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栖霞山庄的庄主说道:“冷姑娘,你说那魔头是李掌门的儿子,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只是你一人猜测,就要定李掌门的罪,江湖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有证据。”罗衣道,她伸手一指李掌门,“他与那魔头生得七分相似,尤其这连心眉,简直如出一辙!”
庄主看了一眼李掌门的连心眉,沉声道:“那魔头早已被你斩杀,尸体已经腐化,他的长相如何,全凭你一张口,算不得证据!”
“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我斩杀那魔头后,曾带着衙役们去收尸,他们也都看到了。”
第95章 亲,当掌门吗
“就算他长得和我相似;那又怎么样?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李掌门仍不肯认。
罗衣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说来,李掌门是承认见过那魔头,也认为他和你长得相似了?”
随着她这一笑,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从前只觉得嵩山派的大弟子武功高强,竟没注意到她生得这样一副好容貌!尤其笑起来;简直夺魂摄魄!
李掌门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怒道:“你这小辈!太也胡搅蛮缠!我几时见过那魔头?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罢了!”
“我也只是顺着李掌门的话说罢了。”罗衣淡淡地道,“既然李掌门不承认;那就请李掌门解释一下;为何那魔头在青羊宫的地盘上作乱多年;青羊宫从来不予理会?”
李掌门道:“我们几时没有理会?实在是那魔头武功高强;弟子们打不过他。他又诡计多端,狡兔三窟;我们找不到他的住处!”
这时,万斩风没忍住;怒容走上前来;看着李掌门道:“李掌门,你身为一派掌门,怎可胡言乱语?”遂把罗衣告诉过他的,那魔头住的洞府如何富丽堂皇,洞府外堆满了散乱的尸骨,对众人说了一遍,“他只有那一座洞府!没有什么狡兔三窟!汕州人人皆知!”
“汕州离此处不过月余路程;我们请当地人来跟李掌门对质,也不是不可。”有人说道。
大家看向李掌门的目光都变得疏远起来。
虽然李掌门不承认,可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即便那魔头不是他儿子,也与他脱不开干系。否则,他不会任由其滥杀无辜,置若罔闻。
“我作证。”就在这时,忽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青羊宫的小弟子。
他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李掌门,最后在李掌门的身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身来,“呸”的一口唾沫吐在李掌门的面上。
这一下惊住了众人。
“你这小弟子,怎的对掌门如此不敬?”有人喝道。
小弟子没答,他看向众人说道:“我是青羊宫‘顺’字辈的弟子,入门十三年,名叫林朗。我作证,嵩山派冷师姐所言为真,那魔头的确是李掌门的儿子。”
“你胡说!”李掌门蓦地挣扎起来,对着林朗的背心,就拍掌过去。
万斩风抓过林朗,让他避开这一击。而栖霞山庄的庄主也握住了李掌门的手腕,制止了他这一招,沉声道:“李掌门切勿动手,孰是孰非,听他说完再做论断。”
李掌门挣开他的手,扬头对青羊宫的弟子们喝道:“你们就任由这个叛徒在此造谣生非?还不把他带下去?”
弟子们犹豫了下,有几个走上前来,想将林朗带下去。
“我妹妹就是被那个魔头杀了!”这时,林朗大喝一声,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你们问我,为什么这两年我妹子不来看我了?她是不是嫁了人就不管我这个哥哥了?不是!她被杀了!”
听到这一句,本来要上前抓他的师兄弟们,全都怔在原地。
林朗哽咽着,又说道:“那魔头正是李掌门的亲生儿子,当年比武场上,冷师姐打败了他,他心中不服气,认为不是他的天资比不过冷师姐,而是青羊宫的武功比不上嵩山派。他找了一门邪功,需要杀人取鲜血才能练,被掌门发现后,厉声制止。他不肯,宁可叛出师门。”
“掌门明着将他逐出去,暗地里却叫人给他布置洞府,给他护法,助他修习。一来,他是掌门的亲儿子,掌门舍不得杀他。二来,掌门也想门中出一个冷师姐这样天纵之资的弟子。”林朗说完,才看向众掌门道,“我给每个门派都送了信,希望你们铲除这杀人魔头。但是,只有嵩山派接了。”
听到这里,诸位掌门的反应不一。有人咳了声,别过头去。有人一脸讶异,看向大弟子道:“竟有此事?为何不禀告给我?”
林朗看着他们装模作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朝华掌门一揖到底,又冲着罗衣跪下,磕了三个头:“多谢冷师姐为我妹子报仇!林朗这条命此后就是冷师姐的了!”
事情就此水落石出。
李掌门还想狡辩,但他之前阻拦林朗,不让林朗说出真相的举动,很好的昭示了他的做贼心虚。因此,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废除李掌门的武功,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以此告慰那些因他督查不力、放纵自私而无辜丧命的冤魂。
至于青羊宫,自此沦入三流门派,再也没有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
未过几年,弟子们散的散,走的走,青羊宫彻底消失在江湖中,乃是后话。
只说李掌门被处置后,所有青羊宫弟子都退出栖霞山庄,算是彻底了却此事。又过两日,各门派都到齐,此次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冷姑娘就不必参加此次比武了吧?”
“是啊,不说李掌门,只说你我之中又有几人能胜过她?”
众掌门纷纷说道。
各个笑得十分勉强,显然面上挂不住,居然被一个小辈落得这么远。
华掌门点头道:“那就不比了。”
在他看来,霜儿这次大出风头,已经是足够了,再多却过了。
此次切磋,就由万斩风带着小弟子们参加。
小弟子们经过罗衣的点拨,武功都提上去一截,胜多输少。惹得众掌门纷纷奇怪,围着华掌门问道:“两年不见,怎么你门下小弟子的进步也这么大?”
华掌门笑道:“自然是精心教导。”
“难道我们没有精心教导吗?”有人道。
“就是,我们也精心教导,可也不见小弟子们进步如此之快?”又有人道。
一个门派中,撑场面的无疑是大弟子,但小弟子们也不容忽视。谁也不会嫌门中武功高强的弟子太少,因此纷纷追问华掌门,到底是如何“精心教导”的?
那边,罗衣没什么事,便在栖霞山庄四下走动,想要揪出方旭之。
青羊宫的人退走之时,她并未在其中看到方旭之的身影,因此断定他还在栖霞山庄。
此人心思深沉,又对嵩山派怀有恶意,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她四下走动着,不时遇到各个门派的小弟子,对方全都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冷师姐”,罗衣照常是端着架子,只对他们略一点头,便不再理会。
走到一处偏僻处时,却听到一阵簌簌的破空声响,绕过拐角一看,竟是万斩风在此练剑。
罗衣没打断他,站在远处静静看着。
倒是万斩风发现她的到来,很快收了招,过来跟她打招呼:“师姐。”
罗衣点点头:“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练剑?”
明天就该他上场了,难道他在紧张?罗衣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头一回上台了,不会紧张吧?”
万斩风被她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摩挲着剑柄,说道:“师姐连李掌门都轻易击败了,门中的小弟子们也进步飞快,唯有我……我怕明天给门派丢人。”
罗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觉得大家都在进步,唯有他进步缓慢,觉得拖门派的后腿了。
其实他进步不慢,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刻苦习武,在同辈之中已是佼佼者了。拿罗衣跟他比,实在对他不公平。
于是,罗衣拔出剑来:“跟我过两招。”
万斩风顿时又惊又喜,抬起头道:“师姐肯指点我?”他眼神明亮,充满喜悦:“多谢师姐!”
两人过起招来。
指点万斩风,比指点小弟子们容易许多。小弟子们的资质平庸,犯的错误千奇百怪,把他们引到正路上,需要花费很大的工夫。万斩风就不一样了,他天资出众,一点就透,犯的错误也不多,只是有些招式的理解上偏颇了一些,稍加拨正就好了。
没过多久,万斩风就感觉自己的剑招越使越顺,内力流转更加通畅,用惯的长剑此时简直像他手臂的延伸,挥舞自如。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顺畅、痛快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迈过了一个阶段,他眉眼间带着灿烂的笑容,快活地看向罗衣道:“师姐,我突破了!”
说完之后,他看着她轻轻颔首,嘴角微微弯起:“恭喜。”
她笑了。
她对他笑了。
她只对他一个人笑了。
万斩风顿觉心中“砰砰”的跳起来,越跳越快,快得心脏几乎负荷不了,像要炸开一般。他连两人还在过招都忘了,不知不觉停住招式,伸出一只手捂住心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罗衣一开始以为他高兴坏了,还在心里想,他看起来沉着稳重,没想到心性也跟孩子一般。待到他捂着胸口,直直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得像要把人烤化一般,罗衣顿时明白过来。
她收了剑,微微打量他。
他很英俊。是那种正气凛然,果敢坚毅的英俊。整个江湖上,论起最英俊的男人,万斩风毫无疑问是排在第一位。
但是没有人追求他,不说外面的门派,就连嵩山派内部的女弟子都不敢追求他。他看起来太正直了,太无私了,人人看到他都有种敬畏感,不敢往歪处想。
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伴侣。
罗衣仔细想了想,原主似乎没有要求她独身?
“要不要到我院子里坐一坐?”罗衣收了剑,走到他跟前,对他微微一笑,“我请你喝酒。”
第96章 亲,当掌门吗
万斩风晕晕陶陶地跟在罗衣的后面。
他满脑子都在想;师姐邀我去她院子里坐一坐。
师姐邀我喝酒。
师姐的吩咐,当然要听。
他就这样一路双脚发飘,跟着罗衣来到栖霞山庄单独为大弟子们安排的院落。
坐在石凳上,看着纤细身影进了屋,又走出来。
纤纤素手提着一坛酒;放在桌上。
拿起酒杯;倒酒。
师姐的手真白皙;真细腻,瓷杯在她手里怎么看怎么粗糙。
这种杯子;根本不配让师姐碰。
他连忙站起来:“师姐;我来。”接过酒坛;往杯子里倒酒。
坐回石凳;跟罗衣碰了杯,烈酒入喉;辣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脑子终于清晰起来!
师姐请他喝酒!
师姐邀他来院子里坐!
师姐对他……
难道师姐对他……也像他对她一样吗?
他心里扑通扑通跳;跳得他头晕耳鸣;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她红唇微张,却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良久,他脑子里的热度慢慢褪去,耳鸣也渐渐消失,看着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师姐,我……”他想要解释;他不是故意不听她说话,他很尊敬她,绝对没有怠慢她的意思。可是真要说出原因,他又开不了口。
那份心思,在心里是甜的,可是涌到喉咙处,却黏成一团,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他脸上发热,渐渐憋得脸上涨红,两手无措地舞着,僵硬无比。
罗衣没有难为他。
她笑了笑,对他举了举杯:“喝酒。”
万斩风见她没有追问,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双手拿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酒很烈,他又不常喝酒,这一口闷下去,喉咙里火烧火燎。他想咳,又怕失态,生生憋住了,努力做出平日里的沉着稳重模样。
“今日多谢师姐提点。”他站起身,将她杯中倒满,又为自己倒满,面上一派严肃,向她敬了一敬,而后又仰头饮尽。
喉咙里一片热辣,渐渐的肺腑里都似有火在烧,他渐渐找到喝酒的感觉,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嗜酒。
喝着酒,平时不敢说的话,也能说出口了。平时不敢多看一眼的人,此时也敢看了。
他借着敬酒,一眼又一眼地看她。话却不多,有时是“多谢师姐这些年的照拂”,有时是“我再敬师姐一杯”。
不多时,酒下去半坛。
他终于放缓了速度,坐在石凳上,整个人不似刚才那般僵硬。
眼神带了少许迷蒙,人也有些放松。
他有些醉了。他自己不知道,但是从别人的角度去看,他显然喝醉了。
罗衣坐在他对面,一手撑着腮,一手把玩着酒杯,微笑着看他喝醉的样子。
他清醒的时候,沉着稳重,浑身散发着可靠的大弟子风范。此时喝醉了,那些被他约束自己的条条框框,便变得歪歪扭扭,柔软依附着他,使他露出本来的模样。
“还喝吗?”罗衣摇了摇酒杯,笑着问他。
万斩风喝多了酒,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他慢了半拍,才站起来:“我给师姐倒酒。”
罗衣便仰着头,看他给她倒酒。
他不胜酒力,脸上红红的,眼睛似蒙上一层雾气,湿漉漉的。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爱。
“不喝了。”罗衣站起身,“我们吃果子吧。”她进了屋,端了一盘果子出来。
万斩风看着一盘果子,把苹果、梨子往旁边扒了扒,拽出一串葡萄来,双手捧过去:“师姐吃葡萄。”
“你知道我喜欢吃葡萄?”罗衣挑了挑眉。
万斩风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我见师姐经常吃葡萄。”
他说到这里,想到什么,又把手收回来:“我给师姐剥葡萄。”
往常师姐吃葡萄,都有人剥给她吃。
他从前没剥过葡萄,可是心里却练了无数回,此时剥起葡萄来,又快又完整。
他剥完一粒葡萄,然后愣住了。
往常都是师妹给师姐剥葡萄,直接喂到师姐嘴边。他,他难道也要这样吗?
师姐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庄重?
他这样想着,一时愣在了那里。
罗衣一眼看穿他犹豫什么,她微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张口含住他指尖上的葡萄。
葡萄没了。
指尖只留下柔软、湿润的触感。万斩风脑子里“嗡”了一下,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后来的事怎么发生的,万斩风说不清楚。他只是依从着自己的心,跟着她的脚步。一切似乎理所当然,又似乎水到渠成。
次日一早。
万斩风从极为酣畅的睡眠中醒来。眼睛还没有睁开,身体先恢复了知觉。
柔软温暖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这具身体带给过他极为美妙的享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先紧紧收拢了。
等一下!
万斩风浑身一僵,彻底清醒了,他极慢极慢地睁开眼,看向自己怀里。
她已经醒了。此时,睁着一双柔媚的眼睛,弯着红唇,温柔地看着他。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身体也“轰”的一下。
“师,师姐……”好半晌,他才找回声音,结结巴巴地道。
他没敢松开她,也没敢抱更紧,僵在那里。
罗衣醒来有一会儿了。她没叫醒他,躺在他怀里,观察他的睡颜。
他睡着的时候也很英俊,乌黑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精致得都不用修。他眼线狭长,然而睁开时却没有丝毫狡猾、冷漠之感。他鼻梁高挺,唇瓣饱满,下颌有型。实在是一个英俊到极点的美男子。
见他醒来,罗衣挣出双手,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