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有什么不对之处。那么只会是一桩,也只能是和张胜这个人物有关系。
千算万算,她到底还是掉以轻心,被周氏摆了一道。诚然,周氏没法利用张胜反过来对付她,可是,周氏竟是直接利用起了章珣。穆语蓉咬牙低头,又恼又恨。
章珣那日说要出手帮她,自然是要去疏通官府,继续追查她被人袭击之事。她虽没应,但恐怕章珣已经出手。于是,严刑逼供,总能叫那些人供出张胜,不在话下。周氏不处理张胜,却是拿自个当诱饵,要官府查到她的身上。可只要证据不足,自然定不下她的罪。
周氏的背后还有穆延善在,要摆脱此事原本不难,可有章珣插手,便又不同。现下老夫人的意思,无疑是说,如今官府查到周氏的身上了,但并无证据。只是若要捉拿穆家二夫人去官府问话,对于整个穆国公府来说,都是蒙羞之事。
穆老爷子才将立昂带在身边教养,她才在穆老夫人面前搏得一些好感,周氏便来这么一手。周氏偏要她不得不答应老夫人的话,且要她去保她这个二婶无事,若不然,她就是那个叫穆国公府被人拿捏住笑柄的罪人。
她答应是答应,不答应,也必须答应。
☆、第28章 心结
穆老夫人后来说的许多话,穆语蓉都听不进去,可她在那一瞬间想通的种种因果,都在穆老夫人的这些话语当中一一得到了证实。这期间,穆语蓉心中无数次涌起撕碎周氏的冲动,又无数次被理智压了下去。因着一再忍耐,才没有在周氏,尤其是穆老夫人面前泄露了端倪。
顺从应下了穆老夫人要她去与章珣求情的事,穆语蓉再听到老夫人说,“蓉儿,这事儿着急,你今儿个便同九皇子先将话说稳当了,免得节外生枝,又生变故。对于咱们府上来说,这也是一等一的大事。且老爷说了,这一次委屈了你,抚兴的三百亩良田连同庄子,当作是与你的补偿。”顿时又觉心寒。
穆老爷子和穆老夫人的做法,她确实能够理解。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保住穆国公府的脸面要紧些。相比之下,即使她无辜被袭击,或许差点丧命,又到底如何脱险,却并无人关心。哪怕早知道会是如此,依然做不到心无芥蒂。
周氏要她知道自己对于穆老爷子和穆老夫人的意义只在于此,有用则能被看重些,如果没用,则会被丢弃一旁;更要她知道她与穆立昂若想在穆国公府好好待下去,就必须委曲求全,很多时候并无选择。而她在穆国公府拥有的一切,周氏都可以摧毁,也是周氏借机提醒她的事。
可那又怎样?重来一世,她必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今日是她疏忽大意,即使早想到或许周氏别有目的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章珣总在她的计算与筹划之外,反而变成她的软肋,令周氏大做了一回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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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脑胀之中,穆语蓉回到南秋院。这一路上,养娘见她脸色十分不好,担心不已。想劝穆语蓉先去歇息,却被吩咐去知会九皇子送到府中养白猫团团的奴仆,递出去消息要章珣来一趟穆国公府或者约在哪里见一面,养娘只得照做。
即便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穆语蓉也无法静下心来去休息,只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于是便独自去了书房。她的书房布置简单,墙壁上只挂着两三副名家书画。这时间,穆语蓉迈步进去,入眼皆是暗色,竟有种心一并跟着沉下去的感觉。
只消想到周氏此刻或许不知如何得意,穆语蓉便觉得无可忍耐。想要不去多想,又按捺不住心底翻涌情绪。唯有不断告诫自己,必须忍耐,必须忍住冲动,要想着弟弟的前程,要想着自己重生之后在父母灵位前许下的承诺……若是周氏这样一个撩拨她就经受不起,才是真正中了周氏的圈套。
穆语蓉站在书案前,觉得心口被压了快大石头,叫她喘不过气。她用手撑着书案,大口呼吸,恍惚间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人走到她的身后,用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再一根一根掰开她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在她的手背指尖划过,穆语蓉瞬间心思清明,飞快抽回手,却并没有转过身面对章珣,并不想叫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她努力令自己镇定,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挺不坏,说,“九皇子若知晓了现下的情况,便收手罢。您这样的人物愿意帮我,本是我求不来的,只到底是我高攀不上,不敢再劳烦您处理这些小事。”
尽管努力克制,穆语蓉还是没有忍住迁怒了章珣,话语之中更不无讽刺。她不想知道章珣是什么想法,当下仅仅是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不要再插手她的任何事情。此后无论好坏,她自己都会抗下。
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穆语蓉垂眼看去,摊开的手心竟是被自己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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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章珣的穆语蓉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章珣却能够对穆语蓉此时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知道,为什么穆语蓉的反应会这样大,也知道她心里轻易过不去那一关。她无法接受自己千算万算,处处设防,依然没有挡住仇人的明枪暗箭。也无法接受,自己不得不答应为仇人求情。
或许于穆语蓉而言,重生的意义之一,便是不再受她的二叔二婶的任何辖制。可今日看来,她没有真正做到。因为让自己背负的压力太大,心中的镣铐就越沉重,那么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越沉不住气也越无法接受。
穆语蓉还没回府的时候,章珣已经收到消息,因而才会来得这样快。来时路上,便想到穆语蓉或许会一时缓不过来。却也没有想到一踏进她的书房便看到这般情景,十三岁的她肩膀稚嫩,然而就算是二十三岁,也是一样。瑟瑟发抖的身子和紧握的拳头,都昭示她的心有不甘。
纵然曾见识过许多个别人委屈与不甘心的模样,却偏偏只有一个穆语蓉,能叫他心中怜惜。他纠缠不休,不肯罢手,亦不过是唯有这个人,走进心底。
既说不清,也道不明。
可是——
章珣想,无论如何,他没做的事儿,总归还是得说清楚。
“原本我是想过插手这件事,可你说不必,我便不曾要求官府那边做什么。我若是真的做了,自然会认下。”
穆语蓉却觉得章珣的话未必可信,但没有回他的话。饶是如此,章珣依旧感知到她的心思,只得又道,“你不信我,便又落了周氏的圈套。若你愿意,我但无所谓。”
章珣的激将法倒是即刻奏效了,闻言,穆语蓉当下转过身,盯着章珣,问他,“什么意思?”
“无论你我成与不成,总归周氏是不希望成了真。既然如此,有这样好的叫你饱受打击的法子,自然是要用的,且还能够叫你我之间为数不多的感情都瞬间清了空。她太了解你的性子了。”
穆语蓉轻轻皱眉,怀疑的看着章珣,却说,“什么叫你我,什么叫成与不成,什么叫为数不多的感情?”话毕,又觉得那话好似娇嗔一般,不觉别扭,复道,“我与你本无什么,周氏何必离间你我。”
见穆语蓉的话多了起来,章珣一样耐下性子,与她分析,“你我虽则各自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可在周氏看来,如何会是一样?便是她知晓再多,也不过是我时常寻你,我若是对你无意,何必这般?”
“既然如此,说不得我同我父皇或者皇祖母求一道旨意下来,那么,你便稳稳当当是九皇子的皇妃。你觉着,周氏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么?今日她借此事激你一通,你自个儿最是清楚,自个方才是如何看待我的,又是如何的失态。她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却狠狠地打击到了你,这是你差她的地方。”
或许是先前情绪失常以致于脑袋不大灵光,听章珣这么一顿分析,似乎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穆语蓉想了想,又问他,“你会与皇帝陛下或者太后娘娘求那样一道旨意么?”
“这个重要吗?”穆语蓉肯定的点头,章珣仍旧避而不答,说,“可见你方才确实想了我些不好的。”
穆语蓉一噎,章珣却笑了笑,像惯常穆语蓉摸穆立昂的脑袋那般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其实很大度,不会同你计较,你不必放在心上。”
或许是刚刚受过场打击比平日脆弱的缘故,又或者确实是脑袋不大灵光,穆语蓉这会不似往常对待章珣那般冷漠,他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稍微避开了,没有故意拿话刺他。
不得不说,是因为章珣的这样一番话,才叫穆语蓉冷静了下来。她回想章珣的话,再分析周氏今日这般的动机与目的,心底到底认同了章珣的分析。因着这般,之前错怪章珣一场,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章珣看穆语蓉的放松下来,知她到底从死胡同里钻出来了。不过,他没有意料到自己的话比想象的好用。也或许,只是因为她当下不比平日那样的戒备,才会听得进他的话。
正当章珣暗自思索时,穆语蓉却下了决心,同章珣道了个歉。她是觉着,无论怎么样,自己先错怪了人总不能理直气壮,何况,自己接受不接受,对方也是在帮自己且没有帮倒忙。不道歉,日后她定会觉得欠了章珣什么。
可与人道歉的事情,穆语蓉做得不多,更不提是对着一个章珣。听到那一声对不起,再看到穆语蓉脸色不变耳朵却红得厉害,章珣顿时间感到心情愉悦,更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趟来得很值。
只不过,如果不是他去过一趟府衙,恐怕也不会叫人这样做文章。既然穆语蓉这边没有问题了,他也该紧着去处理好某些人才是。因而章珣没有多逗留,将白猫提溜进来书房陪穆语蓉,又交待她仔细处理手心的伤口便走了。
穆语蓉面容平静,看着跳上了书案又蹭着自己手臂的白猫,觉得它比往常什么时候都更好看。深深呼吸吐出胸中浊气,穆语蓉从柜子里取出了伤药自行包扎起伤口。
她确实太不够镇定了,仿佛是回到初初重生之时以为自己尚在梦中,看见周氏便压抑不住心中仇恨。
日子还长着,且走且看。
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29章 反击
养娘到书房去劝穆语蓉回屋歇息,别太劳累,瞧见穆语蓉手掌包扎过的伤口,便是穆语蓉说是不小心被猫给抓伤了,她半分没信。先时见过自家小姐展露出来的身手,今日又见小姐受伤却宁可自己处理也不寻她,到底还是令养娘觉出了些苦涩意味。
小姐或许是长大了,许多事情都瞒着她,不愿意叫她知道。养娘这么想着,却更加心疼穆语蓉事事都自己抗,自个暗中终究忍不住抹看几回泪,却不敢教穆语蓉知道。
被养娘劝了又劝加上镇定下来了,疲惫袭来,穆语蓉回屋睡觉,可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叫噩梦闹醒。她便躺在床上细细的想章珣和她说的一些话,后来抱着猫儿又睡着了,这回倒是安稳许多。
穆语蓉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穆立昂也回了南秋院。只是今天与周氏之间的这一桩,穆语蓉没有与穆立昂多说,但叫他安心用功。穆立昂悄悄拉着养娘问,养娘与穆语蓉一条心,到底还是没有违背穆语蓉的意思,不曾和穆立昂交待真相,穆立昂便没辙。
没有更多消息传进来,穆语蓉知道这是说得等第二天,便耐下性子。她叫自己不再盯着周氏郁结,而是暂时放下这一茬着手安排今天在朱府和朱老夫人、许月商量好的一系列事情。
及至第二天,穆语蓉用过早膳又钻进书房,便瞧见窗户被人打开了且窗户沿搁着一排东西。走过去穆语蓉才瞧仔细,是一应的小玩意,有两只碧玉雕琢的小小麻雀,两朵赤金牡丹、两朵赤金海棠以及两只白玉雕琢猫儿。
虽然都是些小玩意,但样样都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十分可爱讨喜。
穆语蓉看着它们,自然而然就想起了章珣。跟着想起昨天在书房发生的事,又不免懊恼自己在章珣面前失态,以及与他过于亲密了些,终究是失了分寸。想到这里,穆语蓉将手中拿着把玩的小玩意都放回窗沿,嘴角笑意也收敛了。
走到书案前,又见章珣留下的书信一封。穆语蓉犹豫再三,还是拆开了信。章珣的字苍劲有力、笔势灵动,当得上是字如其人。信中寥寥数语,道是瞧着她书案太空,随便捡了几样小玩意给她摆着瞧一瞧。
便是章珣这般说法,穆语蓉也知并非如此,不过是见过她昨天的模样,念着她心情不好才寻些小玩意逗她开心罢了。这般,倒好似她是个小姑娘一般……回过神来自己确实是“十三岁”,任是放在谁的眼中都无疑是小姑娘,唯独是她自个心态不同而已。
穆语蓉扭头再看窗沿上摆着的一排小玩意,好半晌过去,到底寻了火折子将信纸烧毁,也将小玩意尽数收了起来,并没有如章珣所说摆在了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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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穆语蓉答应穆老夫人替周氏求情之后,便算是明面上的事情挨着走过一遭,第一算是她与章珣的碰面,再则是周氏从房中挑了个不入流的丫鬟送去官府顶罪,便当是事情悄悄办了,不声张出去。
原本这次的事情到这里,就应当属于结束了。可那个顶罪的丫鬟在晌午时分却被“退”回来了,来人说是如此交不了差,点着要将周氏身边亲近的仆从带走才行。
穆老夫人在场瞧着周氏下不来台,心下首先想着是穆语蓉没将话说到位,因而造成这般情况。于是强硬地送走来人道是晚些再给个交待,又命人将穆语蓉喊过来。
不比昨日的无法自持,穆语蓉冷静许多,听说了是怎么回事也一样脸色不变,咬定自己已经好好拜托过九皇子,其他的事情俱不清楚。周氏则无异于躲在穆老夫人身后,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消摆出一副可怜见的样子。
僵持之间,章珣仿佛掐着时间点一般地出现了。他架子摆得十足,也不大给穆老夫人面子的模样,直接同穆老夫人说道,“穆大小姐无缘无故被人袭击,险些丧命。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我既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又无人与她主持公道,总归看不过眼。”
“穆大小姐昨儿个突然差人递了消息给我,便以为是有急事,更担心她因着这个事情落下了什么阴影。匆匆赶来,反倒是说情。其实无论是有什么,待衙门查下去,是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必能查出个真相。可她既然再三央求于我,我自不好不答应。”
“别的便罢了,就这么个话都说不大利索的丫鬟,就想着打发了大人们,莫不是是当耍猴玩的呢?”章珣点了点那跪在一旁哆哆嗦嗦的丫鬟,反而是笑了。
穆语蓉配合的别开脸,仿佛是被他口中的“险些丧命”、“孤女”、“无人主持公道”戳中伤心处,样子有些难堪。
相比之下,穆老夫人更是窘迫,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才好。不摊开来说,反倒没有什么,可一掰开了揉碎了,便仿佛是她苛待了自个孙女一般。偏偏九皇子说得又没有错,她确实没有好好过问过穆语蓉那些东西。
穆老夫人一时无言,周氏自然察觉到形势开始对她不利起来。九皇子亲自来讨要说法,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反而叫她更加危险。若她不给个交待,无疑是陷入了昨日穆语蓉的境地,是同九皇子作对,叫整个穆国公府都陷入不利之中。
一夕之间,她与二爷筹划出来的这一桩竟是轻易收不了场。无非是没有想到九皇子会寻遍借口也要插手,更不意孤女身份反而给了穆语蓉一些便利。周氏银牙咬碎,这是不断她个左臂右膀不罢休的架势了。
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