。
  他看着那小子从一个小圆滚滚,长成了如今这个五大三粗一走三慌的老圆滚滚。
  样子是变了,可有一样没有变,就是谢理那小子,不脱裤子,他都知道他要拉什么样的shi。
  是以,谢知根本就不等谢理开口,便道:“你若是想说朝堂上的事,我劝你免开尊口,下令的是圣上,我可没那本事让圣上收回成命。”
  谢理想说“屁”,前几日他才被召进宫,今日就有了白身立朝堂的说法,这中间要没什么事情…骗鬼呢!
  可他不能因为这区区的一件事情,就跳了脚。
  他咧了嘴,笑了一下道:“你这院子,整日不进阳光,回头我让夫人给你挪个朝阳的。”
  他是想,就这么点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谁知,谢知并不领情,笑了一声,道:“不用,圣上说了,改日给我赐个宅子。”
  这话自然是编的,改日,改的是哪日,给谢理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问圣上。
  谢知只是不想领情。
  谢家的祖训是不让分家,子弟二十岁以前,每年都可得一千两银子做零用。二十岁以后,就是所有的进项一分为几。像谢理和谢知只有两兄弟,谢家的进项便一分为三,谢理如今算是嫡得二,谢知得一,一年少说也能分得七八千两的银子。
  他无妻无妾的,光是旅游能花几个钱。
  所以,他不穷,他要是想置私产,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谢理又被气了个绝倒,有时候想想,他这个庶弟,还不如像别家的庶子一样,是个不学无术,又没有大志的呢!
  到了,他也就只能说上一句:“谢知,谨记你自己的姓,干什么都行,就是别看对不起姓氏的事情。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
  谢知还等着他往下说呢,可谢理已经转了身离去。
  最烦这儿的土著,说话留一半了。他同乡虽不地道,可人家从不会说半截子话语。
  闲了没事儿逛园子。
  要不,她还能干点儿什么呢?
  徐昭星正俯身去闻一朵开的比她脸还大的秋菊。
  秋菊的花香不浓,可盛在素雅。
  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在心里想,这是谁骂她了?
  又想,八成是谢知了。
  最近她干的人神共愤的事情,也就是替章得之搞定了一个不要钱的劳动力。
  其余时间,她无聊的要命。
  有时候甚至无聊地想,要不要让章得之收几个女人进宫,陪她斗一斗(逗一逗)。
  想来想去,不敢说。怕章得之一怒,逼她练字,一起批奏折。
  因为她有一手的烂字,那些个奏折,她也就是看看而已。
  练字不是一件速成的事情,得真真正正的静下心。
  她一日顶多能练上半个时辰,再长就受不了了。
  一日有十二个时辰,半个时辰练字,六个时辰睡觉吃饭,再有一个半时辰梳洗打扮干杂事,半个时辰上朝,晚上再给章得之留半个时辰,如此,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需要打发。
  现下,徐昭星就是领着蒋瑶笙在打发时间。
  这人生啊,也不能总是玩玩乐乐。
  这是她经常跟蒋瑶笙说的话。
  蒋瑶笙就紧跟在她的身后,听见她的喷嚏声音,赶紧递上了帕子。
  她道:“娘,咱们到池边的渐台坐坐可好?”
  “好。”
  行了片刻,两人带着宫女到了地方。
  渐台一直延伸到池中央,快临水的地方还有一个六角的小亭子。
  两人便行到了亭上。
  慧润拿帕子垫在了石凳上,又命人呈上了点心和瓜果。
  方才坐好,蒋瑶笙便提起了尹诗琴,就是那个长的和她颇像的宫女。
  人已经不在了,什么都没问出来,徐鹰因此挨了十军棍,养了小半月才重新上朝。
  什么信息都不知晓,她在明,人在暗,那件事情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宫再不见爬床的。
  提起这个,徐昭星不准备说,不过,她倒是准备说点其他的。
  “你想好了吗?”
  蒋瑶笙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没想过。”回答的倒是干脆。
  “为何不想?”
  蒋瑶笙道:“不知道,就是觉得没什么好想的。我是个女子,我为什么要想。该想的,难道不该是他吗?”
  这话倒是不错。
  男女之间的事儿,该矜持的时候,还确实得矜持一下。
  蒋瑶笙又不是嫁不出去。
  徐昭星真搞不懂那父子俩人,爹的激进,儿子一点儿都没有学会。
  她也算是姜高良的继母,要不要给他弄几双小鞋穿穿?
  她的思绪一跑,蒋瑶笙就看了出来。
  蒋瑶笙拿了块点心,喂到了她的嘴边,她回了神问:“那要是他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呢?”
  蒋瑶笙闷哼了一声道:“难不成,这天下就他一个男子了!嫁谁不是嫁,只要有心,我也能把日子过的和娘一样,顺心顺意。”
  说话间,她已经站了起来,没有瞧见她娘和小妆“眉来眼去”。
  小妆一下子就懂了圣人的意思,这宫里头,人多嘴杂。有些话,唯恐被人听了去。可有些话,巴不得传到该传人的耳朵里。
  这事儿,不难办。
  她往东宫走一趟就能解决的问题。
  慧润倒是亲见了圣人和妆姐“眉来眼去”,可,愣是没懂啥意思。
  她在心里盼着慧圆赶紧来吧。
  来了,她就不会像如今一样,就是个睁眼的瞎子了。
  许的呆的久了,有心灵感应。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辆蓝白车帷的马车进了城。
  一只又细又白的手掀开了车帷问赶车的,“鹿哥,咱们直接进宫吗?”
  徐鹿回了头,不笑不说话:“先生如今是圣上了,咱们自得先行进宫。徐鹰来信说,圣上给我赐了宅子,就在前门街上,宅院不大,可离宫里近,当差什么的方便。往后你在圣人跟前儿当差,多半也会跟小妆一样,每两日能出宫一次。到时,我就让仆人做好了饭菜,等着你…团聚。”
  那只手顿时成了绣花拳头,捶了他一下道:“呸!都没有禀过圣人,谁要跟你团聚啊!”
  “圣人肯定能同意。”
  笑声,混合着车轱辘滚过青石路面的声音,一条道越走越直,越直就越宽,径直到了宏伟壮观的皇宫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事情传到姜高良的耳里,不过是一日之后。
  连着几日,姜高良身边伺候的小黄门一见他自动退避三舍,哪个都知道明王的心里存着气。
  至于是什么气?
  没人敢妄加猜测。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了。
  权力能让一个人尊贵,还能让无数人附从。
  姜高良近日和司天监走的很近。
  他们原先就是旧识,司天监的本领,姜高良从前就知道。
  他还特地带蒋瑶笙去找过他,只是阴阳交错,没见上面。
  上一回好容易见着蒋瑶笙,姜高良还问了一句,要不要见一见古济道人了,可她没有一点儿想见的意思。
  其实姜高良也觉得司天监没什么意思,原先处的不长,还觉得司天监是个高深的,一处的久了,就觉得那人神神叨叨,干什么事情都看天意。
  他心里是不相信,可还是想请司天监给好好瞧瞧,他和蒋瑶笙是不是命定的夫妻。
  只要司天监说是,他就有了说服他爹的理由了。
  一开始,姜高良也不敢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
  他怕,怕司天监说——不是。
  而时间长了,他想司天监也能猜到他的心意。
  臣下揣摩上位者的心意,投其所好,不正是臣下们最爱干的事情!
  姜高良前前后后和司天监套了小半月的近乎,终于在今天的早朝结束后,下定了决心。
  他在东颜殿外,拦住了司天监的路。
  “明王,有礼了。”
  姜高良捏了捏袖子里的手,道:“司天监,本王有一事相求。”
  ——
  姜高良虽不是他生的,却是他一手带大。
  打姜高良往司天监身边凑的第一天,章得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原本还打算透露给徐昭星,可一想,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硬是快憋出了心病。
  章得之预备着用这事敲打姜高良,玉不琢不成器,已是时机。
  姜高良跟着司天监到了他的住处,他焚香沐浴后捧出了一套占卜用的工具。
  这期间,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可是姜高良一点都不敢着急。
  又听他念念有词,稍稍凑近了一些,也只听见了“无量寿佛”这样的话语。
  又是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他睁开了眼睛。
  姜高良慌忙问:“如何了?”
  古济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无量寿佛,贫道还是劝明王另寻良配。”
  姜高良坐直的身子,陡然变得弯曲。
  怎么会呢?
  他想不明白,他暗暗使人拿着他的八字和蒋瑶笙的八字合过的,那算命的瞎子说虽不是顶好,却也是第二好的良配。
  姜高良不甘心,问:“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不是皇后命。”
  姜高良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死老道也不挣扎,姜高良掐的他翻了眼睛,又陡然松开了手,道:“此话并不合时宜,我今日来找过你的事情,谁都不许提起。”
  他可是圣上亲封的司天监,自然不怕成王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可一瞬间的窒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慌了片刻。
  是以,姜高良大步走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臣下确实是总喜欢揣摩上位者的心意,可如今的上位者并不是他呢!
  姜高良怎么也想不到,他爹忽然就下了诏书,立他为太子。
  他爹就他一个儿子,没有一个人反驳,那是定局。
  甚至还在朝堂上宣布要选太子妃了。
  姜高良的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整个长安的世家都兴奋了,就连在圣上那里碰过钉子的谢家,也动了心。
  反正,谢家又不止谢玉容一个女儿。就是谢玉容,谁说她就没有一点儿的机会呢!只要能入的了太子的眼睛,哪怕是做个太子良娣呢!
  谁都那样想,哪怕是做个太子良娣呢,也总有一天能够成妃嫔,就是当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各种的宴请,每日托人送到东宫的请帖,已经积成了小山。
  就连昔日在太学院的那些个同窗也不能免俗,姜高良因为心情不好,应了高巍的约,本想着能够一醉方休,可和高巍一起的,竟还有高巍的妹妹高五儿。
  高五儿与蒋瑶笙自幼就认得,还自幼就不对,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幼时难缠,如今大胆,正吃着酒,就敢用脚来勾他。
  他气的当下就离了席。
  什么太子啊!
  姜高良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块儿肉,如今,谁都想张嘴咬一口。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想去给圣人请安,也被圣人给拒了。
  他骑虎难下,想了又想,只能跪在了他爹的跟前儿。
  “你说你要娶如意?”
  姜高良豁了出去,“非她不娶。”
  章得之笑了,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旁,“就算她不是皇后命,你也要娶她?”
  和他爹斗,姜高良从来都没有赢过。
  从一开局,他就知道自己赢不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冒冷汗了,却仍旧硬撑着。
  章得之道:“皇位的继承权和自己选妃的权力,我让你任选一个。不急着答复,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
  姜高良一直浑浑噩噩,他要是能够保持清醒,一定可以发现屏风左侧,悄悄露出来的那一只蓝色绣鞋。
  他浑浑噩噩地出了东颜殿,蒋瑶笙从屏风后头出来了。
  章得之什么都没问,她快步走到中央,拜下道:“圣上,如意告退。”
  “去吧!”
  蒋瑶笙出了大殿。
  今日是个阴天,远处的天是灰色的,还有几多云灰的发了乌,也许不久就要下一场雨。
  立秋之后,这雨,就是下一场冷一场了。
  一阵凉风吹来,她忍不住自己问自己:失望了吗?
  过了年,她就十七,不是那个事事不明白的小姑娘。
  她忍不住又想,三天之后,姜高良能做出选择吗?
  章得之召见了蒋瑶笙,徐昭星是知道的。
  结果……看蒋瑶笙的脸色,不问也罢。
  章得之专门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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