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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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衣香-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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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陆心颜先前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问了他的意见,在听完他的意见后,指出其中不周全之处,最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否有内情,需要黎先生看过账本后才能知晓。”陆心颜含笑道:“一切有劳黎先生了。”
  “是,小姐。”黎先生后背微凛,为自己刚才急功近利,思虑不周全而面上微赧,心中亦对这个小姐多了一份敬意。
  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看完全部账本,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才能展现在陆心颜面前,一鸣惊人,震她一震,获得更多的尊重与信赖。
  她确实如他所愿表现出她的欣赏与敬佩,然而却并没有因为这份敬佩,被他牵着鼻子走,失了自己的本心一味听从他的意见。
  光这一份从容与睿智,黎先生就不免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林当家的女儿,年纪轻轻,却有不输其母当年之风姿!
  这小小广平侯府,何德何能!
  ——
  福寿院。
  此时已入秋,罗汉榻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绒毯,封氏躺在上面,闭眼听着孙嬷嬷的汇报。
  “老夫人,少夫人那边刚刚派人来取了存放账册小院的钥匙。”
  封氏闭着眼,看不到孙嬷嬷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她眉心不可察觉地动了动,“那些账本我以前最少要看半个月,这才六天而已!不过珠珠不是这般急于求成的人,你问过她取钥匙的原因吗?”
  “三天前少夫人从庄子上接回一人,据说是她娘前陆夫人的故交黎先生,擅看账。”孙嬷嬷道:“听说黎先生只用两天时间便看完了上月账本,所以…”
  “什么?”封氏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两天看完全部账本?不会是夸大吧?”
  孙嬷嬷道:“不只两天看完了,还将所有问题都看出来了。这次再查看之前的账本,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好理出个管理各处账房的章程。”
  封氏嘴角挂起一丝苦笑,“两天内看完我半个月才能看完的账本,哪会看不出那些账本问题的原因?说什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不过是顾着我的面子,没有直接揭穿罢了。”
  孙嬷嬷心一跳,“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说,少夫人可能猜到了那些账本里面的问题…”
  “不是可能,是已经知道了。”封氏叹口气,“我原本想着珠珠再聪慧,毕竟只有十六岁,而看账本需要的不只是聪慧,更需要经验,便想着用账本一事压她一压,让她向我求助服软!哪知,她却根本不亲自动手,直接寻找更专业的人来做此事,反让我落了下乘。”
  孙嬷嬷安慰道:“老夫人您也别自责,这事不能怪您想不周全,是老天爷站在少夫人那边,谁能知晓恰好前陆夫人有一故交恰好擅账呢?倘若没有,少夫人必会向您求助。”
  封氏摇摇头,“阿莹,你还不明白吗?珠珠虽然心里仍然孝顺着我,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以为她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吗?没有黎先生,也会有李先生、林先生…,她既有心找一人来替她看账,必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孙嬷嬷默默垂下头,不是她不明白,只是有些话封氏能说,而她,不能说罢了。
  这时,红绡站在门帘外道:“老夫人,冯姨娘送药来了。”
  两人便结束了话题。
  封氏在孙嬷嬷的帮助下坐起。
  面容平和一身素雅石青色的冯姨娘,从容而恭敬地走进来,后面端着药盘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如南。
  “老夫人,该喝药了。”冯姨娘细声道,示意如南将药递上,“妾身刚刚试过了,温度刚刚好。”
  封氏见到她,面色缓和许多,“辛苦你了。”
  她端起药碗,掌中温度适宜,果然把握得非常好。
  封氏将药饮尽,将空碗放回如南端着的盘子上,感慨道:“冯姨娘,这么多年来多亏你照顾得好,我才能捱到现在。”
  “老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您的善心感动了佛祖。”冯姨娘面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而且能伺候您是妾身的福气。”
  封氏笑了笑,“上次我生辰,你也没跟卿儿说几句话,趁明儿卿儿回娘家,你们两母女好好说说话。”
  “谢老夫人。”冯姨娘感激得红了眼眶,“白芷姑娘交待过,喝了药让您躺会,妾身不打扰你了,妾身告辞。”
  封氏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有些事让下人去做,别事事亲自动手。”
  “妾身知道了。”
  冯姨娘走后,封氏看着那不断晃动的珠帘,轻叹道:“阿莹,你说是我做错了吗?以前因为她,我与老侯爷闹到不可开交,以致侯府人丁单薄!可到头来,最诚心服侍我的人却是她,你说这世上的事,是不是太过讽刺?”
  “老夫人,当年您与老侯爷那般恩爱,若不是冯姨娘从中使手段迷惑老侯爷,您又怎会与老侯爷生疏?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愿与她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您不过是做了一个寻常女子会做的事情而已!更何况,当年您并没有迫害冯姨娘半分,甚至最后还因为可怜她,允许她生下了五小姐!这一切的一切,要怪,只能怪命!”
  珠帘终于停止晃动,封氏的眼光却没有离开,而是幽幽出着神。
  命?她能怪命,那命又该怪谁?
  ——
  黎先生走后,小荷悄悄蹭到陆心颜旁边坐下,“小姐。”
  陆心颜心不在蔫道:“嗯,什么事?”
  “今儿个中秋。”小荷小声道。
  “嗯,然后呢?”陆心颜尾音轻扬。
  “白芷姐姐生辰吃烧烤,上次答谢萧世子吃火锅,今天中秋,小姐没有什么安排吗?”小荷期待地问。
  陆心颜扭过头,小荷明亮如水的黑眸里,不染尘埃,纯净透亮单纯,没有半点伤春悲秋,只有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对江淮之死引出的阴谋的担忧,小荷并不知情,但陆心颜并没有认为,小荷是不知情而天真如此。
  毕竟半个月前,小荷才刚刚惊历过生死。
  或许对小荷来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比现在和未来更重要。
  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封氏,侯爷,还是另有别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必要纠结于此,郁郁不展颜?
  陆心颜突然笑了,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如微风吹散漫天乌云,露出朗朗睛空,干净湛蓝得令人惊艳。
  她本不是如此杞人忧天之人,于是那些担忧焦虑猜忌,亦被这微风一吹,瞬间了无痕。
  “小姐,你为什么笑啊?”还笑得这么好看,让人心怦怦跳。
  放松下来的陆心颜神情慵懒地问道:“小荷,今儿个中秋,你说说想如何过?”
  小荷双眼亮晶晶,“真的吗?我说怎么过都可以吗?”
  “不过舅少爷刚过世,想出去玩怕是不可能的。”
  小荷头如啄米,“我知道的!就在咱们这院子里就好!”
  她佯装想了想,“不如吃烧烤如何?上次我都没吃够,鸡翅茄子还有五花肉都被他们吃了。”
  那次烧烤没想到萧逸宸几人会过来,所以准备的份量只够石榴院的人食用,后来几人一来,一人吃了近两人的份量,其余人吃的就不多了。
  瞧小丫头这咽口水的样子,怕是已经想了很久了。
  “行,依小荷所言。”陆心颜捏捏她的脸,笑道:“趁还有时间,让田叔去买些食材回来,晚上让黎先生和田叔一起来。”
  “是,小姐!”小荷揉揉脸,高兴得蹦起,欢快地朝外跑去了。
  只吃烧烤似乎无趣了些,陆心颜想了想,唤来梳云掠月。
  青桐几人原本以为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陆心颜会没有心情过中秋,都不敢提,打算加两个菜就这样过了算了。
  现在得知晚上不但邀请黎先生田叔一起来烧烤,还要让梳云掠月表演节目,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江淮过世,江氏被关佛堂,封氏无心过中秋,与府中大小主子一起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后,便以身子疲惫先回回福寿院休息了。
  她一走,所有人便散了。
  宫羽咬唇看着陆心颜,欲言又止。
  陆心颜猜想宫羽大概是想让她替江氏求情,但一来这事她是不会答应的,二来宫羽不开口,她并不想主动搭理她。
  于是宫羽只好眼睁睁看着陆心颜无视她祈求的眼神,从她面前从容而过。
  “二小姐,您不是有话想跟少夫人说吗?”白翠忍不住提醒。
  “她明明看到我了,偏不理我,分明就是想我求她,我偏不如她的意!”宫羽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白翠无语,二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什么清高的架子,明明是您求人啊!
  石榴院里,此刻布置一新。
  一个个精致小巧的红灯笼串成长条,像糖葫芦似的,围着整个石榴院挂了一圈,白天用来遮阳的黑油布收起,四根大柱上分别挂着四盏椭圆形的南瓜灯,底下垂着金色的流苏,在风中轻轻荡漾。
  三个烧烤架已经到位,里面冒着与红灯笼一样的火花,映在小荷几人开心的笑脸上,温暖静谧。
  院子里石榴树的叶子亦染上光华,在月光映照下,深深浅浅,色泽如油画般动人。
  “小姐,可以开动了吗?”小荷左手手中的叉子上叉着鸡翅,右手手中的叉子上叉着五花肉,一副誓要将上次未吃够的补回来的样子。
  “开始!”
  陆心颜一声令下,小荷欢呼一声,将手中叉子放在烧烤架上,不一会便传来滋滋的声音,和肉香味。
  程嬷嬷贴心地备了一个张小桌,桌上摆着两壶清酒,是给黎先生和田叔准备的。
  两人在庄子上时已相识,朝陆心颜一拱手后,也不客气,开始坐下来小酌。
  肉香和各种烧烤的香味,不断钻进鼻子里,黎先生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小姐这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我可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吃东西,而且闻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都是女眷,他们有心想试一试也不好意思挤进去。
  田叔咽咽口水,他本就话少,没有说话。
  当然黎先生也就是一感慨,没想要听他说什么,两人心不在蔫地喝着酒,双眼不停瞟向烧烤架那边。
  然后不经意的,就被某处风景吸引了全部眼光。
  今晚陆心颜没有动手,而是坐在秋千上,含笑看着这一切。
  月光如水,温柔洒落她发上面上衣衫上,她如月中仙子,淡淡发着光,美不胜收,似与这喧嚣尘世格格不入,温柔而虔诚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秋千轻轻晃动,衣裙随风翩翩起舞,似欲飞天而去。
  黎先生突然生出一种错觉。
  倘若这秋千飞得高些,眼前绝美到极致的女子,或许随时会踏月飞去。
  他一时有些呆住了。
  这样出尘惊艳的人儿,真是这浊浊尘世能拥有的吗?
  “小姐!”小荷一声脆生生的惊呼,打破了这如画卷般定格的瞬间。
  她端着盘子跑到陆心颜身边,黑白分明的双眼,在月夜下份外明亮,“小姐,我烤的!我试过了,味道不错,小姐,你也试试。”
  陆心颜缓缓勾唇,一抹美极的笑容自唇间绽开,绝美温柔的神情因这一笑,越发生动鲜活,又隐隐散出一种张狂邪肆的美,那种无法言语的美,像烙印一样,直直烙入所见这人的灵魂最深处。
  黎先生心口一颤,慌忙移开眼,暗暗吐出几口气,才将那不应有的念想压了下去。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老子年纪一大把,居然差点被个小丫头给迷了眼!
  以后还是少看为妙,免得晚节不保!
  阿弥陀佛!
  陆心颜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在嘴里仔细嚼了嚼,随即赞道:“不错,进步很大。”
  “谢小姐!”小荷得到赞美,眼睛都弯了一条缝,“小姐想吃什么,我帮你烤。”
  “刚刚吃了些肉食,你帮我烤些青菜,素淡点。”
  “是,小姐。”
  掠月端着烤好的食物,送到黎先生和田叔桌上。
  田叔连忙起身,带着不知所措般的慌乱,“谢谢…掠月…姑娘。”
  掠月小兔子似地被吓到,急忙行礼,“田公子,不用客气,黎先生,两位请慢用。”
  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落入黎先生眼中,忍不住露出别有深思的笑意,“掠月,谢谢你,你也去吃吧。”
  “是,黎先生。”
  掠月一起,黎先生嘿嘿道:“这丫头生得不错,身姿样貌气度皆上佳,特别那双眼,娇娇怯怯的好似会说话,最能勾起男人保护欲。”
  田叔咳嗽一声,闷声吃起烧烤。
  “要不我帮你去跟小姐说说?”黎先生坏笑道。
  田叔不禁臊红了脸,只是皮肤黑看不出来,“黎兄不要乱说,掠月姑娘怎会看上我这等粗人?”
  “意思是你看上了,只是担心掠月看不上?不用担心,只要我开口,相信小姐会卖我这个薄面的。”黎先生一拍胸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田叔噎得脸红脖子粗,“总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都怪小姐,次次同时见到他和掠月,就拿他打趣,搞到他一见到人家小姑娘就不自在。
  黎先生讨了个没趣,却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双眼无处安放的田叔,“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
  那丫头不过十六七岁,以他的年纪当人家爹都绰绰有余了,实在不好意思生出别的心思。
  若是年轻个十岁,勉强还说得过去。
  可若真是年轻个十岁…
  黎先生的眼光,不由移到秋千上那女子身上,月光灼灼,不及她周身光华分毫。
  心中叹惜一声,举起酒杯,“来,老弟,喝一杯!”
  两人各怀心事,酒盏交错间,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一阵琴声。
  那琴声曲调怪异中透着优美,悠扬中带着淡淡忧伤,竟是闻所未闻之音。
  抬眼望去,离烧烤架四五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张琴案,上面放着一把古琴。
  一名梳着飞天髻带着金步摇的白衣女子,正端坐琴前,专心致志地抚琴。
  琴声如水,自指间缓缓流淌,宽大袖袍随着指尖跳跃而上下翩飞,行云流水般优雅动人。
  过份妩媚的脸蛋,因为这份专心与虔诚,而显出几分不同以往的高贵与端庄。
  叮咚泉水般的歌声,在一段音乐后响起,“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弹琴的是梳云,歌唱的是掠月。
  原本含笑好奇的众人,从若有所思的欣赏,到无法言语的惊讶。
  黎先生和田叔手中的酒杯洒了又洒,竟是颤抖得无法举起。
  两人对看一眼,双方眼底均是无法形容的震惊,齐齐看了一眼秋千上的女子,又黯然收回了眼。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陆心颜唇角含着洒脱明快的笑。
  当决定晚上进行烧烤,顺便来个小型歌舞助兴时,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现代刚刚火起来的曲子。
  因为这几句歌词,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她想用这首歌,祭奠她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与过往。
  场上琴音一转,清清扬扬的音乐变得飘渺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若说黎先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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