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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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匠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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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齐家大房这个时候,却再一次地鸡飞狗跳了起来!

    他们最近彷佛全家人都霉运缠身:齐涵青接连好几笔生意搞砸了不说,大少爷在外头的商队也被人状告恶意虐。待矿工,二儿子齐南淮在书苑里也被查出制艺的作品是作弊而来的、被革了院生的身分,三儿子齐南泽病情加重、嘴里的胡话就没停过,王氏的库房、更是刚刚发现竟然给人搬了个大半!

    “查──!给我狠狠的查──!”王氏端坐在正房里,手捏着细白瓷的茶碗,鬓角青筋直抽、钗环颇为凌乱,瞪着一众跪在院子里、曝晒在烈阳之下的丫环婆子们,声色俱厉地吼道,“??们这一群酒囊饭袋的糟货、喂不熟的白眼狼!连个库房都看不好、连我的泽哥儿也照顾不好,那我用??们是干什么用的?”

    四大丫环在王氏的背后一字排开,脸色虽然比地上跪的那一波人还镇定些,但裙下的小腿肚在王氏的骂声下,却也相去不远了。

    库房本来能进出的人就不多,但偏生掌钥的王妈妈因为儿子跌断了腿、把钥匙暂时移交给许妈妈,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就捅破了天,直接酿了祸事。

    “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看着,晓琴、晓画,带着婆子动手!”王氏冷眼看着在大太阳下跪得巍巍颤颤的人群,恨声说道,“我就给??们一刻钟的时间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最近对??们太好了,才会给我干出这种事来?要是没人承认,那就一人领五十板子、接着跟牙婆子滚出我齐家!”

    “胡闹!”蓦地,齐老太爷的声音自青木院的门口传了进来。随即,就是一大票涌入了院子里,几个起手、排雷似地把跪在地上的人抄起,几息间,就把青木院正中的院子给清理得一干二净。

    “爹!”王氏一把推开了晓书的搀扶,霍地站起身,语调是难得的尖锐,“这里是青木院,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都能遭了贼、不狠狠地审他一回,咱们库房下回难道是直接开了让人任选吗?”

    青木院的风风雨雨,远在章台阁里反复核对即将到来的擂台赛的齐涵璋夫妇却没有什么感觉。

    他们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交好的几家朋友,倒还是要送帖子过去表个心意的。巅南李家跟淮西陈家与他们都算交好,虽然齐?正式进入必关的训练期,却不妨碍这些老故交派出自己的后人来京城切磋一番。

    “老爷,外头有一人上门、指名说是要找您的。”雪玉轻轻地扣了门,恭敬地说道,“他说、只要报上‘李铁拐’的名号,您就知道了。”

    “唉呀、竟是他先到了?”齐涵璋笑着站了起来,一甩衣袖,便是带着任氏往外走,“太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的拐杖还能不能用?”

    “要是不能用的话,就只能找你再打一副了!”一个秃头老汉,胡子拉渣地站在负责领人的碧玉身后,爽朗一笑,“还是说你已经不行了、要让你女儿上呢?”

    “笑话!”齐涵璋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烂李子,我闺女是你可以随便提的么?”

    “垃圾话少说。”李铁拐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接着便是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四,快把你闺女跟儿子叫来瞧瞧!当年还只是一团肉呢、也不知这会儿长成咋样了?”

    “……”齐涵璋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任氏看着自家夫君难得有些幼稚的模样,忍住想笑的冲动,连忙招呼着两人到正房里休息。

    “哟、弟妹还是跟那时没什么变呢──!”李铁拐在雪玉的帮忙下,匆忙地擦了脸后,便大喇喇地摊在椅子上,笑容满面地说着。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任氏让碧玉端来了茶水,一面安抚着丈夫难得的情绪、一面解释着,“两个孩子现在都有安排,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李大哥还请别见外的好。”

    “那有什么关系!”李铁拐爽朗地笑了,“?g、老四,还是咱们就先杀去你那小当铺看看?反正陈家的双生子这次肯定也会来的吧?先让老夫暖身一下!”

    “你还想上场客串一下?”齐涵璋斜睨了他一掩,“也不想想你都几岁了,跟个孩子似的上下跳窜着做什么?”

    “老四,你也太不应该了……”李铁拐恨铁不成刚地摇了摇头,“哪有你这样的?这擂台赛你玩过吗?难得有没试过的不是应该要多试试吗?”

    “爹是裁判,试不了嘛!”齐?辅一踏进门就听到李铁拐大声的嚷嚷,忍俊不住地笑了,“但要是是您的话,或许可以上来当当擂台主?”

    “?姐了──!”齐涵璋不甚高兴地喊了一声。

    “好主意──!”李铁拐右手狠狠地??了左掌一下,相当赞赏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一对金童玉女。

    或许是因为父母亲的身量都偏高,刚过九岁生日的小女孩儿,此刻的身体已经抽长到比同龄的男孩儿都还要高了。皮肤细腻如冬雪,嫣红的唇如树梅,两眼灿烂若星子,站在那里、有着令人一眼难忘的惊艳之姿。

    她的左侧是一名眼上缠着白绫的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是健康红润的色泽,此刻站在齐?的身边、虽然看不见,却能毫不犹豫地看向自己的方位,显示出耳力敏锐至极。

    “?姐儿、阳哥儿来!”齐涵璋笑了,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这位是你们世伯李铁拐,他是巅南李家的长老,尤其擅长青铜与瓷器的鉴凿,有任何想学的,可别对他客气、好好的挖!”

    一般这种鉴凿的技术是不能对非本家的人外传的,但齐涵璋这话说得自然、对面的中年男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显然,俩人的交情也非同一般。

 034。 一赌

    “来哟来哟来哟──!一局二两银子的赌石哟、上等翡翠、蓝田玉哟──!”

    中秋夜,四条胡同与二柳胡同虽然离着衙门近,但拐弯过去就是最热闹的南城街,几个负责拉客人的小厮嗓子一开,顿时吸引了大片人群蜂涌而来。

    时下重视古物、兴鉴宝,谁家没有一两件传家之物,都会被人视作家弱底薄;而能偶去淘物换宝,甚至堵上几场石,对于大夏朝的人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一场赌石要价在三到五两之间,虽然价格高昂、抵得上平民百姓一家人一周的用度,却依然让人前仆后继,勒紧裤带、也要偶尔赌上一场。如今齐?他们开价一场二两银子,价格低廉,还能有机会得到上等翡翠与蓝田玉,谁人会不想偷个便宜、赌赌运气呢?

    大家心里的算盘叮当响,平常五两银子花得心疼,但现在只要二两银子呢──换算下来,往常的预算、现在倒能玩上两场,何乐而不为呢?

    “兄弟,你们这个是咋报名呢?”有心急的人,此刻是早早拦下那负责喊声的小厮,风风火火地问了。

    “这位大哥,拐过这弯,那儿支着灯笼的桌子、就是报名处啦!”小厮许是早得了令,也不急着继续招人,反而是停下来,声音清晰又响亮地报了位置,还挺好心地说道,“咱这东家可不一样的,一场只许两个客倌上场做赌,一天三场,要想试试手气的人可得抓紧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那问话的汉子更是立刻提步冲去,就怕晚了会错过捡便宜的机会!这新东家为了炒气氛所办的赌石活动,一开始肯定都是中率最高的;即便接下来会连办好几天,那等好运就像是活水逆流,全聚回人家的口袋里了。

    有人带头动作,其他人便是哄然跟进。几个小厮前后不过五句话,就把人群如赶羊似地通通都扫到了?阳楼新搭的台子前;负责接应的魏琛连是抄起了大红色的布带,丹田运气,大声喊上了几声,就把人潮给妥妥地聚了齐整。

    交了‘报名费’的头两位早鸟,顶着一众艳羡的目光,便是笑容满面地站上了台子,看向那依序搬出的五块原石、眼神火热。薛一跟伍大可是老手了,方才抢快得了头香,这会子一打量那皮壳,就知道捡着了好。只等着那庄家现身订规矩,他们两个就能把那二两银子的报名费暴力翻上数倍了!

    “各位看倌、两位头客,久等了──!五块原石在此,个头虽不一,但有鉴于是咱们?阳楼第一次举办活动,这第一轮肯定通通都是好货!是的、请大伙儿稍安勿躁,接下来、就先请咱们今天的庄家上场──!”负责主持的是齐涵璋的一个朋友袁品,平日就受聘在南城街上的雾霭阁里说书,嘴皮子麻利又清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很会炒场子。

    这不,看着齐?一上场,虽是带着帷幕、但光看身段也知道是个年幼的小娘子,满街顿时炸开了锅,嗡嗡地议论声连绵不断。袁品也不意外,倒是连说了几句逗唱的,安抚了群众,再顺势介绍了三个裁定的公正方;便是一喊嗓,宣告了赌石开始。

    这程序是走得比南城街上的几家专门赌行还要复杂了些,可是人家做的正式、又特别;再看那彩头一看即便不是特好的玉、但颗颗肯定都是中的;又加上这位特地请来的小庄家身份特殊……大伙儿还是很愿意耐心地等待这稍嫌??碌目?〉摹?p》  众人视线热烈激昂,即便带着帷幕,也让齐?周身温度拔窜。但她穿越前就是做演员的,狂热的粉丝她哪种没瞧过?眼下那激昂地等待赌石开始的群众,比之从前、那实在太过小儿科了。

    “两位大哥,请多多指教!”齐?照着行内规矩,先是简单地对大家行了礼。孩童尚未变声的音调软糯糯的,但穿透力却十足、让台上台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娃娃当真撑得起庄头吗?”有人在台下担忧地议论著。

    “管他那么多?这嫩菜的、真是便宜了薛一跟伍大这两个取巧的家伙了!”也有人眼红齐?年纪小,当她是个不懂事了,还忿忿不平地说着,“早知道方才跑得快点儿、这会就是我在上头了!”

    “啧──!你们当人家都是傻子?这敢开赌的,哪里没把握能赢啊?”还有人品出不对劲,在那里怀疑地说着。

    “嗳、看着不就得了?反正打头的就是这样,先给咱们先锋士卒了呗!试探个两场,就知道这娃娃是深是浅了!”

    袁品看着气氛正值巅峰,敲了敲手里的青铜吊钟,宣布了第一轮的比试内容,

    “来来来──!这赌石呢、赌得不外乎是有没有玉种、种好不好、水头好不好等等……但因为是开采嘛、咱们就不让大家扫兴,这场拿出来的原石都是由行家鉴定过、肯定有中等以上的玉种在里头的,所以呢……咱们就不赌中不中、而赌水头足不足──!赢了庄家的,不但玉石能带走,更能得到奖金!现在……计时一炷香,斗、石、开、始──!”

    豪迈啊──!中等以上的玉种啊──!

    围观的人群听了无不艳羡着薛一跟伍大的好运,就算种一般、但水头不错,肯定也都能卖上二三十两银子──这一场报名费就二两银子,大发了啊!哪家赌行开张时就敢如此大洒银子啊?这?阳楼也真够硬气的,一开始就敢这样,不用多说、接下来肯定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大伙儿磨拳擦掌,眼光焰焰地看着那收起的报名处儿──都想着明天肯定是要首在这儿,只等着一能报名、就要去抢个好位置。

    齐?虽是庄家,但因为另有请公正方做裁决,所以她倒是跟薛一还有伍大一样,一起上前查看这五块原石。只待一炷香过后,便需选定自己看中的一块,再由齐涵璋三人论定输赢。

    衣摆下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眼睛紧闭了一会儿、又是猛然张开──

    她,只许赢、不许失败!

    ~~~

    嘿嘿、赌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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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5。 二辨

    赌石常常以赌色为主,不过因为玉石分等的方法多样,所以还可以赌种、赌地张、赌水头、赌裂、赌雾、赌癣……也因为能赌的东西花样百出,也常让人说赌石是“十赌九输”,实非胡乱之言。

    而一般赌石也分步骤,先擦石、再切石、后磨石。一般来说擦石后就需定下所押的原石,尔后切石定胜负;当然想请主人家帮忙磨石带走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么一来,赌赢的人需要负担不小的风险──没准人家一气之下把那石头给搞砸了。

    齐?率先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原石,一甩袖袋、掏出了一柄精致的铁刷,仔细端凝了半晌,便稳稳地招呼了上去。薛一和伍大站在一旁,直到看清了那铁刷、均是眼皮一抖,背脊忍不住地挺了起来,都明白了这小女孩儿不是胡闹来玩的,而是底子实在的行家。

    那柄铁刷说是精致,外表却是鄙陋;贵是精致在上头刷子缜密、在齐?起手落下之际却能有着不伤到窗里玉石的利度。外人看这柄铁刷脏兮兮得布满刮痕,但薛一和伍大倒也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是人家长期使用这柄铁刷,所以再怎么打理、仍旧会有不少灰石附着上去的结果罢了。

    齐?没有管边上那两人的打量,定下心神、抓紧了时间就一块块仔细地查看了起来。擦石同样有讲究顺序: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四擦松花。看似繁复又过于小心翼翼的动作,其目的就只有一个──找到原石皮壳里,真正的绿颜色。

    一轮比五块原石,为的就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交叉比对并记忆每块原石的成色、还有好赖。如果没有稳定的情绪,还有极佳的状态,很有可能就得瞎猫摸耗子──纯赌运气了。

    擂台下的人是看不清齐?三人的眼神互动,但看到三个人都各自拿了家伙出来,也开始跟着躁动了。一炷香的判定时间很是苛刻,五块原石,三人各自擦石、又举了灯笼一一细看、再左右反复看上一轮,只待锣响,再给半炷香的考虑时间,就得决定了。

    薛一和伍大自打看明了齐?的动作,便决定要连成一气,不让这个娇小的庄家有机会一举驳倒他们两个。此刻他们也不贪先,就站在擂台的一侧小声地交谈着,时不时地还扫上齐?几眼。

    齐?却是双手交迭在小腹上低头沉思,光线透过帷幕的轻荡绚烂,人声鼎沸,却无法干扰她此刻静心地做出准确的判断。方才擦石时,这阵子疯狂练习的结果、培和增强的感知能力,让她于短短的时间里,大至猜出了这五块原石里的成色。

    比水头、果然很刺激啊……

    也不禁感叹,齐涵璋第一把就洒了大饵,竟是直接送上五块接近上等玉种的原石过来……

    “半炷香到──!”袁品再次锤了那青铜小钟,随即便亲自捧了装有数十支竹签的筒子,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那声音清脆而单一,袁品看着大家疑惑的视线,朗声解释道,“这里头是刻了数字的竹签,三人依序选上一支,最后数字管小的、优先选定要赌的那方原石!”

    这倒是闻所未闻,薛一和伍大趁着嗡嗡的议论声四起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毕竟人家庄家这次跟着下来做赌,要是通通都让他们先选、也确实说不不过去。两人向袁品表示无异议后,就率先从袁品递来的竹筒里,抽出一根竹签。

    “伍大,贰拾参。”

    袁品刚报完数、眉毛跟着一抽,先是将竹筒挪到薛一面前,开了小差地想到这竹筒里、也就五十支签而已,心下忍不住先替齐?紧张了起来。

    “薛一,肆拾肆。”

    薛一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签,这破烂数字、只要那小女孩儿不要太背,自己肯定是最后一个选的了!而擂台下的人听到这个报数,也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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