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宣垂眼看了夏筱冉一下,毫不犹豫地丢出一个肯定句:“儿子。”
夏筱冉一个愣神从他怀里蹿起来,扭着两道秀眉,道:“如果是女儿怎么办?”
要说之前夏筱冉和夏清庭说得话都是借口,那也不尽然。在号称“生儿生女都一样”的现代社会,都存在着明显的男女差异性别歧视,更别说在这个封建古代了。
要说夏筱冉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肯定是假的。大部分女人在怀孕时都在意过这个问题,夏筱冉也不例外,虽然公公婆婆并未给她施加压力,但夏筱冉心中却有计较,古代讲究生儿养老,多子多福。别看她爹把她捧在手心当明珠,若是他们夏家没有夏允啸和夏安睿两个儿子,夏相大人一定还会纳妾收房,为夏家传宗接代繁衍生息而奋斗。
所以当沈墨宣说想要儿子的时候,夏筱冉的心还是猛然漏了一拍,难道被她不幸言中,沈墨宣对生儿生女一事很在乎?那如果她怀的不是儿子怎么办?
他怎么就不能像别的男人那样,虚伪一把,安慰着告诉她,“不管是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呢!
“这里面一定是儿子。”沈墨宣低笑,左手扶着夏筱冉,右手轻轻抚摸着夏筱冉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专注而认真。
沈墨宣这样的执念让夏筱冉有些害怕,心中的担心又重了几分。
沈墨宣将她的情绪看在眼中,挑起眉梢,微勾嘴角,自信的神色中暧昧流动,“怎么,不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能力……夏筱冉皱着眉,涨红了脸,推开沈墨宣,撅着小嘴盯着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种话,随时随地都能说的如此顺口的:“你都不喜欢女儿吗,如果是女儿怎么办?”
沈墨宣朗朗一笑,俯身在她撅起的粉唇上印了一吻,回道:“女儿我自然也喜欢,但第一胎还是要儿子好,儿子是哥哥,让他以后好好保护妹妹。”他轻抚着夏筱冉柔顺的发丝,将她的头扶到肩胛处,唇眸带笑地道:“就像允啸保护你一样。”
原来……夏筱冉心中的大石安落,倚在沈墨宣怀中觉得安心无比。
沈墨宣充满男性魅力的醇厚声音,在她头顶悠悠传来,“第一胎是儿子,第二胎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好,但是如果第二胎还是个儿子,那第三胎就一定要是女儿。女儿贴心,是爹娘的掌中宝。”
夏筱冉噗嗤一笑,在他小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娇嗔道:“你到底是娶媳妇还是娶生孩子的肚子,我又不是母猪,还给我计划一二三胎。”
沈墨宣也笑弯了眼,“娶得是妻子,生得是孩子,两者之间并不矛盾。至于计划,因为选择性太有限,我还在考虑第四胎生什么好。”
夏筱冉被他气得牙齿咬咬,伸手在他最敏感的腰上狠狠揪了一把。
“嗷……”沈墨宣立即发出一声呻吟,一双墨色眼眸盯着怀中的夏筱冉,眸心的漩涡越旋越深,越发幽暗诱人。
夏筱冉一见情况不对,立即想甩手走人。
沈墨宣收紧手臂,将她拦腰锁在怀里,他的头埋在她天鹅绒一般滑腻的颈间,一双唇瓣摩挲游走,吐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点着了火就想逃跑?”
夏筱冉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寓意,两颊一时燥热,染得红云飞飞。
喜鹊进来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不能怪她不懂规矩,实在是她家姑爷和小姐这战场越铺越大,越激情越豪放了。之前是在屋顶,眼下虽然是在房里,但这大门敞着,窗户开着,没遮没掩的……她想敲个门,也得给她机会啊,一进来就看见这么……香艳的画面。
“喜鹊来了!”夏筱冉用力在沈墨宣身上掐了一把,好在她激情四射之时,也不忘盯着敞开的大门,不然……不知道这算不算传播不良信息。
沈墨宣松开她,轻咳一声,神色也颇为尴尬。这样看来,他倒也不是不在乎旁人眼光,也能风流快活的人,多少也还有些顾忌。
喜鹊这丫头这回倒是反应快,也不知是不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见两人这样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端着手上的托盘,走过来,放在夏筱冉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夏筱冉看着喜鹊撤下托盘,端出小碗盅,小碗盅盖口处正徐徐冒着一缕一缕的热气,勾勒出一丝一丝挑逗味觉的食材香味。
喜鹊嘻嘻一笑,揭开碗盖,原本若有若无的香味立刻浓郁起来。
“哇,好香。”夏筱冉的双眸被热气氲染,水溜溜地泛着光泽,她眯起眼一笑,好像漫天的星星都在她眼中跳耀,让沈墨宣看得有些失神。
“正好我也饿了。”夏筱冉没留意到沈墨宣的神色,伸手接过喜鹊递来的筷箸和瓷勺,在碗盅里勺了勺,“这里头都有些什么?”
白日不吃饭,晚上饿得慌,说得就是夏筱冉如今的情况。正常吃饭的时间,她多半吃不下多少,吃几口就觉得没了胃口,结果晚上要睡觉时,肚子便开始闹饥荒了,特别是偶尔半夜被梦魇惊醒,见沈墨宣睡得香,又不忍心叫醒他,那饿肚子的感觉可真难受。
沈墨宣似乎也发现了她这个坏毛病,却宠着她,也不让她改,只让人每天晚时给她做些易消化的吃食,又每日在屋里备些她平日爱吃的小点心小零嘴,这才解决了她饥荒的问题。
“是延寿龟,小姐。”喜鹊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碗来,一边替夏筱冉盛汤,一边笑着回道:“里面还有薏仁米,不会太油腻,很爽口的,我刚热好,小姐你趁热喝吧。”
王八?夏筱冉眼前一亮,她以前在现代时,就很喜欢吃这个(怪异的喜好……),怀孕以后一直想吃,但她以为古代没人敢吃这玩意,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吃到了。
夏筱冉接过喜鹊递来小碗,用瓷勺在汤面上拂了拂,竟没有浮油,心上更是喜欢,舀了一勺,轻轻地喝起来。
“小姐,好喝吗?”喜鹊笑嘻嘻地看着正喝得很香的夏筱冉,心里也跟着欢快起来。
人家怀孕都被养的又胖又壮的,她家小姐却挑嘴的很,每回吃饭就吃那么一丁点,这才几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看得她瞎着急,都说生孩子是个苦差事,就她这小身板,怎么经得住折腾。
沈墨宣也走了过来,“喜欢喝就多喝点,我明日再着人送点新鲜甲鱼回来。”很久没看到夏筱冉吃得这么舒畅了。
这时,一个小厮正好到了门口来通传,“三少爷,陈大夫到。”
沈墨宣点头,“请陈伯进来。”
陈玉珩是沈家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沈家所有人的健康都是由他负责,此人除医术高明之外,还是个医德格外好的大夫。
夏筱冉见状也起身给陈大夫行礼,落落大方道:“陈伯,我是墨宣的娘子,你叫我冉冉吧。”
因为之前沈墨宣给她请了专门的大夫照管她怀孕之事,又遇上沈家这几个月来,无人病痛,所以她对这个陈玉珩虽早有耳闻,但见面却是头一回。
“好,好。”陈玉珩看着夏筱冉,摸着长胡须不住地点头,满眼的满意。他回头,玩味地看了沈某人,笑道:“墨宣倒是好福气,夏相千金可是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上许多倍呀。”
沈墨宣也哈哈一笑,瞅了自家媳妇一眼,像是早已对陈玉珩的玩笑习以为常,笑罢便令喜鹊关了窗门出去,这才拉开衣襟,在陈玉珩面前露出伤处。
陈玉珩见了,微微敛了敛眉心,问道:“你小子为媳妇儿跟别人打架去啦?”
沈墨宣看了一眼双颊绯红的夏筱冉,回道:“陈伯,你若真这么认定,我可要怀疑你的医术日渐退步了。”
陈玉珩无所谓地耸耸肩,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长颈瓷瓶,倒出几滴液体状的东西置于手心中,用极快的速度反手负在沈墨宣的肩上,将右手在伤处附近的位置,时快时慢地搓揉,慢慢的靠近伤口。
陈玉珩见夏筱冉在一旁看得出神,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便笑着问她:“怎么,染染也想学?”
夏筱冉蓄谋已久,没想到陈玉珩倒先开口了,她忙不迭地回道:“嗯,我想学。”她一不会制火药弄大炮,二没有可以在古代可以使用的实用科学,能有机会学些皮毛那也是好的。
“正好。”陈玉珩指指沈墨宣,对夏筱冉道:“今日正好有机会,你来。”
随后,“嗷……”我们又听见了沈墨宣发出一声哀叫。
留了药,又开了方子,陈玉珩也不好多待耽误人家新婚燕尔,提着药箱与两人道别,就打算回去。谁知他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一双眼盯着夏筱冉已经喝了小半碗的汤,声音不再是之前说玩笑话的轻松,倒显得有几分严肃:“这汤是给冉冉喝的?”
夏筱冉点点头,也发觉道了陈玉珩神色的变化,问道:“这汤有问题吗?”
陈玉珩拧了眉,又道:“听说染染喜得身孕,不知是否属实。”
夏筱冉低头看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笑着回道:“是。”
“那这汤,怕是不能喝。”
“不能喝?”有毒吗?夏筱冉脸上一白,心头闪过一丝惧怕。
“为何?”沈墨宣也走过来,一脸凝重似乎有些吃惊,亦有点疑惑。
陈玉珩脸色有些凝重,他道:“这汤有滑胎之效。”?
☆、提防的人,真诚的心
? “滑胎?!”即使夏筱冉是头一回怀孕;也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抓住脖子;回头去看沈墨宣;见他面上虽无过激的表情;太阳穴边的青筋却已突起。
陈玉珩是个会察言观色之人,见屋内气氛凝重;便松了之前的严肃,故作轻松地拍拍沈墨宣的肩膀;道:“你小子也不必这么紧张,这几样东西都是大补滋养的好东西,对人体本身并无害处;只不过是不适宜孕妇食用,我想多半是做这汤的人不懂;好心做了坏事。”
见陈玉珩给了台阶,沈墨宣也缓了脸色,笑道:“那恐怕还要请陈伯给我们列个单子,也好以后提防着,希望不要再遇上这等坏事。”
陈玉珩摸着胡子点点头,搁下药箱,走到书桌边,沈墨宣立在一旁,亲自笔墨伺候。
夏筱冉看陈玉珩在那书书写写,沈墨宣在一旁看着,时而问上两句,便将目光落在了陈玉珩的药箱上,低头将那四四方方的小木匣看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头对陈玉珩扬声道:“陈伯,你这箱子里有能让人呕吐的药吗?”在夏筱冉的印象里,除了江湖郎中和庸医,一般医者高手的药箱子里,都会有些奇怪而有用的东西。”
陈玉珩果然不负筱冉所望。
“有啊。”他写完了搁下笔,将写满字迹的纸晾了晾,交到沈墨宣手里,几步走到夏筱冉身边,打开木质的药匣子,伸手在里头拨弄拨弄,最后挑出了一只青花瓷样式的袖珍小圆瓶,在夏筱冉眼前晃晃,“不用喝下去,只用在鼻下嗅嗅,即刻有效。”说完便将小圆瓶丢给夏筱冉,咧嘴笑道:“这个不收银子,就当是送给侄媳妇的见面礼了。”
夏筱冉刚想答谢,便见沈墨宣走过来插嘴道:“陈伯你也太小气了,第一次见侄媳妇这么大的事情,就送一瓶这个破玩意儿,怎么说也得送个九转还魂丹之类的玩意啊。”
夏筱冉拽拽他,撅着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客气啊,得了便宜还不知道卖乖。
陈玉珩呵呵一笑倒是不计较,看来是与沈墨宣关系亲厚,一点也没觉得他那话说的唐突,只慢条斯理地将药匣子整理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回道:“好,等侄孙出世,我再送份大礼。”
一切处理妥当,陈玉珩又交代了些琐事,便走了。
夏筱冉拿着青花瓷的小瓶在手心握了握,往门口走,沈墨宣见了也要跟上来,夏筱冉立即回身拦了他:“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屋里等我。”
沈墨宣蹙着眉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扛不住夏筱冉的坚持,点点头,又道:“我叫个丫头在旁边伺候着。”
“不用。”夏筱冉拦住他,“就当喝醉了,吐一会儿就好。”说罢便不管沈墨宣再说什么出了门。
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女人永远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等夏筱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时,沈墨宣心头的火再次蹿了上来。陈玉珩的说法虽不无可能,但这事关他娘子和孩子的安全,他绝不姑息任何有意或是无意的坏事发生。
“喜鹊!”沈墨宣大声一嚷,脸色尤为不好。
喜鹊并未在屋外候着,因为手头还有些未做完的事情,在给沈墨宣他们关了门窗之后,便到后院忙乎去了,这会儿听丫头来通传她,说是沈墨宣找她,立即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
一进屋就见只有沈墨宣一人在大厅的正席上坐着,脸色铁青,怒意明显。
难道小姐又和姑爷吵架啦?刚刚不是还柔情蜜意的嘛。喜鹊摸摸脑袋,心想,真有些搞不懂他们。
“姑爷,小姐往哪个方向跑得,我去追她。”喜鹊很自然的将沈墨宣召唤她的目的,落在了这个点上。
沈墨宣也不抬头看她,只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跪下。”
“啊?”喜鹊在原地愣住,一时没听明白沈墨宣的话,怎么突然让她跪下。
沈墨宣抬起头,再次冷声令道:“让你跪下,你没听见吗。”
喜鹊一身寒颤,悉悉索索地跪下,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家姑爷这个模样,一双眼睛冷得没有温度,往她身上一扫,她都能听到耳边有小刀飞过的“簌簌”声。这哪里还像那个儒雅温柔,笑若春风的姑爷,她家小姐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啊,把姑爷气成这样。
“染染今晚喝得汤是你做的?”沈墨宣冷声发问。
喜鹊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回道:“汤是早些时候,府上送来的,小姐一回来便被姑爷你拉走了,我被另外一个丫头告之厨房有给小姐备汤,这才去给小姐热上,等到你们回来才端上来的。”喜鹊皱皱眉,问道:“怎么,那汤里有问题吗?”
沈墨宣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言语顺畅,眼无怯光,话中并没有不坦诚或是隐瞒的部分,这才又问道:“是谁告诉你那汤是给染染的?”
喜鹊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回道:“是夏竹,她是二公子那院子里送来的丫头,没了来多久,但是手脚很勤快,人也很聪明,不毛躁,也不多嘴,挺好的一个人。”说罢又问道:“姑爷,需要我让人把她叫过来问话吗?”
沈墨宣沉默了片刻,没人知道他那一会儿想了些什么,只是在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他说了两个字,“不用。”
他知道夏筱冉管陈玉珩要致吐的药,是因为不想拿他们的孩子冒险,即使是一点可能性的危险,那也不行。而他也是一样,他绝不冒险,绝不拿他的妻子冒险。
“我知道你不会害你家小姐,但是今日这罚,不能少。”沈墨宣看着座下跪着的喜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没有保护好她,这是你的失职。”
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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